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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不笑最近,以他的耳力完全听得清楚。谢羽晔却非那窃听别人稳私的宵小人物,只是无意听到“空不回”道:“乃一瘦瘦的身影。”
他心中一惊,知非其稳私,急忙运功双耳,仔细聆听。原来吕不笑行事谨慎,派“空不回”天一放黑就出去巡山。方中棋乃妙手空空的高手,轻功又好,巡山时发现有人窥探,一直暗暗跟踪。发觉此人形如鬼魅,并不轻功,动则疾如飘风,一闪而过,急难盯牢。此时已隐伏庵前大树上,“空不回”返身进来说与师父听。
谢羽晔听得心中一凛,心道:“鬼影子始终在我身边,兀自未觉!”心中好生惭愧。心想在“寒月庵”时,他也许不好跟踪。难道他潜伏在“寒月庵”周围丛林中,待得他和珑儿一现身,就远远地盯着他们。那时,二人还自妙趣横生的卿卿我我,全让他窥视得清清楚楚。
想起此时,谢羽晔羞赧的面上微微泛红,幸是夜晚,无人知觉。谢羽晔立意今晚除去此人,生死不论。
主意已决,当下双目直勾勾的望着吕不笑,朗声道:“吕兄,咱们大家去暗室运功调息一会儿,再行述话如何。”
习武之人,每天都得习练内功,高手尤甚,多是临睡前施为。至于修习内功之后,再行聚首叙话,实属稀罕之事。吕不笑从谢羽晔方才的神情和眼色,已知他心有所问。当下说道:
“悉听尊便。”
众人心中虽有怀疑,但见二人起身,俱各随同前往暗室。珑儿是惟羽晔之言是听,自师父圆寂之后,对他更是言听计从。
“三大剑客”加上后来的方中棋,屋中原有谢羽晔、凌珑和向无忧,一共七人步入暗室,也不亮灯,各人盘膝而坐。
谢羽晔运内力,施“音线传声”同时对“大三剑客”道:“方中棋适才所言跟踪之人,乃‘巨灵教’信使华风,外号‘鬼影子’。此人轻功高绝,实是我等一大祸根,今晚我决计除去此入,请各位听我调遣。”
复又对向无忧、倪如水和凌珑说道:“‘巨灵教’信使已来‘青柳庵’,一定要除掉他!
师姐立即离开暗室,布置几名得力弟子在四下巡视,珑儿随在我身边。”转身对方中棋道:
“马上离开暗室,暗暗监视他。”
待向无忧与倪如水,方中棋三人离开暗室,他又对“三大剑客”安排了几桩事,然后起身拉着珑儿,朝室外隐去。
暂作灵堂的正厅,此时灯烛辉煌,僧人在做法事,“青柳庵”外面火把齐明,到处有“映波门”弟子,手执火把四处巡视。谢羽晔运功凝聚目力,隐身在大树上仔细观察,不见任何动静,羽晔又伏在瓦面上,运“蛇形兔伏”身法,悄悄逼近檐边,回视大树。啊!看见了,树枝上隐伏一人,只见他在树叶隐蔽下,一动不动地蛰伏其间,吐气如丝。寻常人无论如何发现不了此人的踪迹。
好狡猾的鬼影子!谢羽晔闭气等待。双方悄无声息地僵持了小半个时辰。凌珑隐伏在另一边房檐下,距羽晔两丈左右距离,成倚角之势,她也紧着蛰伏大树上的“鬼影子”。
“鬼影子”似乎打定主意接近灵堂,探视正厅。但见树叶飒飒轻功,人影一闪,已至檐边,正正落在谢羽晔和凌龙中间。谢羽晔觑准时机,施“一指禅”伸手—点“嗤”一声响,正正点中那人右肩之上,只见“鬼影子”身形闪了一闪,险些自空中落下。此人好生机敏,闪身之际,左脚勾住檐边,左手同时一甩,一支罂粟镖直成羽晔面门。闪身、勾檐、甩手三个动作一气呵成,好身手!羽晔暗暗称奇。飞镖射来,羽晔早有准备,伸手接住飞镖。
“鬼影子”勾住檐边仅仅一顿,同时身子后缩,向另—个方向窜去。那正是凌珑立身之处。凌珑早提一口真气蓄势待发,见他翰自己奔来,当胸一记劈空掌,出手迅捷。“鬼影子”
应变神速,急伸左手与她对了一掌,但觉对方掌力透心发凉,机伶伶打了个冷颤,兀自把持不住身形,凭借掌势力道,顺势倒纵瓦面上,身子一矮,向屋后急纵而去。
谢羽晔哪里肯放手,急起直迫。几个腾跃,把距离迅速拉近。他知“鬼影子”诡异之极,不敢径直而上,只是斜向跟踪。好珑儿,眼见晔哥哥斜方跟踪,依法施为,自另一方向包抄而上。二人犹似一把钢钳,把个“鬼影子”紧紧钳住,毫不放松。这家伙也好生了得,右肩受伤,一条右臂已然麻木,毫不着力,左手居然连连频施暗器:罂粟镖、蝴蝶镖,飞蝗般劲射而至。又是暗夜,天空星星点点,光线暗淡。饶是二人耳目极灵,人在疾奔中,又是逆风而上,暗器破空之声极微,帮不了他们多少忙。好在羽晔先声发警,用“蚁音传声”警告珑儿小心暗器。
珑儿吃过他的苦头,是以特别警惕。三人时左时右,时上时下,成螺旋形的盘旋飞舞。
羽晔双眼紧盯他的左手,只要他左手一动,他和凌珑立即改变行进方位,不断把距离拉开,致使“鬼影子”无法一箭双雕,任他如何改变手法,兀自伤不了羽晔和凌珑。
只是,这样一来,二人奔行速度大减缓,也亏得他频施暗器,使二人速度减慢。要不“鬼影子”早巳被他们生擒活捉。要知“鬼影子”连受二伤,右臂已残,内息受“玄冰禅掌”
真气透入,劈空掌的“玄冰真气”入体甚少。虽无大碍,但急剧奔行中不能调息运气相抗,体内血气好生窒闷不已。平心而论,“鬼影子”的轻功,比之珑儿已在仲伯之间,羽晔之下。
他一时呈困兽犹斗之势,勉力施为,渐渐便有些不支。
突然,只见他身子前跃,倒在地上。羽晔大喊一声“停!”身子巍然屹立,纹丝不动地双目盯视着“鬼影子”。这份收发自如的定力,真正惊世骇俗!珑儿可没有他这份随意收发的功力,好在她应变机敏,身子立即转向,斜向跃开丈许方停下身子。
“鬼影子”华风以为他们拿桩不住,就势向前,左手暗器正好收拾他俩。哪知,他今天却撞着了捉鬼的无常,后面追踪的这二人,一个定力惊人,一个应变奇速,斜飞而去,使他心机空费。也就是这电光石火的一瞬,谢羽晔的“一指禅”功点出“嗤嗤”有声,凌珑的劈空掌“噗”的一声,同时出手。华风武功再高,在当世两大高手的合力—击之下,委顿当场。
好在二人心意相通,出手力道极有分寸,意在生擒。谢羽晔“一指禅”劲力甚微,仅仅点了他胸前六处大穴,珑儿的“玄冰禅掌”轻轻拍在他胸口。他好似掉到了冰窟之中。一丝寒气在周身游转,寒气砭骨,牙关直打颤,却又动弹不得,这份罪真不好受。
凌珑想起这个“鬼影子”一直紧跟她不舍,“四海武会”受他暗算,“断魂崖”晔哥哥身受重伤,与他都有关系,依着她以前的个性,华风早巳暴尸当场,如今珑儿一心一意依晔哥哥的意思行事。不过,牙齿咬得格格直响,对此人已是恨之入骨。看着此人年纪二十多岁,五官端正,双目好似死鱼眼,睁睁的向前瞪视着,身子一动不动。谢羽晔把他的双手用一根带子缠住,提起他身子,向原路驰回。半通遇着方中棋,原来他一直紧跟其后。见谢大侠手提—人,知道是那什么“鬼影子”,连忙上前接。三人展开身形。不一刻,已到“青柳庵”。
“青柳庵”外面仍然是火光照耀如同白昼,火把往来穿梭不息。三人径奔暗室,打燃火折,把屋中蜡烛点燃,这时,“三大剑客”和向无忧,倪如水鱼贯而入。方中棋随手把”鬼影子”丢在室中地上。谢羽晔上前解开他全身穴道。
华风穴道一解,顿时浑身颤栗不已。珑儿望了望羽晔见他对自己微微颔头,慢慢从囊中取出一粒“驱寒丹”,掷入华风口中。华风就势吞下,只觉浑身一阵暖和,寒意顿消。望着珑儿眨了眨眼睛,心生感激。凌珑毫不理会,面向羽晔。
“你就是‘巨灵教’信使华风?”谢羽晔问道。
华风点了点头。
“‘冷云帮’,‘长山派’都是你联络的?”谢羽晔又问道。
华风又点了点头。
“那夜‘四海武会’偷窥别人剑术招式的,也是你罗?”
凌珑沉声道。她没有提自己受伤的事,也没有提谢羽晔的名字。
华风望了望她,慢慢点了点头。
谢羽晔继续问道:“你受何人指使?”
华风道:“冬护法……冬面苗主!” 这时,“千叶剑”朱先云突然急步上前,在他脸上一挥,从他脸上摘下一块精制的人皮面具。
朱先云冷冷地说:“阁下的易容术实在高明!”
但见那华风面黄肌瘦,双肋凹陷,下凳尖削,形同猿猴,年纪约在四十上下。“一剑穿心”吕不笑突然冷哼一声,道:“哼,‘百变蝙蝠’,久违了!不在十万大山做买卖,倒跑去‘巨灵教’做起信使大人来了!”
华风听他说话,心中一寒,抬头望了望吕不笑,道:“阁下敢情是吕……吕悟生?”
“是又怎样?”吕不笑恨道:“我好生懊当,当年我和师父未将你除掉,遗祸不浅!”
谢羽晔继续问道:“你到此为何?”
华风嗫嚅道:“我……为了探听消息。”
谢羽晔沉声道:“说清楚,探听什么消息?”
谢羽晔两眼紧紧地盯着他。华风只是低头不语,问了几句恍如无知。谢羽晔心头火起,走上前去,暗运内力在他身上—拍,给他施“逆血错筋”之法。这种惩罚是他出道以来第二次使出。第一次在“四海武会”,审问尤达岩时,尤达岩拒不开口,不得不施此法让他招供。
只见华风也似尤达岩一样,开始咬牙忍耐,不一会儿,已痛得在地上翻滚,全身毛孔已经沁血。看得凌珑、向无忧和倪如水三个女子胆战心惊,尤其是珑儿,心道:“晔哥哥还有这一手绝活,好生厉害。”
开始,华风还翻滚呻吟,渐渐连喘息也微弱不堪,欲自断颈脉,也是不能了,只是张嘴吐了两个字是:“我……说!”
谢羽晔恨他作恶多端,本欲让他多受一会儿罪,又恐他体力不支而亡,遂躬身一指,解开他受制关节。华风方自慢慢解脱痛苦,喘息一会,自地上站起轻声说道:
“自从‘断魂崖’一役,教主好生后怕。遂交代冬护法,命我专事跟踪谢大侠,暂代信使之职。待我复去‘长山派’,已不知大侠影踪。好容易才弄清大侠救凌小侠,已去巴颜喀拉山觅药。本待回山搬兵,中途截击大侠,又恐上面怪罪。教主一再强令我紧跟大侠,探视大侠行踪,别的一概不管,千万不可泄露行藏。”
“好不容易等到大侠回来,不久又去‘长山派’。待跟到‘寒月庵’时,徒见白茫茫一片烟雾,想是布了什么阵图,只得又等。到‘青柳庵’栖身大树之上,本是万无一失。只得各位谈起珠宝一事,突发奇想,若能在跟踪大侠的同时,探听到价值连城的珠宝,岂不立下一桩大功,遂闪身檐下,露了行藏。”
屠百心道:“他们如何知道你的消息呢?”
华风轻声道:“自……自有人接应……”突然他瞪大眼睛急呼:“外面有人要灭口!”
众人急急自屋中跃出,惟有吕不笑和谢羽晔静之未动。虽然没有动,眼睛到底朝四周望了一眼,就在这巡视的一瞬间,听得“砰”的—声响,华风已倒在身亡。
谢羽晔本来就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