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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大河怒喝道:“放屁,你这小畜牲,还想赖……”
他这“赖”还只说到一半,面上却已被孙小娇着着实实打了一掌,他又惊又怒,还未说话,孙小娇却大哭着滚在地上。
她一手撕着衣裳,一手捶着胸膛,放声大哭道:“我不要活了……不要活了……你杀了我吧……你若不杀我,你就是活王八,活畜牲。……”
钱大河平日倒也自命是个英雄人物,但见到老婆撤泼,也和天下的男人一样,半点主意也没有了。
刹那之间,他身子已被孙小娇打了三拳,踢了五脚,踢得他满面通红,只得连连顿足道:“起来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
孙小娇边打、边哭、边骂道:“还有什么好说的,别人说你老婆玉洁冰清,你却要说你老婆与别人不三不四,别人都信得过你老婆,你却偏偏信不过……各位,你们倒说说看,天下还有这种硬把绿帽子往自己头上戴的人么?”
盛存孝满面尴尬,拉也不是,劝也不是。
司徒笑背负双手,仰面向天,不住冷笑,沈杏白却已悄悄偏过头去,似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孙小娇一跃而起,撕扯着钱大河的衣襟,大骂道:“好,你说我让你当活王八,你怎么不宰了我?你……你动手呀……有种的就快动手呀……”
钱大河面红耳赤,身上衣衫已被老婆扯得七零八落,推也推不开,避也避不过,只得呼道:“盛大哥,快拉住她!”
盛存孝顿足道:“唉!你糊涂了,我怎能拉她?”
这时幸好易明再也忍不住了,终于一掠而出,拦腰抱住了孙小娇,拍着她的肩头,半哄半劝道:“好嫂子,歇歇吧!”
孙小娇反手要打,瞧见是易明,手才放下,一把搂住了易明的脖子放声痛哭道:“好妹子,幸好你来了,你可知你嫂子被人如何冤枉么?天呀……天呀……叫我往后怎么做人呀!”
易明呐呐道:”钱大哥说错了话,本是不该的。”
这一来孙小娇可是哭得更伤心了:“好妹子,还是你知道我……姓钱的,你可听到易家妹子的话了么,你这没良心的,你这畜牲!”
钱大河见易明来了,暗中松了口气,早已远远的避到一旁,此刻易明向他使了个眼色,道:“钱大哥,你冤枉了大嫂,还不快过来陪个不是。”
钱大河委实是想过来的,但瞧了沈杏白一用良,却又顿住了脚。
司徒笑突然干咳一声,道:“此事既属误会,也就罢了,存孝,你且陪各位在此聊聊,我与杏白却要先行一步。”
他实已看出了沈杏白与孙小娇确有不三不四的勾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当下与沈杏白打了个眼色,匆匆而去。
钱大河这才走了过来,左打恭,右作揖的,也不知陪了多少个不是,才总算将孙小娇哄得停住了哭声。
但孙小娇最后还是打了他一掌,道:“你以后还敢冤枉人么?”
钱大河垂手道:“不敢了。”
孙小娇这才噗哧一笑,道:“你这王八,瞧在易妹妹的面上,这次饶了你。”
盛存孝在一旁瞧得连连摇头连连叹息,他委实不忍也不愿再看,转过头去。便瞧见了易挺。
易挺躬身道:“小弟正在寻找大哥,又不知道那上清道观究竟在哪里,却不想误打误撞的在此遇着了。”
盛存孝叹道:“你们来得倒是凑巧,否则你们纵然寻着上清道观,也未见能寻着我等,只因我等早已离去了。”
易挺奇道:“离去了?去了哪里?”
盛存孝道:“此刻我等之居处,有时当真可说是一日三迁,幸好我等俱是身无长物,他说要走……唉:立时便可走。”
易挺更是奇怪,忍不住又问道:“那却是为了什么?”
盛存孝仰天长长叹息,久久说不出话来。
孙小娇却抢先道:“你不知道那位雷鞭老人可真难伺候,他唯恐暗中随时有人在窥探着他的秘密,是以无时无刻不在移换居处,而且每日都逼着我们四下查访,有时等我们回去时,他又已撤走了。”
她面上泪渍未干,口中却已咕咭咕咕说个不停。
易挺皱眉道:“不想雷鞭老人如此声名,如此地位,竟然也会疑神疑鬼……他如此脾气,你等怎能容忍?”
孙小娇道:“不能容忍也没法子呀,盛大哥的母亲定是……”瞧了盛存孝一眼,终于未将下面的话说出口来。
盛存孝面色更是悲怆沉重,仰面向天,不住长叹,易挺见了他如此神情,也只有黯然垂首。
易明突然问道:“咱们此刻回去时,他若又已搬了,却教咱们如何去找?”
孙小娇笑道:“这倒无妨,司徒笑他们昔日本有暗中联络的标志,此番咱们出来寻访,也用他们的暗记互相联络,互相呼应,无论他们走到哪里,咱们都可找得到的,妹子,来,我这带你去瞧瞧。”
她不由分说,便拉着易明走了,盛存孝等人也只有随后跟去,钱大河这才知道他们方才必是随着沈杏白留下的暗记寻来的,他痴痴的望着孙小娇那娇小婀娜的背影,心里也不知究竟是何滋味——司徒笑的五福连盟与盛存孝的彩虹七剑,从此便埋下一粒不祥的种子。
第三十五章 铁血柔情
温黛黛拨开草丛,草丛中果然有五粒黑色的棋子,后面四个堆成一一堆,前面一个,指向东方。
原来这正是司徒笑等人留下的指路标志,温黛黛昔日与司徒笑关系非浅,对他们的暗记自然了若指掌。
她先前本已瞧见了这些标志,只是那时满心悲伤,便未留意,此刻她暗中已下了决心,要找寻雷鞭老人与司徒笑,便一路寻来。
她凝目瞧了半晌,竟将那孤零零的一粒棋子自前面移到后面,也就是将路标自东方移到西方。
然后,她才拍了拍手,扬长东去,想到司徒笑等人势必要被这错乱的路标弄得晕头转向,她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她一路行来,又寻得了四、五个路标,她自然又将这些路标全部给弄乱,好教司徒笑等人摸不着方向。
最后到了一处,已入穷谷之中,前面虽仍有道路可寻,左右两边,却是山高百丈,壁立如削。而草丛中的路标,却指向右方。
温黛黛怔了一怔,仰首望去,只见那山壁高入云霄,壁上虽有藤箩攀援,但纵是猿猴,只怕也难飞渡。
她又惊又奇,暗暗忖道:“莫非已有人先我而来,将这路标弄乱了?”但知道这路标暗记的,世上也不过只有司徒笑等寥寥数人,他们又怎会将自己摆下的路标弄乱呢?温黛黛想来想去,也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她呆呆的木立半晌,只觉风吹衣襟,向后飘舞,此刻她本是面向山壁而立,这风莫非竟是自山壁里吹出来的?
这发现,立时触动了她的灵机,当下向山壁间有风吹出之处跃了过去,百忙中还是未忘将那路标棋子换了方向,指向危崖。
山壁间果然有条裂隙,虽然被满布山壁的藤箩掩饰得极为隐约,但温黛黛以树枝拨了半晌,终于发现了。
她此刻实已浑然忘了恐惧,这山隙里是龙潭,是虎穴,她全部不管了,拨开藤箩,便闯了进去。
山隙中自是狭窄而阴暗的,草木也显然已有被人践踏过的痕迹,但要不是温黛黛心细如发,留心观察,还是很难发现。
她吃力的走出数十丈后,眼前豁然开朗。
但见一片谷地,宽广辽阔似无边际,阳光普照,风吹长草,有如无情大海中黄金色的波浪。
温黛黛实未想到这山隙里竟有如此辽阔的大地。
一时之间,她竟似已被这一片壮观的景象所吸引,痴痴的站在那里,良久良久,动弹不得。
辽阔的草原中,长草已有人高,温黛黛行在草丛中,更有如行在大海波浪中一般,茫然无主。
她根本完全瞧不见四下景物,更辨不出方向,她本当入了山隙便可寻着雷鞭老人,如今方知大大的错了。
在这辽阔的草原中寻人,实如大海捞针一般,在这无人的荒山之中,她实已不敢放声呼唤。
至于草丛中是否有毒蛇猛兽?是否有强敌窥伺?这些,她倒未必放在心上,只是迈开大步,直向前闯。
但草丛委实太密,纵是对面有人行来,她也难发觉,纵是全力迈开大步,她也无法走快。
走了两、三盏茶功夫,四下还是毫无动静,她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现,但闻风吹长草,在耳畔飕飕作响。
这响声当真令人心慌意乱。
她终于忍不住了,奋身一跃而起,跃出草丛,放眼四望,但见草浪如涛,哪有什么人影。
她再想瞧仔细,但真气已竭,只有落下。
就在这将落未落的刹那之间,左面的草浪,动得似乎有些异样,但等她跃起再看时,已是什么都瞧不见了。
在这长草之间行走,本来危险已极,只因长草间到处都可以埋伏陷阶,到处都可能埋伏着危险。
若是换了别人,此时此刻,怎敢胡乱去闯。
但温黛黛算定这谷地中只有雷鞭老人这一伙人在,左面既然有了人踪,便必定是这伙人其中之一。
她想也不想,便闯了过去。
又走了数十丈远近,她一顿足,便听得前面似是有一阵阵轻微的声声,似是衣衫磨擦草丛所发出来的。
温黛黛轻叱道:“是谁?”
叱声出口,这轻微的声音便告消失。
温黛黛皱了皱眉,轻轻向前走去。哪知她脚步一动,那声音便已响起,似在向后退去,只要她脚步一停,那声音便也立刻停止。
这情况当真有如捉迷藏一般,但却又不知比捉迷藏要凶险多少倍,空山寂寂,风声飕飕。
温黛黛纵然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此刻也不觉有些胆寒。
这种出乎本能的惧怕,本是在人性中不可避免的弱点之一。
她再次停下脚步,轻叱道:“你究竟是谁?”
风吹草动,寂无四声。
温黛黛道:“我此来绝无恶意,无论你是谁,都请出来相见好么?”
她这次声音说得已大了些,但四下仍无回答。
她这一生中,不知已到过多少凶险之地,但无论多么凶险的地方,那凶险总是可以看得出来的。
而此刻这长草从中,看来虽然平安,其实却到处都埋伏着不可知的危险,这种不可知的危险,实比世上任何危险都要可怖。
她口中不禁喃喃骂道:“这鬼草,怎的长得这么长……”
话声未了,突听前面草丛中“擦”的一响。
温黛黛骤然一惊,也不顾面目被长草所伤,奋身掠了过去,激得长草哗哗作响,四下仍是瞧不见人影。
转身四望,身子立时又被那打不断推不倒的长草包围起来,到了这时,温黛黛心头不觉泛出一股寒意。
她忍不住呼道:“你难道听不出我的声音么,我是温黛黛,你可是黑星天、白星武、司徒笑?盛存孝?”
她说了一连串名字,还是无人回答。
她不禁皱眉忖道:“莫非前面根本无人,只是我听错了,无论如何,我此刻已是有进无退,好歹也要往前闯去。”
一念及此,咬牙往前冲去。
穹苍渐渐阴瞑,风势渐渐大了。
突然间,温黛黛一步踏空,竟似陷入了陷阶之中,身子不由自主任前面笔直栽了下去。
但她年纪虽轻,江湖历练却极丰富,在此等情况下,犹能惊而不乱,双臂一振,硬生生拔了起来,向旁跃去。
哪知她脚尖方自落地,突然两根树枝自草丛中弹起,尖锐的树枝,有如利剑一一,挟带风声,笔直划了过来。
温黛黛引臂击掌,身随掌走,“龙形一式”,再往前窜,哪知脚下又是一软,身子还是栽了下去。
这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