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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笑拉着武媚儿的手道:“媚娘!你这小妖怪简直不得了,好像事事都懂,朕在外面有左右辅佐大臣,后宫的事,倒是缺少一个能干的人来管一下,过几天,朕就把你接进内宫去……”
武媚儿道:“内宫的事情哪用得到臣妾,先皇后立下的规矩不是很好吗?”
皇帝有点伤感的道:“御妻在日,她的确是治理得井井有条,从不要朕操心,但御妻过世后,就没有一个得力的人,整天都是乱糟糟的,很需要有个人去管一下!”
武媚儿心中暗喜,但她并没有因此而昏了头,知道自己还不够资格立刻就爬得这么高,再者,她还舍不得就此就断绝了张士远,那个年轻汉子能带给她无比的刺激和莫大的喜悦,一进内宫,见面可就难了!
因此她笑道:“陛下,不急吧,先皇后能够管理得井井有条,是她的身份足以服众,令出必行,臣妾这一进去,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无从施展起!”
黄直也道:“陛下,这话也是,武贵人毕竟年纪还轻,无功无禄,办事诸多掣肘,再说国丧未除,要隆重其事在后宫添一位贵妃娘娘,容易招致物议,若没有一个相当的名份,也难以理事,不如等一段时间再说,俟国丧除了再说,在这段时间内,不妨先请武贵人在内宫以外的几处地方先理事,到那时有了成就,也没人敢小看她了!”
他的建议含蓄而切实,一则是可以建立武媚儿的权威,再则也可以借此考验一下武媚儿的能力,倒是令每个人都听得进。
皇帝点头道:“这倒也是,媚娘,那你就先辛苦一下,把几处偏宫替朕先整顿一下,朕先下一道手谕,着令你总管长门宫中的一切事务!”
武媚儿道:“臣妾只要负责长门宫中的事务就行了吗?”
黄直笑道:“贵人有所不知,大内除后宫外,尚有一宫两院,四处偏殿,都属长门管辖,本来是由一位老太妃管着的,可是那位老太妃病了,终年卧床不起,管理就更松驰多了,贵人接手以后,倒是可以好好表现一下!”
武媚儿道:“我年纪轻,又是一个人,新来宫中,什么都不懂,还要你多加支持才行!”
黄直忙道:“这个自然,贵人但有吩咐,咱家无不遵办,首先是这儿的事,就要贵人拿个主意!”
武媚儿终于听出他是在考验自己,暗中咬咬牙,但她明白,自己初入宫中,这种有头脸的宫监是得罪不得的,应该先把他们拉拢好,所以笑着答应了。
皇帝看看满屋子的尸体,心中很不痛快,因此道:“你们商量着办吧,媚娘,过两天朕再来看你!”
他走了,带一大批侍卫走了,但留下了几个太监,那是追随着黄直办事的。
武媚儿开始展现她的办事才能了。叫了几个太监过来,分别指定了他们应办的事项,明快决断,指定职责,不容有人半点推诿,而且把侍卫统领王大为叫来,首先指责他律下不严,督导不周,侍卫们无法无天,才闯出这么大的祸,然后又告诉他如何对他法外施恩,减低他的刑责,告诉他如何善后。
最后,她自作主张,只降了他一级,停俸三月,仍然要他留职,带罪立功!
这下子王大为自然感激涕零,再三叩头谢恩,应命而去。
黄直与王大为有点亲谊,自己人能够从轻发落,自然是最高兴的事,但他忍不住问道:
“贵人对他的处分是否太轻了,万一圣上问起来……”
“圣上问起来我自有担待,这件事既不能敞开来办,倒不如责成在他身上,让他感恩图报,办起来尽心些。”
说完,脸色又是一沉道:“我倒是很想严办他一下,因为我问过宫里的人,知道这家伙是跋扈心,态度也最坏,那是靠着他的存举人后台硬,办了他,可以使人心大快,公公知道他是什么人荐举的吗?”
黄直汗如雨下,连忙道:“是奴婢,奴婢该死……”
他本来是称咱家的,这会儿听出武媚儿语气不对,连忙改口自称奴婢了。
武媚儿冷笑道:“我知道是公公,出脱他,不但是给公公一个面子,也是减轻公公的责任,我若严加追究,你这个荐举人不见得全无干系,我诚心帮忙,公公倒反而说风凉话,是看我年轻好说话吗?”
黄直这才知道这个小女郎的厉害,连连打躬陪罪,说了一车子的好话。以后他对武媚儿吩咐的事,无不兢兢业业,恭敬从事,再也不敢耍心机了。
长门事件被武媚儿漂亮地掩饰了下来,武媚儿也表现了才华,两三天下来,她以雷厉风行的手段,清除了许多的积弊,把紊乱的情形着实整顿了一下。
她自己住的那所院子已经装点得很漂亮了,那是黄直的孝敬,由未央宫中搬了许多漂亮的东西过来,因为皇帝可能会常常来此地临幸,他乐得做人情。
但是武媚儿却没有因此而满足,她要真正地住进未央宫,那才是她发挥长才的地方,也是真正的权力中心。不过她知道这急不来的,她毕竟才十五岁多,虽然她的体态发育已是个完全成熟的少妇,但到底太年轻了一点。
这天,她忙完了一切,踌躇满志地躺在锦褥上休息,心中略略感到一丝寂寞。
一个高大的身影进来,还没有看清脸,她就知道是张士远来了,娇呼一声,纵身投入了他的怀抱!
张士远拉开面纱,首先就是个热切的长吻,吻得她几乎要窒息了,但她不在乎,她需要的就是这种爱。
张士远的爱抚不但是粗犷的,而且近乎原始的,武媚儿的需求也是一样。
他们一句话都不说,互相为对方褪除衣衫,然后就是一阵激烈的缠搏缱绻,因为他们都饥渴太久了。
好容易从激动中平静了下来,武媚儿才开了口:“士远,你上次闯了多大的祸!”
“我知道,不过我也作了安排,掩饰得很好!”
这个死人,他居然不领情,武媚儿在暗中咬着牙。
尽管武媚儿在心中很不满张士远的倨傲,但无否认的,她本人被这个年轻汉子强烈吸引。
因此她只有幽幽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人呢,你不知道这是宫里?”
张士远傲然地道:“我遇上了该杀的人,就会毫不考虑地拔剑,从不管那是什么地方的!”
“士远!这是大唐,不是你的扶余国!”
“在哪儿都一样!”
“不一样,在扶余国,你是王子,可以操生杀之大权,但是在大唐,你杀了人就会犯罪的!”
张士远放纵地大笑道:“在扶余国,我即使贵为王子,也没有权利任意杀人,但是一个普通的平民,为了正当的理由,也可以拔剑杀人!”
”什么才是正当的理由呢?”
“很多,像正当的自卫,以及上次我遇到的情形等!”
“任何人都能自由杀人,那还有王法吗?”
“我父亲不以王法治国,他是以情理纪律来治国,禁止做的事,违者杀,违背天理人情的事,犯者杀,他不设有司,人人皆可司法!”
“那不会天下大乱了吗?”
“不!正好相反,正因为人人都有杀人的权利,人人都是执法者,所以反而没人敢犯法了!”
“那一定会杀很多的人了?”
开始时是的,但经过几年后,触奸犯科的人都被杀光了,倒是十分太平,所以在我们的扶余国,可以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人人安分,个个守纪律……”
“你父亲从哪儿学来的这一套治国之道?”
“做海盗的时候。你知道我父亲是个大海盗头子,他拿当强盗的那一套来治国,同样地有效!”
武媚儿一叹道:“这一套恐怕也只有在海外那种地方行得通,因为那儿的人知识未开,纯朴老实,不必用很多的法令去束缚,他们只懂得最简单的道理,拿到中原来这一套就未必行得通了!”
“是的,中原的人太聪明,太狡猾,我父亲的那套治术恐怕反面会助长邪恶了,所以他宁愿放弃在中原的花花世界,跑到海外去求舒展理想了!”
“他有意思回到中原吗?”
张士远立刻回答道:“大概不会了,你或许认为中原就是天下了,但是到了海外,才知道世界之大,远超过中原百倍,有的是可供发展的疆域,何必为争那一小块的地方而拼死活呢!”
“外面的世界真是那么大吗?”
“当然了,中原虽大,但我以长安为中心,骑马向四边直行,不出一月,必到边境。从我们扶余国乘了大海船出去,经年累月都没有尽头。”
“那些地方都有人吗?”
“有,有着各色各样不同的人,肤色形状不一,有的白如霜雪,有的黑如炭漆,就跟我们见到的昆仑奴同一个样子,而丑异过之……”
武媚儿不禁神往道:“我真想有机会出去开开眼界!”
“媚儿,你真要去的话,现在就是机会,我父亲送了我一条大海舟和百名精娴海事的水手……”
“一条船上能乘这么多人?”
“媚儿,你真是少见多怪了,这条船上的百名水手,只是操作航行的人员,外加司从杂作五十人,已是一百五十名了,而这条船最多可载千人,船高三层,上面宫室广大,不会比你现在所居的房子小……”
“停泊在哪里?”
“自然是在海边,由长安去,快马半个月可达,你跟我出宫,半个月后,我们就可以逍遥海上了!”
武媚儿悠然神往,但是想了一下后,她轻声一叹道:“只可惜我走不开,只能想想而已!”
张士远有点愤怒地道:“你哪里是走不开,只是不想离开而已,你舍不得眼前的富贵!”
“眼前我有什么富贵?还只是偏居长门,连未央宫都进不去!”
“进未央宫只是迟早的事,你住在长门可不是久居,只是暂作栖身而已,而且你最近做得有声有色,一旦进了未央宫,也必定是个炙手可热的大红人!”
“这些宫中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是说过了吗,宫廷侍卫,有不少是我父亲旧部,我要知道的事,他们都会告诉我的!”
武媚儿叹了口气:“士远,既然你一切都知道,当然也明白李老儿对我十分看重,不会放我走的!”
“那倒不怕,我可以明白地留下张字条,告诉他是我带走了你,我父亲把唐室的天下都让给了他,现在要他放弃一个女人,他总不能拒绝吧?”
“可是如此一来,我的家人就惨了!”
“皇帝不会对他们怎样的!”
“也许不会去怪罪他们,但是他们也别想爬出头了,我的两个兄长,一个姐姐,还有我母亲,都是很热衷的人,我不能太叫他们失望!”
“为了他们,你就牺牲自己了?”
“士远,凭良心说,这也不是牺牲,我自己对权势也很热衷,我不甘心一生只做一个女人,我要出人头地,记得我自己取的名字吗?日月当空,高与上齐!”
“那我就没办法了,虽然我也有一个国家,恐怕那未必会满足你!”
“是的,你那个扶余国多半是未曾开化的野人,做那样的一个国君没多大意思!”
“你进了未央宫就能爬得上去吗?”
“我尽自己的一切努力,不择任何手段,也要往上爬,虽然不太容易,但未必没希望!”
张士远轻叹了一声。
武媚儿道:“士远,我对你那个万里壮游的计划仍然十分神往,假如你有耐心,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