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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玉钗-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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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晖更是心痒难耐,忙道:“快说!我这儿毫无那些禁忌,且我最讨厌拘谨,虎帐谈风月,沙场论美人才是儒将风流,豪士本色,所以前代名将中我独取西楚项王,英雄不计成败,庶几无偏矣!”
  于是李益把前夕留宿啸虹馆,跟小红以心琴度永夜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才加结论道:
  “此姝虽寄身风尘而未着尘意,以色笑市人而无色意。所以我才认为她不会在红尘久居的。
  好在我带着她。只是让她尽点心,既不能以任何名份去拘羁她,俗世富贵。也未必会在她眼中,明白地告诉过她。随时她都可以随自己的喜欢而定去留。”
  高晖听得神往,连声赞赏道:“奇女!奇女!君虞,你实在是个有福气的人,所以这些天下奇人奇女子,都被你遇上了,如此看来,像令岳那伧然凡夫对她有此心,实在是侮辱她!”
  李益笑道:“这一点倒不然,此姝姿色不过清秀而已,沉静寡言,内涵虽深,但懂得藏锋不露,也只是言词中节,虽善击剑。轻易不炫,所以乍然见之,给人的印象不过平平而已,家岳居然能看出她平凡中的不凡之处,倾心如此,毕竟有点眼光的。”
  高晖笑道:“我未识斯人,也对她倾折不已。令岳不是眼光好,而是听了你跟卢小姐上次在她香闺中的种种情形才觉得她不凡,那无什么了不起,倒是杜御史还可以算得她半个知己。行了!君虞,这件事你做得对极了,不为任何原因,就为了保护这么一个奇女子,也值得不计一切为之一争的!”
  李益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就是要高晖这句话。因此李益一笑道:“可是家岳对此耿耿,适才临去,仍有不豫之色,尚书公是可以看得出的。”
  高晖哼了一声道:“别去管他,这些当节度使出身的人我最了解,他们镇守一方,不过是个藩将而已。却以为是南面不易的藩王,分疆列士的诸侯了,骄横跋扈,桀傲不驯,罔顾法纪,朝廷对此已颇有戒心,如再不加以整饰,很可能再度造成一次安史之乱,故而密诏我锐意整顿。令岳久居是职,这次内调晋京,也是要看看这些节度使的器度和心性如何,假如他还是拿出当年那种节度使的脾气,恐怕朝廷也会在他身上来个杀鸡儆猴,给别人看看,让人家知道,不要以为自恃功高,就可以居官不敬,为所欲为了!”
  李益不禁一惊,他固然对卢方态度不满,但是并不希望对卢方就此垮台,那样对他并没有好处,所以听说卢方为杜子明尤浑所胁,不辞劳苦,也要出去这一趟,无非是在保全卢方,而保全卢方,就是方便自己,在高晖面前烧两把火,是想必要时,借高晖的力量一压卢方,尤其是出了小红的这件事后,卢方对他大为不满的时候,这种压力就很重要,但卢方真要垮了台,对自己并不是好事。
  因此连忙道:“尚书公。家岳只是逞意气而已。”
  高晖道:“就是这个才严重,朝廷主要目的是试探这些曾经身拥兵符的人。品德心性如何,以令岳这件事而言可以说是很严重。小红为自由之身,已表示过不愿归令岳,他仍然不死心,显有强求之意,因小红跟了你,他不好意思拿出手段来硬争,如是跟了个别的士子,他不知将要采取什么手段?其罔顾法纪,断然独行之心已昭然若揭,此为朝廷大忌之一。再者就是轻言辞冠,只为要在家人面前摆摆威风,居然把朝廷重寄之心视同儿戏,是为大不敬,唯其心中无臣无国,斯有大不敬之行,此为朝廷大忌之二。这两点的任何一点我只要在圣上面前点一点,也够令岳受的了!”第二点李益想到了的,第一点是高晖指点出来的,一件小事从内心上去推究就可以变得非常严重,由此可见高晖是个相当厉害的人,李益连忙道:“尚书公,家岳大概尚不至于如此,他只是没有想到利害,他看来精明,其实却胡涂,否则又何至为小人所胁而乱了方寸?尚祈尚书公看在小弟的份上多予成全!”
  高晖笑了道:“那还用说,否则我就不必这么帮你的忙了,就凭他跟杜子明和尤浑他们私下揽的鬼,我就可以把这些案重行审理,治得他们乖乖的,何况我刚接下这个尚书,正该有所表现,若是别人,断然不放过这个自进的机会,我反而倒过来为你斡旋,代他们掩饰,那一点不是冲着你老弟?”
  李益连连拱手,又说了一阵方告辞出来,略加盘算,脑筋一转,就想到了一个主意,他知道这着子下过后,不仅可以把卢方吃得死死的,而且还可以牵住一部份卢方的友好,形成他的真正的进身青云之梯了。
  离开兵部,他直接来到了啸虹馆,小红已经准备就绪,且卢闰英在卢安的护送下前来了。
  这是李益的意料中事,知道她一定会来送别的,不仅是为了情意难舍,而且也要谈一谈昨天晚上的事。
  卢闰英的眼眶有点红肿,大概是又哭过了,李益知道她可能又受了点委屈,没等她开口,就对小红道:“小红,你坐卢安的车子,先到我的寓所去取我的行装,同时也见见小玉,她听说你随行帮我的忙,对你很感激,本来她想来送你的。可是她的身子不大好,是我要她别出门。拿了行李,带着秋鸿骑马回这儿来,卢安则设法把王阁老请到此间一谈,记住,一定要秘密,这是件很重要的大事。”
  卢安微怔道:“只是请王阁老一个人?”
  “是的,祗有他一个人。”
  卢安已经知道事态一定很严重,连忙跟小红走了。
  卢闰英却紧张地问道:“十郎!又发生了什么事了?”
  李益凶凶地道:“不急,等王阁老来了再谈好了。昨天晚上姨丈回家以后,大概又有事了?”
  卢闰英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也没什么,反正已过去了,你就别问了吧!”
  李益道:“不!我一定要问清楚,因为今天我在高晖那儿见到了姨丈,神色不怎么好。”
  卢闰英的泪珠又扑簌簌地滴了下来:“十郎,我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昨天我得了消息,赶紧回家,先跟娘说了半天,娘的性子也倔了起来,硬是不肯低头,我费了半天唇舌,才把娘劝动了。然后赶到王府,把你的那套话说了,王阁老在一边相劝,爹总算也消了气,跟我回家了,一夜都好好的,可是今天早上,爹在上朝前,换了卢福侍候随轿,问起了你昨夜为什么不去,卢福那奴才,居然一五十一都说了,爹又发了脾气,十郎,你这又何苦呢?”
  李益冷笑道:“你是说我昨天晚上不去的事?”
  “你不愿去,随便找个理由推托也就行了,何必要在卢福面前发那么大的脾气,那是个老实人,脑筋又笨,不懂得掩饰的。”
  “我是找了个理由推托,可是卢福居然像吃定了我似的,他非要把我抓了去,闰英!你最好换个人,在长安不比在河西节度使府,唯我独尊,可以对任何人都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稍一不慎,就会得罪人,一点小事,影响到家主丢官革爵,掉脑袋都有可能!”
  “我知道,我听卢安说了。他是不会说话。”
  “不会说话会传话,我已经告诉过他,叫他回说找不到,这么简单的话都不会说,倒能把我其他的话,一五一十地完全再背述出来!”
  卢闰英叹了口气:“卢福的为人我知道,他只是不善于作伪的,倒不是挑拨是非的人。”
  “我知道他老实,但是门上随行的工作,老实人干不下来的!我也知道他可能会把那些话再告诉姨丈,可是我更明白,姨丈昨夜的那顿脾气。完全是发给我看,我当然不能去,去了那一顿排喧全要发在我的头上了。”
  卢闰英默默无言,过了一会儿才道:“十郎!爹早上见过你了,没说什么吧?”
  “没有!只是神气很冷淡。”
  “那就好,今天早上他的火可大了,说他宁可叫杜子明他们给困死,也不敢麻烦你的大驾,我想他只是说说气话,但也真担心,既然他没有跟你说什么,大概是过去了。”
  李益沉声道:“你认为过去了,别人可没有,他可能跟高晖提了,但高晖一句话顶得他死死的,我这次前去督工,不是他私人可以决定的,是高晖以兵部的名义,知会了吏部,行丈给郑州刺史,暂借他调札委……”
  卢闰英更为着急道:“爹也是的,怎么这样不识好歹,我们是在帮他解决困难呀!”
  李益冷笑道:“难怪高晖今天又留下了我,气呼呼地告诉我,要我公事公办,原来是姨丈在他面前果真提出了打退堂鼓的话,早知如此,我就不必替他援颊求情,着着实实地办点事给他看看!”
  卢闰英急得哭了出来道:“十郎,无论如何求你看在我的份上,你总不会跟爹作对吧!”
  “不是我,是另外两个人要他好看。”
  “是!我知道是杜子明跟尤浑两个人。”
  “跟那两块料没关系,别看他们两个人以前势声赫赫,盛气凌人,现在一下子垮了下来,就没人再会理睬他们,何况姨丈目前被他们捏住的那点把柄根本算不了多大的罪行,最多是承认一下初任政务,未谙内情,为属吏所蒙蔽,计划未能周详而已,虽然已经预支了百万公帑,但是工程尚未开始,明细账目尚未提出报核,还不足以构成贪渎的罪行,我之所以能出去替姨丈代为弥缝,也是要在这个题目上着手,没什么了不起的。”
  卢闰英擦擦眼泪道:“是的。爹也说过了,这件事他自己也能设法解决,不一定要求助于你。”
  李益冷笑道:“姨丈这种说法就有欠厚道了,那个时候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直转。被人逼得连家都不敢回,我为他出了主意,他就过河拆桥了,难怪高晖对他十分不满,要我公事公办了;他老人家这种待人的态度,谁还敢替他卖力,那人使人寒心了。”
  卢闰英只有听他数落,过后才──地道:“十郎,你本来就是为了我而不辞辛苦,我感你的情就是,爹对你如何你又何必去计较?刚才你说跟爹过不去的两人,既然不是杜子咀与尤浑那是谁呢?”
  “一个当今天子,另一个是他自己!”
  卢闰英怔住了:“十郎,这话是怎么说?”
  李益故作神秘地道:“高晖在气愤之余,对我泄露了一个极为重要的消息,而姨丈又任性而为,不知道自己珍惜前程,两下子刚好凑上了,要不是我的交游广,人情足,姨丈的那些作为传进宫去。不但多年辛苦成了白费,连首级也将不保,他昨天在王阁老那儿闹的事儿,早就泄了出去,幸亏是汾阳世子郭勇轮值守护宫门,把消息压下了去,没有往圣上那儿转报。”
  卢闰英愕然地道:“昨天爹在王阁老家不过是发了几句牢骚,且是家务;怎会传到宫里去呢?”
  李益冷笑道:“大白天的,他在别人家里大叫大嚷,吵得每个人都听见了。长安本是个是非口舌最多的地方,那还能瞒得过人?无风尚且三尺浪,何况是咱们这几家人眼下都很出名,一举一动都在人们的注意中,而姨丈偏还要跑到别人家里大叫大嚷!你记得告诉姨丈,以后他要发脾气,最好还是在家里,千万别到人家府上去了,长安市的富贵人家都有个大花园,就是关是非用的,心里不舒服,在园里拔剑砍两棵树消消气都行了!”
  卢闰英见他说的是气话,眼圈儿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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