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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媚儿的心思很缜密,想透了长孙无忌对自己猜忌的理由后,只是冷冷一笑道:“这个老家伙是多担心事,怕我泄了他的秘密,要杀我灭口呢!”
张士远问道:“你掌握了他什么机密?”
武媚儿知道自己处境极危险,在目前的状况下,长孙无忌要杀她是很容易的,而自己最可靠的保护,莫过于张士远了,所以她不能瞒张士远,只是她只说了第一个理由。
不过,这第一个理由,也够充分了。
张士远听了一叹道:“媚儿,你这是自己在找麻烦,像这种事情,别人唯恐不及,你却还凑了上去,不是找死吗?”
武媚儿装出可怜兮兮地道:“我怎么知道呢?我在白马寺中受到那个魏王李泰的纠缠,原是去求他解围的,哪知道偏偏就撞上他跟晋王在商讨密计呢?那个晋王又少不更事,在言谈中吐露了一些机密,却把我给坑上了,士远,长孙无忌那个老头子很不好弄,他不会死心的,你得帮我想个办法!”
张士远陷入沉思有顷后才道:“我在长安一日,你是绝对安全的,我可以保护你,但我不会久留长安!”
“我知道,你有你的职责,你还要回去治理你的国家,不过,你总可以为我想个法子的!”
张士远道:“我可以留下几个人来保护你!”
“白马寺可是禁地,你的人能住进来吗?”
“但他们可以留在附近,甚至于一两个人要以用火工道人的身份进入寺里!”
“那不是太委曲他们了?”
“这个你不必操心,我手下的人遍及中原,从事各种行业身份的,倒不会感到委屈的!”
“士远,你已是扶余国王了,还要那么多的细作耳目干吗?难道你还想把大唐的江山夺回去?”
张士远豪情澎湃地道:“这是先君留下的人手,他始终未能忘情于逐鹿中原,海外虽好,终非久居之地,我们的希望,还是寄托在这一片锦绣河山上。只要大唐的皇帝有一点失德,未能掌握住权势时,我们就可以代之而起!”
武媚儿心中暗暗一震,笑道:“原来你也是个不安份的!”
“我本来就不是安份的,神龙剑客的儿子,绝不会是安于平凡的人!”
“那我们将来可能成为敌人呢,因为我也有意把大唐的江山抓过来!”
张士远笑道:“媚儿,若你是个男人,我倒怀疑有此可能,因为你心思慎密,看得远,拿得准,行事也十分有魄力,临急应变尤有急智。但可惜你只是个女人!”
“你别看不起女人。以前我不知道,总以为朝中那些庙堂之器,栋梁之材,都是些了不起的人物,可是我深入接触之后,发现他们也不过尔尔,连李世民那老儿在内,也只是个酒色之徒而已!”
“你看人太笼统了,一个人的成功,必有其不凡之处。”
“我不赞成这句话,当朝的那些开国元勋中,酒囊饭袋大有人在,只是机缘凑巧,才作成他们的不世功业,当然有几个是真正的人才,我不敢加以菲薄,但所谓人才,我伸出一双手就能数尽的!”
张士远对这一点是颇为赞同,笑笑道:“你的论调倒是与先君如同一辙,不过他比你更狂,他老人家认为数大唐将相之才,不过二人而已,武是我姑丈开国公李靖,文是魏征,此外一无可取!”
武媚儿笑道:“虬髯客神龙侠乃是一世之杰,我自然不敢比,不过我也不妄自菲薄,只要给我机会,我相信我也有能力把江山握在手中的,只是我没本事跟你争!”
张士远开玩笑道:“媚儿!我们之间用不到那个争字,只要你有那个本事,我不但不会跟你争,而且还会全力支持你!”
“真的?士远,这可是你亲口答应的!”
张士远见她很认真,笑笑又道:“当然是真的,当年我先君把中原江山拱手让给李世民,只是念在跟我姑丈的一点交情而已,我们之间的交情又自不同,我当然会更尽心尽力地支持你的!”
武媚儿握住他的手道:“谢谢你,士远!本来我只有三分机会和一点信心,但有了你的支持,我想我有十成的把握了!”
“你真有把握?掌握江山,可不是这么容易的事,你只是一个人,无兵无勇,我的支持也是有限的!”
”我不需要那些,因为我是个女人,我的办法也不是靠武力争取!”
“那你要靠什么?”
“善用环境,急取奥援,让几个有力的人去斗去争,等其中一个人成功时,我只要创造那个人就行了!”
“你想得太容易了!”
“那你不要管了,我自有我的办法,我要你的支持不会太多,不会动用到你扶余国的大军!”
“你要动用也没办法,扶余国虽有万千之众,却多半是未经开化的蛮人,我的十万士卒,只能用来镇压他们,而且远隔重洋,我也没办法把人送过来!”
“我用不着他们,只要你留在中原的那批死士就够了!”
“这倒没问题,我可以全交给你,但总数不过千!”
“目前也用不着这么多,我只要几个人暂时保护我的安全,等我手中掌握了相当的权势时,才用得到他们。”
张士远颇为感兴趣地道:“我倒想听听,你打算如何地运用他们,这些人身手虽属一流,但只会做刺客而已,没有—个是将帅之材!”
“我不怕告诉你,我也只需要一批死士做刺客,等我能略掌权势时,把那些不归附我的人,暗中给他一刀,然后派个我的人去接替他的地位!”
张士远笑笑道:“听起来似乎很容易!”
“本来也不难嘛。”
“假如这么容易,我先君早就干了,还会轮到你?”
“彼此处境不同,我是由内到外,除掉一人,可以派出一个自己人,尊大人却是由外而内,除去一人,却不能由他派人去接替,所以这个方法只能由我执行!”
张士远一笑道:“听起来似乎颇有道理,但是你必须要先掌握住一部分权势才行!”
“那当然,我会从基础上开始的,但是万一机会来临时,我不能平白地放弃,你的人什么时候交给我?”
“什么?你现在就要?”
“是的!我要几个人,长孙无忌对我展开了行动,我不能光挨打不还手,必要时我要施以反击!”
“媚儿!这些人固然不怕拼命,但他们在中原尚有家小,你可不能叫他们闯下大祸而累及身家!”
“我知道,士远,你放心好了,我不是那种盲目冲动的人,即使我要行动,也一定会设想周全的!”
对她的策划能力,张士远倒是十分信任的,上次在未央宫中,他闯了那么大的祸,仍然弭缝掩饰,可见她处事的确有一套。
再者,张士远对她有一份歉咎之心,上次在未央宫中闹事的他,事后他却拔腿一走,留下一个烂摊子去给她收拾。
武媚儿之被远贬白马寺,说起来是受了他的牵累,可是武媚儿见了他,却全无抱怨,依然是那么高兴和热情,这使张士远决心要回报她,不去计较她提出的要求了。
于是他告诉她三个名字与连络的暗号,更给了她一支神龙令,这是他父亲虬髯客张仲坚当年制定下来,号令部属的最高信符,权限很大,一令在手,可以动用全部的人手。当年,虬髯客以一支神龙令送给了李靖,作为他的不世功业,现在李靖自然用不了,所以还给了张士远,他却再度赠给了这个他相爱的,野心勃勃的女郎。
武媚儿自然了解这一支金质的令牌所包含的意义与所含的权威,倒是万分感动地收下了。
三个人名中,有一个叫王怀义,是白马寺的火工头儿,白马寺既是御第疏建,寺中的女尼都不去从事操作,那些烹调打扫工作,全是由雇来的工人代劳。
武媚儿没想到白马寺早已有了张士远安插的人,王怀义是她被贬入白马寺后才进来担任管工头儿的,想来是张士远特地安排来照应她的。
想到张士远对她的情意,她的确十分感动,但是却也很惭愧。
因为她在此间跟那些王子们胡调,张士远必然已经知道了,自己满口数说对张士远爱情的忠贞,那不是打自己的嘴巴吗?
但很快她就释然,她相信张士远了解她的爱情观的,她是个怎么样的人,张士远一定很清楚,她是把形体与爱情分成两回事的,在感情上,她只忠于张士远,除了张士远之外,她没爱过第二个男人。
可是她的肉体,却是她用来争取权势的工具,工具是不限制一人使用的,只有在对张士远时,她才注入感情。
在感情上,她是绝对忠贞的,她深信张士远能体会到她的心而原谅她作为的一切。
而且,她也没空去想得太多,因为长孙无忌没放过她,路上拦击失败后,紧接着又派了四名刺客前来。
这四名刺客都是高来高去的好手,深入白马寺,居然瞒过了门口的警卫,而深入内院。
事实上那些警卫也是很松懈,白马寺是禁地而非禁宫,只有皇帝来时,才会加强警卫,平时是可能有人擅自闯入的。
因为被人发现了,干违禁例,严重到可以杀头抄家灭族的。
而此地既没什么重要的人物,也没有什么惹人眼红的财富,谁会冒杀身之险来犯难。
不过长孙无忌家的刺客来得也不是时候,武媚儿恰好在那个时候召见王怀义而有所询示,只见屋上瓦响,王怀义立刻生了警心,这个粗壮的汉子行动十分敏捷,他伸手拉开了衣枢的门,请武媚儿藏身其中,然后道:“寺中有警,请贵人入内暂避,容小的退敌!”
武媚儿也来不及多问,他已关上了枢门,好在衣柜中也藏有一支匕首,武媚儿倒是那种沉得住气的女人,她摸到那枝匕首,执在手中,而且还把衣柜推开了一条缝,看看外面的情形。
王怀义吹熄了灯,自去武媚儿的榻上坐好,放下帐子,只有远处屋角中还亮着一根蜡炬,发出微光照见屋内。没有多久,想是刺客们已由别人口中问出了武媚儿的居处而掩了过来。
首先推门而入的是两名黑衣男子,手持长剑,其中一人道:“那婆娘已经睡了,倒是省了不少事,给她一剑……”
另一个人却道:“公侯要见头验明正身的,咱们还是看清楚了再下手,万一杀错了却是不妙!”
“你认得那婆娘吗?”
“今天在府中见过,是我接待她进门的,长得实在妖媚,只可惜公侯要的是死人!”
他脸上堆着邪气的笑容,用剑挑开帐帘。
王怀义的长剑飞速划过他的喉间,这家伙还没看清对象,却已吭了一声,向后倒去,把他的同伴吓了一跳,飞速地跑到后面道:“这个婆娘扎手,老吴被她放倒了,你们快来帮手!”
王怀义的一枝剑从帐中直射出来,刺向那说话的汉子,但那刺客也相当了得,居然挺剑磕开了,两个人就在室中互相交手。
王怀义不仅剑法精,劲力也强,杀得那人连连后退,口中急声道:“你们还不快进来帮忙!”
门外又进来两个人,都是一式打扮,一个立即拔剑加入战圈,合搏王怀义,另一个却道:“那婆娘呢?”
先前那汉子道:“不知道,我们或许是摸错房间了,是这个汉子躲在床上,而且还杀死了老吴!”
那汉子道:“怎么会错呢?我们已经问过三个人了,都说武媚儿住在这间屋子里,而且这也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