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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娘子退一步猛向大殿壁上撞去,这一下变出意外,桑逸尘也自抢救不及,直撞得天灵破裂,
当场死去。
俞剑英流着泪望着姚小华尸体,道:“姊姊为我饮恨岭南,俞剑英感慨死了。”
桑逸尘低声叹道:“让她去吧!活罪她更受不了。”
剑英默然垂头,泪下如雨,陈紫云取出一块绢替他擦拭去脸上泪痕。
猛听得陈紫云低声说道:“弟弟,我们回排云岭吧!茅舍菜根,无拘无束,还有白猿玉
奴陪着我们。”
剑英侧脸看玉玲,秀目中泪光盈盈,眉稍眼角,万种幽怨,她眨眨跟,附在剑英耳边,
低声道:“我怀了身孕啦,你不管我,总不能不管孩子,告诉云姊姊,答应我跟你们一块去
排云岭吧,什么事我都依姊姊还不行吗?”
俞小侠心里一惊,细看她腹部果然微微凸起,呆了一呆,暗里试运功力,内腑已不似刚
才那样血翻气涌,再加他幼年误服灵鳗精血,和常人大是不同,此刻又是拼尽最后一点元气,
气聚丹田后,一跃而起,顺势抓起惊虹剑跃上殿脊,飞一般向后跑去。
他听说白燕儿有孩子之后,心里着实吃了一惊,以死洗刷师父清名的念头,立时充塞脑
际。这当儿,他心里只有一个死字,好像除死之外,什么办法也没有了,但他又不愿横剑溅
血在义父及岳凤坤等面前,这才抓起惊虹剑,拼命向后山狂奔。
变出意外,大家都不禁呆了一呆,等到想起追他时,剑英已跑出六七丈外。
桑逸尘大喝一声:“英儿,你站住。”可是剑英死志已决,义父的话竟也是不肯遵从,
一味向前狂奔,这就伤了八臂神乞的心,满脸怒容,站着不动,大有不愿再管闲事的神情。
陈紫云一下子扑到柔逸尘面前,哭求道:“桑师叔快去追他吧!他存心要死!”
一句话提醒了八臂神乞,纵身一跃飞出五丈多远,接着陈紫云、程玉玲、岳凤坤、邓一
鸣全展开轻身功夫,向后山追去。
俞小侠轻身术快比流星,几人除了桑逸尘外都不如他,越追越远,渐渐的连八臂神乞和
俞剑英影子也看不见了。
且说剑英电掣飘风般,回头见义父如飞追来,他知道自己轻功决难和父父抗衡,不出十
里,定要被义父追上,心里一急,向一个峰顶上攀去,登上峰顶,回过头剑横前胸,大声对
八臂神乞说道:“义父如再紧追不舍,英儿立时剑过头落。”
桑逸尘抬头看,这座山峰约有五六丈高,峰后是一个悬崖,下临深壑千丈,剑英如真要
横剑自杀,无论如何是抢救不及,一时间倒不敢登峰逼他,只好怒道:“算我瞎了眼啦,收
了你这样一个没有出息的干儿子,你就是不把我老叫化子放在心上,也该见见你恩师再死!”
剑英流出泪答道:“恩师望重四海,义父名震武林,英儿做出了无颜见人的事,不死将
玷污了恩师清白、义父威望。”
桑逸尘怒道:“我就不信有人敢骂我老叫化子,你那牛鼻子师父也算不得什么清高脱俗
的人,不管有什么事都有义父铁肩承担……”说话间,陈紫云等都已赶到峰下。
剑英站在峰顶对二女道:“俞剑英一介凡夫,承两位姊姊百般爱护,我背盟弃约,毁了
和云姊姊相伴终身的誓言,又害了玲姐姐白壁玷污,负了我恩师一番教养苦心,也负了我义
父爱顾深情,又害得姚小华溅血魔窟,像我俞剑英这等万恶集于一身的人,活在世间,也无
颜见天下英雄,但愿溅血身死,能洗涮了玷污师门的清名,我就含笑九泉了。”
程玉玲哭着叫道:“事情不能怪你,都是梅香害人,我比你罪恶更大。”
俞剑英大笑道:“但愿鲜血洗情恨,一点丹心留武林,我要去了。”说罢,举剑向颈上
划去……。
蓦地里,一点寒星电射而出,正打在俞小侠惊虹剑上,剑英骤不及防,手一松,长剑落
在峰下,桑逸尘打出一支燕尾追魂镖后,人也跟着跃起七八丈高,猛向剑英扑去。
剑英喊了一声:“义父恩情,容英儿来生补报吧!”纵身一跃,向峰后悬崖跳去。桑逸
尘伸手一把,没有抓住,俞小侠直跌入那千丈深壑之中。
陈紫云、岳凤坤等都抢登上峰顶,但见断崖千丈,深不见底,哪里还能看得到剑英人踪
何处。
程玉玲、陈紫云相对望了一眼,四颗泪珠儿滚滚而下,二女同时一纵身,向深壑下扑,
却被桑逸尘一把一个抓住,厉声叱道:“你们也要死吗?让俞家香火永绝?”
程玉玲猛的跪在紫云面前,道:“姊姊,我对不起你。”
陈姑娘抱起她,摇摇头道:“事情过去了,还提它做什么,妹妹,你得好好的保重自己,
你爱他,就不能让他断了后代。”
白燕儿点点头,答道:“我当敬遵姊姊教言……”程玉玲话未说完,猛见峰下山道上,
几骁骑如飞赶来,铁砂掌程九鹏一马当先,紧跟着老武师童维南,燕山一雕陆文魁、高三宝
都赶到来了。
童维南一见岳凤坤、邓一鸣,先是一怔,继而冷冷问道:“两位又是追这里来拿俞剑英
了?”
岳凤坤淡淡一笑反问道:“几位是来给俞小侠助拳的吗?可惜来晚了一步。”
程九鹏看了女儿一眼,接道:“岳兄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岳凤坤简略的说了经过,童维南等都不禁流下泪来,高三宝更是放声大哭。
桑逸尘缓缓捡起惊虹宝剑,仰天一声长啸,啸声如龙吟,直冲霄汉,袅袅不绝如耳。
陡然间,那深壑中也响起一声怪啸,声若长风震林,桑逸尘心中一动,放眼望去,但见
一点白影,登峰越岭而去。
陈紫云啊了一声,道:“师叔,那是玉奴!”
桑逸尘抬头一声大笑道:“嗯!我们该走了。”
程玉玲无限凄伤问道:“姊姊,我可以跟你们走吗?”
桑逸尘点点头,玉玲转身对父亲拜倒地上,求道:“爸爸,让女儿跟桑老前辈去吧!”
程九鹏老泪纷披,望望爱女微微凸起的小腹,道:“你走吧,桑老前辈是武林人一代奇
人,他不会亏待你的。”
玉玲缓缓起身,和陈紫云并肩跟在桑逸尘身后而去。
岳凤坤对程九鹏深深一揖,道:“小侄在京都失手杀了浙北双杰,三年后当赶绿竹堡敬
候裁决,我也要先走一步了。”说罢,和邓一鸣并肩如飞,瞬间消失。
程九鹏放目远望,但见山岭起伏,松涛如海,西天红云如火,天色已是不早,回头对童
维南道:“浙北双杰遇难京都的事,我们回绿竹堡再从长计议吧!咱们也该走了。”
雄霸岭南数十年的金霞宫,一日间瓦解冰消,只有青山依旧,绿水无恙。
卧龙生《惊鸿一剑震江湖》
第 九 回 共列门墙
这正是春末夏初的季节,一轮艳阳当空,照着排云岭那喷珠山泉,柏绿苍松,更显得山
色翠丽,景物如画。
蓦地里,排云岭绝峰一侧,响起了一声悠悠长啸,啸声绕群峰,空谷传音,直似破群山
而出袅袅余音,散入高空。
这啸声宏亮中有着极端沉痛,这说明口发长啸的人,不但有着极深的内功,也有着悲沉
的心情。
那啸声余音刚绝,排云岭南边一道岭脊上,现出了三个人来,
最前一个,是一位身穿浅灰百绽大褂,腰束白丝带子,赤足草履,一头短发,满脸油污,
颚下留着一寸多长的花白胡须,老叫化子装束的人,他身后却跟着两位花枝人样,艳丽无伦
的娇美少女。
这一男两女老少悬殊的三个人,都似乎有着相当沉重的心情,愈接近排云岭,走的愈慢,
可是只要走,总是要到,三个人缓步而进,仍然是走到排云岭峭壁下面,抬头看绝峰,云封
雾锁。玄衣女回过头,对那绿衣姑娘说道:“玲妹妹,这就是家师清修的排云岭了。”说着
话,两行清泪已顺腮而下。
绿衣少女低头看了看自己隆起的小腹,道:“姊姊,我这满身孽债,罪该万死的人,又
怀着英弟的骨肉,哪里敢玷污仙师的清修胜地,我看小妹还是在这仙岭下面,寻一块容身之
地住下算了,我就算是灵虚仙师和姊姊的守山护门人吧!姊姊能容我结庐在仙岭下面,程玉
玲刻骨铭心,一生感激了。”
玄装少女缓缓走到程玉玲的跟前,握着她一双手,摇摇头,满脸泪痕笑道:“妹妹,你
以后千万别再这样说了,这比利剑穿我心还要痛苦。你没有错,英弟弟也没有错,错的是上
天安排的太巧,再说你还怀着他唯一的骨血,我师父最是慈爱,何况英弟弟是他老家衣钵爱
徒,我想他老人家一定会答允你留住在排云岭上。”
程玉玲扑身跪倒,呜咽说道:“姊姊这样待我,程玉玲越感惭愧。”
玄衣少女也慌的跪下去,抱着程玉玲,道:“今后我们两姊妹如一体,望皇天佑妹妹替
俞家接上香烟,我们两姊妹合心齐力把英弟遗下的骨血抚养长大,也不枉我们……”说这里
已是呜咽难继,相抱对泣,大放悲声。
站在二女身侧的江湖怪杰八臂神乞桑逸尘,本来是最见不得别人流泪痛哭的,但此刻,
也好像不愿过问,而且两只环眼中隐隐含着泪光。
桑逸尘让二女哭了好一阵工夫,才叹息一声,说道:“不要哭啦,牛鼻子老道,如果不
让程玉玲留住排云岭上,老叫化子再和他打个三天三夜,什么事都有老叫化一肩承担,你们
快起来,和我一起上峰顶去看看牛鼻子是不是已回到排云岭来啦?”
程玉玲转身对桑逸尘拜了一拜,道:“多谢桑老前辈爱护,但程玉玲还不敢擅闯仙山,
纵然灵虚仙师可怜晚辈,肯收留我这一身罪孽的人,也待云姊请示后,再传仙谕,我还是暂
留在峰下待命吧!”
桑逸尘面色一变,微愠道:“我叫你跟我一块上山,你就只管跟着我走,错有我老叫化
子,惹得我发了火就永不再管你们两位女孩的闲事。”
他这一发脾气,程玉玲哪里还敢再顶嘴多讲,乖乖地站了起业,擦擦脸上泪痕,站在桑
逸尘的身边。
八臂神乞仰首又发出一声长啸,啸如龙吟,直冲霄汉,一手一个,拉住二女,纵身一跃,
向那千寻峭壁上直冲上去。
二女得八臂神乞带助,省了不少气力,一阵急纵疾跃,竟被他们一口气登上了千丈高峰。
二女虽然受八臂神乞提带,但仍是微微娇喘,桑逸尘却是行若无事一般,松了二女的手,
直向北面千竿翠竹后面的茅舍走去。
玄衣少女抢几步前面带路,桑逸尘程玉玲前后随行,穿过一片草地进入了竹林,林内甬
道左弯右曲,暗含着五行生克变化,别看这一片竹林,内蕴着无穷玄机。
三个人绕过那千竿绿篁,迎面不远处有一座茅舍,屋分三环,毗连而立,茅舍后就是一
片断崖,看这个峰角形如马蹄,大半都被断崖环围,崖深千丈,壁立如削。
玄衣少女轻车熟路,带两人推开篱门,直入正厅。房子是用松木和茅草合而筑成,正厅
也就只不过三间大小,竹几木椅,布设的极为简单,靠右壁一张松木云床上,盘膝坐着个道
装老人,合掌闭目,面泛笑意,脸色赤红,修身清神,视着那皓首银须,入须长眉,仙风道
骨,飘然出尘。
玄衣少女一见那道人之后,立时抢上几步,拜倒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