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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厅窗明几净,布置幽雅,这时只有五六个人坐在那里说话。
不用说,这是接待贵宾的地方了。
一猴一狗领着七人跨进花厅,立时引起了厅中诸人的注意,所有目光,全都朝几人投来。
这也难怪,这是赵府接待贵宾的地方,前面成千贺客,也只有寥寥数人,有资格被延到东花厅来的。
这几个年轻男女,大概是哪一门派的门人弟子,可能是找师父来的了。
就在他们纷纷猜想之际,只听陈康和一脸谄笑,抬手肃客道:“杨大侠、谢大侠诸位请坐。”一面朝在坐之人,拱拱手陪笑道:“兄弟给诸位引见几位贵宾。”
说到这里,指指杨继功,说道:“这位就是三十年来,第一个击败飞天神魔的白鹤门人称青鹤的杨继功杨大侠。”
“三十年来第一个击败飞天神魔”,这几个字,果然极具力量,屋中坐着的几人,纷纷站起,向杨继功作出颔首欢迎之状。
恶狗陈康和接着又替谢少安、金笛解元、姜兆祥、绝情仙子、冰儿、李玫等人,一一介绍。然后指着上首一个满脸红光,腰挂一柄长剑的道装老人说道:“这位是八卦门掌门人高德辉高老爷子。”
中等身材、貌相斯文的中年文士,是六合门掌门人段斗枢。
花白头发、一身青衣,面情冷峻的带发者尼是峨嵋青衣庵无缘师太。
面目黧黑、双目开阖之间精光四射的伟岸老者,是长江帮帮主铁掌水上飘于显。
瘦高身材、脸色白中透青的中年汉子,是三元会会主青煞霍长泰。
秃顶、花白胡子蓝褂老者,是金陵五福镖局局主太极手任子春。
说起这位老爷子,他还是武当掌教云扬子的师弟。
有武当派这样一个领袖武林的大门派做靠山,五福镖局的镖,只要插上一面鹅黄色中间缀着五福标记的镖旗,就可通行四海,黑道上没有人敢瞧上一眼。试想江湖上有谁愿意自找麻烦,开罪声势顶盛的武当派?
有人说笑话,这位太极手任子春任老爷子,镖局开了几十年,只怕连什么叫做占山立寨的响马,都没见识过。
这当然是讽刺他只不过仗着武当这块金字招牌混世,但也说明了他一生从没耽过风险,因此也有人称他“福老”。
杨继功、谢少安等人,连连拱手作揖,连说“久仰”。
徐永燮陪笑道:“杨大侠诸位请坐,兄弟和陈兄恕不奉陪了。”
杨继功慌忙还礼道:“二位总管只管请便。”
剥皮猴徐永燮、恶狗陈康和连连躬身,相偕退下。
早有两名青衣使女,替七人端上香茗。
青煞霍长泰朝杨继功拱拱手道:“兄弟久闻杨大侠英名,今日真幸会。”
杨继功还未开口,绝情仙子抢着说道:“杨兄,这位就是三元会的大当家,上次搜索鹤寿山庄的,是二当家阴世秀才沈独木,和他们总管笔帖式史秉贤,杨兄大概没有忘记吧?”
杨继功想起那晚师父尸体被三元会挖起,心头顿觉愤怒已极,沉哼一声道:“在下自然并未忘记。”
青煞霍长泰白中透青的脸上,突然一红,抱拳道:“兄弟就是为了此事,要向杨大侠致歉。”
绝情仙子冷冷说道:“大当家何须太谦,江湖上,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当时杨兄新遭大故,心力交瘁,贵会趁火打劫,若非我及时赶到,杨兄一条命,差点就丧在二当家手下了。”
霍长泰脸上更红,眼中隐射煞气,勉强笑道:“兄弟久闻仙子手下厉害,今天才知道仙子嘴上,更不饶人,兄弟就因为当时并不知情,二弟回来之后,兄弟着实责骂了他一顿。因此今天一见杨大侠,就当面谢罪,正以表示兄弟内心一点歉意,经管仙子方才这般一说,好像兄弟成了罪魁祸首,罪不容诛。”
铁掌水上飘于显道:“杨大侠、霍兄为人,一向光明磊落,也许是手下开罪贵庄,霍兄事后方知,也是可能之事,冲着霍兄当面向杨大侠请罪,杨大侠也就算了。”
杨继功抱拳道:“于帮主说的极是,霍会主既然事前并不知道,在下冲着霍会主一句话,这场过节,就此揭开,只是一点,在下要向霍会主请教,不知霍会主可肯赐告?”
霍长泰脸色稍霁,说道:“杨大侠要问什么?”
杨继功道:“贵会二当家,夜入鹤寿山庄,不知究是有何图谋?”
霍长泰微微皱了下眉道:“不瞒杨大侠说,二弟和晋陕双义的云中雁陆子长有些过节,他是追踪陆子长到贵庄的,不想当时贵庄已经遭遇大故,说起来这原是一场误会。”
杨继功心中暗想:“只不知晋陕双义,何以要把金凤钩送到鹤寿山庄?引起白鹤门这场浩劫。”一面朝霍长泰拱手道:“多谢霍会主赐告。”
冰儿悄悄走到绝情仙子身边,说道:“管姐姐,那老尼姑不就是峨嵋青衣庵的无缘师太么?咱们受人之托,那东西,这时候交给她不好么?”
绝情仙子低笑道:“瞧你,真是急性子。”
冰儿道:“这叫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咯!”
绝情仙子笑道:“好吧,我这就送过去。”站起身,款步走到无缘师太坐位几旁,一张空椅上坐下,招呼道:“老师太。”
无缘师太脸长如驴,冷冷的看了绝情仙子一眼,傲不为礼,只是冷声道:“老尼不喜多言,你有什么事?”
绝情仙子听得心头有气,暗道:“老尼姑好像吃了生米饭,这臭架子搭给谁看?”心念转动,笑容随着敛去,冷笑道:“就算峨嵋派门大势大,管弄玉无求于人,还用不着奉承什么人,若非受人之托,你请我,我还不来呢!”
无缘师太是峨嵋别支青衣庵的当家,生性冷僻,连峨嵋派掌门人都对她要礼让三分,是江湖上出名难缠的人物。
绝情仙子这一出言顶撞,老师太马脸一沉,双睛精光暴射,似要发作,但却竭力忍了下去,冷冷问道:“什么人托你找老尼来的?”
绝情仙子管弄玉若是脾气温和,江湖上也不会叫她绝情仙子了。她连正眼也没看无缘师太一眼,伸手从怀中掏出血书,朝无缘师太和她中间的茶几上一放,冷声道:“什么人托我的,你自己去看吧!”
站起身就走。
冰儿迎着她,披披嘴道:“这老尼好坏!”
绝情仙子道:“早知她是这样一个怪物,咱们也用不着多管闲事,淘闲气了……”
话声未落,那无缘师太看了血书,脸色大变,倏地站起,一步掠了过来,沉喝道:“管姑娘,翠玲怎么了?”
她神色激厉,白发飞飘,模样好不怕人。
绝情仙子冷冷的道:“那上面写的清清楚楚,还来问我作甚?”
无缘师大双手十指如钩,当胸作势,厉声道:“今天你不给我说说清楚,老尼就劈了你!”
冰儿道:“你这老尼姑讲不讲理?”
随着话声,右手朝外拂去。
她这一挥手,原无伤人之意,怎奈她练的“紫气神功”,乃是玄门上乘心法的“先天真气”。所谓先天真气,就无须运功行劲,举手投足,内力自然会应掌而生。
无缘师大做梦也想不到、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竟会练成先天真气,就在对方话声方落,陡觉一股极大潜力,朝身前涌来!自己在这股无形潜力之下,几乎毫无抗拒之力,心头大吃一惊,只得功凝全身,向后跃退。她纵然见机的快,还是被当堂震退两步之多。
谢少安眼看冰儿拂出右手,急忙喝道:“冰妹不可饬人。”
但他喝的已迟,无缘师大已经震退了两步,一时怔立当场,目注冰儿,脸色气得蜡黄,沉哼道:“小姑娘身手果然不凡。”
冰儿粉脸一红,说道:“我不是故意的。”
说来一派天真纯洁,毫无半点虚假。
谢少安慌忙拱手道:“老师太息怒,在下妹子从未在江湖行走,不谙礼数,开罪老师太之处,在下这里替老师太赔礼。”
说完,拱手作了个长揖。
无缘师太先前对这几个年轻人,并不十分注意,此时这一打量,发觉这说话的年轻人,精华内敛,气宇轩朗,分明一身所学,已臻上乘境界!心中暗暗惊异:“江湖上几时出了这批年轻高手?唉!看来自己当真老了。”
她纵然生性冷僻,但总究见多识广,光是眼前这小姑娘,内功修为,已在自己之上。人家既然赔话,若是再不见风落蓬,自己一世英名,就得毁于一旦,她沉着寒铁似的脸色,总算稍霁,颔首道:“相公是知书达理之人,老尼一大把年纪,岂会和令妹一般见识,老尼只是一时心急小徒安危,想问问管姑娘而已!”
绝情仙子还未答话,突听前厅有人洪声笑道:“有些什么人,已经来了?”
声若洪钟,说到最后一字,花厅门口,已经出现了一个高大人影。
这人生得浓眉大眼,须发如乾,看去约未六十来岁,身穿一件短仅及膝的黄衫,脚穿一双草履,大步走了进来。
太极手任子春首先站起身来,笑道:“剑髯帮主来了。”
原来此人正是名闻南北的丐帮帮主姜剑髯。
恶狗陈康和跟在他身后,陪笑道:“姜帮主请。”
姜剑髯头也没回,说道:“陈总管请到外面招呼去吧,这里都是兄弟的熟人,不用招呼了。”
陈康和连声应是,果然退了出去。
这时厅上众人,全已站了起来。
八卦掌门高德辉打了个稽首道:“姜帮主久违了。”
姜剑髯目光流动,呵呵笑道:“高兄、段兄都在这里,连老师太莲驾也到了赣州,这么看来,兄弟倒真是来得巧,无怪好好先生说东花厅都是兄弟的熟人。”
他一边说话,一边又朝铁掌水上飘于显和青煞霍长泰两人拱手为礼,笑道:“于兄、霍兄两位,兄弟差不多有数年不见了。”
说话之时,已经走到太极手任子春面前,伸出蒲扇大的手掌,一把抓住他胳臂,大笑道:“子春兄,兄弟正要找你,云中子道兄月前仙逝,据说身患急症,究竟发生了什么意外?”
任子春被问的不觉迟疑了一下,才道:“三师兄仙逝,虽然有些突然,但确是急症身故,并无意外。”姜剑髯嘿然道:“外面谣传可多得很。”
他因杨继功等七人,都是年轻男女,一时也只当是眼前几个老朋友的门人弟子,因此只顾说话,并未和他们打招呼。
八卦掌门高德辉怕又引起误会,轻咳一声道:“姜帮主,这里还有几位青年大侠,兄弟替你引见引见。”
太极手任子春接着歉然道:“杨大侠诸位幸勿介意,兄弟只顾和姜帮主说话,忘了替诸位引见了。”
姜剑髯巨目一抡,望望几人,拱手道:“这几位是……”
高德辉忙把杨继功、谢少安等人,一一替姜剑髯引介。
姜剑髯目中冷芒飞闪,呵呵大笑道:“兄弟和李庄主昔年有过数面之雅,杨大侠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面,但近日江湖上,对杨大挟在白鹤峰剑败闻于天之事,不但轰动大江南北,兄弟也闻名已久,真是幸会的很。”
杨继功道:“姜帮主过誉,在下愧不敢当,其实白鹤峰遇上的闻于天,可能是他门下弟子,并非闻于天本人。”
姜剑髯诧异的道:“杨大侠此话怎说,来,来,大家坐下来说。”
大家依次落坐,杨继功就把小师妹被秦映红所掳,自己等人在江边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