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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世汾道:“先生医道精深,不知是否看出他病情原因何在?”
唐华伦沉吟道:“以脉象来说,如是被武功杀了某处轻穴,则此一经穴,必有受伤痕迹,兄弟经仔细诊脉,令侄并无显著受伤痕迹,似非受伤之征候。”
管天发道:“那么家兄可有中毒之微?”
唐华佗沉吟了一阵,道:“可能是,只是老朽一时也难以断言……”
他双眉微拢,两道炯炯有神,投注在管天发脸上说道,“老朽不敢自诩医道高明,但也治疗过不少疑难杂症,只是行针用药,必有所本,要治令兄之病,必须先了解清楚令兄得病前后的情形、以资参证,医家终究不是神仙,老朽要先问清楚了,方可判断病情,对症下药。”
郭世汾道:“先生说得极是。家麟,唐先生要问什么,你都得仔细回答,不可讳疾忌医。”
管天发应了声是,问道:“不知先生要问什么?”
唐华佗道:“据老朽所知,毒药约可分为两类,一类是毒性极烈,服后立即发作,至多也不超过几个时辰,所谓子不见午是也,另一类,则是慢性毒药,发作虽较为慢,但也不可能延长得太久。令兄遭人暗算,少说也有两个月以上,那只有一个可能……”
话到此处,忽然沉吟不语,作出思索之状。
管天发道:“先生说的,如何一个可能?”
唐华佗道:“令兄中的既非烈性毒药,那自然是慢性毒药无疑。但慢性毒药,也不可能拖延两个月以上,因此老朽认为种慢性毒药,极可能不是一次下的,如果下毒之人,算准分量,分作若干次下毒,自可使人一无所觉,毒性在体内逐渐增加,逐渐发作,才有此种病势。”
管天发听得暗暗佩服,忖道:“唐华佗竟是一位名医,说出来的话,几乎如同亲眼目睹一般。”不觉点点头道:“先生说得是。”
唐华佗道:“据老朽在脉象上观察,令兄一身武功,决非普通武师所能望其项背,因此,不论下烈性毒药,或是下慢性毒药,自然必须在令兄不知不觉间下手。如果只下一次酒菜茶水饮食之中,都可暗中偷下,因为人总有疏忽的时候,还较容易。
“但如果照老朽方才的推测,此人在令兄身上,极可能分为若干次下毒,这就使老朽感到困惑了,因为此人若是府上的仇家,下手的机会,应该是可一而不可再,但他居然在以极少分量,暗中连续下毒,实是情理之外的事。”
郭世汾、管天发都听得耸然动容!
唐华佗脸上一片严肃,问道:“因此老朽不得不问,令兄平日最接近的是些什么人?”
管天发道:“先生问舍间有些什么人吗?”
唐华佗道:“老朽是问平日和令兄最近的人。”
管天发道:“家兄立志练武,尚未成亲,舍间除了家母之外,只有两名使女,一名男工。”
他说的自然是信口胡语,但接着说道:“三个月前,家兄在途中遇到三名厉害仇家,力战不敌,泅水逃走,受了风寒,回家就寒热交加,卧床达十天之久,都是由一名使女服侍汤药,但家兄从此就渐渐羸弱下来,起初只当是病前失调,渐渐感到真气涣散,行动都需人扶持了。”
江寒青听他临时编了一番话,却说得天衣无缝,把自己的情形,都说了出来,却无一丝破绽,心中暗暗赞叹:“管兄年龄比自己没大多少,江湖经验却胜过自己甚多。”
唐华佗目中异采一闪,注视着管天发问道:“那个侍候汤药的使女,可是在府上甚久了?”
管天发呆了一呆,答道:“那使女到寒舍尚未半年。”
郭世汾也暗暗点头:“天发果然有些小聪明,他把小娟在二公子身上下毒之事,已然隐约点出来了。”
唐华佗问道:“她现在是否尚在府上?”
管天发故作吃惊道:“先生莫非怀疑是那使女下的毒么?啊,她……已在一月之前,由她父母赎回去了。”
唐华佗呵呵一笑,抚髯道:“这就是了,老朽虽无凭据,但此女被人买通,暗中在令兄身上下毒的嫌疑,当能极有可能。”
郭世汾趁机道:“先生那是确定家兄中的是慢性毒药了,不知可有医治之道?”
唐华佗道:“老镖头但请放心!兄弟即然出病情来了,医治尚非难事,只是……”
他忽然皱起双眉,仰首向天,作出思索之状,自言自语的道:“慢性毒药……使人功力尽失,这……”
突然双目乍睁,霍然道:“莫非是散功毒药?”
郭世汾心中暗道:“唐华伦果然是华佗再世,这不是全说对了么?”
正待开口,管天发已经接口说道:“先生诊断,那是不会错了,不知这散功毒药,是否有药可解?”
唐华佗瞪着双目,望着管天发的神情变化,徐徐一笑,道:“只要是散功毒药,那就难不倒老朽了。”
管天发喜形于色道:“家兄正是功力尽失,全仗先生赐救,那就照散功毒解药配方好了。”
唐华佗看在眼里,一面问道:“令兄今年贵庚?”
管天发没想到他突然有此一问,不觉得了一楞,才道:“家兄大我两岁,今年二十九了。”
唐华佗点点头道:“好,老朽先替今兄配三天药方,如系散功毒药,那就不用再找老朽了,但如服药之后,并无多大起色,老朽自会再来替令兄诊治。”
说完,从身边摸出一个小小钢轮,打开药箱,仔细审视,取出几个磁瓶,倒出药末,配起药来了。
管天发道:“先生能否多耽三天,等家兄痊愈了再走?”
唐华佗一面配药,一面说道:“老朽家中,每日都有上百病人,如何能在这里呆上三天?哈哈,老弟只管放心,老朽用药,几十年来,都是一剂而愈,用不着第二剂。但以老朽和令伯父王大侠,郭老镖头的交谊,三日之后,不论今兄是否痊好,不用你们来接,老朽也要亲自再来一次。就算令兄已经好了,病后也得调理。”
管天发听他要走,不由得抬回朝师傅望去。
郭世汾含笑点头:“唐先生说的,也是实情,每天从各地慕名而来的病人,确实不在少数,咱们总不能硬把唐先生留下来,不愿急病求医的人死活;三天之后,老夫会派人把他接来。”
唐华佗耸着双肩,干笑道:“是,是,医家有割股之心。老朽家里,只怕已有不少病人等着,老朽立时就得赶回去。”
他匆匆包好六包药粉,放在桌上,说道:“这是三天的份量,早晚各服一包,温水调服……”
话声未落,突听院落中传来陆得贵的叱喝声:“喂,小姑娘,你来找什么人?”
只听得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道:“快让开,我是找唐先生的。”
陆得贵道:“你怎么进来的,还不快给我站住!”
这里是淮阳镖局的后院,外人如何会进来的呢?
少女道:“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是找唐华佗来的。”
陆得贵道:“这里没有唐先生,你快出去。”
少女声音道:“我从泰县一路赶了下来,唐华佗明明被你们请来了,就在里面,你骗人!”
敢情那少女和他说话之时,已经往里跑进来了。
陆得贵忽然“咦”了一声,喝道:“你还不站住,你……敢往里跑?”
郭世汾浓眉微皱,回头道:“幼信,你出去看看。”
话声甫落,突见人影一闪。一个身穿葱绿衣裤的少女,很快走了进来。
严幼信待要拦阻,已是不及。
只见那绿衣少女不过十六七岁,生得眉目清秀,胸前垂着两条又黑又亮的辫子,一双清澈大眼,乌溜溜一转,娇脸上绽出笑容,迎着唐华佗走去,脆声叫道:“唐先生,你果然在这里,害得我找得好苦!”
陆得贵跟在她身后,气咻咻地赶了进来,喝道:“你……怎能乱问?”
郭世汾虽觉此女来得蹊跷,但因她和唐华佗招呼上了,也只好忍耐下来,朝陆得贵看了一眼,没有作声。
陆得贵满脸通红,嗫嚅地道:“老爷子,不……不是小的放她进来的,她……她趁小的不注意,一下子就冲了进来了。”
这时唐华佗已经把药箱挟起,准备告辞,恰绿衣少女迎了过来,不住皱皱眉,问道:“姑娘是谁?”
绿衣少女道:“好啊,唐先生怎的连小婢也不认识了?我叫紫玫呀。”
唐华佗干咳一声,点点头道:“不错,你是紫玫姑娘,你来找老朽有什么事?”
小客厅上所有的人眼光全都落在那绿衣少女身上,谁也没有说话。
紫玫眨眨眼睛,奇道:“昨天傍晚的事,唐先生怎的忘了?小婢请你去给我家相公看病,你给了什么药?”
唐华佗笑道:“不错,不是姑娘说起,老朽差点忘了,咳,咳,老朽自然依据你家相公的病情,配的药方。”
紫玫哼道:“你给我们相公配的,不是毒药?”
管天发听得心头不禁一动,急急地朝师傅望去!
郭世汾脸上也微微变色,但却朝管天发轻轻地摇了摇头,意思叫他继续听下去。
唐华佗面上微微变色:“姑娘是在说笑了!”
紫玫道:“谁和你说笑?我家相公服了你的药,口吐白沫,昏迷不醒,我会巴巴地老远赶来?”
唐华佗目中神光一闪,作也道:“老朽医了几十年病,那会配错药方?再说,老朽昨日傍晚,根本没替你相公看病。小姑娘究是受了何人支使?那是存心和唐某过不去了。”
紫玫气愤地道:“你倒赖得干净,哼!你才受人支使,有意拿药害人,当着郭老镖头,你倒说说清楚,你究竟是受了什么人的支使?”
别看她年纪小,说起话来咄咄逼人,着实厉害!
她这几句话,句句都象动地春雷,钻进郭世汾、管天发师徒耳中,直听得心弦狂震!
唐华佗望着郭世汾面露苦笑,摇摇头道:“郭老哥,几十年。你几时听说兄弟害过人来?这小姑娘简直胡说八道,这明明有存心砸兄弟的招牌!”
说罢,连连摇手道:“看来兄弟只好告辞了。”
紫玫拦在他面前,一手叉腰,冷哼一声,道:“你不拿出解药,休想走!你拿毒药害了我家相公,还想害淮阳派的人?”
唐华佗忍无可忍,怒喝道:“小丫头!唐某和你无怨无仇,你竟敢含血喷人?”
紫玫怒声道:“你敢骂我?你拿毒药给我家相公,难道还是假的,老实告诉你,昨晚你去看病的时候,我家老夫人早就听出你的声音不对,根本不象是唐……”
唐华佗突然大喝一声:“小丫头,你敢这般侮蔑老夫!”
抢手一掌,拍了过去!
这一掌出手奇快,势道极为凌厉!
郭世汾又是一怔,唐华佗一向行医,几十年来,从未听说他还会武功,不觉笑道:“唐先生除了医道之外,原来武功也高明得很。”
唐华佗回头道:“兄弟虽非江湖中人,但学上几手防身……”话未说完,他劈出的掌势,已被紫玫化于无形!
金令情潮四 绿衣少女
四 绿衣少女
紫玫满脸不屑,又手站在他面前,冷冷道:“你怕我说出来是不是?我偏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