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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风道长自从李公子现身之后,就一直站在阶上,静静的听着两人说话,此刻骤睹青衣汉子不由得身躯一震,修眉轩动!沉声道:“秦士珍,为师派你赶赴滇西,你胆敢背叛为师,投到匪人手下去了!”
只见青旗令主微一摆手道:“你照实告诉他们。”
秦士珍(灰衫汉子)躬身应“是”,朝天风道长扑地跪了下去,哭道:“师傅,弟子对不起你老人家!”
天风道长气得脸色发黄,冷笑一声道:“逆徒,你欺师灭祖,哪里还有我这个师傅?”
秦士珍眼中不觉流下泪来,垂首道:“弟子追随师傅二十余年,师恩未报,心中甚是惭愧,只是弟子有不得已的苦衷,伏望师傅垂察!”
天风道长向青旗令主说道:“逆徒有你这位令主撑腰,才敢背叛师门,蔑视师命,看来贫道要清理门户,就得先向令主讨教了。”
青旗令主淡淡一笑道:“观主不明事理。”
天风道长怒道:“贫道如何不明事理?”
青旗令主道:“他并没有忘了师恩,投到青旗令下,实是他老母的意思。”
天风道长突然“啊”了一声,点头道:“秦士珍事母至孝,那是你劫掳了他的母亲,胁迫他投到你手下的了!”
天风道长望了秦士珍一眼,神色黯然,点点头道:“你虽是受人胁迫,但却误了大事……”
青旗令主插口道:“他并没误你大事。”
天风道长没加理会,续道:“为师念你平日事母至孝,姑且成全你的孝道;从今以后,不准你再提是白云观门下,你可以去了!”
秦士珍连连叩头,大哭道:“弟子若非老母无人奉养,恨不得一死以谢师恩!”
天风道长道:“你已经不是白云观的门下,不用再叫我师傅了。”
秦士珍朝天风道长叩了几个头,才含泪退下。
青旗令主在蒙面青纱之中,一抬目光,望着天风道长,徐徐说道:“在下方才曾说,秦士珍并未误了观主大事,不知观主是否相信?”
天风道长冷哼道:“贫道不知令主何所指而言?”
青旗令主道:“观主派令徒远赴滇西,自然是为了都拉草而去;纵令徒采来了都拉草,只怕也未必能使仙人掌李大侠安然无恙。”
天风道长道:“都拉草远在滇西,往返费时,其实李施主已经用不着都拉草了。”
青旗令主点头道:“观主说对了,李大侠确实用不着都拉草。”
天风道长道:“贫道是说令主既然到白云坪,咱们也就不用舍近求远了。”
青旗令主连连应道:“正是,正是,在下就为大侠之事而来。”
天风道长大笑一声道:“贫道之意,是要把令主留下,不就和采到都拉草一样么?”
青旗令主依然点点头道:“要使李大侠安然无恙,在下何止胜过都拉草百倍!”
郭世汾突然心中一动,暗道:“这青旗令主口气不对!”
天风道长和青旗令主说话之时,李公子和火灵官黄赞化已暗暗蓄势,准备配合天风道长,一举把青旗令主制住。
只要擒住了他,还怕不交出解药来?
青旗令主似是毫无所觉,忽然转脸朝李公子问道:“公子可懂得在下的意思么?”
李公子凛然道:“本公子不懂你的意思。”
青旗令主轻笑道:“在下是说,都拉草对李大侠实是毫无用处,因为……”
说到这里,突然住口。
不!他面对李公子虽没说出声来!但嘴皮却在微微动着,分明底下的话,是以“传音入密”和李公子交谈着。
只见李公子瘦削的脸上,流露出将信将疑的神色,目注青旗令主,冷冷喝道:“你此话当真?”
青旗令主悠然道:“在下就是为此事而来,李公子要是不信,何妨进去瞧瞧,在下就在此地恭候大驾。”
李公子迅速的转过身去,朝天风道长拱拱手道:“道长请在此稍待,晚辈去去就来。”
话声一落,人已长身跳起,一道蓝影,去势如箭,掠空急射而去。
天风道长不知青旗令主和他说了些什么,要待追上去问问清楚,又因强敌当前,自己不便离开,只好站着不动。
郭世汾看得心头大奇,暗暗忖道:“青旗令主果然另有诡谋!”
约莫过了盏茶工夫,但见李公子手持折扇,另一只手上,似是也拿着一件东西,满脸怒容,从观中急步往外走来。
他身后紧随两名家人,一前一后扛着一块门板,门板上躺卧了一个昏迷不醒的病人。
天风道长神情陡然一凛;连忙迎了过去,急问道:“李老施主怎么样了?”
李公子气愤的道:“这人不是家父!”
天风道长蓦然一惊道:“那是什么人?”
李公子左手扬道:“是贼党,他脸上戴着人皮面具,装扮得和家父一模一样……”
天风道长诧异的道:“这就奇了!此人戴了面具,假扮李老施主,贫道怎会一点也看不出来?”
郭世汾暗暗忖道:“是呀,江贤侄脸上易了容,老道士一眼就看出来了,有人假冒仙人掌李光智,戴了一张人皮面具,他怎会始终不曾发现呢?”
几句话的时间,李公子已经奔下石阶,手中折扇,朝青旗令主一指,怒声喝道:“你们把家父弄到哪里去了?”
青旗令主背负着双手,微微一笑道:“在下没骗你吧!”
李公子双目冒火,厉声喝道:“我问你!你们偷天换日把家父弄走,究竟有什么条件?”
青旗令主清朗笑道:“这话还差不多!”
就在此时,但见灯光一闪,一名青衣使女手持灯笼,从观中走出,接着是一个身穿葱绿衣裙的少妇,一手扶在一个丫鬟肩头,莲步细碎,款款行来。
这绿衣少妇不过二十四五,生得眉眼盈盈,娇娆多姿,这时粉颊上满是泪痕,纤纤玉手执着一方绣花罗帕,边走边拭,模样儿更是楚楚动人!
行到阶前,口中咽声道:“大公子,你还没把贼人拿下么?他们把老爷子绑架到哪里去了呢?”
随着话声,柳腰轻扭,转身朝天风道长身前走去,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福了福,呜咽的道:“道长,你和咱们老爷子是多年知交,贼人偷天换日绑走了老爷子,求求道长,务必把咱们老爷了救回来,贱妾一生感激不尽!”
天风道长连忙还礼道:“如夫人不用耽心,对方正在和大公子提条件呢?”
郭世汾心中暗道:“数年前江湖上盛传仙人掌李光智,纳了一个卖笑的女子为妄,大概就是此女了。”
绿衣少妇悄悄走近李公子身边,低声道:“贼人要多少银子?只要老爷子安然无恙,咱们就答应了吧。”
李公子目光一抬,冷冷地说道:“阁下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出来听听吧。”
青旗令主道:“其实这也不能说是什么条件。李大侠威震黄河两岸,垂三十年,如今已是花甲老人,古人说得好,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说实在也该在家里享享清福了。”
李公子冷声道:“阁下之意,是压迫家父退出江湖了?”
青旗令主道:“在下说的原是一番好意,一个人成名不易,久享盛名更不易,急流勇退,才是最好的收场!李公子身为人子,难道不希望花甲老父在家纳福,还要令尊垂暮之年,在江湖上逐鹿争雄么?”
李公子显然为他言词所动,略作沉吟后,抬目问道:“就是这个条件么?”
青旗令主道:“还有一件事,也不能算是条件,敝上久慕李公子少年有为,意欲聘请台端担任本旗副令主职务,不知李公子意下如何?”
郭世汾暗想道:“这真是口蜜腹剑,说得好听!既要仙人掌李光智退出江湖,又再要他儿子担任副令主,这么一来,河北李家不是名存实亡了么?”
青旗令主笑了笑道:“就是这两点,未悉李公子高见如何?”
绿衣少妇不待李公子开口,急忙说道:“大公子,他说的这两个条件,你答应了吧!”她一双俏目,望着李公子,满脸都是央求神色。
李公子一脸肃穆,沉吟有顷,徐徐说道:“阁下释放了家父之后,我自会劝说他老人家,不再过问江湖之事,至于要我担任副令主一节,恕难从命!”
青旗令主冷笑道:“李公子,这可不是讨价还价的时候!”
李公子目中冷芒直射,厉声道:“本公子不答应,你们就不放家父,是么?”
青旗令主道:“敝上久慕李公子之名,李公子要是不肯屈就,在下就无法向敝上履命了。”
绿衣少妇眼泪汪汪,扑地朝李公子面前跪下去,哭道:“大公子,求求你!只有你答应了,他们才肯放老爷子回来,可怜老爷子已是上了年纪的人了……”
李公子跺跺脚,很快闪了开去,摇手道:“沈姨娘快请起来,我……我……自有主张。”
绿衣少妇拭着眼泪,盈盈站起。
青旗令主轻笑道:“只要李公子点个头,在下保证李大侠安然无恙回到府上。”
就在此时,突听远处忽然传来几声叱喝!
天风道长神色一变,问道:“令主手下,分几批偷袭白云观而来?”
青旗令主淡淡一笑道:“观主毋须耽心,在下保证没人偷袭你白云观的。”
这两句话的工夫,果然一切重归沉寂,不再听得半点声音,好似在方才的叱喝之声,根本就没有这回事!”
这时郭世汾也听见方才的叱喝之声,急忙赶回后院。
就在他跨进门限,目光迅速一瞥之际,就发现入门不远的地上,直挺挺躺卧着两个人!
这一下直瞧得金翅雕郭世汾心头猛地一沉!
急急掠近身去,低头一瞧,这两个一身黑色劲装、面蒙黑布,分明是黑旗令主手下贼党,似是被人制住了穴道。
一时无暇多看,直起身子,凝目瞧去,但见左右两侧,相距不远地上,同样躺着三个黑衣人。
再一抬头,右首靠壁一张椅上,还有一个人低头坐在那里打盹,那不是任二弟还会是谁?
郭世汾立即一个箭步,掠到他面前,仔细一瞧,敢情他也被人制住了穴道,动弹不得。
当下伸出手去,在他身上轻轻拍了一掌。
任百川好像是睡得很熟,只是身子晃动一下,依然并未醒转!不,这一掌并没有解开他身上被闭的穴道。
郭世汾怔了一证,手掌疾落,连拍了他五处大穴,但任百川还是一动不动,心头不禁大感惊凛,暗道:“这是什么怪异手法?”
心念转动,人已迅疾往里窜去!
穿过客厅,目光一转,但见屏后暗处,隐伏着一个人影,不用多看,就可认出,那人怀抱单刀,正是管天发!
他听到声息,仍是丝毫不动,显然是也已被人所制。
这回不须多看,手起掌落,迅速的连拍了几掌;他心头已经有数,任二弟被人用怪异手法闭住脉穴,自己无法解开,管天发自然也不会例外。奇怪的是五个贼党,也同样的被人制住了穴道,这会是谁……
“啊!”突然间,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舍了管天发,急急返身奔出,直向左首厢房行来。
到达门口,心头止不住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