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阻隔这处院落的,便是“星月宫”那道人高的花岗岩招牌墙。难怪伍崇煌要自此处逃逸,只要他窜入此院,越墙而过,即是脱离星月宫的最短途径!
接着这座院落,有一道辟着月洞门的矮墙,隔出另一进内院。内院中,红枫泣血,亭台幽静,荷田枯寂,蝉声了了,果然一派深秋已临的景象。
沿着亭台水榭间迂回的小径而行,可通向左右分立的两排精雅房舍。
这里就是“星辰轩”!
左侧雅庐的花厅中,等待着“神医”出现的小桂等人正专注的倾听端木玉女话说从前。
这位星姥姥幽幽一叹:“当年,我在一批忠心耿耿的丫头们帮忙下,设法将你娘自宫中地牢里救出。我们顺利逃出了星月宫,可是却在山道上被一群功力颇高的蒙面人所阻截。我虽然掩护你娘逃脱,但是自己也身负重伤,最后终于因为气力不支而昏迷……。”
说到这里,她情不自禁的住了口,神思飘渺的似在回想当初的景况。
有顷,她才又悠悠接道:“当我醒来时,发现自己已被囚在一处山洞之中,我推测山洞应该是位于宫后的山区里。我不知道姓伍的那贼人何以不杀我,也许他仍然想利用我胁迫你娘吧?那时,我身上的外伤虽然经过草草包扎,但是内创却未受到调理,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我身上伤势固然逐渐痊愈,一身功力却也因此消蚀殆尽。初时,偶而还会有人送食物到山洞里给我吃,慢慢的,我似乎完全被人遗忘。”
端木玉女遥想当年,没有表情的一笑:“曾经有好几年吧,我独自一个人被关在洞里,每天只能从洞顶一条微细的裂缝窥看天光过日。饿了,就挖洞壁山泥来充饥;渴了,只能靠着下雨时勉强收集到的一点点水份沾唇解渴。有时实在忍受不了,便在山洞里疯狂哭叫、或是歇斯底里的大笑,奇怪的是,那时竟也没有想到要自杀。那样的日子,我还真不知道到底经过了多长的一段时间。”
小桂等人早已听得忘情而动容,月癸更是抽着鼻子、泪流不止。
“直到两年多前,有一天……”端木玉女的语气变得较为明朗:“山洞里突然来了两个自称星月宫所属的大汉,把我提了出来,押送到本宫的‘冥牢’所在,我才总算又回到有人的世界。那时我就知道,自己距离自由的时候不远了!”
小千好奇打岔道:“星姥姥,你说的明牢就是星月宫平常关人的地牢吗?”
端木玉女摇着头,淡淡笑道:“‘冥’是幽冥的冥,冥牢其实是本宫用来安放宫众尸首的地下停尸间。”
“什么,地下停尸间?”
端木玉女颔首道:“在我家小姐创立本宫之初,有一些年纪颇大的老仆人,跟着她从大理移居来此。这些人伺候小姐一辈子了,所以宁愿离乡背井,也要跟着小姐。后来,这些老人寿终于此,在送他们落叶归根之前,总得有个地方停放尸首,以便超渡这些忠仆,所以小姐才会建了这座地下停尸间。根据当初小姐的探查,发现本宫后山地底,有一寒泉伏流经过。只要在此寒泉流域上头挖设地窖,地底冰寒可以保持尸首短期之内不至腐坏。平常时,此地窖也可作为存放粮食之处,因为地窖里黑暗冰冷,所以被我们称为‘冥牢’。”
小桂寻思道:“地底寒泉伏流之处,光是拿来停放尸首,或者存放食物,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吧!”
端木玉女赞赏道:“没错,你这孩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机伶。”
“是地底寒泉恢复你的功力的嘛?”
“姓伍的把你关在冥牢有何企图?”
小千和客途不约而同的发问。
“你们这些孩子可真有默契的紧。”端木玉女为之哂然,含笑道:“有机会,姥姥会仔细说给你们听!奇怪,怎么神医还没请来?莫非又被伍贼子劫走了?”
正巧这时,芙蓉轻轻叩门而入,向端木玉女裣衽道:“启禀师父,百合姐要我特来向师父禀报,说神医在昨天便和两名监视他的伍贼同党上山采药去了。她已经和刑堂使、金电使一起上山寻找他们,可能得花点时间才能将神医请回来。”
端木玉女沉吟道:“可知和神医一起上山的伍贼同党是何人?只有欲零和筱宜她们两人前去,对付贼人可有胜算?”
无垢多少有些担心,万一找不到神医,或者请不回神医,岂不是要耽误他那些师弟的安危?
因此,他起身道:“不如由小道前去支援两位星月使者吧!”
小桂知道,此时武当诸公子剧毒未解,要无垢坐在这里听老人家说故事,他肯定如坐针毡,还不如让他上山帮忙找人。
于是,这小鬼思虑周全道:“百合阿姨,麻烦你找个熟悉后山地形的人带路,陪咱们无垢老兄上山,支援其他两位堂使阿姨们。”
端木玉女细心道:“芙蓉,就由你亲自陪同无垢上山一趟,宫里的事,交代晓翠负责处理。”
“是!”
无垢向厅中众人告声罪,随着芙蓉一起离开。
月癸这才咯咯笑道:“姥姥,接下来咱们闲着也是闲着,就请你继续刚才的话题吧!”
端木玉女失笑道:“你这娃儿性子可真急。”
小桂嘿嘿一笑,伸出手摸着月癸脑袋,装做老成道:“这丫头啊,什么都好!就是脾气毛躁了点,所以才会扛个‘火爆辣子’的外号。”
于由月癸仍是一身男娃的丐装打扮,端木玉女闻言不禁面露诧异之色:“你是个女娃?”
月癸奇怪反问:“有什么不对嘛?”
端木玉女欲言又止,含蓄道:“在我们那个时代,女娃是不兴这种打扮的。”
“时代不同了,姥姥!”
风神四少全体一致、异口同声的回答这位老古板人家!
连回话的口气、语调都能如一不乱,再笨得人也知道,这种默契绝非三天两三所培养出来的。端木玉女不由得啼笑皆非的望着四人!
小桂提醒道:“姥姥,故事还没说完哩!”
这小鬼的性子可不比月癸耐心多少,端木玉女总算开始有点了解如今的小桂。
她有趣的微微一笑,话归正传道:“两年多前,伍崇煌会想起我这个早已被世间遗忘的废人,其实是因为他需要一个可以供神医实验各种毒性的实验品。”
“实验毒性?”小桂像是想到了什么。
点着头,端木玉女继续道:“这姓伍的不知从何处得来昔日百毒门的‘活僵散’秘方,他想利用这样东西控制整个江湖武林!”
客途呵呵轻笑:“有人野心蛮大的呦!”
“活僵散?”
小桂和小千交换一记眼神,不约而同颔首道:“够程度的毒药,的确值得研究!”
端木玉女讶异道:“你们也知道‘活僵散’?”
小千笑道:“姥姥可曾听说过‘魔算子’此人?”
“当然听说过。”端木玉女微笑道:“他不就是你的四师伯?他出道时,正是星月宫声名最旺的时候,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此人。”
“那就对了!”月癸嘿然笑道:“姥姥一定不会不知道他和百毒门的渊源吧!眼前,小老千是他的师侄,接受过他亲自指点,至于你家的‘囝囝’,却是他的义子。所以你说,他们俩怎么可能不知道‘活僵散’是啥玩意?”
“真的?”端木玉女意外道:“这么说,‘魔算子’苦竹重出江湖啰?”
“没有!”小桂道:“义父他已经对跑江湖没啥兴趣。他现在全副精神,都放在救治爹和娘他们的身上!”
“什么?”端木玉女激动道:“你已经找到你爹和你娘了?快,经详细的经过情形说给我听!”
这个话题当然是小桂乐于提起的事,于是在小千和客途他们的帮腔下,将事情的经过仔细诉说一遍。
这些事,月癸一一跟着身历其境,对她而言当然不算新闻,只得兴趣缺缺的闷在一旁“陪听”。
这丫头在心里暗自嘀咕道:“故事还没听着之前,反倒得先说故事给人听,这算不算赔本生意?”
这一段细说从前,花掉个把时辰的时间才告结束。
端木玉女听得又惊又喜,又是一阵老泪纵横。
不知不觉又到了掌灯时刻,门外,响起一阵轻悄的啄剥声:“启禀少宫主、星护宫,晚膳已经备妥,请移驾用餐。”
端木玉女拭去老泪,缓和情绪后,慈祥道:“是秋霞吗?可有花刑堂和金电使她们的消息?”
“刑堂和电使尚未有回报。”
“你先下去吧!我们一会儿就来。”
“是!”
※ ※ ※
这不能算是一餐团圆饭,但一则喜于久别重逢,一则乐在故园重归,尽管其中仍有不可避免的血腥和死亡,终究未曾影响到酬酢之际的一团祥庆。
席间,月癸终于如愿以偿的听见端木玉女适才为说完的“故事”。
原来,当初伍崇煌虽是将端木玉女交给“神医”当试毒的牺牲品,但由于这位神医宅心仁厚,并未在她身上试用致命性的毒药,反而,细心的为端木玉女调理往日的旧创。经过两年多来的努力,总算勉强恢复了她三、四成的功力。
同时在这位神医的协助下,端木玉女打探出忠于玉秋彤和她的旧日部属,仍有八人幸存宫中。
她们便是过去星月宫的刑堂使“落英剑”花欲零,花欲零过去的左右护堂使──莫小蝶和云晓翠,星月宫前电使“戏波燕”金筱宜,金筱宜的左右护堂使──秋霞、秋月姊妹二人,以及“星姥姥”的亲传爱徒──芙蓉和百合。
她们和其他忠于玉秋彤、星姥姥的姊妹宫众,自从帮助玉秋彤逃狱之后,不论是否参予实际的救援行动,都受到波及,被贬为最下等的宫役,专执最粗重、卑贱的工作。
许多人无辜被杀,许多人莫名失踪,她们八人在一次又一次的整肃和凌辱过程中,总算因为尚有些许能力自保,才得勉强苟延残喘的存活下来。
她们也曾想到过要逃离“星月宫”,重新开创自己的生活。但是,一来由于她们在过去原就是因为走投无路,才会投靠了星月宫,自然对此别有一份深厚的情感;再者,她们也仍然怀带着,有朝一日,玉秋彤和星姥姥定会洗清冤枉重回宫中这等期盼,才在宫内恶劣无比的环境中忍辱偷生下来。
十多年倏忽而过,改朝换代的“星月宫”早已不复昔日的旧制。加盟宫中的诸多好手来来去去,幸存的花欲零、金筱宜等人早就被“星月宫”上层的人给彻底遗忘!
但是,她们同样没有等着想等的人回来,没有盼见殷殷以待的人出现。就在她们几乎要放弃期盼、完全死心绝望的时候,江湖之中竟然传出君家后代──“笑月修罗”君小桂──出现江湖的消息!
这项消息带给她们新的希望,更令她们枯槁的心念重新活络起来,但也在此同时,伍崇煌突然又想起这批心腹大患的存在。
姓伍的为了避免她们将来和小桂串连,里应外合打击他所统理的“星月宫”,竟命令“神医”将她们八人一并毒杀!
神医在莫可奈何之下动手,伍崇煌亲自验尸,对于结果相当满意。在神医的请求下,这八具香消玉殒的尸体随即被送进“冥牢”,等着接受解剖和各种实验。
当然,神医之所以称为神医,就在于他有本事让一个活生生的人,看起来和死人毫无分别!
随着小桂和“星月宫”的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