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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相信那个男人会坐视别人对自己的孩子心怀不轨。
不过既然大姐二姐什么都没说,那她就当做两人有志一同不让她这个没权没势的小跑堂卷进来,心领了好意,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继续当她的平凡小人物一名。
“心素,明日晚膳后可有时间?我介绍新认义姐的夫郎给你认识。”
刑心素正在打磨前几日邹衍送给他的竹蜻蜓,闻言愣了一愣,敛眸低头没有出声,耳边听到邹衍低声劝慰:“放心吧,我义姐和姐夫都是不错的人……”
男人点点头,轻“嗯”了一声。他想到上次送邹衍回来的健壮女人,眼神锐利,动作沉稳,虽然整个人看起来魄力十足,但看向他的目光居然只带着审视与评估,并没有那些他早已习惯了的轻蔑鄙夷。
——她的义姐姐夫们,都该是好人吧……
没来由的,刑心素便有这种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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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邹衍带着刑心素去拜访住在秦姨家的廖文君夫妻,既然二姐现在无所事事,那未免资源浪费,替小妹的夫郎把把脉看看诊自也应当。
刑心素看到邹衍的二姐居然是那日山上所见从树上跌落的书生已是吃惊,再闻那位美得艳光逼人的二姐夫居然是近来镇内传得沸沸扬扬的冯家公子,更是睁大了眼睛,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邹衍算准了心素绝不会轻易在他人面前拂了自己的面子,便趁他惊讶过度之机,请廖文君替他诊疗一番。
“气血两亏,损耗甚巨,若不善加调养,稍上了些年纪,想必会甚为辛苦。”廖文君皱着眉头,和邹衍、秦姨一起坐在堂屋,留两个男人在里间说话。
忍了忍,廖文君还是没忍住,苦口婆心、语重心长地劝导起来:“三妹,我知你对这门亲事不甚满意,可既然娶了他,自该善待于他,照你以前那般待他……”她说到这里,不自觉看了眼秦姨,不知道邹衍愿不愿意秦姨再听下去。
邹衍眉间忧蹙,苦笑道:“二姐训诫的是!有话不妨直说,小妹只有感激。”
“唉,见你也有悔意,那小生便有话直说了。照你以前那般待他,莫说让其得享天年,只怕连不惑之年也很难熬过,至于子息问题……小生发觉他体内似有劣等催情之物的残余,致使他闭葵已久,若不趁他尚算年轻时好好调理,那也是极为困难的。小生言尽于此,万望三妹谨记!”
“那二姐,不知道具体我该怎么做?”
“待会小生替你开个方子,你去药房抓药,每日煎服,不可中断,一个月后,若他葵水按时到来,那便是没什么大碍了,日后再照我第二张方子调理身体,搭配均衡的膳食睡眠,切勿操劳忧心,自能将那些损毁一点一点补回来。虽不可能像没出事前那般健康无扰,但活至花甲古稀该也没有太大问题。”
邹衍大喜,起身向廖文君行了一个恭恭敬敬的大礼:“多谢二姐!”
“好了,三妹。我们姐妹俩便不必如此多礼了。”廖文君脸色缓下来,站起来搀扶邹衍直起身,“小生见你对那邹刑氏也颇为着紧,便多一句嘴。他心中忧思郁结,眼中却比初见那日多了几分神采,该是你开导劝慰之功,日后也耐心劝导着些吧,总有一日,他会完全对你敞开心扉的。”
“是,二姐的金玉之言,小妹必会铭记于心、遵照实施!”直到此刻,廖文君才真正成为邹衍心目中的二姐,和李然一样,是朋友、知己、也是姐妹、亲人!
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分散逐风转,此已非常身;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
她邹衍何德何能,在隔了空间、回转千年的陌世里,可以遇见这么两个女人,肝胆相照、荣辱与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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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刑心素显得有些沉默。邹衍见他不像是受了廖清云什么气,反是一副恬淡安详、隐隐还有些欣悦的表情,便也任他发呆。
近冬时节,天黑得特别快,虽然还不到宵禁的时辰,但街道上已很少看见商贩、行人的身影,路旁一些人家的门户、窗纸上印出些灯火的晕黄,偶尔浅浅摇曳跳动,带出些家人团聚的温馨气息。
淡淡月色下,邹衍缓缓停住脚步,等落后她半步的心素走上前来,鬼使神差般轻轻握住他的手,牵着他一同走在这深蓝色的天幕下。
刑心素先是一惊,接着便挣扎起来,虽不剧烈,却也让邹衍可以想象得到他的羞窘。
“陪我走一会儿,好吗?”邹衍侧头看他,目光灼灼,黑色的眼珠在黑暗中亮得吓人,手底的动作却温柔,温柔而坚决。
黑暗赋予了人无限勇气,长长的衣袖盖住了两人交握的双手……刑心素轻叹一声,放松劲道随她去了。
——情之一字,纵有千般精彩万般风流,我也只要身旁这个在大街上与我执手并行之人。
只愿此生——长伴!
二十九
捂住鼻子,看看这一地狼籍,再看看伏在床上躲在被子里哭泣颤抖的老少年。
邹衍无奈了。
她终于知道,二姐二姐夫的报复是什么了。
这世间的男人最在意的是什么?
是青春,是容颜,是灵动鲜活的年华。
而如今这位自称楼公子,实则与慕容家有莫大关系的黄衣少年不但一日老似一日,而且全身散发出一股恶臭,即使洗了再多遍澡,抹了多少香料,都无法掩盖那股子从身体内部散发出的熏人臭气。
于是少年担忧、张皇、愤怒、焦虑、惊恐、暴躁、怨恨……直至现在伤心欲绝、几近癫狂。
好吧,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邹衍虽然略有同情,却也绝不会开口让二姐他们就这么算了。十五岁的少年,还有很大可塑性,说不定经过这次小惩大诫,能让他“吃一堑,长一智”,可是,可是……呜……上天别降这么个大任给她行不行,要照顾这么个浑身散发恶臭、精神状况异常、情绪很不稳定的“祖宗”……天!直接杀了她来得痛快些!
邹衍欲哭无泪地打量着床上肿起的“包子山”,心里有八分肯定,这该是二姐夫一箭双雕地报复!
——将没人愿意伺候的小祖宗、没人愿意干得活推给她这个新来的,二姐可能想不到这些,可是二姐夫,您确定不是还在记恨前几天我让二姐当众脱衣的事吗?
邹衍撇撇嘴翻了个白眼:“哎,我说,客倌,您哭够了吗?从昨天起到现在,粒米未进,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小的给您端些饭菜上来?”
“滚!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们!”“包子山”激动地动了动,从蒙着的被子里传出几声闷闷地吼叫。
见男孩还能吼得这么中气十足,邹衍耸耸肩,回身出去,还体贴地替他带上房门。
“滚吧!滚吧!你们都给少爷我滚!本少爷才不稀罕……”“砰——”一声巨响,不知又有什么物件成了“小祖宗”盛怒下的牺牲品。
邹衍摇摇头,自去楼下厨房端了些如意楼招牌小菜放在少年房门口。
午餐时分,不管他吃是不吃,端不端是她的事,吃不吃则是少年自己的事了。
第二日是这样……
第三日也是这样……
第四日还是这样……
邹衍按时给少年送水送饭,有时候盘子里的饭菜丝毫未动,有时候也会动几筷子……邹衍想想这孩子无亲无故,孤身在外还得了如此怪病(?),不但不敢出门,连大夫也不敢看,生怕丢了慕容世家的脸面,就一个人这么扛着,也当真倔强,便动了些恻隐之心,偶尔记些他的饮食喜好,让厨房备些合其心意的菜式。
如此,过了六日。
到了第七日晚间,邹衍已经和心素一起歇下,不料如意楼值夜的伙计跑来敲她家的大门,说是天字一号房的客人忽然呻吟大作、腹痛如绞,却怎么也不准她们请来的大夫入内看诊。到后来,疼得有些迷糊的客人居然说要找一直伺候他的那个伙计,说若是她的话才许进去。十万火急,刘掌柜让邹衍赶紧过去。
邹衍匆忙套好衣物,拍了拍心素的肩膀,简单安抚几句同样被吵醒的邹老爹,便跟着伙计一路朝如意楼奔去。
到了楼里,邹衍看到一堆人围在少年的房门口,其中有如意楼的伙计,也有一些被骚乱吵醒的房客,一位五十多岁上下的老妇人夹着药箱,正和刘掌柜站在房门前拍门劝说。
“邹衍还没来吗?”刘掌柜焦急地回身扫视,一见到刚刚抵达的邹衍便立刻露出忧虑中带着微松了口气的表情,“你们让开,让开,小衍还不过来劝劝这位客倌。”
邹衍走至房门前,听到房里确有压抑过得呻吟声,轻拍门问道:“客倌,小的来了,敢问可有什么吩咐?”
“……让、让其他……人走开。你,进来。”少年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邹衍皱着眉头问大夫:“怎么样?听起来是不是很严重?”
“小公子的声音听起来虚软无力,但胜在年轻底子好,暂时该没什么大危险,但若再不让老妇问诊,那可就难说了。”
邹衍想了想,眉宇松开,忽然对四周人笑了笑:“大家折腾了半宿,想必是饿了,掌柜的,不知对面街角的臭豆腐铺里可还做买卖?不如您老做个东,请大伙吃个宵夜如何?”
“小财神”的病症虽然在如意楼内部是不是秘密的秘密,但对外人来说,却是绝密消息,刘掌柜下了死命令,让她们都把嘴巴闭紧点,有损慕容家公子的名誉和慕容世家的脸面……这可不是她一个小小的掌柜承担得起的罪名。
因此,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邹衍吃错药,居然敢这么跟掌柜的说话……而且,这大半夜的,卖臭豆腐的大娘早就歇了,又怎么会有臭豆腐卖……等等腹诽中,刘掌柜小眼睛一眯,突然拍着脑门笑道:“哎呀呀!瞧我,忙得晕头转向,居然连这也忘了。今日辛苦大家,刘某定要请诸位好好尝尝这风来镇有名的‘不臭不香’的臭豆腐。阿久啊,快去把大嫂子请来,我出三倍的价钱,叮嘱她务必尽快替我送足够的臭豆腐过来,多多益善,就在我这如意楼炸好了。快去快去!”说完,她朝邹衍使了个眼色后,招呼着大伙往大堂走去。
邹衍会意地点头,等人散得差不多时,屏息推开少年刚刚挣扎着拉开门拴的房门。
屋子里比以前更为凌乱,头发斑白的少年歪倒在离门不远的地板上,苍老的面上脸色发白,满头汗水眉头紧蹙,已经疼得有些意识不清了。
邹衍也顾不得避嫌,关上房门,半扶半抱着将他放到床上,放下床幔,将所有窗户打开透气。
很快,臭豆腐买回来了,邹衍在众人的打趣声中讪笑着夹带了六七盒上楼。她知道自己这是欲盖弥彰,可一时之间又该如何解释一位年轻公子的房内臭气熏天?反正,借口她是随便找好了,信的人自会相信,不信的人就由慕容家和掌柜的摆平,她这个跑堂小二,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上得楼来,少年疼痛稍缓,意识渐渐恢复,邹衍放下臭豆腐,隔着床幔轻问道:“客倌,一直疼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请大夫上来看看,您看如何?”
“……不……”
“客倌。等您身体好了,这里有滋味妙绝的臭豆腐,等着您一品呢。”
“……唔,随便。”
——随便?嘁,真是不乖的小孩,死要面子活受罪!
跑堂小二姓邹名衍之人,于是领命,随随便便去请了那位在楼下已经等候很久的可怜大夫。
三十
自那次半夜看诊事件后,邹衍明显感觉某任性小孩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