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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度月冷笑一声,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柳凤阁富可敌国,但他竟然还有逐鹿江湖之心,对样样不满足,为富不仁的人,兄弟不喜和他交往。”
青衣少女道:“大东主正有着内情奉告,希望凌少侠移驾一叙。”
凌度月一摆手,道:“不用了。”
青衣少女忽地黯然一叹,道:“凌少侠,请救小婢一命。”
凌度月听得一怔,道:“你怎么了?”
青衣少女突由腰中摸出匕首,道:“小婢来时,夸下海口,只要能遇上你凌少侠,一定把你请到。”
凌度月道:“咱们素不相识,姑娘这口气,未免太够大了些。”
青衣女婢道:“如是凌少侠不肯答允,小婢自知拦不住你,只有刀刺心脏一死。”
凌度月大感意外地一怔,道:“你要自绝。”
青衣女婢道:“除此之外,小婢实已无可行之路了……”
双目忽然间滚下来两行泪水,道:“凌少侠也许是觉着小婢以死要胁,并无真死之心……”
突然间,匕首一挥,斩下了左手食、中二指。
两根纤纤玉指,落到实地之后,仍在不停的颤动,鲜血涌出,疼得那青衣少女脸色苍白。
凌度月倒是未料到她豪气如此之大,不禁一呆道:“姑娘你这是何苦呢?”
青衣女婢道:“如是凌少侠能够怜惜小婢一命,请和小婢一行,如是执意不允,人间少了我一个微不足道的人,鬼门关中,多添了一个冤魂而已。”
相信这等硬请威迫的事,凌度月从未想到,一时间,呆在当地,不知如何处置才好。
只见那青衣少女,刀尖已转,匕首已指在前胸之上,道:“凌少侠,小婢去了。”
凌度月大吃了一惊,道:“住手。”
青衣少女尖刀已穿过了衣服,闻言停下了手,道:“凌少侠,蝼蚁尚且贪生,何况小婢是人,我也怕死得很。”
凌度月叹口气,道:“柳凤阁逼你来的吗?”
青衣少女摇摇头,道:“是小婢自愿来了。”
凌度月道:“那你是早已看透了我,非答应你不可了。”
青衣少女道:“凌少侠仁慈心肠,必不忍小婢一死,何况凌少侠如肯随小婢同往一见柳大东主,对你凌少侠而言,也是有益无害的事。”
凌度月道:“在下倒是瞧不出,见见柳凤阁,会对我凌某人有何好处?”
青衣少女道:“好处很大,凌少侠如肯和大东主一番恳谈,至少可以了解江湖上目下很多晦暗不明的情势。”
凌度月略一沉吟,道:“好吧!既是如此,那就请你姑娘带路了。”
青衣少女充满痛苦的脸上,泛起了一抹笑容,道:“婢子带路了。”
伏身拾起了地上两根手指,藏入怀中,举步行去。
凌度月暗暗吁一口气,紧随在青衣少女的身后。
那青衣少女并未重回王府,却转入巷中一座黑漆大门前面。
两扇朱红大门似是早已有人在门后等着,两个人刚到门外,大门已呀然而开。
开门的也是一身青衣的少女,赤着双手,并未带兵刃。
两人步入门内,青衣少女立刻掩上了大门。
断指少女咬着牙,一路行来,竟未呻吟一声。
这是座很雅静的庭院,一路穿过了两重院落,但除了带这路,和那开门的少女之外,竟未再见别人。
断指少女,带着凌度月直入大厅。
柳凤阁早已站在大厅恭候,除了他本人之外,未携着一个从人。
断指少女紧行一步,欠身说起:“大东主,小婢幸未辱命。”
柳凤阁一挥手,道:“辛苦你,快下去敷药包扎起来了。”
断指少女一欠身,道:“多谢大东主。”
转身奔出大厅。
柳凤阁一抱拳,道:“为了避免凌少侠的疑心,我也不要他们敬茶了。”
凌度月冷笑一声,道:“最好是免了,就是他们敬了,我也不会碰它一下。”
柳凤阁叹口气,道:“看来凌少侠对我柳某人的成见很深。”
凌度月道:“话不投机,在下觉着和你柳大东主没有什么好谈。”
柳凤阁点点头,道:“情势变化,牵连广大,也难怪你凌少侠对柳某人,有些不谅解了。”
凌度月道:“只有这几句话吗?”
柳凤阁道:“在下请凌少侠来,就是想和凌少侠仔细谈谈,只是目下的局面混乱,情势诡异,恐不是三五句话能够解说清楚了。”
凌度月道:“所以,你就逼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拿她一条命,逼我来此。”
柳凤阁道:“不如此,实难把你凌少侠请到此地,不过,我没有逼她。”
凌度月道:“那位姑娘也这么说,这一点,倒叫在下不能不佩服你柳大东主了。”
柳凤阁叹息一声,道:“我如是逼她前去,事先必然是满带凄伤,见着凌少侠后,也必然会吐露一两句怨恨之言,这一点,凌少侠是否相信呢?”
凌度月暗暗忖道:这话倒是不错,那丫头确无怨恨之情,难道她真是出于自愿。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这一点,在下不能不佩服你大东主的手法了。”
柳凤阁苦笑一下,道:“咱们相逢的时机环境,正在针锋相对之中,那正是各逞心机的时间,所以很难解说的清楚了。”
凌度月道:“你要解说什么?”
柳凤阁道:“目下江湖的情势……”
凌度月接道:“那不用了,我们很清楚,目下正是一个正、邪,决斗的关头时刻……”
柳凤阁道:“哪个是正,谁又是邪呢?”
凌度月淡淡一笑,道:“像你柳大东主所作所为,自觉着是正是邪呢?”
柳凤阁神情肃然,道:“柳家太富有了,这就是一种莫可言喻的罪过。”
凌度月道:“金钱可以为恶,但也可以为善,你为什么不作一点善事呢?”
柳凤阁苦笑一下,道:“小施主误会了,这不是善恶之分了,以柳家的财富,如若落到了江湖人物手中,那就如虎添翼,所以这就是很多江湖中人不停地谋算我们柳家人的原因之一。”
凌度月心中暗道:“这柳凤阁老奸巨猾得很,我不得不小心一些,别中了他的圈套。”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你请我来此,只是为了说这些吗?”
柳凤阁笑一笑,道:“凌少侠初入江湖,不知江湖的阴诈有多么可怕,有些人,有着很好的名声,忠厚的形貌,但他所作所为,无不叫人发指,我为了保护柳家这庞大财富,不得不费尽机心,追求护身的武功,到处想法子,求得奇药,灵丹,以求自保,适才,凌少侠目睹事变经过,当知柳某之言非虚了。”
凌度月冷冷说道:“杨非子的事,是非难作定论,在下不便妄说,但你们柳家为什么和绿竹堡及龙凤镖局中人作对呢?不惜重金,聘约杀手,三番五次的遣人暗算。”
柳凤阁道:“凌少侠,那不是我的意思。”
凌度月道:“不是你,又是什么人呢?”
柳凤阁道:“杨非子。”
凌度月哦了一声,未再多言。
柳凤阁叹一口气,道:“杨非子是一位江湖著名的神医,其武功的造诣,和他的医术一般,齐名江湖,柳家虽然富可敌国,也有着很严密的防备,但我的三弟,仍然是遭了暗算殒命……”
凌度月重重咳了一声,接道:“慢着,柳三郎究竟是受了何人暗算?”
柳凤阁道:“凌少侠可是怀疑在下吗?”
凌度月道:“听说你们柳家有三个兄弟?”
柳凤阁点头,道:“不错。”
凌度月道:“老二是个残废?”
柳凤阁道:“是!”
凌度月道:“能够掌理柳家这庞大的财富的人,除非你之外就是柳三郎了。”
柳凤阁道:“所以,你怀疑是我害了自己的兄弟。”
凌度月道:“在下想不出,柳三郎生死之事,还有比你关系更为密切的人。”
柳凤阁道:“有一件事,凌少侠只怕不知。”
语声微微一顿,道:“先父一妻一妾,我和三郎是同一个母亲。”
凌度月怔了一怔,道:“这是你们柳家的私事,大东主如不说出来,江湖上自是很少有人知晓了。”
柳凤阁道:“我说出此事,只是想证明一件事,我不会加害三郎。”
凌度月心中暗道:这话也是不错,你们如果是一母而生,何以会如此的不相容呢?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那么大东主是怀疑别人暗施算计吗?”
柳凤阁点点头,道:“柳三郎不但有一身好武功,而且精明得很,平日里又很谨慎小心,别说一般的江湖武师无法伤害到他,就是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也未必会轻易地取得他的性命。”
凌度月道:“但他事实上,被人暗算了。”
柳凤阁道:“我知道,刀中心脏要害而死。”
凌度月道:“听说柳三郎被害时,还在你们分号之中。”
柳凤阁点点头,道:“是!”
凌度月道:“贵号中各地的负责之人,都是你大东主的亲信。”
柳凤阁道:“这只是浮面的看法,如是深入一层,情势便不大相同了。”
忽然间,凌度月感觉到柳大东主并非是想像中那样的坏人,口气一缓,道:“大东主有何高见,在下洗耳恭听。”
柳凤阁道:“三郎武功不弱,等闲人伤不了他,他所以会被人轻易杀死,只有一个原因。”
凌度月若有所悟地沉吟了一阵,道:“什么原因?”
柳凤阁道:“他失去了抗拒的能力。”
凌度月道:“大东主的意思,可是说他早已中了奇毒。”
柳凤阁道:“在下不愿作此想法,但除此之外,又不能不作此想。”
凌度月道:“这又和绿竹堡有什么关系呢?”
柳凤阁道:“没有关系,不过牵出绿竹堡来完全是龙凤镖局。”
凌度月道:“大东主可是说这和龙凤镖局有关了?”
柳凤阁道:“我不能这么说,只能把诸般事务串联了起来,这中间就有了很多蛛丝马迹可寻。我不能眼看着兄弟含冤泉下不理之间,我要追查就得想法子,理一个线索出来。”
凌度月道:“大东主,可否说得更为详尽一些呢?”
柳凤阁道:“设若柳三郎失去了抗拒之力,必然是先已中毒。”
凌度月点点头。
柳凤阁道:“三郎为人小心谨慎,别人很难对付下毒,何况开封分号又是我们柳家的产业,就算那分号的掌柜是我的亲信,他们也不敢当面轻蔑三东主。”
凌度月又点点头。
柳凤阁道:“三郎在自己的分号中,被人下毒,下毒手法只有两种,一个是毒物来自厨下,另一个就是他身侧最为亲近的人。”
凌度月不能不承认了,道:“说的有理。”
柳凤阁道:“如是毒物来自厨下,中毒的人又何至是三郎一个呢……”
峰回路转,听得凌度月大大地一怔,道:“你是说三夫人。”
柳凤阁道:“三弟妹不但艳丽绝世,而且智计万端,她的精明绝不让七尺须眉,却是三郎的爱妻,也是三郎的智囊,和他贴身的侍卫,但三郎被杀了,她就在三郎的身边。”
凌度月苦笑一下,道:“大东主,这么一分析,杀害令弟的凶手真是呼之欲出了。”
柳凤阁道:“自然,我花了很多的心血,事情开始之时,我绝未对三弟妹有过任何怀疑,但事情发展下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