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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
艾锟连步子都不放慢,但脸色为之一沉道:“翁大侠,咱们真是青山不改,绿水常流,又朝相了,
我艾某如有什麽不对,尽管招呼过来。”
那人阴阴地道:“好一条汉子!”
自他身边,可有一人大声道:“艾兄翁兄,我左萍大胆地插一句话,兄弟们之间,有什麽不愉快
的事就请暂且搁下,咱们同心协力!先和那老贼算个清楚再说。”
语声方息,两人已从树後走出。
唐剑宁见是两个文士打扮的人,一个人长得鹫脸枭眼,一付尖酸刻薄相,那像个读书人?倒像是
讼棍之流的没落文人,而另一个却十分清秀,行动之间,自有一股潇逸之气,心想这两人气质全不相
同,怎会凑合在一起。
那长相十分讨厌的家伙,先是瞪了艾锟一眼,然後又慢条斯理地仔细打量著剑宁,好像存心找碴
子似地。
艾锟见他仍是一付无礼相,那受得这股闲气,正自按捺不住,便要发作出来。
那飘逸文士见状忙哈哈一笑道:“敝人崆峒左萍,这位是峨媚翁白水,翁兄,这位恕在下眼拙,
敢问尊驾大名?”
唐剑宁一心想赶去铁柱峰,也不愿节外生枝,此时便不管艾锟愤怒之色.忙接口道:“小可林钱
塘,久仰二位大名。”
翁白水仍是极傲慢地哼了一声。
左萍双眼之中,忽然闪过一丝惊讶的目光,但瞬即恢复原状,他慢慢地说道:“不料鼎鼎大名的
崂山一鹤,竟是青年若甚,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剑宁见他们都不认得真正的崂山一鹤,心中不由放下了一块石头,便笃定了许多,他笑道:“想
来两位也是要到铁柱峰去的了?”
翁白水自顾自地走著,左萍笑著道:“我们在雁荡山中,已白走了多日,却偏偏找不到这铁柱峰,
真是奇怪,难道是那‘多事老鬼’吓人不成?”
艾锟打破了长久的沉静道:“那老家伙有百步追魂姬文央作护符,要吓我们作什么?不过,到时
候,大家走著瞧,我倒要看看姬文央可有三头六臂?”
唐剑宁听得他们的言语,心中是又惊又奇。
这个‘多事老人’到底是怎样的人物,为何天下最怪僻的姬文央要拚命救他?
他们无声地往前走,但妙的是,除了剑宁,三人都不知铁柱峰在何处?他们只是沿著山路往前走,
希望能遇到个识路的樵夫。
四人之中,翁白水和艾锟之间显然有过梁子,因此两人互不理睬,而唐剑宁却心事重重,又恐多
言会露出马脚,让人家看出自己是冒牌货,所以也不开口,剩下一个左萍,他想说话.也只有唐剑宁
偶而地搭搭腔,未然也没有劲了,因此他们好像是在比脚劲似地,往前奔去。
唐剑宁不时地看看他们三人,他觉得有些好笑.因为他和他们转眼便要成仇,到时候,那真的林
钱塘可要被人错怪了。
他想:要是唐师兄还活著,那可多好?凭他那身功夫,还有什么可虑的?
於是,他有些悲伤,他想到了飘零仙子的身世,他想到了唐师兄所作所为,他很奇怪,自已明知
唐师兄曾误了两个女人的一生——敏珊和她的母亲,但自己何以仍然崇拜唐师兄呢?
於是,他进一步地连想到了敏珊,那么美的容颜.真如一个下凡的仙于,他想著想著,嘴角上便
自然地浮起了一丝浅笑。
左萍走在他的身边,他拉拉剑宁的衣袖轻轻道:“林兄。”
剑宁转过头来,发觉左萍的目光是一种疑问的态度,他有些震惊,他直觉地意会到,左萍可能和
崂山一鹳是熟悉的,因此,他报之以微笑道:“左兄,可曾听到掌声?”
左萍只得把自己的要问的话搁开,他敛神细听,在右手十多丈处,正有一个武林中人在运掌劈石,
他再回目一扫,见到翁白水和艾锟也自觉察到,他忙以目示意。
在急切奔跑之下,四人呼地一声,皆硬生生地转了个弯,左萍是最先发动,以为自己必是最快.
那料到耳边一阵急风,吹得他方巾往後飞扬,原来是‘崂山一鹤’已自超过他三步,他不由大惊。
但在瞬刻之间,三人都是全力施为,那会注意到唐剑宁是用何种身法,因些,他们都为之动容。
剑宁首先扑到方才掌声起处,左萍见他忽然收脚,以右足跟为轴,滴溜溜地打了两个转,已自消
去那股威猛无比的前冲之势。
翁白水惊道:“陀螺绕体!”
原来这是崂山派绝技之一,也是剑宁所知道的唯一为崂山派之一招,当年摩云客唐敏教他此招的
时候,只不过是因这‘陀螺绕体’确有独到之处,但那会想到,十年之後,竟会帮了他一个大忙?
左萍暗暗纳罕,他这一手明确地表示出,眼前的实在是崂山门下,因为,他的动作是如此之纯熟!
三人见到唐剑宁忽地止步,知道是有所发现。
只见翁白水枭笑一声,身形往後一仰,便消去了几分冲力,然後每一只脚落地之时,都斜斜往前
微踢,唐剑宁喝采道:“步步生莲,好!”
他整整走了三步,已停住身子,而每一步的脚印,都只有脚尖和前半脚,只因他连续踢脚之故,
所以和‘步步生莲’这个名头,是非常适合。
而艾锟存心和翁白水别别瞄头,他吐气开声,全身真力猛地往上一提,身子硬是轻了许多,往高
拔起,在空中连连三个跟斗,身于借势往下一落,竟不前不後,立在翁白水身旁。
他大笑道:“这手自己杜选的粗功夫,真污了林兄的法眼。”
言下根本没把翁白水放在眼里。
唐剑宁佩服他的豪性.因此忙道:“艾帮主人称‘出水云龙’真是名符其实,刚才那招不啻云中
之龙,真个多采多姿!”
翁白水哼了一声道:“出水之龙!”
这分明笑艾锟像离山之虎,龙离水而不入云,不乾渴而死才怪,艾锟勃然大怒。
幸好左萍此时也早停住了身子,见状忙问唐剑宁道:“林兄可有任何发现?”
唐剑宁哦了一声,指著路旁一块石牌道:“你看!”
左萍凑近来一看,喜道:“真是只恨身在此山中,不识卢山真面目啦!我们早已在铁柱峰上了,
艾帮主,翁兄,你们说是不是要笑死人。”
艾翁两人也只得走过来一瞧,只见那石牌已被人用手劈去一角,上面刻著三个已弥漫了的大字,
正是‘铁柱峰’三字。
艾锟见那断碑上,尚留下一个极清新的掌印,血红色的,他不由一惊,抬头望一望左萍道:“血
印掌!”
左萍也奇怪道:“漠南金砂门也不远千里而来凑热闹啦!”
翁白水双目一翻,傲然道:“一定是葛宏赛那小子。”
唐剑宁心中暗暗嘀咕,怎麽连金砂门这等处在边远地方的宗派,也会来凑这淌涡水,怪不得姬文
央要如此重视这次约会,而自己也因之得其真传了。
他完全没想到失败两字,因为,他是身兼近百年来武林两大怪人——百步追魂姬文央和摩云客唐
敏的真传,他有当今天下舍我其谁的豪气。
艾锟见‘崂山一鹤’怔在当地,忙提醒他道:“姓葛的还走不远,我们迫他一阵,一齐上山如
何?”
左萍接口道:“这里山路纷岐,谁知道他往那儿走,大家又看不远。”
唐剑宁听他们在讨论不已,信口用手一指道:“他在那个方向。”
翁白水见他大喇喇地.胸中原不在意,又看他漫不经心,随手乱指,可怒了,他冷冷地说:“林
兄何以知之?”
唐剑宁仍是不在意地道:“我听到了他衣带起风之声。”
左萍和艾锟心地比较平和,忙凝神细听,果真在十多文开外处,有人急驰之声,左萍连连点头不
已。
翁白水见左萍也作如是之状,更加生气,他有些恼羞成怒了,便大声问唐剑宁道:“而今计将安
出?”
艾锟见他这般气势凌人,而且又甚是无礼,脱口道:“各走各的阳关大道,姓翁的,你要怎地?”
翁白水大怒,尖声狠狠地道:“好,姓艾的,咱们骑驴看唱本,走著瞧!左兄,走!”
说著,也不管左萍愿不愿意,自顾自地往方才唐剑宁所指的方向疾奔而去,他是何等迅捷,用刻
之间,便隐于黑暗之中。
左萍因本来是和他同行.所以无可奈何地向二人道:“艾兄,林兄,小弟失陪了。”
他紧跟了下去。
艾锟望著他们所去的方向,长笑一声道:“姓翁的算那门子名门正派之後,真替他们峨嵋丢人。”
唐剑宁於心不忍地劝道:“翁兄人是刻薄了点,但一手武功可真不错。”
艾锟含意甚深地看看他,彷佛已看出了剑宁良善的本质似地,他们互相对看了两眼,剑宁笑道:
“他们也太心急,金砂门下那位姓葛的跑了多少冤枉路,咱们要追他也不宜迟,往这边走。”
艾锟身不由主地跟了上去道:“你怎知这条是捷径?”
唐剑宁笑道:“艾兄,最近上山的武林中人有多少?”
艾锟紧紧地跟在他身旁道:“少说也有二十个。”
唐剑宁闻言暗惊,但他总不能说自己只要找到那块石碑,便可通晓山上途径,因为,在雁荡派秘
图上已指示得十分清楚,因此,他道:“就是这条路没人走过,想来有些名堂。”
艾锟是个老江湖,岂会被他唬过,但他也明知人家藏了私,不肯说出,自然也不能太过份逼他。
果然行不了多久,唐剑宁一把拖住艾锟,伏在一丛树後,只见三两分钟之後,有一个短服劲装的
汉子,正以上乘的轻功疾驰而来。
只见他身材高大,是个北方人的样于.他们不言便知,是金砂门後起之秀的葛宏骞。
葛某是金砂门最近接任的掌门人.是漠南萨家的乘龙快婿,一双肉掌早已打遍大漠南北,但生平
足迹,却没有踏入黄河以南!不料今日却会出现在浙东的雁荡山中。
忽然,一片浮云遮去了月亮的光华,这木石杂列的山岗瞬即变得一团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葛宏骞仍是迅捷地前进著。
黑暗中,有一人缓缓地道:“葛大侠请暂留步。”
他听声辨形,知道这人是立在右前方,他左足前跨,一扭身.身形已绕了个大弯,面对著那人。
浮云瞬刻已过.月儿重露光华,他只见在金黄色的月光下.站著两个天神似地佩剑之人。
他初是一怔,随即抱拳一揖到地道:“葛某初入中原,不知台驾大名。”
艾锟知道他是怪自己冒失,有欠礼数。
但是唐剑宁开言却答道:“小可林钱塘。”
这句话,他今夜已说了三遍,但语调却一模一样,生硬地有若背书,其实每当他说一次,他的心
头便有如鹿撞,宽在是生拍西徉镜拆穿,就当场有好戏了。
那知道‘林钱塘’三个字才出口,葛宏骞虎目圆瞪道:“姓林的,咱们总算遇上了,你说那笔帐
怎办?”
唐剑宁暗暗叫苦,这下岂不是黄狗偷食.黑狗挡灾?一时倒说不出话来,葛宏骞冷冷道:“只要
你崂山一鹤划下道儿来,姓葛的便赴汤蹈火陪你走两招,你且说怎么样?难道真个瞧不起咱们这种边
荒邪门是不是?”
说著两手往後一背,艾锟见得不好,恐怕是崂山一鹤与金砂门有些纠缠,但自己总不能袖手旁观,
他大声说道:“葛大侠说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