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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铮不为所动,厉声间:“你出不出去?”
帐内的女子道:“我的脚扭了筋,你扶我起来总可以吧!”
铁铮哼声道:“你少玩花样,我不上你的当!”
帐内的女子也报以一声娇哼,嗔怒道:“随便你,不肯扶我起来,我马上脱光衣服大叫,看你……”
铁铮一听大惊,心知这少女非常任性大胆,说得出就真做得到,情急道:“好好好,我扶你起来就是啦!”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上前掀开垂着的罗帐。
冷不防被帐内的女子一把拖进去,使他措手不及,扑在了她身上。
那女子搂住他就一阵狂吻。
铁铮怒从心起,奋力推倒那女子,挥掌正要掴她两个耳光,却突然惊愕地怔住了。
定神一看,这女子竟是玉妙容!
“你……”铁铮惊喜交加,一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玉妙容嗔声道:“哼!有了新人忘旧人,不认识我了吗?”
铁铮忙撑身坐起,把她一搂:“妙容,你是怎么进到这房里来的?”
玉妙容把他推开,故作生气道:“前面的门开着,我就溜了进来。”
“那……”铁铮急问:“那你是怎么从他们手中逃出来的?”
玉妙容反问他:“『他们』是谁?”
铁铮道:“天杀门的那些杀手呀!”
玉妙容一睑茫然:“谁告诉你,我落在他们手里了的?”
铁铮诧异道:“哦?你不是被他们掳了去……”
玉妙容笑斥道:“见你个大头鬼,我是自己溜出那个鬼客栈的!”
铁铮追问:“为什么?”
玉妙容愤声道:“哼!好意思问我?问你自己吧!”
铁铮若有所悟道:“你,你知道了……”
玉妙容又一声怒哼,不屑道:“当时我等了一会儿,不见你间房,就到隔壁房间去找你,见房里没人,又到楼下去找,发现桌上放着酒和一盘卤肉,却不见你的人影。
我以为你出了事,赶紧各处查寻,结果闯进柜台后那个房间,见到你跟那女人在床上……大哥,那种老女人,你居然能看上眼?”
铁铮终于明白了,昨夜他昏迷梭,被那女人弄回房去,扒光了全身任凭她摆布时,被玉妙容闯进房里撞见,一怒之下才不辞而别的。
既不能矢口否认,他只好坦然说出了一切。
玉妙容这才转嗔为喜,故意道:“我还以为你是『饥不择食』,随便找个老女人发泄呢!”
铁铮笑道:“如果我真是那种人,当时就不会放过你啦。”
玉妙容笑斥一声:“讨厌!”然后正色道:“刚才要不是我故意试探一下,发现你还有点良心,你说什么我也不会相信呢!”
“现在你相信了?”铁铮把她往怀里一搂,作势要吻她。
玉妙容推拒道:“大哥,这是人家的家里,你不怕惊动他们?”
铁铮笑道:“三更半夜,谁会闯进来。”
玉妙容伸手一指他的鼻尖:“你的那对姐妹花呀!”
铁铮尴尬地笑笑,忽问:“妙容,你怎会找到这里来的?”
玉妙容道:“我昨夜离开长辛店,就直接来到京城里,不敢住客栈,只好找了个谷仓,躲在里面好好睡了一大觉。醒来时天已黑了,肚子又饿口又渴,可是担心撞上天杀门的人,又不敢出来买东西吃。
直到不久前,我实在又饥又渴,心想夜已深,出来找找看有什么地方卖宵夜的,转来转去,刚好发现这家烧饼店的门开着,我就闯了进来。
当时我正要问有没有人在,就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而且其中一个很像你的声吾。我一时好奇,就不声不响悄悄溜了进来……”
铁铮接下去道:“一看果然是我,而且正在谈到你的事,你就溜进房来,上了床等我对不对?”说着又把她往怀里一搂。
“大哥!”玉妙容情急道:“别这样好不好,三更半夜,万一惊动他们,教我怎么做人。”
铁铮笑道:“怕什么,那样才能证明,我说已有婚约不是骗他们的啊。”
玉妙容面红耳赤道:“你告诉他们,我是你的未婚妻,又没有拜天地成亲,而且我是溜进来的,让人家撞见像什么话嘛!”
铁铮微微点头道:“说的也是……”
玉妙容即道:“大哥,我们不能留在这里,趁他们都睡了,快溜吧。”
铁铮沉思了片刻,终于拿定了主意。
他立即下床,找出纸和笔,匆匆留下几行字,并且附上万两银票,用烛台压在桌上,便偕玉妙容悄然溜了出去。
夜深人静,两人来到了尤二混的旧木屋附近。
铁铮嘱玉妙容找地方藏起,才走向木屋去敲门。
敲了一阵,才见尤二睡眼惺忪地披衣出来开门,一见站在门外的是铁铮,急道:“铁爷,还没查出……”
不等他说完,铁铮已作个噤声的手势,把他拖至一旁,轻声交待了一番。
只见尤二混连连点头:“是是是,铁爷放心,这事全交给我了,准不会出错。”
铁铮掏出张银票,塞在尤二混手里,催他回进木星去后,才叫出藏在暗处的玉妙容,双双掠身而去。
当夜他们就出了城,跑到东新庄去,找了家小客栈住下,勤练起唱曲儿来……
口口 口口 口口
天桥在先农坛前面,除了皇帝祭天,要经过这儿到天坛去才清静一点,大部份时间都是江湖卖艺人在盘集着。
玉妙容听过这个地方,然而这是大家小姐不能去的地方,所以只是心向神往而已,这次不但来了,而且还亲身掺入那个形形色色的圈子,心里充满了兴奋!
到了天桥,各式各样的江湖行业都已经开始了,卖草药的,耍石锁仙人担卖大力丸的,变把戏的,要猴儿戏的,锣鼓喧天,嚷叫着,闹着,招徕着客人。
这时,一辆骡车停在一个矮木棚前面,十几条长凳,横在破木板架成的木台前面,一个形貌猥琐的汉子,嘻开黄板牙,上前恭身打了扦道:“铁爷!金姑娘,二位来了!”
铁铮点点头,玉妙容忍不住问道:“他怎么叫我金姑娘?”
铁铮用手一指,木棚的梁上贴着红纸条:“金莲花准于申正候教。专擅关外小调。敬祈旧雨新知赐莅!”
玉妙容倒抽了一口冷气道:“这金莲花就是我?大哥,你怎么给我起了这么一个俗气的名字?”
铁铮笑笑道:“干什么就得像什么,这个名字挺新鲜,我总不能把你玉妙容的大名写上去!那准保能把四城都轰动起来,逮不着兔子,咱们的鹰就白撒了!”
玉妙容咬咬牙道:“我改成这副形相,谁都不认识我了,可是大哥你呢,刚才那家伙还是叫你铁爷呀!”
“那是我们的伙计地老鼠尤二混,他叫我铁爷是因为我叫铁二胡,可不是叫我铁铮!”
“那个人也是你的朋友?”
“是的!他是天桥的地老鼠,也是天桥的名人,要不是他的面子,想盘下这所棚子还真不容易呢!”
玉妙容四处打量一下道:“一个鬼都没有,咱们还卖什么唱,真要指着这个混日子,只能喝西北风了!”
铁铮一笑道:“咱们又不是指着它吃饭,管他人多人少,不过你放心,天桥的客人可不是像上戏园子,他们要等时间到了才会来的,尤二混办事错不了!”
尤二混也凑过来道:“金姑娘放心好了,我早就打过招呼了,第一场保证是个满堂采,以后就全仗您的真功夫了,只要您的玩意拿得出来,别怕没捧场的客人!”
铁铮笑笑拍拍他的肩膀道:“尤二!别光顾着要贫嘴,场子里多招呼着点,别叫人砸了场子!”
尤二混笑道:“铁爷放心,错不了,您跟姑娘到后边先歇着,咱们准保能把水仙花给压下去!”
铁铮却道:“尤二!你探得准不准,要是人家真是指着这个混日子,咱们不妨让一让!”
尤二混道:“小的不敢说准是您要找的主儿,但水仙花这妮子绝不是寻常角色,小的敢拿脑袋担保!”
铁铮沉思片刻才道:“好吧!我相信你的眼光错不了,只是小心点儿,别叫人家盘了底去!”
尤二混笑道:“这您放心,就算真盘了来,小的也是一推三不知,小的在这儿混了十几年,虽说在天桥还有个臭名,但要说跟您铁爷能攀上交情,谁也不会相信!”然后把铁铮拖到一旁,轻声告诉他:“铁爷,江老板已经举家离开京师了,要我把烧饼店交给你。”
铁铮一挥手遗:“好了!你去招呼吧!”
他把玉妙容带到旁台,那也不过是几块布帏子,围着丈来见方一块空地,上面盖着芦席,一把破竹椅,一张旧木桌,两条褪还是接上去的,桌上放着粉盒儿,胭脂缸,以及一把梳子,一面旧铜镜!
铁铮笑笑道:“你也该上装了,多抹点粉!”
玉妙容一皱眉道:“要我抹这玩意儿?”
“是的!人家涂脂抹粉是增其研,你却是为掩其美,谁叫你长得这么美,完全不像个卖唱的女孩子!”
“难道卖唱的女孩子一定要丑八怪!”
口中虽然埋怨着,但心里已经很高兴了,因为铁铮说她美,是出乎真心的,不是为了讨她的欢喜。
她对铁铮已有相当了解,这个人说一是一,尤其是对女人,他绝不会说一句违心的话!
玉妙容的脸色已经变过样子了,但也只变得使人看不出来她是玉三小姐而已,仍然是很美的一张脸。
因此她把脂粉往上涂的时候,心里很不情愿,涂了一下,她忽然道:“刚才我还听说有一个水仙花的!她是谁?”
“是另一个歌女,在天桥唱了有四个多月了!”
“这个女的怎么样?”
“好!色艺俱佳,艳丽妖媚而歌喉婉转,虽然才短短的四个月,却已风靡京都,无人不夸!”
“大哥也听过她的歌了吗?”
“当然!否则我不会说出那几句赞词的!”
“大哥说好,一定是很好了!”
“可以这么说,我对任何事都不会妄赞一词的!”
玉妙容咬咬牙:“那我倒要领教一下!”
“恐怕没机会,因为她的场子就在对面,她上场的时候虽此你晚一刻。但她只唱三支曲子,唱完就走,你那时还没有收场,所以你没有时间去听她唱了。”
玉妙容道:“你怀疑她跟天杀门有关系?”
“我只是这样想,因为我除去的几个天杀星,都在她的场子里出现过,有几个更是座上常客!”
玉妙容顿了一顿才道:“大哥是要我跟她唱对台?”
铁铮笑道:“是的!假如她是天杀门的人,利用这个机会跟同党连系是很难被人注意的,如果真的,咱们把她的生意抢过来,使她那儿门可罗雀,再有人去捧场,那就很明显了,尤二的弟兄也容易钉住那些人了!”
玉妙容道:“我准能唱得过人家吗?”
铁铮笑笑道:“恐怕很难,所以我只租了一天的场子,早她一刻开场,如果你唱到半场,大家都跑到对面去时,就是你的号召力不够,我们得另外想法子!”
玉妙容又暗地里咬咬牙,这时尤二混已经进来道:“铁爷!金姑娘,时候儿到了,可以上场了!”
铁铮点点头:“外面来了多少人?”
尤二混道:“棚子都坐满了,还有不少站着的,约有百来人,一半儿是从对面拉过来的”
铁铮道:“才只拉过来一半?”
尤二混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