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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公佞大笑道:“今朝夹得有和平山庄的事,不便了结唐敏的事,以後不论何时何地,咱们再遇上了,我代表我,你代表你唐师兄,咱们好好地再对十招,你敢不敢?”
唐剑宁豪笑道:“有甚不敢!”
常公佞吩咐:“立山,派人送他两人出去!”
两人潜山下院派了一名头目送出暗椿地带之後,唐剑宁忍不住问道:“丘真人兄,怎地平白又跑出一个‘和平山庄’来了?单看这组织和气派,势力恐怕还不小啊!”
丘九渊眼光四扫朝周遭搜了两遍,见确实无人,才说道:“我的唐兄弟,今天好险呀!”
唐剑宁嘴角微撇,不服道:“我才不在乎那个什么鬼院主哩!老虎不吃人,凶相难看!”
丘九渊正色说道:“那瘦鬼的武功虽然了得。幸亏你及时来了,否则,可真够我受的。所以我应该特别向你道谢!”
唐剑宁由衷说道:“丘兄这么说,简直是愧杀小弟了,当时若非丘兄一言提醒,难说小弟已出乖露丑,身败名裂了!”
丘九渊大笑道:“你这个人呀,狂起来,狂得令人可爱,谦逊起来,更谦逊得令人可喜,你教我说什么好啊!”
他话题一转,再道:“我还要去办理师门之事,唐兄弟请自方便,不过『和平山庄』极其难缠,你能避免就不妨避免一些!”
唐剑宁道:“谢谢丘兄的教言,但不知那『和平山庄』的庄主又是甚等人物?”
丘九渊眉头深锁,缓缓道:“只看他近一两年来所网罗的厉害人物,就可断知此人必是了不起的人物,但究竟是谁,慢说局外人莫测高深,便他们手下也只三两个人清楚!”
唐剑宁深以为奇,问道:“难道那个什么总护法常公佞也不知道?看他行径颇也正大,怎会加盟这等黑组织?他又是如何样人?”
丘九渊犹右余惊,郑重地道:“他叫常公佞,外号『神州一煞』,他自然知道庄主是谁。此人一生行事,无所谓善恶,兴之所至,善恶倒置!好起来,俨然卫道之士,使起性子来,比恶魔还狠毒十倍!所以我说今天的事情好险!”
唐剑宁又道:“你先说他西子湖一言九鼎,又是些什么事?真的吗?”
丘九渊兴奋地道:“怎么不真!这可能是他毕生的荣幸!说起来与你又有关连,哈哈,真巧!”
唐剥宁一片迷惘,像问丘九渊,也像是自问,茫然道:“与我有关?”
丘九渊笑道:“说来话长,我索性花点时间告诉你。”
於是丘九渊说出从他师尊嘴里讲出的一段经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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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十七八年前的一个暮春季节。
那西子湖边,岳王坟前,踏春的游客,穿梭般地川流不息。
常公佞兴之所至,偶然也前去瞻仰一番。
一个不修边幅的年青汉子,停在亭柱旁边,一面狂饮,一面高歌,虽然狂傲绝伦,却没半边尘俗之气。
只引得游人竚足围观,汉子却视若无睹,依然高歌狂饮如故—
常公佞老远就听那声晋唱道:
“雁荡之南兮,有女怀春。
檀郎邀宠兮,入幕为宾!
天何踌兮地何局?
石烂海枯兮,此心不渝!”
虽然断断续续唱个不停,但唱来唱去,老是那么几句。
心想:“此人定是情场失意了,痴情亦复可怜!但天下多美妇人,何必是!”
挤进人丛里一看,不觉大惊—陪道:“此人眼射精光,分明武林高手!因何为了一个『情』字,自陷泥沼!我何不点醒他,免得他愈陷愈深,不堪自拔!”
他怀着一片善意,用“传音入密”的武家上乘内功传话道:“朋友,你何必自寻苦恼!去,雷峰塔前,老朽与你排遣排遣!”
年青汉子微微一惊,朗目扫处,便对常公佞说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莫再卖弄了,去休去休!”
常公佞既惊且怒,马上再用传音入密的功夫恶狠狠地叱道:“老夫一片善意相劝,年轻人怎好如此无礼!你是那个门下?”
皆因年青汉子刚才说的这几句话,也是用的传音入密功夫!一个二十多岁的人居然能够练成这种上乘内功,说话又是恁般无礼,教他怎能不又惊又怒!
更不料他在喝间对方门户之後,对方竟然反问道:“阁下又是那个门下?”
常公佞气得须发俱张,怒道:“好!三更月夜,雷峰塔前,老夫告诉你!”
年青汉子立刻接道:“到时我也告诉你!”
他们都用密音答话,所以外人只见年青汉子的嘴唇嚅嚅而动,却不知他在说话,还以为他神经有了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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钩一般的新月,渐渐爬上树梢,又渐渐爬往蔚蓝的天空。
西子湖镜子似的水面,点尘不惊,偶然一阵微风过处,吹绉了湖面,也把映在湖面上的垂杨倒影,折成无数截,随着绉绉的湖水,在月下微微荡漾着。
月夜,是那么美,又那么宁静,假使有人身临此境,他将会被这宁静的月夜所陶醉,而遗忘人世闾的一切一切!
但,也有例外........
就在西湖十景的“雷峰夕照”塔身旁边,一个白须白发的高大老人,不时望望天际的新月,又不时目注四周,良久良久,脸上终於现出不耐神色,喃喃自语道:“难道他怕了,不敢来应约了?”
大地,仍是一片寂静.....
蓦地!
白发老人回头惊顾,敢情他发现什么了!
一道灰色的道影,微微带起破风的声音,箭一般地向雷峯塔这边射来!
那身影好快!五七十丈的距离,不过眨眨眼,一个不修边幅的年轻人已站定在白发老人身前五尺之处,傲笑道:“区区特来候教,幸未逾时,阁下是谁?该见告了!”
白发老人隐现怒容,随又冶冷笑道:“『神州一煞』常公佞!你呢?”
年青汉子忽然纵声大笑道:“这才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区区便是阁下要找的『雁荡门下摩云客唐震天』!无风不起浪,江湖上传言你要在十招以内折服我,是吗?”
常公佞当时也是一惊,人言摩云客狂妄绝伦,真是见面胜似闻名!
江湖传说不假,他确曾出此豪言,於是从容说道:“一点都不假,你就接我十招好了,拳脚兵刃随意。”
他轻飘飘地说出,一点都不显得勉强,饶是素性傲的摩云客,此刻也不禁略敛狂态,微微笑道:“那样你太吃亏了,唐震天一生不愿占人半点便宜!咱们不限招数,公平斗争,直到一方服输为止!”
常公佞立刻接口喝道:“老夫说话从不翻悔,说过十招就只十招!”
摩云客不觉狂态复作,大笑道:“十招百招,且不去管它,不成你打满十招就想一走了事呀 ?便天下有这么便宜的事,到我唐某人手里也办不到!咱们不动手则罢,一动手就非见个胜负不可—你只说你输了怎么办?”
常公佞喝道:“随你的便!你说好了!”
摩云客微微笑道:“我只要你留下点什么给我做战利品!”
常公佞毫不考虑,断然说道:“老夫若十招胜不了你,除了自断左手小指送你之外,并且立即遁隐深山。十五年後的今天,咱们再在这里碰头!”
摩云客大笑道:“除非我在十招以内打败你,否则,我是不会接受的!』
常公侫迫不及待,才喝一声:“接招!咱们就在拳脚上见高下好了!”
一招“苍龙出海”,右掌隐挟风雷之声,当胸打去。
摩云客武林健者,自然识货,一见掌未临身,劲风先到,而且此一出手之势,包罗万象,大力鹰爪功之外,还夹有擒拿,点穴手法,那敢怠慢,赶紧暴退身形,同时用了一招“如封似闭”,遏止些撞来的疾劲余势。
端的名家过招,不同凡响,只见掌风到处,弥漫起一片尘土,几乎对面难辨人影。
也幸得摩云客在暴退同时,使出了这招“如封似闭』,否则,也将难以全身而退!
两人才拆这一招,两人心里便都有数。
常公侫除了心惊之外,还加上一层焦急!
於是疾扑上前,左臂一圈,右臂随指,绝学“可圈可点”,已自出手!
这一招威力又自不同!
唐震天只觉对方打出这招,一团廻旋力道之中,另有一股阳刚劲气居中突射而出!凌厉威猛之势,为平生所仅见!
这时要想躲开这雷霆万钧的一击,无论如何都来不及!说不得,只好生死由命,孤注一掷!
猛提一口丹田真炁,挫身坐马,双臂一分!
耳际只听一声巨大闷响,唐震天顿觉气血翻涌,眼前一片漆黑!心说:“想不到我真的败了
,而且竞在第二招上!完了,半世英名,化为流水!”
但等视线稍为明朗时,只听常公侫惨笑道:“好!你算是我常公侫平生仅遇的劲敌!来,还有八招!”
摩云客一听,再一看,对方竟矮了好几寸!
心头豪气陡生:“八招,还有八招!我不能尽挨八招呀!”
一移脚,便要先发制人。
岂知分寸也移不动,活像有什么绊住脚似的!
偷眼看时,不觉大吃一惊—两只脚掌,竞连脚踝一齐陷入青钢石的地面之中,这才猛然悟出对方矮几寸的理由,大概这一掌谁也没占到便宜!
这不过瞬间的事。
摩云客意动身起,争取机先,呼地一拳打了过去!
常公侫已然领教过唐震天的能耐,那里还敢丝毫大意,立即施出浑身解数,全力应付!
两人素未谋面,更没有丝毫恩仇可言,伹一旦交上了手,便无异为不共戴天之仇作生死的决斗!
说起来,不过为了个“名”字而已!
这种行为对吗?不对吗?无聊吗?可贵吗?只有身历其境的当事人或能了解!
他两人虽然作生死恶斗,出手却非常缓慢,每发一招,都必然是想了又想,因为彼此相差有限,争的只是毫厘之差!尤其常公侫,他心里只抱着十招的打算,十招之内不能打败对方,自己便算落败,所以出手更是慎重无比!
三招!四招……尽管再缓再慢,渐渐地,渐渐地,在漫天尘土风扬,掌风呼呼中,终於打到了第十招,仍未分出胜负来!
常公侫霍地跳退圈外,面色凝重,说道:“够十招了!我败了!”
摩云客听说常公侫这么一说,反倒对他敬重起来了,正色说道:“你并没有败,咱们只是平手!”
常公侫严肃地道:“我十招之内没打败你,便算败给你了!我说话素来算话,你的剑借给我一用!』
摩云客唐震天微带怒意地大声说道:“我不也说过,除非我在十招以内胜了你,否则我不会接受的话吗?难道我说话便不算数了!”
常公侫冶冶道:“我只向你借剑用一下,接不接受是你的事!”
摩云客怒道:“除非再打下去,直到把你打败为止,否则我不借剑,十五年後也不再来!我只问你还打不打?”
常公侫斩钉截铁般地进出两个字来:“不行!”
摩云客说盘:“不再打就没法分输赢,我走了!”
说完,转身就走!
常公侫连声整大叫“等一等”!摩云客头也不回,迳自如飞纵去!
他低下头想了一下,忽然喃喃自语道:“我常公侫岂能说话不算!”
一咬牙关,右手硬把左手的小指拽了下来,往地下一甩,恨恨地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