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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群豪耳畔俱是一阵阵轻轻的喘息,呢喃的呓语……仿佛是发自喉间,仿佛是出自丹田,又仿佛是发自鼻端。
群豪纵然能闭起眼睛,屏住呼吸,但却万万无法闭起自己的耳朵。
于是本已闭起眼睛、屏住呼吸的人,听到了一阵阵荡人心魄的声音,也忍不住将眼睛张开。
易天行回首一望,但见许多人面色已变为赤红,目中也有了异样的神色,有的人头额之上,甚至已沁出了粒粒汗珠,但都咬紧牙关,克制着心里的欲念。
这其间平日行为放荡之人,反而较易把持,只因他们所见已多,经历也多,而那些一生梗直,不近女色之人,骤然落入这温柔陷阱,却反而五内如焚,不能忍受。
突听一声大喝,汤万里一撩长须,闪电般抱起了一个裸女,向后狂奔而行,只听那女子放荡的笑声,随着汤万里的步履远去。
易天行暗叹一声,喃喃道:“想不到这样一条汉子,终也逃不过色字一关……”
语声未了,只听身侧有人接口道:“他虽然没有逃过此关,但此刻却已由世上最痛苦之人,变为世上最快乐的人了。”
易天行双眉一皱,转目望去,只见查玉双举紧握,全身颤抖,目光有如饿狼般盯在一个裸女身上。
易天行大喝一声:“咄!”随手一掌,拍在查玉后背。
查玉身子一震,呆了半晌,俯身道:“多谢前辈。”
他跟在易天行身后,大步向前走去。
裸女之阵,虽不甚长,但其中途径,却是弯弯曲曲,群豪步履沉重,走了许久,还未走出,只觉自己生平所经的途径,再无这般艰苦漫长。
但听易天行大喝一声,纵声高歌起来,歌声高昂,音节锵锵,有如金石掷地,震荡人心。
群豪精神俱都一震,不约而同地挺起胸膛,踏着易天行歌声的节奏向前走去。
宗涛一脚踏出这温柔魔阵,便当头向易天行一揖,朗声道:“老叫化一生未服过人,今日却要向你一礼,只因老叫化一生阅人虽多,却未曾见到你这样的人。”
易天行歌声不绝,面上却微微露出了笑容,片刻间群豪俱已走出。
查子清仰天嘘了口气,道:“好险……”
易天行正色道:“色字一关,你我虽然侥幸渡过,但财字一关,只怕较色字尤险,常言道:人为财死,各位切莫忘怀了。”
一面说话,一面当先走去。
转过了一个弯子,跟前突然一亮。
一行长长的垂苏宫灯,高高的吊在通道顶上,光耀如昼。
通道两侧突出的石板上,摆满了玉石古玩,金银珠宝。
愈向前走,摆设愈是名贵,大都是罕见的珍贵之物,每一件都足以打动人心。
易天行一面观赏,一面赞叹,道:“当真是收藏巨富,虽禁宫内苑,恐亦不足相抗。”
杨文尧道:“唉!这些古玩翠玉,明珠珍画,大都是罕见之物,兄弟耗尽了数十年的心力,到处搜罗,但与此相比,何啻天壤之别,当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杨文尧说至此处,忽然住口不言,大步向前冲去,超越过易天行,抢先进入了一座大庭。
庭中烛光辉煌,可鉴毫发,三四丈方圆的大庭中,摆满了各种罕见的古玩,珠光宝气,美不胜收。
忽闻一声惊叫,道:“啊!玉蝉金蝶!”
沉醉于那灿烂夺目宝光中的群豪,都被这一声惊叫唤醒,齐齐抬头看去。
只见一座特制的木架之上,端放着扬名天下的双宝,玉蝉通体如雪,晶莹透明,两支绿豆般大小的眼睛,却赤红如火栩栩如生。
金蝶较玉蝉大了甚多,连同双翼,足足有一尺多长,不知用何物打成,双翼薄如纸片,眉目触须,清晰可见。
这时,已有一人大步行了过去,背手站在那木架之下,双目凝注在玉蝉之上,脸上的神情变化不定,目光上流现出无比的渴望。
易天行仔细瞧去,那人正是神算杨文尧,想刚才那一声惊叫,也必是此人所为。
目光环扫,只见全场中人,除了神丐宗涛之外,大都被那两件传诵武林的奇宝所惑,目光中满是渴求之情。
只听杨文尧长长叹息一声,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千古名言,一点不错。能得此宝死而何憾?”说完,伸手去取那木架上的玉蝉。
只听查子清大声喝道:“住手。”
杨文尧回头打量了查子清一眼,冷冷说道:“干什么?”
易天行接口说道:“杨兄个人的生死,虽不足惜,但我等却不愿奉陪……”,微微一顿之后,又道:“你可记得那古墓主人之言么?”
杨文尧道:“这个………”
易天行不容他说下去,接道:“如若杨兄一定要取,只怕在场之人,都容你不得。”
神丐宗涛哈哈一笑,道:“杨文尧,你回过头来瞧瞧?”
杨文尧依言回过头来,只见无数道目光,投注到自己身上,每人都已运集了功力,蓄势待发,看样子只要自己一动那玉蝉、金蝶,无数的拳掌立时将以排山倒海之势撞击过来。
面临生死的关头,杨文尧反而镇静了下来,目光缓缓由群豪的脸上扫过,说道:“诸位当真相信这古墓中主人之言吗?他如存下了杀害咱们之心,就是一个不取,也是难以逃得过他的毒手。”
易天行道:“不论这古墓主人之言,是真是假,杨兄最好别生贪心,怀璧其罪,只要一取这玉蝉金蝶,在场之人包括兄弟,立时都将生杀人之心。”他微微一顿之后,又接道:
“兄弟承蒙诸位拾爱,拥作暂时领队之人,现下大体算来,幸未辱命,此时此地,兄弟这领队之名,也奉还诸位,告个终结了。”一侧身,向石门之内行去。
只听丁玲高声叫道:“易天行,快退出来。”
易天行已入门,听得丁玲呼叫之言,重又退了出来,微微一笑,道:“聪明的姑娘,又想出了什么花样?”
丁玲冷冷说道:“大智若愚,大恶若贤,如以你在这墓中的行动看来,当真是叫人难信你是一位身负万恶的巨凶……”
易天行脸色微微一变,眉宇间突然泛现起一片杀机,沉声对丁高说道:“丁兄如若再不管教你这个刁蛮的女儿,兄弟可要替你管教她了。”
丁玲格格一阵娇笑,道:“你可是害怕了吗?我偏偏要说个明白,我不相信你会在此时此地之中杀了我……”
易天行突然抬手一指,点了过来,道:“不信你就试试?”
耳际间同时响起了两声大喝,两股强厉的掌风,同时涌到,一股击向了易天行的前胸,一股拦阻他的伤人指力。
群豪定神看去,两个发出掌力之人,一个是徐元平,一个乃是神丐宗涛,徐元平救人,宗涛击向易天行的前胸。
徐元平出手虽快,但易天行的动作何等迅快,内力何等强大,右手被徐元平掌力所阻,但指风仍中了丁玲的身躯,只不过偏离要穴,指风减弱了一些,只见丁玲的身躯摇晃了一阵,突然向后倒了下去。
丁高身子一侧,大步冲了过来,道:“玲儿,你伤的很重吗?”双手疾扶,托住了丁玲向后倒卧的身子。
丁玲挣扎着由丁高的怀中抬起头来,说道:“你想混水摸鱼,当先进入这幽暗的甬道中,隐身暗处,借机伤人,以你的功力,暗施算计,自然是十拿九稳了……”
话至此处,突然一阵急咳,痰涌咽喉,双颊如火,似是有一股闷急之气,涌塞难出。
丁高黯然说道:“孩子,你当真伤的很重。”轻轻一掌,拍在丁玲后背“命门穴”上。
丁玲猛然咳嗽一声,吐出一口混有鲜血的浓痰,急急地说道:“你想借这一段幽暗的行程之中,一举把你心中惮忌之人,完全杀死,然后再放手和那古墓主人一拼,侥幸度过这幽暗甬道之人,不知就里,只道你易天行当先为他们开道,心中还对你感激甚深,你已树立了良好的声誉,大部分人,都将很自然听你之命,这办法很好啊!可惜被我丁玲揭穿了。”
易天行铁青着脸色,说道:“鬼丫头当真是聪明的很……”
突然纵声大笑一阵,接道:“可惜你还有一点没有想到,眼下情景,已经是进退两难,向前走生死难测,向后退,死路一条,虽然明知这一段生死路上凶险重重,但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丁玲道:“你不要勉强装出镇静,我已知道你内心中十分惶急。”
易天行缓缓扬起右手,冷冷说道:“你已是气若游丝之人,我只要轻轻给你一掌,立时可以把你震毙掌下。”
就在他举起右手之时,徐元平和宗涛同时挺身而出,挡在丁玲的前面。
易天行目光一转,笑道:“不用我这一掌,她也活不成了。”翻身一跃,直入石门之内。
丁玲突然一挺身子,站起了娇躯,回头对丁高说道:“爹爹,女儿就要走了,咱们父女一场,女儿未能为爹爹披麻戴孝,反有劳爹爹为女儿送终……”,说话之间,人已跪了下去,接道:“请爹爹受我一拜吧。”
在这等决别的情景之下,冷酷的鬼王丁高,亦不禁黯然垂泪,伸出双手,挽住了丁玲玉腕,说道:“孩子你伤在何处?快些告诉爹爹,你为了揭穿易天行的阴谋受伤,在场之人,都不会坐视你伤重而死,孩子,快告诉我伤在什么地方?”
丁玲凄凉一笑,道:“爹爹不用多费心啦,我知道自己的伤势……”回目向徐元平望去,只见徐元平也正蹬着一双星目,望着自己,满是焦虑惶急之情。
只听那石门之内传出来两声大喝,一股强厉的暗劲涌了出来。
神丐宗涛冷哼一声,随手拍出一掌,内力山涌,硬把那一股涌出石门的暗劲,给硬生生的挡了回去。
丁玲目光移转,扫视了群豪一眼,扶着丁高的手腕站了起来,痛苦的脸色上,泛现出一抹微笑,举手对徐元平招了一招,说道:“我已经快要死了,不知你肯不肯听我两句遗言?”
徐元平道:“姑娘有话,尽管请说,在下力所能及,无不全力以赴。”
丁玲点了点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你要好好照顾我的凤妹妹……她是个胸无城府,天真纯洁的孩子……”忽然一阵急咳,打断了未完之言。
徐元平道:“姑娘但请放心,丁凤姑娘已为在下认作义妹,今生一世,我都把她当自己亲生妹妹一般看待。”
丁玲异常艰苦地说道:“你一向重诺守信,言出如山,得你一句承诺之言,我死也瞑目……”,忽然气血上涌,塞阻咽喉,一口气接续不上,仰身倒栽下去。
丁高伸臂抱住了丁玲娇躯,急声说道:“玲儿,玲儿……”
但见丁玲双目紧闭,面色白中泛青,人已气绝逝去。
宗涛黯然一叹道:“鬼谷神女,舌巧心灵,身负诡诈之名,生具儿女心肠,奸诈的仁慈,阴险的善良!可惜天不假年,死得太可惜了。老叫化生平最是敬服此等之人,姑娘你慢行一步,受我老叫化一礼。”
这位扬名武林的风尘豪侠,说完话后,竟然当真的抱拳对丁玲尸体深施一礼。
徐元平想到了丁玲诸多相助之情,不禁泫然泪下,抱拳一个长揖,道:“姑娘对在下施恩良多,恨无一报,竟成永诀,请受我一礼,聊表怀慕。”
群豪想到了丁玲冒死揭露易天行阴谋的豪壮之气,都不禁疚生内心。这阴谋又是关连群豪的生死,一念动心,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