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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于天这一掌去势虽缓,但两人距离极近,自然转眼即到,如今已经触到魔剑雷钧前胸的衣衫。
这要换了旁人,闻于天的掌势*近胸前,任何人都会被强烈的杀气,*的心神震动,无法立足!
不,早就震飞出去了。但魔剑雷钧依然静立不动,不避不让,坦然直受。
闻于天方才吃过亏,这回自然特别小心,掌势快要触及对方衣衫,去势更缓,但去势虽缓,手掌还是在继续推进。
如今他整双手掌已经触上魔剑雷钧的衣衫!他掌心内凹,劲力未吐,不用说是要等到手掌接实之际,掌力才可外吐。
照说手掌碰到衣衫,等于已经按上胸口,但他手掌接触到魔剑雷钧的脚前衣衫之后,还在继续往前推去,依然空荡荡的,没有接触到身体。
好像这件衣衫,不是穿在人身上,而是挂在衣架上的,手指、手掌除了接触到衣衫之外,就空无所有;但魔剑雷钧明明就站在他面前,伸手可及。
闻于天的手掌,还在毫无阻挡的继续推进,当然还是没有碰上他的身子。
据他估计,伸出去的手掌应该早巳从对方前胸伸进,从他背后伸出去了;但手掌竟然连对方一点实质都投有摸到。
手臂已经伸直,掌势自然也用老了!
闻于天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一个人会除了衣衫,没有肉体,除非他是鬼魅!
但光天化日之下,魔剑雷钧明明就站在跟前,自己手掌也明明掏进他心窝,几乎整双手都已没入对方胸膛之内,就是毫无感觉,除了衣衫,连一丝东西都投碰到。
“柔”字诀!难道练成“柔”字诀,竟会连有形的身子,都会变成无形?
这一段话,其实也只是眨眼工夫之事,魔剑雷钧呵呵笑道:“现在你相信了吧?”
闻于天到此时,那得不气馁?点点头道:“老丈功力精深,确非在下能及。”
这句话,出之飞天神魔之口,简直令人难以置信,伹也益信武林中没有绝对的高手,天下之大,山外有山,人上有人!
这句话,也听得闻于天门下六个弟子,莫不凛然失色!
当然七煞剑神庄梦道一干人,莫不喜形于色!
魔剑雷钧目注闻于天,问道:“你知不知道你练的‘三元真解’,何以缺少‘刚’‘柔’二诀么?”
闻于天道:“这个在下倒未曾听人说过。”
魔剑雷钧忽然伸手从怀中取出两张招叠得已经快要破烂的旧纸,随手扬了扬道:“这两页就是‘刚’‘柔’二诀,老夫夫妇当日在北侠山一处石窟中,无意中得到“三元真解”,第三天就活生生的仙离了。那时老夫已把前面四诀记熟,因此老夫撕下了最后两页,把前面四诀,交给了拙荆,一眨眼就是五十年,老夫见到你使“三元真解”,自然要问问清楚了。”说到这里,目光注视着闻于天,露出渴望之色,问道:“你现在总可以说了吧?你师父是谁?”
闻于天道:“在下并无师父。”
魔剑雷钧急急问道:“那你‘三元真解’是跟谁学来的?”
闻于天道:“在下无师自通。”
魔剑雷钧一张老脸,更形焦急,问道:“你纵无师父,那么‘三元真解’得自何人?”
闻于天心中深感奇怪,这老头如此究根问底,究是为了什么?但他仍然安详的答道:“在下得自家传。”
魔剑雷钧双目金光炯炯*人,只是瞧着闻于天,问道:“你姓什么?”
这话问得闻于天更是暗暗称奇,对方纵然是老一辈的人物;但三十年来,武林中只有人不敢说出自己姓闻的,却没有人不知道自己姓闻的。如今这老头居然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一时不觉朗朗大笑道:“老丈竟会没听人说过在下姓什么吗?”
魔剑雷钧道:“老夫已有五十年不曾在江湖走动,许多后生小辈,老夫怎会听人说过?”
闻于天淡然一笑道:“在下闻于天。”
“闻于天!”
魔剑雷钧突然睁大跟睛,急急问道:“你姓闻?门字里面一个耳朵的闻?”
闻于天道:“不错。”
魔剑雷钧—张老脸,似喜似悲,望着闻于天喃喃的道:“是你,一定是你!”说到这里,突然老泪夺眶而出,猛地跨上一步,一把朝闻于天手中抓去,口中咽声道:“苦命的孩子,咱们终于还有见面的一天。”
闻于天一身所学,已臻上乘,那会被他抓住?但武功一道,就是差不得一点,所谓技逊一着,缚手缚脚。何况魔剑雷钩的右手,比旁人长出一尺有奇,闻于天就是要想躲闪,也来不及,一下子就被抓住了左腕。
闻于天心头猛吃一惊,此时双方只有咫尺距离,他右掌一竖,正待朝对方心胸劈去!但在这一瞬间,他发现对方抓住自己手腕的手,并未用力扣紧,而且还有轻微的发颤!
同时耳中听到他这声:“苦命的孩子,咱们终于还有见面的一天。”
这句话,竟似一支利椎,刺中自己的心坎,竖起的右掌,并未击出,不由得缓缓垂了下去!目注魔剑雷钧,诧异的同道:“老丈,你说什么?”
飞天神魔闻于天,平日只要有人叫他一声“飞天神魔”的外号,就杀无赦,今天他像是换了一个人,居然任人抓着他左手,他并无出手之意。
魔剑雷钧老泪纵横,依然抓着他手腕,凄然道:“孩子,老夫就是你生身之父雷钧,你难道没听你娘说过?”
闻于天骇然道:“老丈莫非认错了人?”
魔剑雷钧道:“没错,没错,孩子,你不是叫闻于天么,老夫姓雷,闻于天,不就是姓雷么?”
闻于天相顾愕然,还未开口。
魔剑雷钧又道:“你娘姓闻,老夫被你外公囚禁之日,你娘已经有了身孕,咱们夫妻仳离之后,她也许迫于父命,不敢让你姓雷,但她又不想让你忘了是雷氏的骨血,才给你取了于天这个名字,就是暗示你姓雷之意。”
闻于天听的有些动容,问道:“老丈可有证据么?”
魔剑雷钧道:“证据,你会‘三元真解’中四字诀,老夫多了‘刚’‘柔’二诀,就是证明,哈,老夫还有人证。”
“人证?”
闻于天道:“你说的是谁?”
魔剑雷钧缓缓松开闻于天的手腕,目光转动,忽然朝杨继功招招手道:“小哥,你过来。”
杨继功对他们的谈话,自然全听到了,急忙走出,朝魔剑雷钧拱拱手道:“老前辈有何指教?”
魔剑雷钧含笑道:“老夫要你作个证。”他不待杨继功开口,伸手朝杨继功一指,说道:“这位小哥,叫杨继功,是白鹤门的弟子。”
闻于天道:“老丈说的人证,就是他了?”
魔剑雷钧道:“不错,老夫就是有他相助,才脱出了五十年幽囚之苦,此中前因后果,老夫一字不漏,都告诉了他,这些经过,连老夫师侄庄梦道都并不知道,你有什么疑问,不妨问问他,就会明白。”
闻于天疑信参半,看了杨继功一眼,问道:“你知道些甚么?”
雷钧转脸朝杨继功道:“小哥,老夫和你说的故事,你还记得么?如果记得,就照实说一遍给他听听。”
杨继功心中暗想:“闻于天真要是闻老前辈的儿子,他如肯弃邪归正,也是好事。”心念转动,一面说道:“闻天君肯信晚辈的话么。”
魔剑雷钧道:“他非相信不可。”
杨继功点点头道:“好吧!”
他略为思索了一下,才道:“这故事发生在五十年以前,崆峒派出了一位杰出的青年剑术高手,姓雷名钧,因为他出剑辛辣,江湖上很少人能在他剑下走得出十招,大家遂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叫做魔剑……”
他说到这里,回头朝魔剑雷钧问道:“老前辈,晚辈说的可对?”
魔剑雷钧连连点点头道:“对、对、一点没错,你只管说下去好了。”
杨继功续道:“这位雷老前辈………”
魔剑雷钧摇手道:“你说的是故事,就叫雷钧好了,因为你称呼老前辈,旁人听了还以为是老头子了,其实那年老夫才二十七岁。”
杨继功应了声“是”,接着道:有—年,雷钧忽然动了游兴,他久闻武功山白鹤峰奇石万状,洞穴窟室,仙灵所居,思欲一探其胜,那知就在武功山下,邂逅了一位姑娘。
他们一见如故,谈得极为投缘,她带他在白鹤峰到处游玩,一连几天,游遍了武功山不知名的奇峰幽壑,在这短短几天之中,他们情投意合,双双堕进了情网……”
魔剑雷钧巳在阶石上坐了下来,正在缅怀前情,五十年岁月,虽然并不算短,但在他来说,却就像眼前—般!
他老脸绽起初恋肘甜密的笑容,在笑容之中,老泪忍不住夺眶而出!那是辛酸和悲昔酿造而成的情泪,在他眼眶中,埋藏了五十年之久,老而弥纯!
闻于天问道:“这位姑娘是谁?”
杨继功道:“她叫闻秋娘,是在下师曾叔祖闻西神的独生女儿。”
闻于天听的脸色微微一变,不再开口。
杨继功续道:“雷钧和闻秋娘交往了一个月之久,终于给闻西神侦知了,有一天,他突然在两人面前出现,大骂雷钧勾引他的女儿,霍钧和闻秋娘双双跪在他面前,但在他盛怒之下,猛地一掌,朝雷钧当头劈下。
幸亏闻秋娘抱住她爹手臂,哭诉着说他们相爱,出于一片纯情,怎奈闻西神对雷钧心有成见,说他不配爱他女儿,在说话之时,猝出一指,点伤雷钧左臂,*着闻秋娘回去……”
他说到这里,魔剑雷钧早巳双手蒙面,老泪纵横,似有无限痛苦。
闻于天也只是静静的听着,他脸上虽然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但常挂在他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了。
在场群雄,也都聚精会神的听杨继功述说这段往事,那是因为这段往事,牵涉到魔剑雷钧和飞天神魔闻于天。
杨继功续道:“闻西神这一招,使的是白鹤门的‘鹤喙散功指’,若被点中要穴,一身真气尽泄,差幸他只点在雷钧左臂之上。但就是这样,雷钧依然半身若废,在山下一农家,养了将近半个月的伤,有一天晚上,闻秋娘忽然找了去,她手上还提一个包裹,决心要跟着雷钧走……”
魔剑雷钧忽然拭着眼泪,抬头道:“那时老夫心中,虽然一万个愿意,但想到秋娘和老夫私奔之后,她父亲决不肯就此甘休,江湖上永无咱们存身之地,因此老夫劝她不如忘了老夫。我出身西崆峒,是崆峒派的旁支,也一直被武林人士目为旁门中人,有玷白鹤门声誉,我配不上她……”
他声音沙哑,极度伤心的道:“但秋娘她说,她父亲虽是白鹤门的弟子,但她不是,她只是白鹤门弟子的女儿,并不是白鹤门的人,她爹把她锁在房里,她逃出来了,决不回去,老夫若是不和她一起走,她就一头撞死,好让她鬼魂跟着老夫走。这些话,老夫一个字都不会忘记的,好了,小哥,你再说下去吧!”
杨继功点点头,接着道:“就这样,雷钧和闻秋娘双双离开了武功山,他们在北峡山一处山村里,住了下来,过了三个月宁静的日子,这三个月,他们完全脱离江湖,做了奉公守法的平民。
这时不料安庆府连续发生了几件飞贼案子,失窃的都是价值珍贵的珠宝,正好闻西神因爱女失踪,正在到处找寻之际,听到窃案,怀疑是雷钧做的,就亲身赶去安庆,逐步展开侦查,终于给他找到两人居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