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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她还没有失去灵活的脑筋,当下忙道:
“就算我是该死之人吧,你难道不替阿烈想想?”
高青云道:“你放心,他良心不会不安的。”
裴夫人道:“这才糟呀!他同时也永远不知道杀母仇人冗自活在世上。”
高青云道:“他若是不知道,也就不会痛苦了。”
裴夫人道:“这样说法,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高青云道:
“世上之事,本是如此,那有绝对的公平可言?况且有些时候,无意中做成错误,亦能使人终身含冤不白。”
裴夫人道:“那你就下手吧!”
她说这话之时,面色益发苍白,并非毫不畏惧。
高青云瞪着她,他那剽悍的气度,以及凶猛的目光,能使任何人都感觉得到,他刀下杀上千儿八百人也不会心软的。
裴夫人又道:“你为何还不下手?”
高青云冷冷道:
“你与陆一瓢偷情幽会之际,心中可想到你的丈夫?”
裴夫人摇摇头,道:“没有,我只想起查若云。”
她在这个“白日刺客”面前,意志完全被击溃,什么话都不由自主地坦白回答。
高青云仍不下手,道:
“为什么是他?那已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裴夫人道:
“不,已是二十年前之事,假如不是碰上这个冤家,我怎会嫁给裴坤亮这样的一个武夫?”
高青云道:“这话怎说?”
裴夫人突然发现了一线生机,顿时精神一振,脑筋迅速地转动起来。至于这生机究竟是什么?她还不知道。
她迅即说道:
“斐坤亮是我的大师兄,不过当时我们罕得见面,而我与查若云之事,他也不知道……”
她停下来想了一下,才又道:
“即使知道,他也不会干涉或师醋的。因为他的条件,远比不上查若云,而且,最重要的,便是他已失去做丈夫的资格了。”
高青云吃一惊,道:“什么?失去丈夫资格?”
裴夫人紧紧抓住这一根救命的浮木,道:
“是的,我嫁给他这么久了,既无儿女,只有把精神寄托在武功上,以及思忆查若云,缅怀一些旧事而已。”
高青云浓眉一皱,道:
“你这话的意思,竟是要表示你偷人之举,可以原谅,是也不是?”
裴夫人道:
“怎么说都行,有些人认为这是前生注定,我应该咬牙接受。但有些人却认为可以原谅。”
高青云道:“老实说,这个问题我从未认真想过。”
裴夫人道:“现在你碰上这种事,可以想一想啦!”
高青云略一寻思,然后收回宝刀,道:
“算啦!我终究不是唯利是图之人,说了半天,问题不在你身上,而是在我心中……”
裴夫人透一口大气,道:“你不杀我,我很感激。”
高青云道:
“我得走啦!哦!对了,关于七大门派的情况,你定必知之甚详,可不可以告诉我?”
裴夫人道:
“又有何不可?七大门派现在实力已增加,不少高手都。赶来了,因为对方既是查家后人,为了斩草除根,每一门派都十分重视。”
高青云道:
“这样说来,你以前种的祸,现在全部移到阿烈的身上啦!”
裴夫人点点头,道:“这真是料不到的事,是不是?”
高青云道:“是的,我没有怪责你之意。”
裴夫人道:
“至于极乐教,各大门派已收到武当程玄道真人的通知,晓得是一个极邪恶、极秘密的组织。组成份子由教主到处供奉,皆是当代名家高手。因此之故,各大门派已在酝酿自清运动,务必设法使本派已曾投入极乐教之人,或是脱离,或是逐出门户。不然的话,终必会危害及整个门派。”
高青云道:“这个自然,只不知大家对陆鸣宇如何?”
裴夫人道:
“他尚未露出原形,你也知道的,各大门派在末握有对证据以前,不能对他怎样,对不对?”
高青云道:“我明白了,他终是一帮之主,地位非同小可,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裴夫人道:
“正因如此,你的处境也不比阿烈好多少,因为经过陆鸣宇以及他手下的煽动,你已变成阿烈的同党了。”
高青云道:“此人险诈卑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裴夫人道:
“据我所知,丐帮因然来了一些高手,使他声势增强不少,但最重要的,还是他私人的援兵,听说也赶到了,谁也不晓得他畏惧什么?”
高青云忖道:
“我倒晓得,他怕魔女派的诛心妙剑。”
他这话当然不说出来,只道:
“你能不能查出进一步的资料,我指的是他私人的援丘裴夫人道:“据说不是丐帮的。”
高青云面色微变,道:“哦!不是丐帮的?”
裴夫人道:“假如你给我一点线索,我或者有法可想。”
她的要求合情合理,因为她如果大略有一点谱,便较易予以证实。而她也看出了高青云的过份关心,必有原因。
高青云道:“好吧!但你得替我守秘,行不行?”
裴夫人道:“好,我对谁都不说。”
高青云道:“你一定也听说过人魔沙天桓的名字,是不?”
裴夫人面色一变道:“他还在世上么?”
高青云道:“他今年才不过八十多岁而已。”
裴夫人道:
“这就奇了,二十年前,他已横行天下好久,残酷嗜杀,又以爱吃人肉著名。如果他不是已死,为何二十年来都没有他的影踪?”
高青云道:
“他是被逍遥老人迫得不敢露面作恶的,只要逍遥老人在世一日,他就不能再横行肆虐。”
裴夫人松一口气,道:
“既然如此,他怎会到陆鸣宇那儿去?”
高青云道:
“话不是这么说,沙天桓本人虽然不出世,但他的传人,还是可以为恶的,而且逍遥老人说过不管他传人之事。”
裴夫人讶道:
“你似乎晓得很多呢!但无论如何,人魔沙天桓本人只要不出世,各大门派就不须震惊了。”
高青云以嘲讽的声调说道:“各天门派担心什么呢?”
裴夫人道:
“别人我不管,单说我风阳神钩门,就与沙天桓有过梁子。虽然那已是许多年前的事,而且本门已有几位前辈死在他手中。可是这个恶魔的信条是斩草除根,最喜爱消灭。
整个家派。”
高青云道:
“够了,你说的不错,这恶魔一出世,至少有六七个门派被他屠戮净尽。但目前你们只须忧虑一件事,那就是我敌不过他的传人。”
他眉宇间涌起了忧色,又道:
“当我败在沙天桓这个传人手底之时,就是各派都得遭殃之日子,至少天下武林得大乱一阵,死人无数。”
裴夫人虽有震骇之色,但也有疑惑不解之色,问道:
“这话怎说?即使你敌不过沙天桓的传人但沙天桓本人仍然不能出世啊:若以他的传人来说,难道比得上沙天桓当年?”
高青云道:
“我试一分析,你就明白严重性了。人魔沙天桓的武功,在武学上来说,乃是邪道中的极峰,如果没有逍遥老人这等天纵奇才出手,谁也斗不过他。而且最可怕的是,他出手之时,阴险恶毒无比,邪异手段层出不穷,使人有难以应付之感。此所以有些武功与他相去无几的高手,也敌不过他……”
他略一停顿,又道:
“他的邪门武功,至为霸道,修习之时,极快上手。不似咱们各大派的正宗武功,须得费上许多年苦功,方有成就。”
裴夫人听到这里,已大有所悟,接口道:
“这样说来,沙天桓的传人,一定已成了一股巨大势力了?”
高青云道:
“正是如此,陆鸣宇的极乐教,能够吸收了各门派许多人才,而各大门派毫无所悉,这正是人魔沙天桓的一贯手法。因此,我深信陆鸣宇必是沙天桓的门下。”
裴夫人道:“这就太可怕了,那么你竟是专门对付陆鸣宇的人了?”
高青云道:
“最可怕的是陆鸣宇不一定就是沙天桓真正传人,而他的功力造诣,已高于我了,假如沙天桓尚有一个更高明厉害的传人,试想今后武林的情势,将是何等可怕?”
裴夫人不禁订个寒噤,高青云见了,不觉微笑一下,道:
“你不是首当其冲的人,何须如此紧张?”
裴夫人道:
“你如果见过陆鸣宇对我瞧看时的眼光,就晓得我不是杞人之忧了。那对眼睛,真是可怕得很。”
高青云若有所悟,点头道:
“不错,你曾率众屡次破坏他的大事,使他几乎毁在你手中。所以他对你挟嫌含恨,极有道理。”
裴夫人道:
“假使他只是极乐教主,我就不致于这般凛惕了,因为他表面上终究是丐帮领袖,行事之时,不能毫无忌惮啊!”
她停歇一下,又道:
“但他如果另有背景,竟是人魔沙天桓一脉,问题就严重了,他大可派遣别的高手加害于我。”
高青云严肃地道:
“这话不错,如果他派遣别人你就极为危险了,但以我想来,他们必须先收拾了我才行。”
裴夫人道:
“照你刚才的叙述,陆鸣宇他们可能还不知道你是曾得逍遥老人授艺之人,也就不致马上发难吧?”
高青云道:
“只要沙天桓认为他的传人,武功造诣已足以横行天下,就可以发难了。除非有人扛了逍遥老人的旗号,出现于武林。这样沙天桓的传人,就非行先把这些人击败之后,才敢放肆荼毒。”
这时候残月在天,黑夜快要过去了。
习习冷风,侵肌生寒。裴夫人不自觉地缩一下身子。
高青云道:“现在你已明白了重要性,我相托之事,还望尽力办好。”
裴夫人道:“一定,一定,你放心啦!只不知我们如何联络法?”
高青云考虑了一下,道:
“照你所供给的资料采判断,人魔的传人,已经赶来增援陆鸣宇了。因此,我不可露踪迹,以免遭他们诡计暗算。”
裴夫人道:“是呀!正因你不能出面,才难以联络。”
高青云道:
“唯一办法,就是由人扮作风阳门中之人,才能与你接触,别的身份,总是十分不妥。”
斐夫人眼睛一亮,道:“那么你就扮作他吧!”
她指一指地上的尸首,继续道:
“他是我风阳门下,但罕得出来走动,而且是昨天才赶到这洛阳来的,相识之人极少。”
高青云讶道:“他是凤阳门的人?何以不带银钩?”
裴夫人道:
“他不但不带银钩,而且面上还系着一条纱巾,准备随时随地蒙起面孔,你可懂得我的意思么?”
高青云道:“莫非此人是专门来调查和监视你的?”
“是的,裴坤亮因为身份和面子的关系,不能亲自到洛阳来,所以派遣这个门人来监视我……”
她冷笑一声,又道:
“经过这许多年的考验,他还信不过我,真是该死。”
高青云忖道:
“裴坤亮的疑虑可没有错呀!你分明已经偷人,把一顶绿帽子送给他戴了,如何还能怪他?”
此念掠过心头,顿时发现这个女人,天性中实在隐藏着惊人的缺点。例如她已做错事,但还一味站在维护自己的立场上,谴责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