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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无心,男女有别,他为什么和玉玲一块并骑千里……我非得找他评评这个理不可……”
程九鹏笑道:“你先静下来,天下没有做父母的逼着人家娶自己女儿道理,而且这另外
的人,也是你久已属意的东床人选,他就是岳凤坤,今天刚到绿竹堡中,我准备尽早给他们
完成大礼……”
老堡主话到这里,窗外面偷听的程玉玲,早已芳心痛碎,她这才明白爹爹问她的一番话
意,程姑娘这当儿愁肠百折,泪若泉涌,她恨爹爹暗隐话意,使自己跌入他谋算之中,她恨
英弟弟太过薄幸,全不念自己一片爱顾深情,竟一口拒婚,下面说什么她无心再听,咬牙转
身狂奔回栖燕楼去。
程姑娘回到香闺,俏丫头正一个人坐那儿,对着烛光出神,她回头见玉玲满面泪痕,柳
眉锁怨,俏丫头吓了一跳,急扑到姑娘跟前,她扶着玉玲娇躯问道:“姑娘你怎么啦?”
玉玲这时哪还能答得出话,抱紧了俏丫头,伏在地肩上痛哭,梅香觉着姑娘玉体颤抖,
双手发冷,知道她伤心到极处,赶忙抱起玉玲娇躯,把她放在床上,姑娘哭一阵,猛地挺身
坐起,一张嘴吐出来一口鲜血,梅香吓得扑倒地上,抱着姑娘双腿,哭喊道:“姑娘,你怎
么啦?你不说真要把小婢急死了……”
玉玲惨笑一声,抓紧了梅香手答道:“妹妹,你别怕,反正我已活不了几天,我死了你
去告诉他,就说我为他留下了清白身子……下一世……”
说这里,一阵急痛攻心,人便晕了过去,梅香连惊带急,闹得六神无主,她就知道抱着
玉玲娇躯低泣,栖燕楼深闺香阁,一时间罩满了愁云惨雾,俏丫头低泣如诉,声声断人肠,
这景像真称得上凄绝人寰……
不知道过了有多长时间,俏丫头泪水湿透了玉玲前胸,程姑娘被梅香一阵摇撼,透过来
一口气,悠悠醒转,她轻伸玉腕拂着梅香秀发笑道:“妹妹,你不要哭……”
梅香不让姑娘说完,接道:“姑娘,你要真死了,我也不活着,有什么事,你告诉我,
要是真该死,我必追随姑娘一块儿死去。”
玉玲点点头道:“好!我告诉你,但你却不能和我一起死,现在我已万念俱灰,死了比
活着受罪好得多……”
程姑娘说到这里,已下定了殉情决心,心中反而坦然起来,她把俏丫头紧抱在怀中笑道:
“你知道我抱的是谁。”
梅香仰起头答道:“我嘛,我是梅香。”
玉玲摇着头答道:“不!你是他,他是俞剑英……”
梅香听得悚然一惊,紧偎在玉玲怀中说道:“你说吧!我们一块儿死给他看。”程姑娘
心存死志,把俏丫头看成了唯一的亲人,紧抱着梅香,说出他刚才偷听到父母的谈话经过……
这边一对痴情主婢,静夜里依偎轻谈,那边俞公子也闹的魂不守舍。
剑英自老堡主等探病告退后,一个人仰卧榻上,出神呆想。程玉玲过去对她的柔情蜜意,
如今都化作支支利剑洞穿他心胸,他几度离榻而起,想上栖燕楼求玲姊姊原谅他拒婚苦衷,
每每欲行又止,到底他还是没去,这晚上俞剑英就在伤心千回中渡过一夜。
第二天,绿竹堡程宅中上下都开始忙碌起来,到处粉刷结采,程家富甲天下,彩缎、绫
罗应有尽有,人手又多,做起来自然很快,不过半天工夫,偌大一个程宅,已装饰得花团锦
簇,珠围翠绕。
这情景看到剑英眼里,心中暗觉奇怪,见到处红绫飘风,分明是要办喜事,但自己明明
的拒绝了这门亲事……难道还另有他人结婚不成……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当儿,忽听身侧有人笑道:“俞老弟,病好了吗?”
剑英回头见是金刀飞叉童维南,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已进了自己的房间。心中暗想,我这
几天真是糊涂了,怎么人家快到自己身边,还是毫无所觉,心里想着,赶忙笑道:“承老前
辈关怀,晚辈微恙已愈。”
老武师脸上浮现出一丝凄凉的笑意,答道:“老弟贵体康复,我老头子算少了一件心事,
天下事多出人意料之外,我老头子无缘和老弟再作多聚,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异日有
缘再会了。”
童维南说过话,面色凄然,对剑英点点头,转身就走。
俞公子天性纯厚,半月相处,不知不觉中已对老武师生出一种极深的感情,此刻见他要
走,不由心中一急,蓦然一个箭步,拦到老武师前面急道:“老前辈好端端的,为什么立刻
要走,我知道,我使老前辈难堪,可是晚辈确有难言苦衷,老堡主纵然怪我不识抬举,但我
想玲姊姊一定能知道我的心意,她不会责怪我俞剑英,是个无情无义的人。”
童维南被这几句话,吸引住全部心神,他不只是感谢剑英救命之恩,而是从心眼里喜爱
这个孩子,他本来是准备探视一下俞公子,立刻暗中溜走,乐得眼不见心不烦,可是俞公子
几句话,引起他浓厚兴趣,这就暂时打消了走的念头。
老武师抓着剑英一只手,全身打颤,他还是勉强笑道:“俞老弟,承你把我这半身入土
的人视为知己,我老头真不知该怎么高兴,那天你拒婚时神色异常,我虽然看出这中间,另
藏有一段隐秘,可是又不便冒昧追问,老弟今天如能推腹直告其中曲折,我老头子死也落个
明明白白。”
俞剑英听过童维南一席话后,知道那天坚拒亲事,使他伤透了心,今天如不把话说明,
势难解除他心中误会,何况刚才话中又露了一点口风,事事挤住,只得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
“程姑娘才貌双绝,又待我恩重情深,晚辈纵然是铁石草木,也不能无动于衷,无奈晚辈昔
年从师九华山学艺之时,有一位同门师姊,她把我从小带大,看顾恩比拟父母,爱护情义重
骨肉,临下山她送我数十里外,盟约托身,等着我早日回去……”
俞剑英说这里,只觉着一阵伤心,星目中滚下来两颗泪珠……
者武师童维南也听得异常感动,点点头叹口气答道:“白燕儿娇艳如花,秀美绝伦,但
仍不能打动俞老弟一寸爱心,少年人不二色,确是可敬,我老头子虽然做媒碰壁,也落得心
服口服,不过白燕儿也待你义重情深,这档事你准备怎么处理?”
俞剑英苦笑一下答道:“我把程姑娘看成我亲生姊姊。”
老武师猛的一阵大笑说道:“老弟既然拒婚,何苦又自沾情孽,你把她当姊姊看待,那
是笑话,你知不知道白燕儿这两天内就要出阁侍人。”
剑英急截住了老武师的话问道:“她……她……她嫁给谁?”
童维南沉声答道:“就是替老弟把脉看病的岳凤坤,大概在这两天内就要行大礼,我老
头子也因此欲一走了之,落得个眼不见心不烦……”
童维南话未说完,俞剑英面色惨变。
他突然星目微闭,强笑着道:“称得上一对璧人佳偶,童叔,你不要走,我们看他们完
成大礼后,一块儿告别离此。”
一声叔叔,叫得童维南受宠若惊。他赶忙站起摇着手说道:“俞老弟,你怎么能这样称
呼,我实在不敢当……”
剑英笑道:“老前辈何必过谦,晚辈日后讨教之处正多,你答应我等几天,咱们一块儿
走,我还有事,要借重一臂之力。”
老武师被剑英一阵恭维,闹昏了头,他手捋长须,一阵哈哈大笑道:“俞老弟既如此说,
我老头子就再住几天,有事借重这句话,我当之有愧,如果真有用我的地方,我老头子愿作
一识途老马。”
俞公子起身拜谢,童维南长揖还礼,两个人又谈一阵子,剑英话中露出要老武师带他进
京复仇,童维南自然是一口答应,但他并不因此追问剑英身世,这就是童维南老练的地方。
一老一少愈谈愈投机,一席话完,增进了不少亲切之感。
童维南刚刚告退,老堡主又亲来探病,他仍是那样亲切关注,脸上挂着和蔼的微笑,俞
剑英强打精神和程九鹏闲聊了一阵,老堡主故露口风,带着笑意:“俞老弟病势痊愈,正赶
上吃小女一杯喜酒,这丫头福份不浅。”
俞公子浅然一笑答道:“晚辈初踏江湖,幸遇得程姑娘处处关照,晚辈对于姑娘感激异
常,这杯酒如果错过,俞某人当抱憾一生。”
程九鹏全神贯注,双目炯炯如电,想从剑英冲色之中发掘出他对玉玲究竟有几份情意,
无奈俞公子神色自若,毫无一点异样表示,这要归功于童维南事先告诉他这个消息,如果俞
公子这当儿闻讯变色,也许会使老堡主再变心意,重新考虑爰女终身大事,至少也要延展大
礼日期,免得使剑英受到刺激,偏巧他硬装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好像玉玲婚事和他没有
一点关系,这就使老堡主莫测高深,他心中暗想道:“惭愧,难怪他一口拒婚,原来他心中
对玉玲毫无半点爱意。”
这一来促成老堡主早日完心愿的决心,立时拱手笑道:“老朽准备给他们尽早完成大事,
了却我一桩心愿,借后天重九节,成礼绿竹堡,好在岳凤坤双亲已逝,他师父又飘踪不定,
办起来省去不少俗礼麻烦。”
剑英点头笑道:“岳凤坤一代奇才,程姑娘仙露明珠,老堡主眼力不凡,选得快婿,只
是晚辈来自荒山绝峰,恐无像样贺仪致送一对佳偶。”
老堡主笑道:“俞老弟言重了,承你看得起玉玲这个丫头,肯吃她一杯水酒,那就是她
的造化,千万别再提贺仪二字,我们程家欠你俞小侠的恩德、情义,何只天高地厚,老朽自
知今生无能助力,从不敢提报答二字……”
说这里,老堡主忽觉着心里一酸,差一点流出眼泪,急急拱手告退。
程九鹏走后,俞公子又跌入痛苦之中,刚才他强自镇定,极力压制着泛滥情潮,如今静
室中只余下他一个人,立时思潮汹涌,百感交集,不由一声长叹。
就在他叹声未落之际,门外面红影一闪,一阵微风进来了俏丫头梅香。她双眼红肿,神
色凄惶。一见俞公子忽然又变得异常镇静,紧绷着一张俏脸,瞪大着两只圆眼,缓步逼到剑
英跟前。
俞公子站起身子,刚说一声:“姊姊你好……”
俏丫头冷笑一声接口答道:“你的嘴很甜,可是心如蛇蝎,爷,梅香是个丫头,请你以
后别再折磨我。”
剑英看出来梅香的神色不对,眼神似剑,恨不得看穿透他五脏六腑,这神情是剑英自认
识丫头后从未见过,那眼光,如恨、如怨、如千万支透胸利箭……
俞公子怔下神,强笑着答道:“你跟谁生这样大气,我没有得罪你呀,再说后天又是程
姑娘大喜日子,你怎么不快活,反而……”
俞公子几句轻松话犹如焦雷击顶,气得俏丫头脸色变白,她恨着声打断了剑英的话,接
道:“俞剑英,你何苦在我们弱女面前发狠斗气,白燕儿和梅香不是贪生惜命人,大不了情
天留恨,黄土埋骨,不过我作鬼也不饶你……”
说这里,她再也狠不下去,泪珠儿一颗颗涌出眼眶。俞剑英聪明人,哪还会听不出话中
含意,他也星目含泪,低声问道:“怎么,难道玲姊姊不同意这门亲事?”
俏丫头抬右袖擦去泪水,苦笑一下答道:“你何苦又来假装慈悲,我主婢苦命弱女,死
之何惜?白燕儿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