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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少安忙道:“多谢老婆婆,我们自己来吧。”
丑怪老妪道:“你们快坐下来吃吧,菜凉了就不好呢。”
两人也不客气,走到桌边坐下,只见桌上放着一盘槽鱼、一盘笋炒腌肉、一盘红烧野鸽、一盘卤獐腿和一碗金针蛋花汤。
看了两盘菜肴,已是色香俱佳。
冰儿偏头笑道:“老婆婆,你做的一手好菜。”
丑怪老妪笑道:“姑娘夸奖,只要姑娘喜欢,老婆子天天都做绐你吃。”
谢少安只觉这位丑怪老抠,面貌虽丑,但人却十分和善,尤其对冰儿显得特别亲切。
两人本已腹中饥饿,这一顿饭,自然吃的十分舒服。
饭后,丑怪老抠又替两人沏来了一壶香茗,说道:“时间不早了,老婆子早就替你们收拾好房间,要休息……”
谢少安脸上一红,忙道:“老婆婆,我们是兄妹。”
丑怪老妪神秘一笑道:“老婆子早就知道了,谢相公住在左首厢房里,冰儿姑娘的房间是在后进。”
谢少安想起方才曾听丑怪老抠说过,她主人听说自己两人要来,天天都在盼望着,但这许多时间始终没见她主人露面。心中暗暗觉得奇怪,忍不住问道:“老婆婆,在下兄妹已经打扰了半天,怎么不见贵主人呢?”
丑怪老妪轻轻叹息一声道:“主人思女成疾,身体又虚弱,这时已经睡着了。”
冰儿道:“老婆婆,你认识我干爹么?”
丑怪老妪笑道:“杜爷老婆子如何不识?他当年一柄铁桨,纵横大江南北,名气可大着呢!”
冰儿问道:“干爹不在这里么?”
丑怪老妪道:“前几天来过,不然咱们怎么知道谢相公和姑娘要来?”
冰儿又道:“那么我师父呢?”
丑怪老妪道:“老神仙今天下午来的,他真是活神仙,二十几年前老婆子看到他的时候,就是这模样,过了二十几年,还是老样子,姑娘能够拜老神仙做师父,真是福绿不浅,老神仙还在主人面前一直夸赞你呢!”
正说之间,只听一个低沉的妇人声音说道:“石姥,你在和谁说话?是不是冰儿他们来了?”
丑怪老妪低声道:“主人醒来了。”一面大声说道:“回主人,是冰儿姑娘和谢相公来了。”
那妇人声音惊喜的啊了一声,催道:“石姥,快要他们进来,你快领他们来吧!”
丑怪老妪答应一声,一面回头说道:“主人身体虚弱,这几个月一直躺在榻上,不能出来,你们请随老婆子进去。”
谢少安道:“后进内室,在下同去,只怕不便吧?”
丑怪老妪笑道:“主人想念冰儿姑娘,也想见谢相公,日后就是自己人了,没有什么不便的。”
说着,领了两人朝后进走去。
谢少安问道:“贵主人病的很厉害么?”
丑怪老妪黯然道:“主人是老毛病,时愈时发,最近两个月,一直缠绵病榻,没下过床。”
谢少安道:“不知可曾看过大夫?”
丑怪老妪道:“咱们住在这种人迹不到的地方,哪里请得到大夫,上个月少林寺一位老师父来看主人,也懂得一点医道,曾说主人气血两亏,又虚不受补,纵有良药,也难以奏效,只有好好静养,不可思虑过多……”
堂屋后面,是一条长廊,中间一片花圃,种着不少花卉,清香袭人,后进又是一排三槛木屋,右首木窗中,隐隐有灯光透出。
丑怪老妪领着两人跨进中间一间佛堂,桌上供着一尊尺许高的白玉观音佛像,一盏半明不暗的佛前灯。两旁壁间,还挂了几幅字画,右首一道门房垂着布帘。
丑怪老妪一手掀起布帘,轻声说道:“谢相公,你们请进。”
谢少安、冰儿相继跨进屋中,举目略一打量,这是一间卧室,靠壁了张木床,南首窗下还有一张梳妆桌,桌上放着几把方凳。
榻上躺着一个满脸病容的中年妇人,此时正在支撑坐了起来。
丑怪老妪慌忙奔了过去,挽扶着她坐起,然后迅快的取过一个枕头,替她垫在背后,说道:“你快靠着,别累坏了,躺着说话,也是一样。”
那中年妇人喘了口气,笑道:“我这两天已经好多了。”她一双失去神彩的双目,一直望在冰儿身上,说道:“那怎么成?人家谢相公还是第一次见面。”
谢少安只觉这中年妇人虽然满脸病容,神情憔悴,但从她面目轮廓上,仍可看出昔年绰约风姿,心中暗道:“看她面貌,竟和冰儿有几分相似之处!”一面慌忙走上两步,拱拱手道:“在下谢少安见过大娘。”
冰儿也跟着大哥,朝中年妇人裣衽为礼,但不知怎的,她看到这满脸病容的中年妇人,心头有着说不出的感觉,鼻孔一酸,眼眶湿润,几乎要掉下泪来!
中年妇人含笑道:“谢相公不可客气,嗯,姑娘就叫冰儿?”
冰儿点点头道:“大娘是听我干爹说的了?”
中年妇人一双眼睛只是打在冰儿脸上直瞧,过了半晌,才招招手道:“你坐近些,让我仔细看看。”
谢少安觉得中年妇人举止有异,心中暗暗奇怪。
冰儿依言走近榻前,笑道:“大娘以前见过我么?”
中年妇人目中隐含泪光,微微点头道:“还是你很小的时候见过,唉!一晃眼就十七八个年头了。”
冰儿只觉她目光之中,满含着慈爱,她从小由义父铁舟老人扶养长大,真想扑入她怀里去。闻言咭的笑道:“大娘是不是觉得我和小时候不像了?我脸上带着蛇皮面具呢!”
说着伸手从脸颊上揭下了面具。
丑怪老妪低笑道:“这就怪不得了,老婆子听杜爷说,姑娘出落的如花似玉,老婆子心里就有些嘀咕。”一面回头朝谢少安道:“这么说来,谢相公也戴了面具了?”
谢少安慌忙伸手揭下面具,歉然道:“在下一时忘了取下面具,真是失礼之至。”
两人这一取下面具,男的玉面朱唇,丰神秀逸,女的风姿绰约,如花解语!
屋中灯光虽然黯淡,但中年妇人和丑怪老妪却同时只觉眼前一亮!
丑怪老妪看的忍不住呷呷尖笑道:“真是一对金童玉女。”
中年妇人伸出一只又瘦又干的手,拉着冰儿的手,问道:“姑娘右肩是不是有一颗红痣?”
冰儿惊奇的道:“大娘如何知道的?”
中年妇人突然涌出两行泪水,把冰儿揽入怀里,颤声道:
“孩子,你就是娘亲生的孩子。”
冰儿惊诧已极,睁大双目,问道:“你是我的娘么?”
中年妇人连连点头道:“是的,你就是娘亲生的宝贝女儿,可怜生下来,未满周岁,就离开了娘,如今算来,已经整整十七个年头了。”
丑怪老妪接口道:“没错,那天晚上,还是老婆子抱着姑娘送到杜爷那里去的。”
谢少安暗道:“听她的口气,好像其中另有隐秘!”
冰儿道:“老婆婆干么要把我送给干爹去?”
中年妇人拭着泪水,说道:“这话说出话长……”
丑怪老妪忙道:“主人病体未复,不宜多言,还是由老婆子来说吧!”
中年妇人点点头道:“也好,嗯,石姥,你也坐下来再说话。”
丑怪老妪拖过一张长凳,坐了下来,才转脸朝冰儿说道:“九连山中台峰,位居万山之中,南麓有—座千年古寺少林禅院,主持明通大师,还是河南少林寺方丈的师叔。这位老禅师说起来还是前明帝胃,心存规复,中年时候,奔波各地,连络中原各大门派,在九连山创立天地会,揭桑反清复明。怎奈明室气数已尽,天地会一再失利,几乎全军尽覆,老禅师眼看大势已去,就把历年从各地集募来的义军军饷,金银财宝,藏在一处山腹石室之中……”
谢少安心中一动,暗道:“她说的敢情就是九连藏宝了。”
只听丑怪老妪续道:“老禅师直到晚年,匡复之心,仍然未死,他收了一个徒弟,姓冷名子兴,不但武功尽得老禅师薪传,也继承了禅师的遗志,以少林南派联合白鹤门、丐帮、创立三合会,一时倒也声势极盛。
怎奈三合会杂凑成军,自然免不了良莠不齐,当时只要有志一同,不分黑道白道中人,均在被拉拢之例。等到获悉三合会的前身,就是天地会,天地会有一笔庞大的财宝,藏在山腹之中,这批黑道魔头,就动了觊觎之心……”
冰儿看她只是说着天地会、三合会,这和自己身世,又有什么相干?心中想着,正待发问!
谢少安已经开口问道:“不知这觊觎藏宝的是些什么人?”
丑怪老妪道:“这些贼人,当时不动声色,直到半月之后,这些贼人中以魔教长老柳天赐为首,还有江北四恶,河东七怪……”
冰儿心中一动,问道:“老婆婆,你知道魔教里有一个叫银发魔女,柳飞燕的么?”
丑怪老妪道:“柳天赐就是银花魔女的叔叔。”口气一顿,接着说道:“这些贼人,当时不动声色直到半月之后,冷头领率了八个心腹,准备前往取宝,刚到半途,冷头领已发现有人跟踪,这才将计就计,折入一处险峻的山谷,故意装作寻宝藏的模样。贼人果然中了冷头领的计,以为那山谷之中,就是藏宝所在,纷纷现出身来,协迫冷头领交出藏宝图,冷头领把他们引来,就是要假这座山谷,尽残叛会之人,但没想到对方人数竟有三四十名之多,而且个个都是顶尖高手。
冷头领力劈河东七怪,这一场拼斗下来,带去的八名弟兄,先后殉难,只剩下他一人一剑,被二十几名贼党围攻,身负一十三处剑伤。正在浴血苦战,情势危急之际,总算救星天降,老神仙突然现身,一下抓住了柳天赐,往山石上砸去,姓柳的老贼空有一身本领,居然毫无挣扎余地,一颗头撞在山石上,砸得粉碎……”
冰儿忍不住问道:“你说的就是我师父?”
丑怪老妪笑了笑道:“除了老神仙,谁有这般大的本领?”
中年妇人靠在榻上,不住的拭着泪水。
丑怪老妪忽然陪笑道:“事情已经过了一十八年,说的都是老话了,你还伤心则甚?”
她虽在陪着笑容,但双目之中,也忍不住包满了泪水。
冰儿问道:“老婆婆,后来呢?”
丑怪老妪道:“柳天赐一死,其余的贼党,自然吓得一哄而散,纷纷逃命,老神仙把冷头领救回家来,终因伤势沉重,回天无术……”
中年妇人听她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
冰儿也自觉鼻子一阵酸楚,盈满泪水,问道:“老婆婆说的冷头领,就是我爹么?”
中年妇人垂泪道:“不错,他就是你爹。”
冰儿又同道:“后来呢?”
丑怪老妪续道:“冷头领临终时,曾说三合会经此一来,必然又烟消云散,事不可为,老禅师这笔藏宝,如果不能用于义军,也必须用来赈灾济贫。但除了他本人之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藏宝地点,后要人取藏宝,必须有两件东西不可,一是‘地符’,存放在白鹤门,二是‘金凤钩’,存放在少林古寺,他说到这里,就磕然长逝。”
冰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