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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胸口。
一股血泉喷处,唐震天如飘风般退後一丈,满脸挂著得意神色,眼看著金姥姥颓然倒下去。
“哈哈!谁要作第二个?”他狂傲地向其馀九人说道:“摩云客手下从不留活口!”
空灵大师与静心方丈同时低头,诵道:“我佛慈悲,但祈助弟子一臂之力,诛此万恶之人!”
不老童子乐平面有惭色,心中对金姥姥不无愧咎,但他又有何法呢?他愤愤道:“唐大侠高艺不
凡,但咱们十人早存必死之志。让老夫先来………”
白衣秀士钟少恺已领先步出,说道:“这一场由我先吧!唐大侠,请!”
他连场面话都省得讲,一张摺扇,如猛虎般往对方扑去——
一场场争战下去,日光流转,渐渐已是日薄西山了。
舍身崖上已躺著三具尸体——金姥姥,白衣秀士钟少恺,武当夺魂剑客潘君佩。三人的死法几乎
相同——一剑毕命,唐震天确实作到了不留活命的地步。
场中黑白双剑裴氏兄弟正展开一双长剑,如翩翔双蝶,将摩云客困在核心,飞快地打著转。
唐震天凶戾之气上冲华盖,鬓发散乱,但一招一式却稳重异常。攻则迅如闪电,守则固若金汤。
看得周围的人不住点首,也不住叹息。因为到底唐震天称得上一代豪客啊!
黑白双剑裴氏兄弟在武林中地位崇高,只因两人素来对敌同进同退,剑又是一白一黑,故被冠上
“黑白双剑”的美名。
这两人年岁都已中年以上,连劲装也是一黑一白,此时两人黑攻白守,白守黑攻,不但配合得妙
到毫厘而一身小巧功夫实堪称江湖仅见。
摩云客满脸都是杀气,一柄白虹涌起无边银光,加上左掌翻飞,如狂飚怒涛,竟将两人攻得直打
转O。
“江湖上贤兄弟的盛名如星辰之北斗,也不过是如此!”摩云客鄙笑著。白虹蓦地一招“箭射双
雕”,一左一右分攻两兄弟,竟将两人各自逼退一步。
黑白双剑一生纵横大江南北,何曾受过这等奚落,面上俱显出愤怒神色,但技不如人又奈何?
太阳已只剩下一点顶儿,从清早战到此刻已是足足四个时辰。这时光线一暗。只听峨嵋樵子道:
“大师,咱们也无须留情,还是联手把他废了!”
峨嵋樵子是介乎正邪之间人物,此次与不老童子,净心方丈等一同联手,也只因摩云客将他最宠
爱的侄儿给杀了。
摩云客轮番交战,虽他体力过人,精神仍充沛异常,但他可不敢尝试被数人联手进攻的滋味。
空灵大师,浮月寺静心方丈与不老童子乐平俱是名门正派人物,自不肯双战一人。但剩下的一个
崆峒派生死判康麟,摩云客却对他不太清楚,他伦眼往康麟处瞥了一眼,只见唐麟虽很焦灼,但一处
生死判仍斜插背上,似乎还没有动手之意,立刻唐震天松了口气,他自忖,即使加上个峨媚樵子,自
己仍有把握抵挡得了。
黑白双剑趁著对方心神偶分之际,突然加劲猛攻,只见哥哥黑剑从右直削,弟弟白剑斜砍,两股
力道一刚一柔,刚者力量奇重,风声劲急,柔者飘忽虚渺,有如鬼魅。
“啊!”
一声响处,摩云客左掌极其巧妙地一掌拍在黑剑剑背,力道竟是怪异已极,将黑剑震得退後一步。
右剑却化成一片光幕般罩向白剑,又闻一声“叮!”白剑竟被削去一截。
这裴氏兄弟两人俱被挡出圈来,脸上都有一丝愧色,但他们已打定不死不休,齐喝一声又联手攻
上。
只听劈拍之声连起,两兄弟竟完全改变战法,轮流去与摩云客左掌硬碰硬。
要知一个人武功可凭天资练至极高强之境地,凭著一柄兵刃可对敌千万人,但在内功方面,除非
相差太远,就很难一人挡二,或以一挡三了。
黑白双剑打了这主意,以为自己兄弟俩凭著牺牲一己性向,也可将摩云客内力消去大半,那麽后
继者即可轻易除去敌人了。
他俩人的一番心意也太良苦,但摩云客老江湖如何会不明白?只见他身形有如风里乱絮,突然变
得飘忽不定起来,竟一味避免与两人硬对硬。
摩云客的功夫越使越奇,腾身时如摩云灵鹤,伏地时有如疾闪银狐,不但去向令人捉摸不定,神
妙异常,即使那柄剑,也突然也变得飘忽起来。
黑剑有些焦急,他是哥哥,平素都是以他为主控制攻守,这时他方寸已乱,一掌掌如山般拍出,
又宛如狂飚奔涛,但对摩云客毫无作用。
这时在小径大石边,突然露出一个小脑袋,场中人虽全是顶尖高手,但俱为这惊心动魄的博斗所
牢牢吸引,谁也再分不出心去注意旁的一切。
一对小眼睛从野草隙缝中透过,又是那明亮已极的光芒……
“嘿!好疠害的人啊!”小孩的童声细得如蚊吟,但却被剑风,与海风完全淹没。
这声音如果被场中任何人听到,一切都会改观了。因为双方都不会愿意这场搏门被人窥去,摩云
客有他特别的原因,不老童子却因他等是十人轮战一人,这点如果传入江湖,真会使十人丧尽了脸。
两声惨号响起,名满江湖的黑白双剑也在此舍身崖下不为人知地死了,也死得太不值得。接之而
上的是泰山空灵大师,他光秃秃的脑袋冒著丝丝热气,清瞿而瘦削的脸上有股冷凛神色,他没有说话,
只用一双充满慈悲的眼睛,牢牢看著对方。
太阳已隐没很久,地上躺著的数具尸骸刺目而惊心,唐震天身上也负了伤,但他有无穷的精力,
看来仍毫不疲惫………
“呼!呼!”
海风吹得更疾,将唐震天的乱发吹得飘飘扬起,挺直的鼻梁,深而朗亮的眼神,紧闭而显出坚毅
的嘴唇,这些都是一个英雄人物的特徵,但他却是江湖上人人欲诛而後快的大魔头啊!
天全黑了,一切都看不见了,但那耀目的白虹仍在空际上下纵横,盖过海风的剑风,竟是愈来愈
凌厉。
远远地,一个小黑影正“骨碌!骨碌!”奔下山去。太黑了使他看不清路面,但他跑得还是那么
快!渐渐已奔下山坡,而到了平原。
阿黑!阿黑!他轻轻呼唤,树林中传来两声疲困的“喵!呀!”跟著一条庞大的黑影从树林中摇
摇幌幌走了出来,敢情是只大水牛。
“阿黑!咱们得回去了,母亲会骂啊!”清脆的童音,里面含著兴奋和激动,只见朦胧的星光中,
他拉著绳子,轻快地翻身上了牛背。
“啊!”
好响亮一声惨号传来,这幼童从牛背往回头高山上看了看,但那能看见什么呢?
“一定又被刺死一个了,他真厉害啊!”幼童充满著钦佩的声音,眼中又放出那慑人的明亮。
“宁儿!宁儿!”远远有一盏灯火。一个妇人声音焦急地在喊著。
“妈—妈!我在这里!”幼童赶紧应道,立刻催牛奔了过去。
黑夜将一切都掩灭,连那仅有的一盏灯火也隐入黑暗中去……
X X X
浙省的海滨,起伏连绵著一些不算高峻的山脉,山与山之间有著小而不太丰腴的土地。所住的渔
民大多靠渔为生,但因地位偏僻交通不便,人民生活一般很困苦,只有少数商贾之流,牟利手段高明,
尚堪称生活优裕。
在东南部,一片小小的海滨平地,方围不到十里,当中矗立著个小山坡,在山坡的左右及後侧,
各建立有个小村落,左边的最小,大约只百十馀户,右边的较大约有三百馀户。而後侧的可称得上小
镇了,约有二、三千户。
山後的因地理环境关系,居民大多从商,生活最称富庶,而另两村因人少地偏,除了打渔外,别
无其他谋生之法了。
最少的一村绝大多数以唐为姓,被称之为“唐家村”。这村男子以勇悍出名,驾船打渔技术在周
围数百里内是首屈一指的。
较大的一村以“林”为姓,被称为“林家村”,因平地甚广,也有些锄地为田,种些菜蔬过日子。
最大的一村名“李家村”,楼宇楝楝,与两村形成极不调和的现象。
渔民生活勤苦,天尚未放明,一艘艘的小舟已被推入海,数百数个健壮的青年渔民,操著桨,摇
著橹,驾著小舟破浪直向大海冲去………
太阳在海平面上一阵跳跃,终於跃出水面,一时间金光四射,大地顿形光明。
“宁!该起身了”一个母亲正在呼唤著她的儿子:“昨夜那么晚回来,也不知野到那去了?”然
而谁都听得出,她是多度娇宠她的孩子啊!
“妈!我不是起身了吗?”清朗的童子声音答著。
初阳已从海平面升起,黎明总是美丽的。
小小的渔村,傍山畔海,实在是一个理想的乐园啊!在离村稍远处,有一间小茅舍,内中步出个
妇人,用手拢著眼睛,向著大海远方眺望著。
“今天有个好天气!”她轻轻说著,正是那母亲的声音,道:“你也该到隔山魏先生处去念点书
了,整天玩怎成呢!”
一个小孩于跟了出来,赤著足,惺忪睡眼尚是未完全清醒的样子。他看了看海上白帆点点,心中
一阵激动,道:“妈,让我去打鱼吧,我已经够大了!”
“这怎行,我们又没船,而且你也应该要去念书。”妇人慈祥地摸摸她孩子的头,不同意孩子的
愿望。
“我才不跟魏老头念书,我要跟妈念!”孩子往母亲怀中一靠,撒娇道。
这妇人生得甚是清秀,体格也是荏弱而不似一般渔妇的粗壮。衰老而憔悴的容颜,已完全掩去她
从前的青春。她将孩子揽在怀中,怜爱而忧虑地道:“宁儿别去打鱼,妈多不喜欢你干这事,妈愿你
以任何方法谋你的幸福,但别去打鱼啊!”
宁儿心中虽然奇怪,但看著母亲慎重而忧伤的神色,他有些迷惑了。
“为什么我不能够?爸也是打鱼的啊!”他有些胆怯,因为每次当他提到爹,母亲总会流泪的。
果然妇人眼角立时有些潮湿,恨道:“但爸结果如何!还不是葬身那无情大海!”
她叹息一声,又言道:“你爸死了也快十年了,咱们母子也苦了十年,妈怎敢再放心让你去与那
大海风浪搏斗呢?”
“妈,我已长大了,我要去赚钱来养活你。妈,我不去打鱼,我去干别的事情吧!”
母亲高兴的一笑,摸著孩子的头顶,温柔道:“你还小呢!诺,时候不早了,赶紧去念会儿书吧,
顺便带阿黑去吃吃草!”
太阳升得很高,海面上鱼鳞般翻著点点光华。小渔船一艘艘被那高大的浪潮遮得只剩下白光点点。
小孩牵出了老牛,别了母亲,又向那高山行去……
“剑宁!剑宁!”远远有两、三童子携手跑来,看到骑牛童子,大声呼道:“去海边玩儿去吧!”
剑宁见平日玩伴来叫自己,心中不觉一动。他回头看看母亲尚伫立屋前,对自己挥著手。
“我不能去,咱要到魏老先生那儿去!”剑宁说道。看著同伴脸露不高兴的神色离去,奔向那茫
茫大海的海滨,他心中不觉又是一动。
眼前轰立的大山,今日看来似乎特别雄伟神奇,苍郁的森林,只在临海的那一面光秃露岩。
“那个真厉害的人怎样哪?”他轻轻问自己道,昨日激烈而血腥的战况重浮现在他脑海里。
一片白云顺著风势缓缓朝山间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