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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沥血伏龙(台版)-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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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干这一行,不知活宰了多少王八冤子贼,却也没见短了我的后福,至今还活得健朗俐落,
能蹦能跳,待到把你做掉,则后福更无穷无尽啊!”
  心中一动,戴玄云若有所思的道:“我想起来了,老帮子,你是‘老超渡’焦凤!”
  这“老超渡”瘪着嘴“嘘”“嘘”直笑;“人的名儿,树的影儿不是?想要遮拦都遮拦
不住,姓戴的,你既然知道是我焦大娘御驾亲临,还不快快束手就缚?”
  戴玄云摇摇头,道:“焦凤,这大的岁数,就不作兴往自己的老脸上搽胭脂抹粉啦,你
这块腐朽的招牌连三岁孩童都唬不住,又如何拿来唬我?慢说是你,就算你的亲娘祖老子一
齐搬了来,亦啃不掉我一根鸟毛,真是自我陶醉,莫过于此!”
  焦凤不禁顿时气得全身发抖,她嗔目切齿的干嚎:“杀千刀的戴玄云,你这不入流的青
皮赖汉,居然胆敢当面奚落我?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老婆子要不好生整治你,你这一辈
子也不知什么叫做敬老尊贤!”
  戴玄云笑嘻嘻的道:“凭你这块行恶败德堕衰料,越老越是歹毒,越活越是伤天害理,
还是少敬少尊的好!”便在这时,一柄双刃月牙斧蓦地对头而来,寒光闪处,正反映出那运
斧的矮壮汉子一双毒眼!
  戴玄云使用的兵器极其简单,简单到近乎粗陋——只是一根颜色深黄,上布灰褐斑点的
老藤棍,这根老藤棍长只三尺,粗若铜钱,平时别在腰带上使外衫罩着不易发觉,便看在人
眼里也只以为是管旱烟袋罢了;现在,老藤棍飞起,竟带着“削”的一记尖锐破空之声,双
刃斧隔着他的脑袋尚差寸许,“当”的一响已震开半尺,运斧的矮壮汉子断叱出口,正待抽
斧变招,戴玄云猝而侧旋两步,手中喂马的粗瓷碗已全个扣上对方的面孔,碗碎血溅的须臾,
那矮壮汉子发出的惨号简直就不像人声。
  半空中人影倏闪,生了张马脸的瘦长仁兄越过凉茶摊子扑来,人倘末到,一条蟒皮金箍
长鞭兜空抽落,戴玄云腰间使劲,人已连串三个筋斗倒翻出去,那人凌虚的双脚互碰,极快
斜出八尺,长鞭怪蛇也似再次卷扬,一边暴喝如雷:“那里跑?”
  鞭稍子透着刺耳的尖啸卷来,戴玄云却十分凑趣的迅速伸出他的老藤棍,眨眼间长鞭回
绕,将老藤棍缠紧缚死,于是,戴玄云挫马蹲臀,吐气开声,光景是要力夺长鞭的架势,那
人飞快落地,加手于鞭柄,同样奋力挣抗——
  老藤棍便在那人使劲回挣的刹时脱出戴玄云之手,彷若怒矢掠空,快不可言的倒射而去;
戴玄云没有发力,不曾耗气,他只做了一件事:略微调整了一下老藤棍倒射的角度而己!
  头壳的碎裂声虽然不很响亮,它的意义却端的令人反胃作呕,尤其现场的情景,更为触
目惊心,老藤棍的前半截完全插入那马脸汉子的脑门之内,捣得那张马验血糊淋漓。整个变
形,而只有一种状况差堪比拟——砸碎了的烂柿子!
  喉咙中“呜”“呜”的嚎叫着,那人伸手想去捂头,却在一度痉挛下颓然横倒,稍一抽
搐即己寂然不动,看样子,怕是永远也动不了啦。
  焦凤瞪凸着两眼僵窒片刻,骤然尖叫起来:“戴玄云,你个天打雷劈的畜牲,你和魏老
九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下此毒手?你就不怕报应,不怕引起江湖同道的公愤!”
  耸耸肩,戴玄云慢条斯理的道:“我和这家伙没有深仇大恨,更与各位一样,甚至素不
相识,问题在于他打谱要我的命,我又如何慈悲得起?你看看他,有多么不值,人躺在那里
却像头上多了只角,人是不该在头上生角的,那就不像人了,焦凤,这魏老九可不像人啦?
你若有兴趣,我亦不嫌麻烦,无妨也给你安只角上去!”
  干呕一声,熊凤恶狠狠的道:“姓戴的,你不要神气活现,张牙舞爪,我要是含糊你,
便不会接下这票生意,既接下了,就没把你放在眼中,我倒要看看,是你给我头上装角,还
是我能活剥你这张人皮!”那满面是血,叫碎瓷片割划得一张脸盘支离破碎的矮壮汉子,不
由悲声呜咽:“焦大娘,今天要不宰了这黑心黑肝的东西,往后咱们全别混了………”
  焦凤口沬四喷,神情相当激动:“你用不着害急,朱三矮子,我包管能把这场过节找回
来,姓戴的就算有三头六臂,我也一件一件替他卸落,是龙是虎见多了,单凭他这号角儿,
我老身还不放在眼里!”
  那朱三矮子抹了一手的血,颤生生的呻吟:“要下手就得快……焦大娘,我这样流血流
下去不是办法,又这一阵,业已觉得两眼发黑,混身泛冷啦……”
  啐了一声,焦凤吆喝着:“好歹给我挺住,不消一时半刻,我便能将姓戴的摆横一边;
流这点血还死不了人,朱三矮子,甭那么没出息!”
  戴玄云接上来道:“焦凤,辰光不早,我还得朝前赶路,你若想超渡我呢,便尽快设坛
祭剑,如果又是嘴巴空喳呼,亦无妨把话点明,我好一拍屁股走人——”
  焦凤阴侧侧的道:“走人?姓戴的,你永远别想走人了,走魂还差不多!”
  戴玄云道:“敢情好!焦凤,不管我是走人走魂,那插在魏老九脑门上的家伙,总得容
我抽回来应急吧?”
  鬼泣似的笑了,焦凤斜吊着一双眼道:“藤棍子就插在那里,姓戴的,你倒是去取呀,
谁又拦着你啦?”
  略一犹豫,戴玄云小心翼翼的移向魏老九的尸体之侧,他目注焦凤,刚弯腰伸手,一溜
紫电骤然截射,锐风过处,逼得他连退三步。
  焦凤“嘘”“嘘”而笑,十分自得:“去拿家伙呀,怎的又不拿了?戴玄云,手里没有
东西,拚杀起来多不带劲?赤掌空拳到底比不得刀斧之利,待要割肉碎骨,还是用兵器快当
些!”
  戴玄云望着焦凤手中那柄泛现着紫红光华的怪异软剑,软剑正长蛇般垂吊幌动,细窄锋
利的两刃每在轻微愰动间映现淡淡赤芒,不必说,这绝对是一件要命的玩意;他双手环抱胸
前,悻悻的道:“老帮子,抽冷子打暗算也不是这种打法,你明明答应我去取回家伙,却又
半截腰里下手拦阻,怎么着,是安了心吃定我手无寸铁?”
  焦凤这才脸色一沉,“呸”了一声:“是谁叫你手无寸铁的,你自己把你那根哭丧棒子
抛出了手,就这么容易让你拿回来对付我?戴玄云,你想得倒美,一根棒子捣死了我一个人,
此刻便该你嗜嗜捣死人的报应,好匹夫,且来空手入白刃吧!”
  戴玄云忽然神秘兮兮的笑了:“不,焦凤,我不能空手入白刃,因为你的功力甚高,而
且你手上那件玩意也过于锋利,这种险,实在是冒不得。”
  焦凤冷森的道:“这是你的事,老身我可等不得了!”
  霎眨眼,戴玄云伸手入长衫,在腰后乱摸一阵;焦凤不禁疑惑的道:“你在摸索什么?”
  大手从衫摆下退出,赫然已握着另一根同式同样的老藤棍,戴玄云一本正经的道:“我
在摸索这个,老帮子,既不能赤手空拳和你拚,便得找样东西招架,喏,我差点忘了还有一
根棍子带在身上!”
  焦凤呆了一呆,随即恼羞成怒,破口大骂:“你这个阴损刁滑的王八蛋,竟敢戏要于我?
休说你只是有了一根棍子,便再举一把大关刀,看我怕是不怕?”
  老藤棍在戴玄云手中打了个转,他轻轻以棍端敲着左掌心:“我看你是有点怕,老帮
子。”
  焦凤眼神一硬,挫着那口老牙:“几十年来,老身这‘紫虹剑’下曾经收过九十六条生
魂,戴玄云,今天你便是第九十七条!”
  戴玄云无动于衷的道:“我这条生魂可泼皮得很,只怕你那柄破剑未能见收得住——”
  “住”字尚在他的舌尖上跳动,老藤棍已兜头敲向焦凤的天灵,劲风甫扬,棍身倏颤,
又在突然间改变方位,削层带腹,速打而下!
  焦凤鬼叫一声,仓惶后退,“紫虹剑”笔直抖出,瞬息里凝抡一弧,紫电眩耀中,戴玄
云闪腾如飞,忽上忽下,时前时后,宛如一抹流光,一团云絮,那般的疾捷快速,又那般的
难以捉摸,老藤棍在戴玄云手里,已不只是一根三尺短棍而已,它弹打戮点,截挑扫撞?不
但又狠又猛,更且虚幻莫测,千变万化,威力之强,直比长枪大战,不输巨锥粗杵,接不上
十招,焦凤已经是捉襟见肘,气喘吁吁,眼看就搪不下去了!
  凌空七个翻滚,戴玄云棍出如风,弹敲挥打似骤雨洒落,人还能轻轻松松的发话:“岁
月不饶人哪,老超渡,身子骨虚啦,这碗饭难吃喽!”
  “紫虹剑”纵横交织,剑出剑指看似犀利严密,却老是慢了一寸半步,眼不上戴玄云的
动作,截不住戴玄云的攻势;焦凤满身臭汗,张口扬鼻,模样十足一条涸澈之鱼,越喘越他
娘喘不动了:“你……你……不要张狂……老身与你……还有得斗……鹿死谁手……现在说
犹早得很呢!”
  戴玄云猝然身形暴斜。就在焦凤一剑挥过的须臾直切而入,棍头飞挥出十六点光影,同
时喝声如雷:“不早啦!”
  “吭”的一声闷哼,焦凤横身抛起,手舞足蹈的跌落凉茶摊子上,一阵“哗啦啦”震响
声,连人带摊子全已倒做一堆,她那柄“紫虹剑”则激射丈外,“夺”的一声插入老树韧皮
之内,剑身倒挂,却似一条死蛇了!
  戴玄云插回老藤棍,只收回钉在人家脑袋上的另一根,拍拍手,踱着方步来到这破烂之
前,但见焦凤闭着一双眼,脸似黄腊,口鼻箕张的拚命吸气,半身透湿外,腮颊唇角还沾着
一滩黏乎平的涕延,光景实在不怎么中瞧。
  他端详了片刻,才嘿嘿笑道:“老帮子,这几棍敲下来痛是痛,却还要不了命,你也就
甭在那里装佯了,若是我有心宰杀,你眼下如何尚能喘气?人生七十古来稀,你业已活了这
把年纪,我便行行好,送你过关吧,只是你要记得往后修辐积德,方能求个善终,想想你收
去的九十六条生魂,他们那有你这等的好运?”
  焦凤哼哼啷啷的没有做声,仍然闭着眼,一下一下的抽搐着,戴玄云回过头来找那朱三
矮子,本想也教训一颇,抬起眼,却早已人影不见,不知什么时候溜了他个丈人的啦!戴玄
云不再理会焦凤,他得过去探视他那匹黑毛骏马,看看苏醒过来没有?往下一大段路,尚得
靠这四条腿的伙计驼着走哩。
  小荒村,简陋的酒铺子,日已昏黄。
  戴玄云是牵着马匹来的,这一条路,怕没有三四十里,马儿像是宿醉末醒,步履蹒跚外
带一摇三愰,戴玄云痛惜坐骑,不但未能上鞍,还得沿途侍候着,走走停停,便怎么也快不
起来了。进了这片茅顶竹棚的小酒铺,他渴得就快虚脱了,不仅是口渴,酒虫也在造反,混
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不对劲,透着那等的酥懒法。
  酒铺里只有一个人在照顾,掌柜的兼做伙计,那人是个肥头大耳,满面油光的秃顶胖子,
戴玄云进去的时候,座上没有一个客人,胖掌柜正站在门边,闲得望着西边的斜阳发呆。
  刚一坐下,胖掌柜已凑上前来,搭层的那条油腻抹布便移到桌面,习惯的来回擦了几遍,
胖脸上堆着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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