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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一点,足以出翁白头对郭无雨的关心已远远地超出了对她的女儿。
翁白头看着九儿,缓缓地道:“你能治好他吗?”
九几点了点头,沉声道:“我一定会尽力的。”
翁白头缓缓地点了点头,默然无语,他知道九儿这样说就一定会这样做的,他感激地瞧了九儿一眼,又身向郭无雨看去。
郭无雨的脸色已不像刚才那么难看,渐渐变得红润起来,只是他的双目依然紧闭着,一点动静都没有。
只凭这一点,就不得不让众人担心,郭无雨究竟是怎么了呢?
九儿哺哺地道:“按道理不应该是这样的呀,雨儿只不过是头上受了点皮外伤,胸口虽说是内伤,可也是很轻的呀,他虽然年纪还小,但吃了我那粒药后,就算是受了再重的伤也该有些反应呀!”
郭无雨为什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也许只有天知道。
翁白头,九儿和雷明三人围着郭无雨沉思,讨论,却没有得出一个答案。
时间飞驰而过,转眼之间,太阳已快西下,黄昏也已到来。
翁白头抬起头来,“啊”了一声道:“没想到时间过的是如此之快,已该是吃晚饭的时候了,两位恐怕连早饭还未吃呢?两位不必待在这里,先去吃饭吧!”
九儿微微一笑,并没有去看翁白头,却反而把目光扫向了别处,轻声道:“我俩倒无所谓,只怕她吃不消了。”
翁白头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阿颖正可怜兮兮地倚在一张桌子,眼睛半睁半闭,一副想睡觉却又强睁着不去睡的可怜样子。
翁白头暗自叹息一声,怜措之意顿出,他慢步走到阿须面前,蹲下身道:“阿颖,你先去吃饭,睡觉吧!”
阿颖一惊,操了揉眼睛,固执地道:“不,我要在这陪雨哥,雨哥不吃饭,那我也不吃饭!”
翁白头摇了摇头,道:“傻孩子,你雨哥不是不吃饭,而是吃不了饭,你快去吧,不然俄坏了身体,你就会陪不了雨哥了。”
阿颖仍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翁白头问道:“怎么,为什么还不去?你还想在这里做什么呢?”
阿颖咬了喷嘴唇,忽然握住了她爹爹的手,担心地问道:“爹爹,你说雨哥…
……雨哥他会死吗?”
翁白头墓地流一上脸,厉声道:“不许胡说!”
阿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道:“爹爹,阿颖知道错了,阿颖决不会再说这种活了,雨哥一定不会死的!”
她的声音是那么坚定,仿佛对一切都充满了信心。
翁白头看着她那双清灵灵乌黑的大眼睛,心中一阵翻腾,雨儿真的会没事吗?
不,雨儿一定会没事的。
当翁白头意识到这一点时,他的信心立刻恢复了,一个声音在翁白头的心中叫道:“雨地一定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是的,为了雨儿的康复,他可以不惜任何代价,哪怕是他的生命。
可是,他的种种良苦用心,郭无雨知道吗?他若知道该多好。
阿颖看着她的爹爹,忽然又道:“爹爹,答应我一件事,让我吃完饭后来陪陪雨哥,好吗?”
翁白头看了着阿颖,点了点头,对于阿颖的这个小得不足道的要求,他怎拒绝,怎能忍心拒绝?
阿颖出去了。
九儿和雷明夫妇也出去了。
“翁白头却没有出去,他就坐在雨儿的身边,默默地看着雨儿,看着雨儿的脸,看着雨儿的伤。
雨儿的脸色不再难看,可以说已恢复正常,可是为什么总一动不动呢?
翁白头和雷明他们一样,这一天来什么也没有吃。
早饭,他通常都喜欢放在早晨练过功之后再吃,可是,雨儿这一倒下,他根本就没有时间顾及这个了。
不过,他也并不想吃,现在的他几乎连一点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他现在的思想完全被郭无雨影响着。
郭无雨的伤一天不好,他也不一天不会放心下来的。
屋里,只剩下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躺着,坐着的自然就是翁白头,而那躺着的,更不用说就是郭无雨了。
屋里的灯光并不亮,也不可能亮,因为屋里只有一根蜡烛。
这并不是因为他们没有蜡烛,而是因为翁白头喜欢这样。
翁白头喜欢黑暗,喜欢一个人在静悄悄的黑夜里想事情,今天若不是为了郭无雨,他恐怕连一根蜡烛也不会点。
虽然只是一根蜡烛,但是这根蜡烛却放得很远,离翁白头和郭无雨很远,蜡烛就放在窗口旁的桌子上,夜晚风并不大,但是却有一阵阵的微风。
尽管是微风,但对付一根细细的蜡烛已经足够,蜡烛上的火焰被微风吹得轻轻地摇曳着,时明,时暗,整间屋子也随着这左右摇摇的火焰忽明忽暗。
翁白头垂下了头,双手插入了头发中,现在他确实变得束手无策,确实有些不知怎么是好的感觉了。
忽然,屋外起了一阵狂风,将窗户吹得“簌簌”作响,也毫不费力地把桌子上的蜡烛给吹熄了。
顿时,屋里一阵黑暗。
翁白头没有理会周围的事物,仍一动不动地垂头靠在床上。
忽然又见“闪光”一亮,屋外竟打了一个闪电,谁也不会想到初春的天气竟舍有闪电。
闪电从窗户打进来,正好照了郭无雨的脸上。
郭无雨的眼皮竟闪动了一下,他要醒来了?
翁白头的头依旧是低垂着,他没有看到这或许会令他激动的一幕。
是的,他没有看见。
雨,屋外下起了雨。
雨哗哗地下得很大,似乎要倾盆而泻,遮盖住所有的声音。
难怪梁上君子所说的“偷雨不偷雪”,雨,可以清洗和遮盖太多的痕迹,而雪却不然,雪可以留下证据,哪怕是一丝极其细微,极其不引人注意的痕迹。
郭无雨的眼睛又动了一下,闪动了一下,翁白头仍没有发现。
忽然,郭无雨的右手臂一挥,只见刀光一闪,一柄匕首已向翁白头疾刺而去。
翁白头的感觉何等敏锐,他猛然抬起头,恰好这时又一个闪电打来,正好照在郭无雨的脸上。
只见此时的郭无雨面色铁青,双眼向外喷着怒火,似乎要把翁白头给吃掉。
翁白头一惊,雨儿这是怎么了?他想着,却忘记了闪避,那炳匕首正好不偏不歪刺入了翁白头的胸口,左胸,直没至匕首的手柄。
翁白头瞪大了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郭无雨,颤声问道:“你………你这是为什么?”
他的语气惊异而不相信,他似乎以为自己眼花了,可是胸口的剧痛却告诉他这绝不是假的。
在匕首刺人翁白头的胸口时,郭无雨的胸中也是一阵剧痛,他此时心中受到的生命力痛并不亚于翁白头,或者可以说是远远地超过了翁白头。
他咬了咬牙,拔出了匕首,血,立刻认翁白头的胸口如水般地涌出。
鲜红的颜色,深深地刺痛了郭无雨的眼睛,更刺痛了他的心。
他茫然中,双手又举起了匕首,想要再刺下去。
这时,又一阵闪电亮了进来,凭借着闪电的光亮,郭无雨看见了翁白头的脸,他不禁愣住了。
翁白头的脸色苍白,一双眼睛已团了起来,口中连声道:“报应,报应。”不过,他始终没有动一动。
如果他稍稍动一下手的话,恐怕郭无雨今天真的要躺在床上了,可是,翁白头没有动手,他只是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郭无雨再给他刺上一刀,结束他的生命。
郭无雨呆住了,他没想到翁白头在挨了这一击之后会一动不动。
他为什么不动?郭无雨茫然了,高举着匕首的双手,停在半空中,他不知道一刀是该刺还是不该刺。
就在这时,郭无雨只凭眼前一陈劲风袭来,他的身体禁不住向后倒去,一只修长而有力的手从旁伸了过来,夹指夺过了郭无雨手中的匕首。
郭无雨定眼一看,这才发现一个人在他的面前。
这个人不是翁白头,决不是,他比翁白头要年轻许多。
雷明站在郭无雨的面前,沉声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外面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就见九地牵着阿颖的手奔了进来。
阿颖一见郭光雨,便兴奋地大叫道:“而开,你醒啦,你终于醒啦!爹爹,爹爹,雨哥他………”
阿颖目光一转,看到翁白头,胸口正流着血的翁白头,她猛然收住了口,面色苍白地看着她的爹爹,瞬即大叫道:“爹爹,你怎么了?你怎么在流血?”
九儿已走到翁白头身边,替他看了着伤口,随即从怀不里拿出一盒黑色的膏药,她用手指沾了一点涂在翁白头的伤口之上。
说也奇怪,那急如泉涌的鲜血竟立刻停止外流了,九儿又从怀中拿出一卷纱布,将翁白头的伤口包扎了起来。
然后,她掏出那个白色的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白色的药丸,这粒药就是她给郭无雨吃下的那种药,交给了翁白头道:“服下吧,服了就不会有大码的。”
翁白头接过药丸,放入了口中。
不过,无论是九儿给翁白头治伤的时候,还是翁白头取药的时候,翁白头的目光始终未离开过郭无雨。
他的目光中,没有恨意,也没有怨意,有的只是一股浓浓的歉意和不解。
雷明怒声向郭无雨道:“你说呀,快说呀,为什么要用这去刺你的师父?”他举了举那支匕首,带血的匕首。
阿颖听了雷明的话,愣了一愣,这才明白自己爹爹身上的伤原来是她所喜爱的雨哥所致,她惊呆了。
郭无雨里头不语。
忽然,阿颖握紧了双拳流着泪大呼道:“我恨你,我恨你!”说完,她转身跑了出去。
九儿看着阿颖跑出去,发疯般地跑出去,很是不放心,便也追了出去,边追边叫道:“阿颖,回来,回来!”
阿颖一个劲地向前跑着,对九儿的呼唤毫不理会。
郭无雨已伤透了阿颖的心。
郭无雨为什么会突然刺杀翁白头呢?
他不是一直昏睡着吗?
其实,郭无雨早就醒了,当九儿给他眼下药不久就醒了。
不过,他一直没有睁开眼,他在暗自策划着复仇的办法。
他趁着翁白头他们慌乱的时候,将一柄匕着藏在了自己被子里,他要寻求时机去刺杀翁白头。
郭无雨一直在忍着一动不动,眼下九儿的药后,他觉得自己的精神好了许多。
躺在床上,他一直在思前想后,每当他想到翁白头对他的种种好处,他的心中不禁微微颤动。
他真希望昨天夜里听到的不是真的。
如果好只是一个梦该多好。
不过,那不是梦,正因为那不是梦,所以他要复仇。
他恨翁白头,一想到翁白头使他失去了父亲,他就恨,说不出的恨。
每当他想当翁白头因为害了他的父亲,才对他那么好,他就更加的很。
此时此刻,对他来说又是个好机会,最好的机会,只有在这种时候,翁白头才会对他毫不戒备,他自然也可以趁这个机会,出其不意地出手。
一想到这,他的心中不禁偷偷地笑了,想到他即将杀死自己的仇人,他的浑身激动得不住发抖。
当蜡烛被风吹熄,而翁白头低头坐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大喜,因为他觉得他所盼望的复仇时刻终于来了。
当郭无雨将匕首插入翁白头的胸中时,他有些懊悔了,也有些茫然了,他不知道自己这番举动是否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