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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着急的神情,落在那些武林高手眼中,顿时对高青云大大不利。因为在场只有他是高青云的朋友,对他的事,知道得多。阿烈既然着急,可见得高青云必定提不出有力证据了。
高青云让这紧张的情势继续了好一会,才冷冷道:
“我当然有证据,足以证明陆鸣宇就是极乐教主。”
陆鸣宇哼了一声,道:“那就拿出证据来。”
高青云道:“你若是不以本人之言为然,只不知你敢不敢自缚,以示清白?”
他明知陆鸣宇不会答应,但趁这机会迫他一下,也是好的。
陆鸣宇纵声而笑:
“想我陆鸣宇出道至今,历经风浪,谁也动不了陆某一根汗毛,高兄纵有莲花妙舌,亦决计不能使陆某自缚受辱。”
他停歇一下又道:
“假如高兄想借这个法子,使陆某不能亲手擒下你,更是痴心梦想之事。”
高青云道:
“咱们已说不少话,相信已有些人等得不耐烦了,现在本人拿出证据……”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银瓶,托在掌心,让四下之人看清楚了。
这个银瓶,外型普通,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而且体积不大,纵是装满了最贵重之物,也值不了多少钱。
所有的人,包括陆鸣宇在内,实在看不出这个小小银瓶,有什么古怪,如何便会是揭开“秘密”的凭据?
高青云道:“银瓶之仙,装盛着一种药液……”
陆鸣宇插口道:“有毒没有?”
高青云道:“没有毒,也无色无味。”
陆鸣宇道:“这样才好,我真怕你服毒自尽呢!”
高青云冷冷的瞅住他,道:
“你仔细听着,这一瓶无色无味,也没有毒性的药液,虽不值钱,但却有一种惊人的神效,能够揭穿大奸恶的假面具。”
他的目光迅速向门窗外的高手们扫瞥了一眼,又道:
“为什么我说它能揭穿假面具呢?就是因为这瓶药液,如果涂在坏蛋的面上,马上就呈现出一片乌黑色。”
没有一个人答腔,包括陆鸣宇在内。虽然大家都晓世上尽多可以变色易容的药物,但高青云显然不是这意思。
此外,他当然也不是说,这等药液,真的能因一个人的心地而变易颜色。所以内情如何,最好还是等他说出来。
高青云又道:
“在场的诸位前辈和朋友,俱是当代名家高手,无疑皆知人皮面具如何戴法。这便是说,凡是戴人皮面具之前,必须涂上一种药液在面上,方能黏紧。不过上佳的人皮面具,这种敷面药液也精良讲究,随时揭下,面上不留一点痕迹。”
他露齿一笑、却有一种森冷的杀机。
众人都明白了,但仍不作声。
高青云道:
“但不论那人皮面具的敷面药液是多么精良,只要曾经用过,我手中的药液,就可以使之现出痕迹。”
天风剑客程玄道立刻道:“好极了,贫道愿自告奋勇,供高施主一试。”
高青云道:“谢谢程真人。查公子,你怎么说?”
阿烈朗声道:“我自然要试的。”
高青云和其他的人,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陆鸣宇面上,现在关键就在他身上了。
高青云道:“陆鸣宇你呢?”
陆鸣宇神色丝毫末变,淡淡道:“我怕什么?”
高青云可不由得十分佩服这个家伙的老练镇定,心想这种人,不到最后一刻,还是绝不肯承认失败的。
他首先道:“查公子,请你挑选一个人,为你先涂上这等药液。”
阿烈全不迟疑道:“好,我请房中这位姑娘动手。”
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那窈窕美貌的颦儿身上,阿烈趁这时候、用千里传声之法,向高青云问道:“你的药液可是真的?”
高青云摇摇头,表示只是空城计而已。但他的神色态:度,已显示他极有信心,认定陆鸣宇不敢尝试。
阿烈迅速的传声道:
“我猜你必是用假药液,所以才问你,你得知道,极乐教中,有一个医道盖世,精通药性的人,便是怪医齐唯我。陆鸣宇定必深信此人手段无人可及,认定你的药液对他无可奈何。因此你决唬不倒他……”
高青云微笑地把银瓶抛给颦儿,心中却震惊得无以复加。因为“怪医”齐唯我,名震天下,在医药之道中,实是宇内无双。
他用不着多想、也晓得阿烈的推测,百分之百的准确。换了自已是陆鸣宇,在这等情形之下,也—定寄望在齐唯我妙绝天下的手段,认为他的敷面药水,必与一般的不同,所以胆敢一试高青云的药液。
假使高青云拿出来的药液,真有这种妙用,倒还罢了,至少也可以试上一试。但事实上那个银瓶中,只是普通的清水而已,只要对方敢试,他就黔驴技穷了,高青云只不过赌对方不敢尝试。
谁知陆鸣宇另有所恃,势必与他赌这一下,高青云一念及此,如何能不心急如焚和大大震惊呢?
只见颦儿用纤指蘸了瓶中的水,抹在阿烈面上。
人人都屏息静气的看着,陆鸣宇也不禁瞪大了眼睛。
阿烈高声道:“你这药水当真没有毒么?”
高青云道:“你觉得怎么啦?”。
阿烈道:“好像凉飕飕的。”
高青云目光转到陆鸣宇面上,只见他神色仍然不变,深心之中,顿时隐隐泛起“失败”之感。
程玄道高声道:“轮到贫道,是也不是?”
高青云道:“陆鸣宇,你不反对吧!”
陆鸣宇淡然道:“我为什么要反对?”
高青云笑一笑,道:“你可有兴趣听听这瓶药液的来历么?”
陆鸣宇道:“没有兴趣。”
高青云换上冷冷的口气,道:“很好。但你对怪医齐唯我的信心,未免太强啦!”
陆鸣宇表面上似乎没有一点反应,然而那个擅长窥看别人心中情绪变化的高青云,却已发现他眼中的光芒,稍有变化。
但他深知以陆鸣宇的才智和经验,绝对不会轻易动摇信心的。因此,他心中仍然充满了“失败”之感。这时程玄道也擦过药水,面上颜色,毫无变化,他没有回到门窗处,却站在阿烈那边,显然另有算计用心。
高青云道:“陆鸣宇,轮到你啦!”
陆鸣宇冷冷道:“你对本人如此无礼,将要感到后悔。”
高青云道:“这句话才像样子。”
他说得情真意切,决不是随口道来。
阿烈终是年少好奇之人,忍不住问道:“像什么样子?”
高青云道:“象人魔沙天桓门下的口吻。”
陆鸣宇饶是当代枭雄,阴沉老练,但听到对方提及“人魔”之时,也是禁不住大为震动,皱眉凝眸。
他迅速忖想道:“这厮对我的秘密究竟又查知了多少?哎!他既是查得出我至为隐秘的出身来历,则关于怪医齐唯我这一节,有了应付之道,不足为奇。”
此念推想下去,可就深深感到高青云今日的一切行动,竟是经过苦心策划,绝对不是空言恫吓的。
程玄道接过颦儿手中的小银瓶和抹药用的棉布,道:“陆帮主,贫道效劳如何?”
陆呜字笑一笑,道:“程真人何须费神劳力?你们大家不是想知道极乐教主是谁么?”
高青云内心一阵紧张,厉声道:“你打算承认了,是也不是?”
陆鸣宇摇摇头,道:
“别着急,刚才高兄还提到什么人魔沙天桓门下的话,夹缠得太厉害了。因此,本人决定痛痛快快,拿出证据来,免得浪费大家的时间。”
听他的口气,又分明表示极乐教主另有其人。
而且已掌握住有不容置疑的证据。
众人听了,不禁愣住。
只有高青云信心坚强,毫不动摇。
当下仰天长笑道:“好极了,陆鸣宇,我瞧你如何制造出一个极乐教主出来?”
陆鸣宇冷冷道:“那你就等着瞧吧!”
他探怀取出一枚锡皮的小圆筒,向程玄道等人道:“此物的作用,真人想必晓得。”
程玄道颌首,道:“此是贵帮的烟火信号。”
陆鸣宇道:“不错,请那一位在户外施放,马上就可以见到功效了。”
程玄道向门窗处之人望去,这一刹那间,已经顾虑到关于这枚烟火信号,对己方会不会有什么害处。
因为此物是在户外施放,动手之人,定必离大家远远的,这样纵然爆炸力强,或有其他古怪,亦不生作用。
由此可见得此物的妙用,必是施放以后,会有些什么人赶来。
只有高青云晓得陆鸣宇将会找什么人来。不过此举必须在陆鸣宇自认无法掩饰身份之时,方肯为之。
要知陆鸣宇唯一能召来助阵的人手,必是人魔沙天桓的唯一传人,这么一来,当然揭穿了他自己的假面目。
难道陆鸣宇已经承认失败,所以要召援兵么?
高青云想到这一点,立刻朗声道:
“陆鸣宇,不论你有什么证据,也须得先行涂抹过这些药水。换言之,你必须先证明你没有戴用过那副人皮面具,才谈别的。”
房外有两三个人出声附和,无疑替众人表示了态度。
程玄道说道:
“如果这副李天东的面具,不是属于陆帮主所有,何不依高施主之言,先行涂过药液以示无他?陆帮主意下如何?”
陆鸣宇微微而笑,道:“这也是反证自己清白的办法,不过……”
他沉吟一下,把烟火信号收起来,才接着道:“不过本人有一个小小的需要……”
高青云以及四外所有的武林高手,无不把全副精神,集中在陆鸣宇身上,同时尽力分析他话中每一个字。
陆鸣宇显得很悠闲自在、拖长声音,没有将这个“小小的要求”,马上说出来。
正当此时,阿烈的心灵中却有了感应,连忙以传声之术,向高青云道:
“有人来啦!速度快得惊人。”他视听之力,可测知将近十丈方圆的一切,当日曾经使欧阳菁难以置信。
高青云听了他的警告。顿时恍然大悟,厉声道:“外面的前辈和朋友们小心,有人来啦!”
陆鸣宇冷冷道:“什么人来了?”
高青云道:“以我猜想,来人必是人魔沙天桓门下弟子中,唯一比你还要高明之人。”
陆鸣宇不由得面色一变,但觉这个“白日刺客”似是无所不知。既然如此他目下已无须再伪装下去了。
他仰天一笑,道:
“好、好,高青云,算你有本事。我陆鸣宇费了多少时间心血,才挣得今日的地位,本以为终此一生,都不会被人窥破的……”
程玄道大为惕凛,一面向何玄叔发出暗号,教他通知所有的人戒备,一面提高声音。
接口问道:“陆帮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鸣宇目射凶光,眉笼煞气,冷冷道:“本人既系丐帮帮主,也是极乐教主李天东,道长可感到满意了么?”
程玄道忙道:“陆帮主的身份不比等闲,如果不是千真万确之事,决计说不得……”
陆鸣宇尚未开口,外面的院落中,有人接声道:“错不了,他就是极乐教主。”
这人的口音甚是陌生,可是含气敛劲,大异常人,一听而知必是功力深湛,但年纪又还不大之人。
门口和窗户边的高手们,转头望去,但见那座还算宽敞的院落中,站着一个华服但面目丑陋的人。
此人年约三十许,身材普通,手中拿着一口连鞘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