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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方一现身,顾今朝脚点马镫,人已盘在半空。马鞭一抖,四朵鞭花分袭来人。四人在空中硬生生向前踢出,借这一踢之力,倒翻出去,落地时,一人小腿裤脚裂开,显是躲闪稍迟,被顾今朝一鞭抽中。
顾今朝轻轻巧巧落回马上,左手提马拦在车前,右手一抖,四枚夺魄针插在马前地上:“得意楼杀人一向光明正大,怎也玩起这等偷袭的把戏?”
对面一人干笑两声:“尊驾好身手!就凭你从河南到山西,一人连退‘满天星’、‘五更断魂’、‘七绝斩’ 这些赫赫有名的堂口,我们得意楼也不得不暗中出手。不料还是低估了你!”顾今朝冷然道:“得意楼在杀手界名头也算响亮,如今竟和‘满天星’联手了?”
对面那人又是一笑:“阁下这次错了。我们得意楼向来独往独来,至于‘满天星’为谁出手,我们管不着,也没兴趣。你该明白我们想要什么!”
“笑话!你们要什么我怎知道?我只知没有五千两请不到得意楼出手。失魂落魄得意楼自崛起江湖以来,出手三十七次,夺命六十九条,失手三次。在山西境内,还没有哪个帮派能抢得了你们的生意。”四个蒙面人见他竟把自己的来历说得分毫不差,不禁隐隐觉得,此行只怕有些冒失。
为首那人稍稍一顿道:“阁下能否赐下万儿来?”顾今朝应道:“我一不想交你们这些朋友,二不想跟你们做生意。我只提醒几位一句。不管你们和前面那几拨朋友是不是一路的,都该知道他们下场如何。”
为首者心中一寒。得意楼接了这桩买卖,自然对此行人的行踪了如指掌。一路上已有五拨不同组织的杀手截杀过他们。“满天星”大当家重伤呕血。“五更断魂”旗下三大杀手一死两伤。“七绝斩”倾巢而出,却无一人全身而退。另两拨更是全军覆没,连个带活气的都没剩下。眼前这人出手如此狠辣,却还弄不清身份到底是谁:“阁下出手无情,我们自然知晓。不过收人钱财,与人消灾。若是识相,交出东西,我们倒不一定要赶尽杀绝。”
顾今朝听他说到“赶尽杀绝”,身子已从马上弹起,扑向为首之人。那人没想到顾今朝会抢先出手,矮身后翻,贴地倒纵出去。饶是他见机得快,也觉左肩一痛,已被顾今朝马鞭鞭梢扫中。
顾今朝一招出手,再不留情。他掌中马鞭指南打北,转眼间与四个人都过了一招。他虽抢先出手,心下也是暗惊。这几人闪避招架间法度森严,均非庸手,且相差无几。他心中暗道:“‘得意楼’杀手既分三魂七魄,想来区别便在这武功高低上。此四人武功相去不远,大概是七魄中的人物。”
他又用心打量这四人手中兵刃:为首那人使一口单刀。另一人使一根竹节钢鞭。剩下两人都用子母鸳鸯双钺。自己对付这几人似还游刃有余。
起风了。树叶间洒下的点点金光被摇得支离破碎。
“顾兄,你是江湖中人。江湖可似这楼外春色,日曛景明。”顾今朝一饮而尽杯中酒:“江湖若像春色,官场岂不是夏日。”杨易之默然半晌,扬眉道:“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
顾今朝马鞭一带,抽在单刀刀背,挡开的单刀顺势架住两对鸳鸯钺。
白发如新倾盖如故。在那书生心中,拼将一己之力,也要将乾坤倒转。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一人一剑,刺入江湖,便想纵横自在,铲尽不平。
竹节钢鞭呼啸而来。“一打迎门三不过”是湘西阮家的招数!如此笨重的钢鞭能抖出三朵轻灵的鞭花,也算是阮家子弟中的佼佼者了。
十三年可以改变很多事,甚至改变一个人。不说行侠仗义,自己能浮沉江湖而不灭,已算万幸。江湖,江湖!江河湖海中的风浪都未见得如此险恶吧?自己要活下去,就得把他人按入水中。只是十三年前的自己,并不明白这个道理。
顾今朝腾身倒纵,躲过袭来的两对鸳鸯钺。那两人配合得如此默契,这份身手,在江湖使鸳鸯钺的高手中,排名不会低于前十。
只是自己变了,他却为何还没变?难道十几年还磨不去一个人的棱角?也许,杨兄!这世上正需要你这样的人,但宦海毕竟是宦海。你纵然才华天纵,志大如鸿,须知人心叵测,非是才智可敌。
刀光回旋,身前三尺叶飞草伏。四人中算这使刀的功夫稍胜。顾今朝手中马鞭忽地一翻,以鞭梢反刺此人双目。一招两式,疾如骤雨。
江湖如何能像春色?也许更像这秋吧。秋色虽然诱人,但秋天的肃杀之气,垂暮之感,正如在江湖中闯荡多年的浪子心怀。杨兄,你宦海沉浮十几年,落得如此下场。江湖中人,何尝不是如此。不如归去……
四般兵器同时递到身前。顾今朝一声清啸; 如翩然一鹤冲天而起。他手中马鞭如八方风雨,一片如山如海的鞭影下,四名杀手纷纷后撤。
杨兄,你不害人,人要害你。你心中是朝廷律法,国家纲纪,他人心中却是结党营私,损公自肥。可自己呢?顾今朝的冷汗忽地一层层冒出来。十几年下来,手下屈死的无辜冤魂到底有多少?自己的所为与那些害死杨兄的凶手何异?原来自己也不过是个靠着舔舐他人鲜血过活的小人罢了。
顾今朝手中马鞭无力垂下。四杀手发觉顾今朝的四肢竟在微微颤抖,原本精光四射的眼眸不知瞧向哪里,目中一片茫然,额角上豆大的汗珠蜿蜒流下。
得意楼杀手如何会让这样的机会错过。四人不约而同地出手。鸳鸯双飞!两对鸳鸯钺已罩住顾今朝前胸后背十三处大穴。九天雷动!竹节钢鞭挟着风雷之声压顶而来。忘忧回魂刀!刀光如玉带拦腰,画出优美的弧线。四人杀招齐出,配合得妙到毫巅!
顾今朝此刻心中虽是一片茫然,但多年江湖历练,已令他的反应远过常人。马鞭刷地翻出,如藤缠树,牢牢绕住势不可当的竹节钢鞭。两相较力,马鞭毕竟韧性不够,抵不住铁鞭上排山倒海般的劲力,啪地折断。马鞭一断,持铁鞭者重心微失。顾今朝已欺近身来。那人大惊,倒退。顾今朝反手一甩,半截马鞭射向忘忧回魂刀。刀光缭绕中,马鞭被削成十七八段。两对鸳鸯钺已划到顾今朝衣服。顾今朝双手拍出,掌力到处,两人气为之阻,在顾今朝身旁交错而过。可得意楼杀手并非等闲,顾今朝虽然躲过致命一击,但毕竟背后无眼,已被鸳鸯钺钺尖划了长长一道口子。
忽地,头顶一阵簌簌。他抬头看时,就见一张若有若无的网正飘飘荡荡罩下。那网不知是用什么织成,在日光下发出淡淡的银光。
顾今朝缩肩矮身,可双脚还未离地,忽觉两个踝骨一紧,已被牢牢抓住。只不过电光石火之间,头上那网已落下,兜头将他罩住。顾今朝低头就见双脚被一对铁环箍住。握住铁环的是一双惨白无血色的手。
一阵阴森的笑在头上响起,惊得林中群鸟乱飞。此时虽是白日,但这笑声听来如夜枭厉叫,刺得人耳鼓生疼:“老二,出来吧!” 随着这一声叫,地下钻出一个矮墩墩的人来。
顾今朝身在网中,脚被套住,却不怒反笑:“哈哈……你们天罗地网兄弟向来和得意楼水火不容。今天怎么联起手来了?奇怪啊奇怪。”
头顶“天罗”那阴惨惨的声音不疾不徐:“既然有现成的便宜,看在银子的份儿上,就算跟得意楼联手一回,也无不可。”顾今朝摇头叹气:“只怕今天你们兄弟从不失手的威名,就要折在这里了。”
“天罗” 还未答话,“地网” 已冷笑起来:“你现在自身难保,还夸什么海口?”顾今朝也一声冷笑:“自身难保!不错,只是不知是谁……”他话音刚落,双足一顿,足踝上的两个铁环立时被崩得四分五裂,反扎进“地网”掌中。在“地网”的惨叫声中,顾今朝双手抓起罩在身上的网运气左右一分。可那网眼只被撑大一倍有余,却并不撕裂。他方自一愣,“天罗”见势不妙,已双手连收,将网拉紧。
这网紧紧缠在顾今朝身上。“天罗”见状大喜,忙再加力,要将他生生提起。顾今朝“哼”了一声,吐气吸胸,双脚如钉在地上一般,纹丝不动。而此刻,原本围在四周的得意楼杀手纷纷乘机,猱身又上。
人还是那几个,兵器还是那几件,只是出招凶狠尤有过之。顾今朝却身在网中,转动不灵,头顶上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天罗” 。
“以一敌五,不若以一对一。”顾今朝双脚猛然一收,“天罗”手上顿感一松,那网兜着顾今朝,向他藏身的树冠飞来。
顾今朝身在空中,视野开阔,见四野茫茫难测。脚下的四个杀手抬眼上看,阴阴的目光中露出一丝得意。稍远处一马一车孤零零立在那里,说不出的凄凉无助。“我若死在此处,他们却怎么办?”顾今朝一念及此,双手扭住网绳,用力拉扯。奈何这网是用九样异丝拧成,非宝刀宝剑难破。
车帘突然猛地翻起,一道白光乍现,如白虹经天。顾今朝只觉身子一轻,从空中落下。身旁纷纷扬扬飘着细丝。他身子尚在空中,手在腰间一扣,软剑已出手。剑光到处,无人可当。围在身周的杀手们齐齐退出丈许。
顾今朝一招“剑荡群魔”发出,目光便死死盯着盘旋在头顶的两条人影。“天罗”身如鬼魅,忽东忽西。但这身影却牢牢被一团白光罩住。素衣、玉手、剑光,无一不炫目夺魄。那绰约的风姿如仙子凌波。蒙眬中,似乎依然是十年前略带羞涩的新娘。顾今朝一时看得呆了,这是自己第一次看她出手,从未想到,南海容家的武功居然如此美妙,堪比玄天之舞。
四个杀手被顾今朝一招逼退,齐声尖啸。顾今朝猛惊,回头。三道黑影从不远的树上飞起,扑向已全不设防的大车。这才是杀手们的最后一击!
车中传出小孩稚嫩的尖叫声。顾今朝大惊,飞身而起。
扑向大车的三人一人手使短铁棍,一个手持小叉,第三个握着泛起青光的短刀。三件短小的兵刃,同时指向车中的小孩儿。
顾今朝的“流彩虹”已被催至十成。他听身后风声响动,知道围在身周的四个杀手不会任由自己掠过不理。但只须耽搁分毫,小易势必落在那三人手中。“只要伤不在要害……”顾今朝双脚分踢,震开两对子母鸳鸯钺,借力一纵,去势更疾。他左手挥出,硬接竹节钢鞭一记;头一缩,一片刀光贴着脊背掠下。当下只觉左臂疼痛欲裂,后背似针扎火燎。这两下终究没有躲过。他在空中猛吸一口气,两处伤势痛楚稍减,掌中“流彩虹”已递向三人。那三人未料他来得如此之快,不由一愣。顾今朝却不给他们喘息之机,“流彩虹”杀招频出,光华四射。
若说方才“四魄”现身之初,顾今朝还未痛下杀手,如今生死一线,八十一路“飘萍剑法”已运到极至。使到酣处,他大喝一声; 手腕一抖,一剑分刺三人。三人同时感到森森的“流彩虹”剑芒迫到面门!
铁棍落地,短刀飞出。只有一人手中还握着小叉,但那手已被连臂斩下。另外两人左手抚住被洞穿的肩膀,五官不住抽搐。一旁观望的“四魄”打个呼哨,与三魂一起跃上树顶。只见树影摇摇,片刻间七人便失了踪影。
“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