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煞⒘瞬疲约嚎擞衿鞴磐娣凰痢!
霍小玉的反应更为奇特,似乎对王师父毫无感觉,只是道:“那很好,东西是他自己雕的,他应该识货,出个好价钱吧,要是典质不起价,就卖断了也好。”
“小姐,你究竟是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要用钱?”
“小姐,你要用钱干吗?那位王师父很和气,也很肯帮忙,他把自己的私蓄,一共有十二万多全给了我,而且还说不够的话,就在那份折子上再预支个五万八万的都行。”
“我们的帐目支销要多少?”
“我也没详细计算,不过总在五六十千左右,所以我们还去欠项后,还多出个五六十千呢。”
“那好极了,浣纱,你准备个二十千的现钱,找一个人能抽身赶路的,请他上郑州去一趟。”
浣纱怔问道:“上郑州去干吗?”
霍小玉道:“去到十郎那儿去走一趟,请他赶来见上一面,再迟就恐怕来不及了。”
浣纱还没有听出后面那句话的意思,因此道:“小姐,快近大年了下了,那有人肯往外跑的?”
霍小玉道:“所以我才要你出两万钱,请人跑一趟。”
“大年下,那儿有人肯跑呢,有钱也没用的,对了,今儿老夫人还说过,她已经着人去通知爷,叫爷回来,干嘛你还要找人跑一趟呢?”
霍小王道:“我要你快派人去,就是希望能走在老夫人的人前,要是老夫人的先到,我们就见不着了。”
浣纱这才发现小姐的不对劲,忍不住用手在她额前探了一探,触手微烫,是有点发热,但是这几天一直是这样子,也没什么特别变化。
霍小玉拿开了她的手,微愠地叱道:“鬼丫头,我很好,说话都是清清楚楚的,我并没有胡说八道。”
浣纱看霍小玉也是如此,忍不住道:“小姐,可是你的话叫人听起来像是丈二金刚,实在摸不着头脑。”
霍小玉想想也笑了,那是一种凄凉的笑;幽幽地道:“浣纱,我没想到日子过得这么快,一幌眼已经是腊月二十二了,先前我是放在心里,尽量想捱下去,那知道近来一闹就闹忘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小姐,究竟是什么事,你敝开来说了不好吗?”
“丫头,你跟我恐怕也差不多,把日子过忘了,你再想想,我的生日是那一天?”
“不是正月半吗?正好是上元夜,所以我记得你的小名儿叫元元,看相的还说这是个大好日子,将来大富大贵,可不是快来了,爷的官运越来越通……”
她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她这时才真正地明白了霍小玉的意思……每个算命的都算得差不多,说是小玉的生日时辰太好了,定当大富大贵,只是小玉的骨格清秀,似非红尘中人,福禄无缘,因此跟命相冲突,难以永寿,尤其是二十一岁那一年,是命中一大关劫,若能渡过了,从此就会福寿绵绵,富贵白头……。
一个这样说,两个也是这样说,有的还提出了禳解的办法,说是不妨用人定胜天,故意去破坏命局,如此虽无富贵,却不至寿夭,所以小玉在开始求字时,不求为正室,要求一个清贫的文士,以至选中了李益,都是因此之故?
那知道人事毕竟难以胜天,李益先前还是很不得意,但是慢慢地,在不到两三年中,居然飞黄腾达,极尽富贵,只是他已经另外订聘了卢氏,纵有诰封,也轮不到小玉身上,这或许是去祸之道,所以她们主仆两个人都很坦然,并没有为此感到不安。
只是小玉的病愈来愈重,看来真有拖不过二十一岁的样子,浣纱心中暗急,口中却不提,而且也强迫自己忘记这同事,过了一阵子,她倒还真忘了,但是小玉没有忘,而且清清楚楚地记住了,浣纱不禁一阵心酸,眼泪扑簌簌地直往下落。
好不容易她才忍住了悲戚道:“小姐,你怎么还是记挂着那些话呢?今儿已经是腊月底了,到开春已经不到一个月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我就是怕这一个月难挨。”
浣纱又看看霍小玉,心中的悲戚又来深了一层,她看见霍小玉的脸色蜡黄,眼光散漫,已经没有了光泽,就像是死了的鱼似的,她也知道,人一到了这个样子,就是不太靠得住了,但是很奇怪,因为她出门的时候,霍小玉还是好好的,而且因为听见了刘学镛辞官的消息,想到李益即将归来,而显得特别兴奋,怎么一下子就变了呢?
莫不是出了什么变故?因此她急急地道:“小姐,你究竟是怎么了?”
“没什么,我很好呀,你看我不是坐起来了吗?扶我到书案前面去,我要写信。”
“小姐,这么晚了;你还要写信,明天写不行吗?”
“不行,明天我恐怕就提不起笔了,好浣纱,别再阻止我做什么吧,我们姊妹一场,也许没几天了……”
声音很平静,但越是平静,越显得她的悲戚之深,因为她本是个感情丰富的人。也很容易激动,一下子变得消沉,麻木,那是很不好的兆头。
浣纱再也没勇气去劝阻她了,把她扶起来,到了案边,坐好后又给她把握子里的火炭加了两块使火旺一点,且把蜡烛捧出了一捆,把几具宫纱糊的宫灯都换上了新烛,燃上了挂好,使得屋子里亮得如同白昼。“霍小玉看看倒又笑了道:“丫头,你又在干什么,有着两枝就够了,你干吗把灯都点起来,好象过上元节似的。”
浣纱道:“这是一个算命先生说的,要是有什么日子有关劫,都是煞神在作祟,唯一的办法就是提前把煞神骗了来,因为日子没到,没有天地助威,它祟不了人,而且它来过了,已经应过了劫,以后就不来了。”
霍小玉笑道:“傻丫头,生死寿夭,早有定数,那有用人事可以挽回的!”
浣纱道:“我不信,一个人生有命,死有定,这话是可信的,但是究竟该什么时候死,谁也算不准的,再则除了病死的人,世上就不该有横死的人了,预知死期,就可以躲开了呀,可是小姐你偏偏要相信这种鬼话,你既然相信,就也该相信这种禳解的办法,我把灯点上,让煞神以为今儿就是上元夜,说不定就好了。”
霍小玉摇摇头,但也不忍拂却她一片好意,只有轻叹道:“如果这个有效,我比谁都盼望呢?我并不想死,以前虽有那种说法,我也一直没往心里放,总以为日子还长着呢,后来我又过得好好的,更不相信有这档子事儿了,可是到了这一阵子,眼看着劫期迫人而来,而我的身子又拖成这个样子,倒是不能不信邪了。”
浣纱已经替她磨好了墨,看她拿起笔来,摇摇颤颤地在纸上写着,多日不提笔,手已显得僵硬,字迹也不如往日娟秀,歪歪斜斜,倒像是一条条的蚓蚯。
浣纱看了心里实在难过,哽声道:“小姐,我看还是明天到崔少爷那儿去一趟,请他代书吧。”
“不行,这封信我一定要自己写,没有人能够代我说出我心里的话,也没有人能相信我自己的感觉,我知道我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因此我只有一个希望,希望在死前能够见到十郎一面。”
浣纱终于忍不住了了眼泪,但是却不敢让小玉看见,也不敢再说话,怕小玉听到了她声音中的哽咽。
好不容易,她略略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见霍小玉已经写了半张纸,累得伏在案上喘气,连忙道:“小姐,老夫人说已经让人去请爷回来了,你用不着写信……”
“我知道,可是没有这封信,十郎不会来看我们的。”
“为什么,难道老老夫人……。”
“不,老夫人是个很好的人,她要求我暂时别跟十郎见面,也是有道理的。”
“什么?是老夫人不让爷来见我们?”
“也不是这个意思,老夫人只是希望我们暂时别见面,等我的病稍微好工一点,她会来接我们,送我们到十郎那儿去,只是目前我们不宜见面。”
“这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我的病,你要知道,我生的是痨病,那是会过人的,老王爷就是生了这个病死的,十郎的父亲也是这个病上过世的,他们都是从别人那儿过去的……。”
“那有这个事儿,我整天侍候着小姐,怎么没过上?”
“并不是每个都会过上,尤其是女人,比较难以过上,而且过上了,也不见得马上会发,我就是在小时候从老王爷那儿过来的,潜伏了十来年,身子一虚,病根就乘虚而发,这个情形,每个大夫都这么说。”
“小姐的病也不是发了一天,爷要过上。早就过上了。”
“浣纱,讲话不能这么不讲理,一次过不上,也许第二次就过上了,老夫人担心的并没有错,他们李家就是一个独生儿子,要靠着十郎光祖耀宗,传宗接代。自然希望他很健康,太太平平地活到一百二十岁。”
浣纱刚要开口,霍小玉道:“你跟爷也同过房了,憾在没留下身子,否则我一定要你远远地离开我,这是很正常的措施,当年老王爷发病时,娘也要我别去靠近他,可是我不听话,偷偷地跑去,每次被娘看见了,总要挨一顿骂,母亲爱子女的心,总是不会错的,所以对老夫人的决定,我绝不认为有什么矫情的地方,为了十郎,我真还不该跟他见面……。”
“那小姐就安心心养病好好了。”
霍小玉垂泪道:“我知道我的病是好不了的,寿限已到,拖不过明年我的生日去,因此我只盼望再见他一面,这个愿望对老夫人说不出口,只有写封信去求着爷,请他悄悄来看我一趟,我死了也就瞑目了,所以一定要趁快,趁着老夫人的人还没有见到爷之前,把信送到了,让爷立刻来,这样就不算违背母命了,否则老夫人的命谕到了爷那儿,爷来就是违命不孝了。”
浣纱道:“小姐,我真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霍小玉道:“老夫人不相信我的寿限将到,说我胡思乱想,叫我别信那方士们妖言惑众……”
浣纱道:“本来就是,我也觉得那些算命的简直是信口开河,故意说来哄骗吓人的,他还算出老王爷子孙富贵,万世公侯呢,结果,你看,还不到第二代就……”
霍小玉苦笑道:“你只听了一部份,没注意听那位先生前面的话,他说府上福泽深厚,应该是公侯万代,富贵千秋,但是絮果结于兰因,福厚更须积善。如果多行不义,是自坏福门,老王爷过世后家中的那些行事你也看见了,怎么会不敢呢?现在别打扰了,让我把信写完。”
她又提起笔,努力地写下去,好不容易撑到了最后一笔,写完“小玉忍死绝笔”六个字时,把笔一拋道:“十郎,接到了这封信,你要是还忍心不来看我一趟,你就是天下最忍心的人了。”
一阵呛咳,又是一片殷红的血腥从口中喷出来,洒满了面前的信盏,浣纱连忙上前扶她,小玉推开她道:“别管我,找人送信去!”
“小姐,现在天已经晚了,要找人也得明天早上……”
“不,不行……一定要现在,否则就晚了……。”
“小姐,这么晚了,你叫我上那儿找人去?”
“浣纱,我求你,求你辛苦一趟吧,好妹妹,我这一辈子就是这一件事最后求你了……。”
“好,好,小姐,我把你扶上床后就去。”
“不,不要管我,你去好了,我自己会上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