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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不到,四样大菜与五斤酒全吃了个精光。
雷一炮突然一拍桌子,道:
“小二。”
早见一下子来了三个小二,其中一人皮笑肉不笑的道:
“客爷,你吃好了?”
雷一炮道:
“算是勉强吧!”
依承天愣然望着雷叔,便见雷一炮举手一招,道:
“账来。”
小二一笑,哈着腰道:
“早算好了,一共是五两八钱银子。”
雷一炮似是十分意外的道:
“怎的才这么一点银子呀!”
那小二又笑的道:
“五两八钱还少呀,穷人花用,足够一个月的呢!”
雷一炮怒目逼视小二,骂道:
“操那娘,你怕银子多呀!”
小二一怔,旋即点头,道:
“你说的不错,谁也不会嫌银子多的,客爷你……”小二伸出手来,光景是要收银子了。
雷一炮怒目一睁,酒气一喘,道:
“酒菜一共五两八,大爷给你们小费四两二,全部是十两银子。”
三个小二一喜,立刻变了个逢迎拍马样。
不料雷一炮粗声粗气的又道:
“把十两银子的帐全记在祈无水的头上。”
三个小二大吃一惊,旋即三人怒目相向的道:
“白吃!”三人不约而同的说。
雷一炮手指着正门上方一块匾额,道:
“你们应该认得祈无水的,他的名讳不就刻在那个‘望江大酒楼’的匾上面吗。”
其中一个小二怒道:
“我们当然认得老太爷,他是我们东家哪会不识得的,只是你说要记帐在老太爷头上,总得有个凭证,不能凭你一句话完事吧?”
“叭”的一声,雷一炮一嘴巴打过去,只打得那小二张口吐出一颗牙齿,“噔噔噔”倒向一旁桌子上。
另外两个小二早挽袖子骂道:
“耍无较耍到我们这儿来了,王八蛋瞎了狗眼。”
两个小二欲扑,不料雷一炮一把一个,早将二人提起来,他怒目逼视二人,道:
“想死想活?”
两个小二齐叫道:
“当然想活,你要怎样?”
便在这时候,从楼梯上跑下掌柜的与小唐二人。
雷一炮举着二人,正欲合手互撞呢,小唐已打个哈哈道:
“朋友,能否看在下个薄面,放下他二人?”
雷一炮偏头一望,道:
“你是谁?”
小唐道:
“在下姓唐,南京地面上都知道有个小唐的,那就是在下。”
雷一炮放下两个小二,戟指三个惊怒交迸的小二,道:
“小唐呀,你可知我为什么修理他三人?”
小唐指着桌面,道:
“一顿酒菜又值多少……”
不料小唐话才一半,雷一炮摇头,道:
“一顿酒菜几何,我姓雷的怎会出不起。”边伸手入怀,摸出几锭银子一亮,立刻又塞入怀中,道:“老子修理他们,那是在于他们侮辱了祈老爷子呀。”
小唐一愣,道:
“怎么说?”
雷一炮怒哼一声,道:
“我们来到南京城,也是那祈老爷子再三邀请,碍于他的一张老脸面,又是道上混的,这才赶了来吃他几顿,且准备在此同祈老晤面呢!我们是祈老的嘉宾呀,你想想,他三个刚才不是在给祈老脸上抹灰?要你打不打他们?”
小唐一听,不自觉的向楼上一看,这才呵呵一笑,道:
“该打,是该打,若是老爷子知道,也不会轻饶他们的。”
边回头怒对掌柜,道:“这都是你平日没把他们调教好才会有这番误会。”
掌柜的忙打声哈哈,道:
“对不住。”
雷一炮满面怒容的道:
“掌柜的,替找二人弄个干净房间,等一会儿我们回来住呢!”
小唐忙问,道:
“二位要出去?”
雷一炮道:
“南京久未来了,且出去溜达一阵子。”
南京距离镇江本不远,雷一炮当年在焦山飞龙寨的时候就常押货来此,地面上他依旧十分熟悉,甚至江面上飞龙寨第五分舵的四个船队,他一眼就看得出来。
现在他不但要设法引出祈老怪三人,甚至连飞龙寨的人也要叫他们知道,虽然他不敢确定如今这儿的第五分舵的兄弟中,究竟还有几多是效忠老帮主依水寒,但在他的心中总是想知道一些。
雷一炮人已走出“望江酒楼”大门口,掌柜的早又道:
“客官,我给二位备下房间,二位可要来呀。”
雷一炮回头喝道:
“罗嗦,我们不回来住,难道住马路!”
那小唐匆匆的上得楼去,早听得姓祈的道:
“着人盯着他二人,且等我的消息。”
小唐立刻下楼而去。
姓祈的起身对掌柜,道:
“尽好的招待他二人吃住,合着他们的意,称得他二人的心,牢牢的把二人留下来。”
掌柜的道:
“这两个人……”
姓祈的道:
“错不了,那人又自称姓雷,正是老爷子欲找的人,娘的,他终于露面了。”
掌柜的送那姓祈的下楼,边低声道:
“他二人明敞着送上门来,只怕未安什么好心吧,有道是没有三两三,岂敢上梁山?”
姓祈的猛回身,冷笑,道:
“这是什么地方,你见谁敢老虎窝拔毛的,只管想尽方法留住他们就成了。”
于是,姓祈的走了。
大街上,雷一炮挺胸凸肚,走地有声,不时的还会一声大笑……
依承天低声道:
“雷叔,咱们这么干就能把祈无水三个老头儿引出来?”
雷一炮笑道:
“能。”
依承天道:
“就这么白吃白喝的?”
雷一炮捧腹大笑,道:
“只要祈无水一天不出面,他老小子在这南京的台盘由得我二人折腾的,少寨主,等着看那好戏连台吧!”
依承天与雷一炮二人正说着,邑江门下雷一炮突然一愣,他期期艾艾的望着前面一人,自语道:
“是他?”
依承天急望过去,边问道:
“谁?”
雷一炮道:
“过去是我们飞龙寨的舵主,我知道他几年前已退出焦山,今日竟在此见到。”
便在这时候,迎面一个矮冬瓜模样胖子,一手拎了个鱼叉,肩上背着鱼篓走来。
雷一炮早高声,道:
“江涛!”
迎面矮胖子似是一惊,抬头看,不由得惊异道:
“是你,雷副总,哈……”
雷一炮一把握住江涛一臂,神情黯然的道:
“日子混的不好?”
不料江涛一声哈哈大笑,道:
“我的日子没混好,可是还好端端的每日有酒有鱼,而你雷副总怎的先发疯后投江,比起我江涛来,岂非差的不远了!”说完,二人相视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在三人耳中激荡,但笑声中却不免掺杂太多的苦涩与无奈——
于是,二人的大笑却又在面上僵住。
江涛偏头望望一旁也在傻笑的依承天,问道:
“这位小兄弟是……”
雷一炮忙拉过依承天,道:
“依少寨主,你快来见过。”
江涛一惊,道:
“什么依少寒主,当年老寨主不是只有一位女儿吗?”
雷一炮道:
“这事说来话长,我们找地方再畅谈如何?”
江涛道:
“到我那小船上去吧,今日这些鱼我不卖了,且叫我老婆叨拾叨拾,我们边喝酒边谈。”
雷一炮笑道:
“我二人刚吃了满肚皮的酒菜,怎好再吃的。”
江涛道:
“你我兄弟多年不见,怎能不举杯一醉的,走吧!”
于是三人匆匆的走到江边,雷一炮见江岸边还真靠有飞龙寨大船。
不远处,江涛用手一指,道:
“我那小船在那儿呢!”
雷一炮二人望去,只见一条矮舱小船,舱顶且用破草席掩着,有个粗衣妇人正在船尾洗衣衫呢。
江涛早高声叫道:
“家里呀,有贵客来了呢!”
船尾那妇人回头望,依承天突然想起前年在荒岛上的那个死缠雷一炮的女人,如果不是这妇人穿着一身粗布衣衫,只那个面孔,还真是像。
依承天望向雷叔,他发觉雷叔也是一怔。
江涛一跃上船,笑指着雷一炮对那女子道:
“你快上前见过,那就是当年飞龙寨的雷副总管。”
江涛老婆用衣襟擦拭湿手,边露出一口黄牙,笑道:
“小船地方小,二位且凑合着坐地。”
雷一炮低头望向矮舱,只见船内放着两件破棉被、几件旧衣衫,光景可真够寒伧。
江涛早把鱼篓交在老婆手上,道:
“鱼不卖了,我今要请雷副总管二人吃酒……”
不料江涛老婆一皱眉,道:
“家无隔夜粮.哪里还有酒?”
依承天忙自怀中摸出两锭银子,道:
“我这里有,大嫂子收下吧。”
江涛忙拦住,道:
“这怎么可以,副总管你们且暂坐着,我去赊些酒来。”
雷一炮一把拉住江涛笑道:
“这时候谁还能吃下酒的,倒是弄壶茶来,你我坐在船头畅谈一番如何?”
江涛点头,道:
“既是二位已经吃过酒,那就明日再喝。”边回头对他老婆道:“且点支灯来。”
雷一炮早拦住,道:
“喝茶谈话用不到光亮,点灯何用。”
于是二人就在船头坐下来,遥望江岸,灯火点点,邑江门外茶楼酒肆也正在热闹中。
江涛这时一声长叹,道:
“自从离了飞龙寨,已有几年未去焦山,前些时候听说你雷副总投江而死,我就好一阵难过,觉得好人不长命,祸害真的遗千年,哪想到你……”
哈哈一声笑,雷一炮道:
“江老弟,别说我雷一炮未死,就是依寨主也还好端端的活着呢。”
江涛一弹而起,急急问:
“这是真的?”
雷一炮点头道:
“当然是真的。”
江涛的双目见泪的道:
“太好了,太好了,真是上天有眼呀!”
于是,雷一炮就把自己投江之事直到送依寨主上普陀山,说了一遍。
江涛这才又仔细的望了依承天一阵子,点着头,道:
“少寨主,我们全指望你重振焦山飞龙寨昔日雄风了。”
依承天忙抱拳,道:
“有雷叔与江兄等的赤胆忠心,不怕那于长泰不在我义父面前低头。”
雷一炮这才又问,道:
“江老弟离开飞龙寨,怎的如此潦倒。”
江涛忿然道:
“自从于长泰弄来一批海盗后,我江涛第一个就难以忍受,辞去舵主之职,带着我浑家就在江面上混日子,人的饭不好吃,吃上天的饭,只要江中有鱼儿,日子虽苦了些,却也落个自在,你说呢?”
不料雷一炮一听,当即起身,道:
“我们去了,江兄弟且在此等候,不定二更天我二人还会再来的。”
江涛一怔,雷一炮早同依承天二人上了岸。
雷一炮走出十几丈远,尚回头对江涛道:
“你等我来。”
雷一炮与依承天二人走入邑江门,一条大街直到尽头,他才转入几条小街,便在这时候,依承天才问:
“雷叔,我们这是上那儿?”
雷一炮用手一指,道:
“不远处就是夫子庙,附近有家钱庄,我们到钱庄去。”
依承天忙问:
“到钱庄?我们去钱庄?”他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