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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退了三步。
还是六合门的段斗枢在后轻轻一托,才算站住了身子。
洞里赤练贺锦舫一步跨上,朝苍髯汉子沉笑道:“朋友也不睁开眼睛瞧瞧,这里都是武林中执掌一门的高人,哪有你撒野放肆的份儿,还不给我滚出去?”
他口中说着“出去”,右手五指箕张,掌心暗藏“青煞印”,向苍髯汉子肩头抓落。
苍髯汉子微哂道:“如今江湖上执掌一门的,都是趋炎附势之辈,酒囊饭袋而已!”
要知洞里赤练贺锦舫,虽是七煞剑神的师侄,和赵复初算来是同门师兄弟,实则年纪高过赵复初甚多,和千面鬼客茅组庵,号称龟蛇二将,在西崆峒一派之中,算得第二高手。
“青煞印”乃是西崆峒最厉害的一种掌力,和密宗的“大手印”相似,击中人身,伤及内腑,十二个时辰之内,没有他们独门秘练的伤药,神仙难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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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玉 》》 《金凤钩》
第二十二章 武林结盟
哪知就在他五指钩曲,朝苍髯汉子肩头抓落之际,突觉对方肩头一滑,竟然未能抓实!心中方自一楞,急待吐掌,不知怎的,自己暗蓄手心的掌力,似被一股无形真气封住,一点也使不出来!
苍髯汉子双目朝他一注,嘿然道:“你暗施杀手,为人奸诈,饶称不得。”
坐着的人,身子朝右转了过来,左手一拳,“砰”的一声,击在贺锦航下颏之上。
洞里赤练贺锦舫一个瘦小的身躯,应拳而起,凌空飞出去三丈开外,蓬的一声,跌落邻近一张八仙桌上。
把围坐的八个人,惊得纷纷闪避不迭!幸差这时还未上菜,不然,大家都会被菜肴汤汁溅得一脸一身呢!
这下,等于是砸了西崆峒的台。
七煞剑神双眉微耸,两道跟神,陡射精光,尖笑一声道:“朋友把天下武林,都看成了酒囊饭袋,口气似乎不小,老夫倒要瞧瞧不是酒囊饭袋调教出来的人,究竟又有多大能耐?”
当然苍髯汉子这句江湖上执掌一门的都是酒囊饭袋,差不多把站在上首,本来互相让坐的几位“贵宾”,全都激怒了。
即使七熬剑神不发作,其他的几位,也会有人发作。
但就在七煞剑神庄梦道话声未落,好好先生双手连摇,说道:“庄道兄息怒,诸位老哥务请多多包涵,这位朋友,既说有
话要问兄弟,还是让兄弟和他谈谈。”
今天是好好先生的寿辰,大家碍着好好先生,自然不愿多事。
赵槐林话声一落,立即朝苍髯汉子拱拱手道:“朋友是专程找老朽来的,不知有何教言?”
苍髯汉子望了他一眼,问道:“你就是名满大江南北的好好先生?”
赵槐林堆起一脸笑容,连连点头道:“老朽正是赵槐林。”
苍髯汉子忽然仰首向天,纵声大笑。
赵槐林身躯高大,但双脚却发了“大脚疯”,不良于行,站在那里,巍巍颤颤的望着苍髯汉子,问道:“朋友因何发笑?”
苍髯汉子笑声一歇,冷声道:“在下想不到名满大江南北的好好先生,原来只是一个昏庸老朽之人,这就难怪养子不教,姑息成奸,仗着你老子一点名势,横行不法,鱼肉善良。最令人发指的是好色如命,只要稍有姿色,就难逃魔掌,这些年来,不知有多少妇女,遭他蹂躏,屈死的含冤莫白,滔天淫罪,莫此为甚,你做老子的到底知不知道?”
这一段话,说的义正词严,把生来就显得无能的赵槐林,和好色如命的赵复初父子,骂的狗血喷头。
贺客盈门,这原是大煞风景之事。
尤其像丐帮帮主姜剑髯、六合门掌门人段斗枢、八卦门掌门人高德辉等人,平日都以名门正派自居,听了苍髯汉子这番话,不禁暗暗叫了声“惭愧”!
老实说,无肠公子赵复初所做所为,他们自然亦有耳闻,只是碍着好好先生颜色,谁都不肯多说。
这也是咱们几千年传下来的积习难返,人情大过法律。
试看自古以来,多少达官贵人的子弟,就是作恶多端,只要老子有“面子”,谁敢得罪得起?
好好先生果然涵养好,苍髯汉子这般指着他鼻尖辱骂,他依然面不改色,堆着一脸笑道:“朋友能在老朽贱辰,当着老朽这许多至友亲朋,指责老朽,使老朽活了七十五岁,能知七十四年之非,实在使老朽感激得很。”
他话到此处,口气微顿,接道:“老朽昏愚,但决不是护犊之人,朋友指责犬子好色如命,淫恶滔天,老朽虽然读书不多,也知道万恶淫为首。朋友说的,定有所据,老朽想请你举例一二,看看有无其事?也好向在座的亲朋好友,作个交待。”
苍髯汉子嘿然笑道:“去年秋天,有一个卖卜的老人,带着一个年未及笄的女儿,投寄逆旅,被令郎看到,惊为天人,要人拿着三百两银子,硬把那女子抢来,未知有没有这件事?”
赵槐林一手摸着白花胡子,微微一笑道:“朋友说的卖卜老人,可是叫张在田么?”
苍髯汉子道:“不错,他叫张在田,外号张铁口。”
赵槐林笑道:“这件事,老朽知道。”
苍髯汉子哼道:“你既然知道,如何还……”
赵槐林没待他说完,连连拱手道:“朋友也许听信了一面之词,其中有着误会……”
苍髯汉子也是个急性子,没待赵槐林说完,反问道:“在下有什么误会?难道张在田的女儿,不是你儿子强抢来的么?”
赵槐林道:“朋友说的如果是别的事情,犬子不肖,也许瞒着老朽胡作非为,但朋友说的张在田的女儿,老朽不但知道这件事,而且和朋友说的,完全不是这码事。”
苍髯汉子道:“你倒说说看?”
赵槐林道:“去年秋天,张在田身患伤寒重症,卧病客店,他父女身无长物,几天不做生意,就已生活困难,自然更没有钱治病。他女儿走投无路,还是经客店掌柜指引,找到寒家的徐总管,愿意卖身为婢,替父治病……”
大家方才听苍髯汉子说出赵复初强夺民女,口虽不言,心中对他父子都有些非议,如今听赵槐林又是一番说法,大厅上肃静的没有一点声音,静静的听他说话。
赵槐林口气微顿,续道:“徐总管因老朽足疾复发,不良于行,需人伺候,看她小女孩生得清秀伶俐,善伺人意,当时一口答应,身价银三百两,但那小女孩附带有一个请求,就是要服侍他爹病好之后,才能前来,徐总管原先不肯答应,后来老朽知道了,觉得这是她的一片孝心,咱们应该答应的……”
他一口说到这里,又停了一停才道:“大约过了半月之后,张在田病势痊好,亲自领着他女儿前来,若朽觉得他生活孤苦,还另外送了他五十两银子,他千恩万谢的走了。
不料又过了半月光景,不知他听了谁的怂恿,说把他女儿卖到暗香院里去,可得到一千两银子,就来窜掇他女儿。他女儿誓死不肯,他竟说咱们乘他病危,少给了他女儿的身价银子,非要给他一千两不可,一连几天,天天都上门来这般无理取闹,大概是复初要徐总管把他轰了出去。”
他望望苍髯汉子微笑道:“老朽封今天,正好痴长了七十五岁,这些话,自然不会是捏造之词,张在田的女儿,到了咱们这里,就取名小翠,派在书房里,给老朽使唤。不信,老朽去着人把她叫出来,朋友可以当众问问她,若是老朽说的,有半句不符之处,朋友可以立时把她带走。”说到此处,回头叫道:“徐总管。”
剥皮猴徐永燮慌忙道:“小的在。”
赵槐林吩咐道:“你到书房里去把小翠叫出来,另外把小翠的爹亲笔画押的那卖身契也带来,好让这位朋友过目。”
徐永燮答应一声,欠身而去。
赵槐林又道:“陈总管。”
恶狗陈康和“喳”了一声,赶到他面前,躬身道:“小的在。”
赵槐林道:“快晌午了,可以开席了!”
陈康和应了一声“是”,急急欠身而退。
赵槐林一面拱手道:“兄弟贱辰,深蒙诸位远道而来,使兄弟深为感激,略备水酒,稍表谢意,来,来,大家快请入席了。”
上首一排共有四席,除了那苍髯汉子占一席,还有三席。
大家因苍髯汉子出口狂言,谁也不愿和他同席,因此略为谦虚,就在其他主席,分别坐下。
赵槐林含笑朝苍髯汉子抱抱拳道:“朋友高姓大名,老朽未请教?”
苍髯汉子道:“在下河海客。”
河海客,这名字江湖上从没听说过。
赵槐林道:“朋友一身所学,绝非寻常,不知尊师是哪一位前辈高人?”
河海客忽然肃容道:“家师法号上法下善,乃是方外之人。”
法善,听他口气,还是和尚,武林中也从没有这样一个和尚,但只要看他神色,就不像是信口胡说的了。
这两句话的工夫,只见剥皮猴徐永燮领着一个青衣少女走入厅来。
那青衣少女看去只有十六七岁,生得黛眉如画,星眸如水,一张吹弹碍破的粉脸,白里透红,真像熟透了的水蜜桃,加上苗窕腰肢,当真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妞。
徐永燮手上拿着一张桑皮纸,走到赵槐林身前,神色恭敬的道:“回老庄主,这就是小翠的卖身契。”
赵槐林点点头,接到手中。
那青衣少女已经走了上来,单膝一屈,说道:“老庄主呼唤小婢,不知有何吩咐?”
赵槐林道:“小翠,你起来,快去见过这位大侠,他是你爹托他来看你的。”
伸手指指河海客,一面把手中那张桑皮纸的卖身契,也朝河海客递了过去,说道:“朋友请看,这就是张在田亲笔所写她女儿的卖身契了,上面写的清清楚楚,请朋友过目,这就是张在田的女儿张阿花,现在改名小翠,朋友要是不信,就不妨问问她。”
小翠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拿眼望着河海客,裣衽一礼道:“小婢见过大侠。”
河海客看了卖身契,果然是张在田的亲笔,下面画了押,契上说的清清楚楚,是因客中身患重症,卖女治病。语气之中,对赵府十分感激,和赵槐林说的,完全一样,心中已觉自己此来,事前不曾详为调查,贸然上门问罪,感到太以鲁莽。
再看小翠虽然生得杏眼桃腮,但眉目之间,确有几分和张铁口相似之处,心知不假,当下连忙抬手道:“姑娘请起,你就是张阿花么?”
小翠盈盈起立,点头道:“是,只是小婢现在叫小翠了。”
河海客道:“你到了赵府,就派在书房里,何候赵老庄主,事情不多?”
小翠又点点头道:“小婢只是伺候老庄主,有时候扶着老
庄主在庭前走走,看看盆花,事情一点也不多。”她抬目望望河海客,问道:“大侠是家父请你来看小婢的,不知家父身体可好?”
小翠说起父亲,不觉眼圈一红,缓缓垂下头去。
河海客道:“你爹很好,在下只是途经赣州,受你爹之托,来看看你的,只是你在赵府很好,你爹也就放心了。”
说完,把那张卖身契双手送还赵槐林,一面拱拱手道:“在下误信道听途说,贸然上府,冒渎赵老先生,实感惶恐,在下这里谢罪,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