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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淡淡一笑,道:“老叫化老了……”起身缓步向外走去。
二女同时看的呆了一呆,她们从未见这位风尘怪杰流现过这等黯然颓丧的神情,只觉他
以往那干云豪气,在这片刻之间,完全消失,缓步行去,背影中流露出无限凄凉。
陈紫云心中虽然很多话想对桑逸尘说,但却是不敢再扰搅他感伤的情怀,慢慢站起身,
随在桑逸尘身后,出了室门。
程玉玲抱起孝燕跟在紫云身后。
二女默默的无言相随,直送到茅舍百丈远处,才停住脚步。
桑逸尘连头都未回过一次,似是他根本未觉到二女随后相送一般。
二女四道目光,一齐投注着桑逸尘的背影,看他转过了一个弯不见。
二女呆呆的站着,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程玉玲被怀中孝燕几声妈妈,叫得清醒过来,
轻轻一拉紫云衣角,道:“姊姊,咱们回去吧!”
陈紫云道:“唉!我自认识了师叔之后,就从未见过他这样凄凉的脸色!”说完转身向茅
舍走去。
程玉玲默然无言,紧跟在紫云身后。
二女返回了舍后,忽忽十日,这十天之中,桑逸尘再未来过,二女只得把满腔愁怀,排
遣在练习剑术之上。
其实,八臂神乞正忙无法分身,以少林派在武林中地位之尊,桑逸尘声望之隆,由百拙
和他具名柬邀,受邀人亦感到十分荣宠,是以,距中岳较近几处地方,在接到简柬之后,立
时起程赶来。
这几处较近之区域中,有一位退出江湖多年的人,隐居在洛阳金谷园,修筑了一座庄院,
闭门谢客,凡是上门求见的武林人物,一律婉拒不见。
年深月久,也就很少有人再去找他,逐渐的被武林中人物忘怀。
这人姓冒双名一奇,昔年纵横江湖之时,名头甚大。以轻功提纵术,和一百零八颗铁莲
子,称绝武林。
少林寺中,自邀请中原豪客的简柬发出之后,就开始了忙碌的准备工作,除了整修寺中
房间准备迎接各路受邀英雄之外,并派弟子分头守候各入山要之道之上,以接迎受邀之人。
桑逸尘由少室峰那座茅舍出来,他在两天之内,骤连闻到剑诀失窃,义子出走的两桩烦
苦之事,心中极是不乐,加上受挫一叶道人余忿未息,旧创新仇,把这位年近古稀,一向豪
爽的风尘大侠,弄得心中十分忧郁,茫然信步而行,他本是应往西走,才是回少林寺的正路,
哪知他心中忧苦,不觉间走岔了路,待他由感伤的忧郁中清醒过来,发觉走错了路时,已出
去六七里远近,正待转身返寺,忽见一个山壁下深草丛中,露出四只布履,心中一惊,纵身
直掠过去。
只见那深及人腰的草丛中,并排躺着两个身穿灰色僧袍的和尚,在两具尸体旁,还放着
一根生铁禅杖,和一把出了鞘的戒刀。只是两颗和尚头,却早已不知去向,不用多想,他心
中已明白这两具尸体,是少林寺中派守在各要口守值的僧人。他究竟是久走江湖之人,略一
惊愕,即时恢复了镇静,手分草丛,仔细查看两个和尚的死状,只见两僧并肩仰卧,头虽被
人割去,但颈间流出的鲜血不多,显然,二僧是先被人点了穴道后割去首级。
他缓伸右手,轻按在一僧前胸,只觉微温,这一幕悲惨的凶杀似是刚刚发生不久。
再细看二僧身侧的禅杖戒刀,亦似被人移放在身侧,置放的十分整齐……
突然,他脑际中闪过了一个惊恐念头,暗道:“来人能在举手之间,制住了两僧,然后
又从容不迫地把两僧移到山壁下草丛之中割去人头,如非身负绝世武功,决难办到,难道群
魔并未撤离中岳,隐身在幽谷山涧之内,俟机对少林憎众下手,果真如此,那受害僧侣,决
不止这两人……
他正在忖思之间,忽听身后草丛中,沙的一声轻响,紧接着一个低沉冷漠声音说道:
“这位兄台,可是江湖间盛传的八臂神乞么吗?”
桑逸尘在闻得草响之时,早已暗中运功蓄势,听完话霍然转身,答道:“不错,正是老
化叫子,来的是哪位高人?”定神望去,只见数尺外站着一个白髯如银,身材瘦高的老叟,
一袭长衫,满脸肃穆。
左手提着两颗用葛藤捆好的人头,右手握着一支青铜铸造的手杖,淡淡一笑,答道:
“下在冒一奇,承百拙和桑兄宠迢,特赶来中岳略效微劳!”
桑逸尘在武林中辈份甚高,很少人能和他称兄道弟,听冒一奇称他桑兄,心中虽有点不
悦,但人家既是受邀而末,自不能太失礼貌,微一拱手,答道:“失敬!失敬!冒兄手提人头
不知是何人首级?”
其实他早巳看出冒一奇手中提的人头,寸发未蓄,正是少林寺僧人首级。
只听冒一奇轻声一叹,道:“只恨我晚到一步,致使这两位大师父,驾返极乐……”
桑逸尘双目神光一闪,接道:“这么说来,冒兄是看到元凶了,不知那行凶之人,是何
等长像?”
冒一奇道:“两人身材,均极娇小,但身手却极迅捷,老朽追出数里之遥,竟未能追赶
得上,逼得我用连珠手法打出铁莲子,才把两人提的人头留下,说来惭愧的很!”
桑逸尘还未及答话,突然一阵衣袂飘风之声,少林寺悟性大师,带着达摩院两个高僧,
急急赶到。
悟性先看了那两个横尸的弟子一眼,单掌低喧了一声佛号,目光转投到冒一奇手中两颗
人头之上,问道:“这位施主手中人头,可是敝寺弟子首级吗?”
他因常年行脚天涯很少留在寺中,对百拙和冒一奇交往之事丝毫不知,看他手中提着少
林寺僧侣人头,不兔动了疑心。
嚼知冒一奇生性异常冷傲,听悟性问话语气不对,不禁冷漠一笑,道:“除了贵寺弟子
之外,哼!这中岳还会有别的和尚不成?”
悟性虽是涵养极高之人,但目睹寺中弟子惨绝死状,心情也十分激动,无暇多想,一横
禅杖,怒道:“这么说来施主就是杀害敝寺弟子凶手了?”
冒一奇仰脸大笑,道:“杀人行凶,也不算什么大事,不值得这等大惊小怪。”
悟性冷笑一声道:“施主既敢杀人,想来也定是不怕偿命了?”
一举禅杖,正待出手扫击,却被桑逸尘一把抓住,道:“且慢动手!”
悟性一怔,桑逸尘双肩微晃,已抢在悟性前面,接道:“老叫化久闻冒兄大名,只恨无
缘早会,今日一见,果然是豪气干云!”
冒一奇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桑兄大名,震荡江湖,兄弟仰慕已久,今日有幸识
荆,足慰生平渴念。人世间不少恩恩怨怨,皆有巧合造成,这位大师父看兄弟手中提着人头,
就误认兄弟是杀人凶手,纵然兄弟不惜唇舌解释,只怕也难消误会,似这般赶巧之事,倒不
如不费唇舌的好!”说完话,目光转投在悟性脸上,口中不断冷笑。
悟性一跺脚,道:“你这老叫化当真可恶,几乎害得我开罪朋友!”
桑逸尘道:“冒兄乃咱们掌门方丈邀约的好朋友,谁料到你竟不认识?”
悟性右手一顿,沙石横飞,铁禅入地五寸,双手合十,说道:“恕贫僧不识大驾,开罪
之处,望勿见怪才好!”
冒一奇看他年已在花甲之上,想来在寺中身份不低,躬身还了一礼,笑道:“不敢!不敢!
只怪兄弟生性懒散,少来中岳拜会,以致除了百拙方丈之外,很少认识诸位师父了!”
悟性吩咐随来的两个达摩高僧,把两个被害弟子尸体运回寺中,请命掌门人听候示下,
自己却和冒一奇、桑逸尘在附近查看一遍才返回寺。
三人到达寺门之时,百拙已得弟子传报,迎了出来,他已数年未和冒一奇见面,此刻骤
然相会,神情极是亲切。合掌作礼,笑道:“冒兄已息隐林泉,本不应惊扰侠驾,但因群魔
个个身负绝学,非一般武林人物可比,迫不得已才柬相邀,助一臂之力!”
冒一奇笑道:“咱们相交了几十年,彼此却从未借重过一次,你这次柬邀天下英雄,还
能忆得旧人,不吝墨宝相约,做兄弟的十分高兴,接着手示,即刻动身,哪知仍然晚到了一
步,未能救得贵寺中两个弟子性命,说来不无惭愧之处!”
百拙脸色忽然一变,黯然叹道:“凄惨之事,何至如此,两位快请入寺一看究竟便
知……”
桑逸尘一扬双眉,似想问话,但他却咽下去,没有开口。
百拙带三人径入达摩院中,向一座红砖砌成厢房走去,这地方本是少林寺中僧人,练功
受伤的养息之处。
几人距那红砖厢房还有七八尺远近,已闻得连续不绝的呻吟之声,彼起此落,似乎人数
不少。
那厢房门外,有两个高大的僧人守着,一见百拙,立时把紧闭的双门推开。
桑逸尘性子最急,抢快两步,当先入室,只见七八个受伤僧人,分卧在松木榻上,身上
都用白色的被单覆盖,不知伤在何处。
百拙望了桑逸尘和冒一奇一眼,无限悲痛地说道:“数百年来,少林寺从未遇上过这等
惨绝之事,想不到在老衲这一代,竟然连遭不幸,看来都是老衲无德无能,以致少林门下弟
子,惨遭浩劫,如果魔窟之行,能得重返,我亦当逊位思过,自求了断,以谢师门!”
桑逸尘细看那白单之上,不见一点血迹。心中暗感奇怪,忖道:“听这几人呻吟之声,
分明都已身受重伤,怎么却不见一点血污。”他心中在转念中,不觉间伸手把身旁一僧人身
上覆的白单揭开。
定神望去,饶是他八臂神乞是一代风尘奇侠,亦不禁看得心头一震,目瞪口呆。
只见那仰卧在榻上的僧人,双目闭紧,脸上全成了紫青颜色。全身肿大,但却看不出一
点伤痕。
百拙长叹一声,道:“刚才我接得报告,说发现一处派守在西北要道的两个弟子,倒卧
路侧,呻吟不绝,看样子似是中了什么毒物,当时我还以为两人不小心为山中毒蛇咬伤,指
派达摩院另派新人接替,并把受伤之人,抬回寺中救治,哪知接到巡山弟子回报,凡是派守
在各处要道守望弟子,都不知被什么毒物所伤,全身紫肿,这时,我才觉出不对,派出监院
中几位长老和悟性师兄带人搜寻……”
悟性立单掌躬身答道:“本座敬领掌门令谕之后,带两个达摩院弟子,搜查南山,哪知
赶到之时,派守在南山要道的两个弟子,已经被人杀害!”
百拙轻轻一叹,询问了经过情形后,对冒一奇道:“冒兄见过那两个凶手面目不知是什
么来路?”
冒一奇道:“是两个身材娇小,脸罩面具,身手十分娇健的人,如果我推断不错,那两
个矮子,大概是女人扮装而成!”
桑逸尘道:“什么?是两个女人扮装的吗?”
冒一奇道:“不错,兄弟自信还不致看走了眼,而且就两人所用兵刃而论,亦似非男子
所用。”
桑逸尘道:“他们用的什么兵刃?”
冒一奇道:“一个用剑,但要比通常的宝剑短了很多,大约有两尺左右。另一个用的两
把尺许左右的匕首。两个武功都算得上武林中一流高手,不但出手招数迅快,而且轻功造诣
亦相当地精深,我赶到之时,两人已经得手,我当时心中很急,遥空击出的两掌,都用的六
成以上真力,兄弟且信击出掌风,要在五百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