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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子明拥有自己的居室,也有几位伺候他的侍女,但有了绿珠和心儿,内室的事概由心儿经手,把待女们都遣到前院去了。
看看到了入暮时分,内堂盛宴大开。细心的心儿识趣,遣走了所有待女。小别胜新婚,绿珠兴奋得神彩飞扬。
万能匆匆赶来,在外面碰上了心儿。
心儿一见这位万总管,便觉得讨厌,拦住万能道:“总管有事吗?王夫目下忙得很,有事告诉我好了。”
万能将一支钥匙递过,笑道:“这是酒窖的钥匙,主人临行吩咐小的,说酒窖中有两罐名贵的百花露,少主可以饮用一罐。这件事少主是知道的,需要时请派人自己去取用。”
这件事心儿也知道,收下了钥匙,万能也就走了。
果然不久之后,司马子明传话要将百花露取来。
绿珠今晚显得特别兴奋,特别明艳照人。两人喝不了三杯,她身上的绿蝉纱,便被司马子明脱下来了。
她也热情如火,也主动地除去司马子明的衣袍,两人赤裸裸地相拥而立,相互以口哺酒,春色无边,放浪形骸,不足为外人道。
百花露酒味柑当淡,又香又醇,但后劲特大。
两人一面喝酒,一面颠鸾倒凤疯狂作乐,直至酒力发作,方相拥醉卧在席旁的锦褥上。
心儿也因为整日忙碌,在前面的香闺沉沉睡去。
一个黑影,悄然进入内堂。
另一间秘室中,万能也设宴款待五名随从,这间秘室是禁止任何人接近的。
万能已有了三分醉意,向众人道:“诸位的刀剑,准备妥当了吗?”
一位瞟悍的汉子拍拍身旁的剑道:“准备好了。只是,万总管,少主武勇绝伦,要是没醉倒,我们恐怕不是他的敌手,岂不误了大事?”
“你们放心,他会醉的。”
“少生量大如海,真能醉?”
‘哪使他不醉,也难逃一死。主上派你们来,只不过是防范意外而已,非万不得已,不会要你们出面。”
“何谓万不得已?”
“如果需要你们出面,那就表示计谋失败了,只好作最坏的打算,由你们拼死他。”
“但愿用不着我们。”
“我也希望如此,诸位开怀畅饮,但可别醉了。时间还早,我得前往准备另一步棋。”
万能匆匆走了,悄然走向管理金谷园的七夫人居室。
秘室中的五个人,开始猜拳作乐,附近没有人踪,即使猜拳声像打雷,也不会引起远处楼阁中人的注意。
秘室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了,烛火摇晃。
五人大惊,不约而同的跳起。
谢智高已冲入内室,阮江则仗剑堵住了唯一的出口室门,咬牙切齿虎目喷火。
为首的骠悍汉子大惊失色,骇然道:“谢爷、阮爷,两……位是……是怎么来的?
你……你们不是留在……交趾吗?”
谢智高冷笑道:“我们如果留在交趾,你们的阴谋就可得逞了。”
“谢爷·”
“把万能那狗畜生的阴谋招出来,我放你们一条生路,不然,杀!”
“我们招了,主子一定会要我们的命!”
“你们可以逃!”
“不行,这样我们的家眷必死无疑,我们拼了!”
说拼就拼,大喝一声,抢出就是一刀。
谢智高冷笑一声,手起剑出,崩开刀抢进,剑出似雷霆,一剑刺入对方心口,飞起一脚,将尸体踢飞,剑顺势斜挥,划开了另一人小腹。。
有两人向室门冲,被阮江拼命堵住了。
一场好杀,谢智高大发神威,把三位高手逼得手忙脚乱,主宰了全局。
但拼死的人不易对付,地方也窄小,取胜不易。砍倒了一个人,谢智高的左臂也挨了一刀,幸而仅伤皮肉,伤势不重。
情势危急,把门的阮江不再扼守,奋勇加入。二比二总算控制了全局。
谢智高一连三剑,奋勇冲锋,最后一剑把对手钉死在墙上,旋身大喝一声,一掌把力敌阮江的雄伟大汉劈昏,一脚踏住了。
阮江退出室外,察看外面的动静。
谢智高将这些大汉察看片刻,欣然向门口的阮江道:“阮兄弟,你前往监视,这里由我处理干净,侧院那口枯井正好掩藏尸体、”
阮江不以为然,急道:“事急矣!此地不可久留!”
“不!必须造成他们畏罪潜逃的现场。”
“他们并不知道万总管如何下手,死了岂不让恶贼们放心?”
“那就害了大哥,他决难逃离洛阳。你走,我随后就到,千万不可误事!”
一位美丽的诗女,捧了一壶酒,俏巧地进入内堂。
一双爱侣探身相拥而眠,口中仍发出含糊的呢呐声。
侍女轻盈地将酒壶放下,在绿珠耳畔轻声道:“少夫人,大人命七夫人送来佳酿,为少将军洗尘。”
绿珠实在醉了,并没注意去听。
侍女一走,阮江悄然从梁上飞降,倒掉了壶中酒,重新换上原来的百花露,再次跃升大梁隐起身形。片刻,又有一人掩人。
是新总管万能,拉开胭体诱人的绿珠,捏住司马子明的牙关,将酒壶里的酒灌入司马子明的口中。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轻响,万能作贼心虚,不敢留下等候结果,慌忙丢下壶溜走,脚不沾地奔向秘室。
谢智高背了一个人,随即跃入室中,向同时飘落的阮江急道:“恶贼叫人去了,快背大哥走!”
阮江指指绿珠道:“少夫人怎办?”
谢智高凛然造:“她必须留下,千万不能动她。”
阮江略一迟疑,不再多说,将醉得不省人事的司马子明背起。
谢智高放下背上赤条条的另一个人,像貌赫然神似司马子明,这是经过巧手易容的杰作。不同的是,这人脸色泛青七孔流血,即是最熟悉的人,也难辨真假了。——两人迅即外出,直奔园外,飞檐走壁如履平地,”有如蝙蝠宵飞,所经处无声无息,出笼脱锁走蛟腾龙。
万能兴高采烈,手中握了一壶酒,匆匆奔向秘窒。
酒已经灌入了司马子明的腹中,已用不着派人用刀剑去杀了。这一壶酒,是给那五人喝的。无毒不丈夫。凡是知道这件阴谋的人,必须全部清除,永除后患。
五个人都不见了,万能的惊恐是可想而知的,不用猜,他也知道这五个人是害怕与司马子明交手拼命,所以逃走了。
他的主子,一定会要他的命。
他为人阴险机诈,足智多谋,把心一根,决定隐瞒到底,好在司马子明已死了,这几个杀手并不知道杀死司马子明所用的手段,不可能透露出去。再就是这五个怕死鬼,一定躲到天涯海角去了,决不敢透露口风。
只要他向主子保证人已杀了,谁来揭穿他呢?因此他怀着鬼胎,离开秘室。
司马子明被一盆冷水泼醒。
当他听到救他的经过时,惊得酒意全消,毛骨悚然,也愤怒如狂。
他狂暴地赤条条一蹦而起,愤怒地叫道:“那丧心病狂的畜生,好恶毒的阴谋,我要去把绿珠救出来,我要杀上长安……”
谢智高按住了他,急道:“大哥,你冷静些,千万不可冲动。”
“我能不冲动?我要……”
“大哥,你什么都不要做。”
“我…”
“大哥,我知道你爱绿珠,但是你知道后果吗?”
“什么后果?”
“大哥,你知道老贼必定已有万全的准备,即使我们武力再高,也不能刺杀老贼。而老贼一怒之下,发动百万雄师南下交趾,女王结果如何?”
“这。。。。”
“你要知道,女王并不希望绿珠回国,女人祸水,绿珠尤其是灾祸之源。有她留在天朝,反而可以牵制老贼,至少可以让交趾平静一时。”
“依你之见,又待如何?”
“我们必须尽速返回交趾,再定计谋。大哥,你的天下在交趾,交趾才是你大展鸿图的地方。返回之后一我相信女王早有妥善安排。即使回到交趾,你也不能露面,必须等老贼败亡后,你才能以王夫身份露面,万一走漏风声,大祸将至”
“可是,我放不下绿珠。”
“你必须放弃,你胸罗万有,慎谋能断,应该知道权衡利害,绿珠身上,是百万生灵的寄托,一国的兴亡系于一身,你不能图一己之私而……”
“不要说了,我的心好痛……”_谢智高默然,片刻后,长叹了声道:“大哥,你如果坚持,兄弟何惜微躯?水里火里,兄弟决不敢辞。”
阮江也道:“小不忍则乱大谋,长上务必三思,一旦兵临交趾,我们留在交趾的弟兄,亦将玉石俱焚,长上岂不前功尽弃?”
司马子明低头沉思,默然片刻。
当局者迷,激动中能冷静下来,就表示不怎么迷了。
谢智高接着又道:“石老贼权势正盛,如日中天,此时他必定戒备森严,贸然前往行刺,决不可能快意恩仇,必须假以时日,方能制其死命。”
阮江道:“长上,我们那些生死与共的弟兄,在交趾翘首以待,女王对长上一往情深,倚望甚殷,长上能因一己之私,眼看兵临城下吗?”
司马子明心中一酸,只感到悲从中来,以手掩面,泪下如雨,凄然呼号:“绿珠!绿…
珠…”
次日一早,七位行商策马过了天津桥,披星戴月兼程南下。
午后,金谷园传出少将军暴毙的消息。
谢智高估计得十分正确,女王根本就不愿绿珠返回交趾。
一代美人,成了权力斗争下的牺牲品。
心儿曾经多次返回交趾,但做梦也没料到司马子明隐身在深宫内,化身另一面目,襄赞国事,更没料到女王会牺牲她和绿珠。
金谷园中,当夜发生了许多事故,但除了万能总管之外,其他的人皆听不到任何风声。
死了的人藏尸枯井,不可能爬出来向世人诉说他们的冤屈。
所有的诗女奴仆,事先皆受到告诫,少将军风尘仆仆返家,沿途车马劳顿,如非必要,不许前往打扰。
第二天清晨,心儿去叫他们,才发现绿珠酣眠未醒,司马子明则已口中流血,魂归极乐了。
司马子明死得离奇而诡秘。
金谷园中的人都慌了手脚。
石崇不在,出了这种事,该怎么办呢?
还好,跟司马子明一起回来的新任总管有点主意。
司马子明是跟绿珠醉卧室中之时暴毙的,绿珠自然涉嫌最大了,依府中人的意思,就要把她抓起来。
但是万总管却力排众议,断然拒绝了。
他说他一路上追随司马少将军与绿珠姑娘凯师东返,知道这两个人情意深浓,绿珠姑娘绝不会陷害少将军的。
再者,少将军一身勇武绝伦,力敌万夫,胸罗万有,区区一点毒药,绝难逃过他的慧眼,只有一种鹤顶红除外。
此物无臭无味,唯色泛微红,一滴即可使人心摧肠裂,七孔流血,而少将军的死状,与鹤顶红鸩人之状极为相似。
想来,司马子明就是中了这种毒而暴毙的。
这一点倒是无须他来发现,府中每个人心里都有数。
因为他们见过几个被鹤项红鸩毙的人,就是这付惨状。
只不过这种毒药极为难得,是石崇得自异域,除了皇宫大内中有一些之外,只有金谷园中存有此物。
绿珠新来乍到,才第一夜住进金谷园,何来此物呢?
这一说倒也有道理,金谷园中有鹤顶红,所以大家才能认得被这种药毒死的人是什么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