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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马上骑士是一个明艳万分的少女,剑宁只觉这女子身上没有一处是不美的,她的头上戴着一顶小帽,帽上插着一朵雪白色的小花,剑宁看到她的眉毛,眼睛……他低下了头。
那少女也似乎呆了好半天,方才呵出一声,她轻轻地道:“你好大的力气。”
剑宁想说话,但是他没有说出口来,只怔怔地望着那一双清澈的眸子,那少女道:“喂,放开我。”
剑宁木然地依言放松了手,跳开一边,那少女一勒马,正待起步,忽又回过头来道:“喂,如果……如果等会儿你遇见一个骑马的,头上也插着这种样子的白花,请你对他说我向这边走了——唉,算了,你走罢——”
剑宁听她说了一半,忽然叹口气说算了,不禁十分奇怪地望着她,她催道:“你快上路啊,我说的算了………”
她说完一勒马,的的得得地去了。
剑宁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他心想:“凡是女孩子,都是很奇怪的,怪不得唐师哥一再不许我接近她们,其实呢,哼,我怎会去接近她们?”
他耸了耸肩,快步向左面的一条路走去。
天空白云悠悠,有两朵白云本来一东一西,这时被风一吹,竟在天空碰在一起了,剑宁想到自己原来是参拜雁荡老人的遗址的,想不到白虹三式成了粉灰,却让自己把天下的英雄人物全碰上了,他看着那悠悠白云,心中感慨无限。
他走出不到百丈,忽然之间,他听到一阵极轻的脚步声,那声音虽轻,但他此时功力大进,已能分辨出是好几个轻功极佳的人正在疾奔。
他不禁驻足听了一会,接着立刻飞快地转过身来,奔回方才那岔路口上,伏在一块大石之后。果然,不消片刻,立刻有七条人影极快地奔了过来,他伏在石后悄悄打量,只见当先一个年约五旬的儒生,腰上缠着一圈紫光耀目的钢鞭,身形又轻又快,潇洒之极,他身后几人都是中年人物,个个轻功极是了得,最后一个却令剑宁几乎惊叫起来——
原来那人竟是峨嵋派的翁白水—
剑宁拚命忍住惊呼,眼看着这七人飞快地奔将过来,他埋首不敢出声,只听得一个沙嗓子道:“喂,老七,你不会看错吧?”
翁白水的声音:“不可能,我亲眼看见那妞儿,她头上还挣着一朵白花哩——”
另一个雄壮的声音笑道:“那妞儿骑的是骏马,咱们这一下可变成二条腿和四条腿赛脚程啦!
那沙哑的嗓门道:“纵使她的马儿不比咱们慢,马儿有内功吗?它还跑得了多远?……”风驰电闪,七条人影飞快地远去了,剑宁站起身来,他想道:“翁白水这家伙从那里约来了这么一伙人,他们追那女子干什么啊?”
他对翁白水十分厌恶,心想我要不要赶去看看?
但他随即想道:“为什么我要管那么多闲事?”
于是他又转身缓缓走开,他走着走着,心情渐渐恢复了平静,于是,他的步子又变得渐渐快起来,他口中接着数着步子:“…一千一百……一千一百零一……”
忽然——
又是一声马嘶,剑宁猛然放慢身形,但闻蹄声得得,又是一匹骏马迎面而来,那马通体全黑,光亮如缎,虽然已经累得口喷热气,但是速度却是惊人之极,端的是匹罕见的好马。
剑宁猛一抬头,只见马上是个满颔虬髯的高大健壮老汉,他头上缠着一万青巾,背上背着一张大弓,马颈上挂着两个圆隆隆的包裹,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
那马速度惊人之极,一声尖嘶,已从剑宁身旁冲过,剑宁目光一瞥,猛可看见那老汉头上青巾上,斜插着一枝小白花——
“慢走!”
剑宁情急之下,大声喝将出来,声音宛如万钟齐鸣,震得山谷嗡然,那老汉雄伟的身躯猛可一扭,也不见他怎么动作,背上大弓已到了手中,紧接着“嗖”的一声,一支利箭已经对准剑宁咽喉飞来!
这老汉在马背翻身,取弓搭箭射发一气呵成,就如郎动郎射一般,这等射箭身手,只怕普天之下难以找出第二个来!
剑宁吃了一大惊,他听得那支箭发出鸣鸣破空怪啸,他心中不禁骇然,他头颈略事偏斜,伸手待要一把*住,忽觉那箭尖簇旁宛如利刃一般,他不禁吃了一大惊,连忙一个“铁板桥”,那箭从他肚皮上三寸飞过,“夺”的一声,射在他身后半丈处的一棵合抱大树上!
剑宁一回首,只见那只箭连箭翎留在外的不过三寸,箭尖竟穿到大树对面,声势好不吓人!
剑宁万万料不到世上竟有这等箭手,那虬髯老汉回头狂笑道:“峨嵋的小子,要拦阻老夫吗?”
剑宁知他误会了,他正待开口,那人已指着他道:“嘿,你是翁白水吧,叫你家大人来答话………”
剑宁冶然一笑道:“如果在下不姓翁呢?”他随手一抖,把树上的箭硬拔了出来。
那人这才怔了一怔,但他立刻道:“那……那……你为什么叫我慢走?”
剑宁道:“有一个姑娘匆匁往这方向去了,还有七个人追逐而去,信不信由你罢。”
他说完便回转走开,叫了一声:“嗨,箭还给你!”
他反手一抖,那支箭竟然也带着呜呜之声飞向那老汉胸前,老汉熟悉无比地伸手一*,只觉手上一热,一股内力直传上来,他不禁暗惊一声:“好强的内劲!”
剑宁方始走出三步,背后蹄声得得,那老汉又追了回来,他呐呐地道:“小哥儿……方才鲁莽,十分抱歉,敢问,敢问……”
剑宁停下身来,那老汉道:“敢问可是那姑娘托小哥儿告诉俺的?”
剑宁点了点头,那老汉想说什么,但也忍住没有说,剑宁道:“什么事?”
那老汉道:“算了——谢谢你啦。”
他上马飞快地奔去,剑宁想了想,不得其解,他耸了耸肩膀,继续前行。
羊肠小道像长虫一般蜿蜒出去,四处林木苍苍,似乎都是相同的景象,那小道也似乎是走不完的。
路边一朵小白野花迎风招摇着,在阳光下显得白得刺目,剑宁放慢了脚步,望着那洁白的萼瓣,忽然之间,一张娇艳的脸印入他的眼帘,那柔软的头发上,小帽上斜插着的小白花,不知不觉地,剑宁的嘴角现出了一个温馨的微笑,直到——
他的脚趾踢到一块大石头上,一阵疼痛刺醒了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继续加快他的速度。
前面,又现出岔路的分口,剑宁心想:“右面的那道路似乎是愈走愈高,我走左面的不会错的。”于是他很快地向左边走去。
走着走着,前面迎风又传来一阵异声,剑宁机警地停下身来,像一只小鹿似地侧耳细听,他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喃喃自语道:“咦!有人厮杀!”
他一提气,施展出轻身功夫,又轻又快地向前冲去,那拚斗的声响愈来愈清楚,终于——
剑宁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在和一个五旬的和尚拼斗,另一个六旬的瘦和尚在一边观战。
剑宁只看了一招,便觉得这两人的武功都极为高强,那和尚出招虽缓,伹是招招内力如山,那老人却是运掌如飞,似在抢攻。
只听得轰然之声连起,那老人一口气攻了五掌,站在一边观战的老和尚哈哈笑道:“强弩之末,无以穿素稿,师弟,易守为攻吧!”
那和尚大喝一声,猛然攻出三掌,那老人似乎体力不支,连连倒退,和尚掌势益见凌厉,老人忽然长啸一声,反手抽出一柄长剑道:“一日一夜,你们连番阻击,老夫连闯十关,便是先用兵刃,也算不得丢人!”
他长剑一挽,飞快地刺出两剑,那和尚冷哼一声,也从背上拔出长剑,两人剑子一碰,已转了一个照面。
剑宁又几乎惊叫出声,原来他又发现那老者襟上插着一支小白花!
忽然,斗声全敛,剑宁凝神望去,只见两只剑子在空中紧贴在一起,原来两人拼起内力来!那老人显然一身绝学,伹因疲累过度,竞有些支撑不住之感,那观战的和尚吃吃冷笑道:“黄百聪,你的‘无骨神功’怎么不济事了呀?”
那老人忽然毛发倒竖,左掌一掌按向对方小腹,那和尚也是左掌一挥,横架出来,但是突然之间,那老人的左掌在半途软落,“拍”的一声,和尚一掌击在老人肘骨上,一声骨断的声音清脆地传出来,老人哼了一声,右臂突然一送,奇的是似乎在这一刹那之间功力大增,对手和尚一声惨叫,跌坐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那旁边的和尚又惊又怒地吼道:“好啊!‘断肢借力’!黄百聪,你真有种!”
他一步跨上,只见老人此刻面色如纸,全身颤抖,他却冷笑一声,举掌劈下——
老人颤声大喝道:“费青峰!你敢——”
伹是和尚掌已劈出,眼看老人无以躲闪——
忽然之间,一声清亮的喝声来自身後:“掌下留人!”
一条人影比飞鸟还快地纵跃过来,一掌向老和尚背上印去,老和尚感到一股重如泰山的力道直袭过来,他不禁暗惊道:“这是谁?”
他反手一个大“摔碑手”拍出,立刻他觉得单掌如中败革,而且隐隐有一股极其强韧的劲道弹了回来,他吃了一大惊,前跨一步!
转过身来一看,只见一个少年昂然立在三步之外。
他打量了一会,开口道:“什么人?”
剑宁道:“无名之辈!”
和尚冷笑一声道:“哼——叶三友可是你老子?”
剑宁道:“没有听过谁是叶三友!”
和尚道:“你要多管闲事?”
剑宁道:“出家人怎可妄下杀手?”
和尚大笑道:“想不到你倒来教训老衲了……”
这时,那老人头巍巍地走了过来,他对剑宁作了一揖道:“小哥儿路见不平,拔刀之情老朽至死难忘,只是……”
剑宁知他下面的话是什么,便道:“在下天生就是看不惯以众凌寡的事情。”
说完他双目一翻,一派高傲之气表露无遗。
剑宁觉得自己这句话十分像出自唐师兄之口,也有几分像是出自百步追魂姬文央之口,是以他心中不禁有些暗暗得意之感。
那老和尚喝道:“你可知道老衲是谁?”
剑宁道:“费青峰!峨嵋派的掌门人!对不对?”
正在这时,忽然又是一阵杂嘈之声传来,只见远处出现了两条人影,那两人奔得都快极,只是前面一人身形十分踉跄,有几次甚至险些跌倒。
只见和尚和老人的脸色都紧张起来,渐渐,那两人奔得近了,前面一人是个年约弱冠的少年,全身上下都是斑斑血迹,衣衫也划破数处,伹他腰上围着一条布带,带上悬着好几个球形的包裹,剑宁想起方才碰见的那神箭老汉马颈上挂的球形包裹,不禁大为诧异,凝目一看,只见这少年头巾上也是一朵小白花!
那老人脸色大变,哺喃道:“三番金蝉脱壳之计,怎么还被堵上?……”
那人奔到十丈之内,老人大叫道:“松如,不要怕,老夫在此!”
那少年抬起头来,眼中露出强烈的希望之光,但是他忽然一个踉跄,身形仆倒下去,後面追逐的是一个中年和尚,嚓的一声拔出了长剑,费青峰大喝一声:“圆觉师弟!神龙探爪!”
那中年僧人手一扬,长剑呜的一声对准那少年背上飞来,这边所有的人都是八九丈外,要想急救,绝无可能,那老人大喝道:“松如——背後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