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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存孝也常来,多半是为了张士远的事,武媚儿恐怕也有人传言到晋王耳中,所以说成这个关系,倒是去除了晋王不少疑惑,他的确听说了武媚儿跟李存孝的一些流言,因此笑道:“原来你还有着这么强的靠山,难怪舅舅要对你猜忌不安了,在朝中,他一共有两个人惹不起,一个是翼国公秦叔宝,一个就是护国公,你怎么不早说呢?”
“护国公夫人收我为干女儿,护国公不知道,他最讨厌这一套,我也不必藉此张扬而自抬身价!”
这倒也是事实,长安很流行收义子女之风,有权势的人,喜欢多收几个义子女来衬托自己的身份,而趋炎附势的人也努力钻营,拜在有力者门下,就这样互结党援。李靖是最反对这一些的,他声言绝不收干儿子。
“可是护国公夫人为什么要派人来保护你呢?难道这儿的警卫还保护不了你?”
武媚儿冷笑一声道:“看来你蒙在鼓里呢,你那个老鬼舅舅已经三度对我下手了,要不是我义母洞穿机奥,我有十条命也送掉了!”
她把长孙无忌前几次加害的经过都说了,只是把张士远的帮助转到张出尘的身上去了。
晋王中得十分震怒地道:“这个老杀才,他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他要一手的控制你,我多少能帮你不完全受他控制,他当然就容不得我!”
“这些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武媚儿叹了口气道:“殿下,早告诉你有用吗?也只是徒增你的烦恼而已,你现在脱离不了他,也不能得罪他,还是必须要忍受他的一切!”
“笑话,我也不是非要靠着他不可,我也不能永远受制在一个老匹夫手中!”
武媚儿娇柔地挽着他的手道:“殿下!现在你还要利用他,不必操之过急,记在心里就好。不过殿下也得作个准备,身登大宝后,第一件事就是培植一股相等的势力,不让他大权独揽!”
晋王一叹道:“培植相等的势力又谈何容易?”
“也不难!我义父的力量就足够抵挡他了!”
“护国公是朝中最有力的人,但他立场公正,从不跟谁去结党,我也拉不拢他!”
武媚儿一笑道:“你真笨,你不需要去拉拢他,等你身登大宝后,他自然会毫无条件支持你的,因为他是忠于王室的,还有个翼国公秦叔宝也是一样,驸马秦怀玉娶了你姐姐,你们的关系更密,到时候你只对这两家多加尊重,就不会受他把持了!”
晋王欣然地道:“你说得对,我本来还在发愁,觉得舅舅管得我太多,一举一动都要受他节制,将来不知要如何摆脱他,听你这一说,我才放心了。媚儿,你懂得真多!”
“我不懂什么,这是义母告诉我的,她身历陈、隋、唐三朝,一直都掌握着举足轻重的力量,懂得比我多,因此我相信她的建议一定是正确的!”
晋王对武媚儿完全去除了疑心,两个人温存了一阵,晋王离去时,王怀义又来进诣,晋王这时对他已客气多了。
可是王怀义将晋王请到一边,两个人经过一阵密谈后,晋王对他竟是十分亲密的样子,拍着他的肩膀,叫着他的名字道:“怀义!孤家想不到你竟如此忠心,媚儿有你照顾着,孤十分放心,将来孤进了未央宫,一定请你进去帮忙,主持宫务!”
王怀义却道:“谢谢殿下,怀义奉主上之命,保护娘娘,自当终身追随娘娘左右!”
晋王又拍拍他的肩膀,十分满意地走了。
武媚儿怔住了,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等晋王走后,她立刻问道:“怀义!你是怎么弄的,使他这么相信你,而还要把你弄进宫去?”
王怀义淡然地道:“也没什么,只是请他检查了一下,证明小的是净过身的而已!”
“什么,你是真的净身了?”
“是的,主公走了之后,小的蒙娘娘经常召见,唯恐有玷娘娘的名誉,故而自己净了身,也幸亏有此一举,否则今天就很难解释得清了!”
“你干吗要如此苦自己呢?我已经说你是护国公夫人派来保护我的了,晋王对护国公夫人的人是十分信任的!”
“是小的不信任自己,娘娘天姿国色,丽质天成,经常与娘娘密室相处,小的怕自己一个把持不住而冒犯娘娘!”
武媚儿心中很感动,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道:“怀义,你又何苦呢?你救过我的命,而我也需要你的保护,不管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的,我这话不是轻贱自己,而是知道像你这样一个忠义的汉子,富贵荣华,都不足以打动你,唯一可报答你的也只有我这身子!”
王怀义连忙道:“娘娘别这么说,怀义受主上知遇救命之恩,杀身难报……”
“你是说士远?”
“是的,小的身为仇家所隐,全家俱遭杀害,是主上将小的救了出来,除了仇家,报却灭门之仇,又让小的在神龙门中,担任了要职,主上派给小的任务,就是永远保护娘娘,而娘娘志在宫中,小的只有这个办法才能不负所托,娘娘的话,将使小的无地自容了!”
“是士远要你如此做的?”
“那倒没有,是小的自愿的!”
“你也不必如此自苦,有许多别的办法的。”
“是的!小的也想到有别的方法,但是主公临行交代,说他过一段日子可能要到中原来,来了一定会想再见娘娘,小的有这种身份,也便于安排一下!”
武媚儿叹了口气道:“你别叫我娘娘,我还不是!”
“为期也不远了,晋王殿下继统已成定局,而且小的已经问过几个精于望气的术士,他们都说帝气不永,紫微光弱,天下易君,就在不远之日了!”
武媚儿不禁一振道:“这话能作准吗?”
“当然不能绝对作准,但是几个人都这么说,想来总不会差得太多!”
“那咱们得好好计议一下了!”
“没什么可计议的,娘娘在晋王身上下功夫就够了,晋王有长孙无忌替他安排,谅来没多大问题!”
“我倒不是要计议这些,而是计议如何拔掉长孙无忌那个老厌物!”
“那可不能操之过急,目前还用得到他!”
“我当然不是现在对付他,可是大局一定,首先就要除掉他,否则等他的气候一深,就不容易扳倒他了!”
“兹事体大,您该是跟护国公夫人或晋王商量才是!”
“护国公夫人那儿商量不出结果的,他们现在身居高位,犯不着跟我一样去犯罪,晋王是个没主见的人,优柔寡断,他也拿不出魄力来做!”
“娘娘一定要对付他吗?”
“势在必行,我如不对付他,他就会对付我了!”
“护国公夫人已经警告过他了,谅他还不敢!”
“假如我只入宫中,跟他的权力不冲突,他自然不会理会我,但是我并不甘心枯守宫中!”
“娘娘还需要达到什么目的?”
“我也要抓住一点权势!”
“娘娘,权势在外面,你在宫里抓不住什么的!”
“在宫中我要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在外面我也要有一批能够左右大局的力量!”
“那要有人才行的!”
“我自然有人,第一是我家中的人,第二是我姐夫,第三就是你和你的弟兄们,士远把你们交给我,我不能让你们永远没没无闻,一定要使你们出人头地!”
最后一句话使王怀义砰然动心,神龙门下,本来就不是安份的,他们看着张家,也是期望着一个将来。
张士远代虬髯客而主扶余国,但是看情形,他也没有太多的雄心,那些跟着他的人虽然任劳任怨,但心中不无失望之感,武媚儿给了他们一个机会,他们应该是兴奋的,何况武媚儿又说道:“长孙无忌在你们手中两次受挫,护国公夫人虽然出头承担了,但也说过是你们神龙门弟兄所为,长孙无忌若得了势,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他找不到我们的!”
“他如大权在握,凭大唐的强大实力,找你们并不难,甚至于连士远的扶余国都不安宁,没有一个朝廷,能忍受一股暗中的势力存在的。”
王怀义不禁悚然而惊,本来,他还怀疑武媚儿心胸太窄,太爱记仇,现在听她说明了利害关系,才知道此女何以能得主上的欢心了,她不仅是媚质过人,而且深思远虑,是个真正的理国之才具。
神色转为恭敬地道:“是的!小人眠虑未及此,逊娘娘多矣,这构思方面,还请娘娘多费心!”
武媚儿知道已经把王怀义收得心服了,嫣然一笑,慢慢地说出了她的计划。
这些事情放在她心中很久了,构思已近成熟,张士远留给她的那份名册上,有着神龙门下组织成员的详细资料,能力、特长都注明了,她可以量才为用。
她只作指示,连指挥的工作都交给了王怀义,她也特制了一种令笺,印上了神龙标志,然后以火漆印上神龙令符,这是最高的指令,一纸令笺,指挥着近万的神龙门下,谁都不敢稍有怨恙。
长孙无忌果然不敢再来惹她了,但也只是表面上而已,在暗中,他还无时不在设法防范武媚儿的势力。
他知道武媚儿手下有一批江湖客为助,自然也只有在湖海中去寻求抵制的力量,于是他召进了一批门客,都是高来高去的奇技异能之士,他以为十分放心了,哪知这批人中,竟有一半是神龙门下。
长孙无忌不谓不奸,自然也考虑到可能有神龙门下潜伏进来,但是他自以为有对策了,除了重金厚赂之外,更以前程为诱,但是他的部下太多,不能够给人很高的地位,比之武媚儿给的差得太多,何况他还不了解神龙门下忠贞的程度以及门规之严苛,任何人都不敢稍存异心的。
大事终于发生了,东宫太子癫症之疾发作,这次一发很厉害,昏迷了两天,醒来后转入疯狂,拿着剑胡乱杀人,已经伤了几名近卫,大家只得将他绑了起来。
太宗贞观皇帝十分震怒,立刻下诏废了太子,而且召集了大臣,商讨继统的事。各大臣对拥立之举,纷纷不定,而不知道谁给魏王李泰出了个馊主意,他居然乘着这几天,在宫门外操演禁军,这意味着有逼宫之意。
那是因为有一批支持魏王的国公们,鉴于支持魏王的人太少,怕争不过别人,才唆使他使上这一手。
他们以为太宗本身神武,威被四夷,对继统的人选一定也是以尚武为要点。哪知太宗晚年,心性已变,深悔已往杀孽太深,以致于夜半梦魇,尽是些满身浴血的冤魂向他讨命,所以易心仁治。
对魏王此举,他不但不欣赏,反而勃然震怒,把魏王关了起来,也黜废了他的王子身份。
长孙无忌这时才聪明地推出了晋王,护国公李靖因为受了夫人张出尘的影响,也加以支持。
翼国公秦琼叔宝公则一向对晋王印象良好,更兼李靖作了表示,也跟着附合。
这两个人平素对长孙无忌是不大搭理的,而他们在朝中的立场却是举足轻重,这次居然一变而赞同,声势立刻不同,太宗也很高兴,立时就作了决定。
晋王以诏令正式立为太子,长孙无忌十分开心,武媚儿也十分开心,因为他们的权势都迈进了一步。
太宗办完了这件大事,这个老人已是身心俱疲,对于前太子身染患疾,以及七子李泰的跋扈情事,更是感到痛心。
太子痼疾,固然不是太子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