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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在北方武林中,冯通乃是相当著名的独行大盗。
只是一直无人查得出他的居处.铁鞋帮居然能找上门来,这一手也是教人喝采的杰作。
洪云只瞪了祁京一眼,并不向他发作,便已回头大喝道:“老三进来!”
马车的帘子倏然掀起,一个年轻英俊的人,抱着一个长条包伏,迅快入店。这个年轻人双目闪出阴毒凶狠的光芒,在肩斜佩一张金色的弹弓,腰插短剑。祁京看了他这等装束,知道是铁鞋帮三雄的末一个,姓徐名敏,外号金弓三郎,乃是有名的美男子。
他瞥视祁京一眼,想是已听取了手下报告,所以并不多问,迳向洪云道:
“小弟幸不辱命。”
洪云高声道:“你干得好,情形如何?”
金弓三郎徐敏傲然道:“小弟以弹丸遥击,闭住她的穴道,顺利得手。”
洪云道:“老冯,你可想看看这包袱内之人是谁么?”
屏内的冯通道:“谁呀!”
洪云扯下包袱的上半部,赫然露出—颗人头,云发蓬松,竟是个女子。年纪约在二十左右,虽是闭着双眼,但仍然明艳动人得很。
冯通缓缓说道:“我用不着看,也知道是个女孩子,是也不是?”
洪云一听他口气冷漠,甚至带着揶揄,便知道不妥。
但这刻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不错。”
冯通道:“那么一定是我的小女了?”
洪云道:“如果她是你的千金,我丝毫不感到惊异呢!”
冯通道:
“这话一点都不错,但我猜想假如我说她不是我的女儿你们反而会大吃一惊,而又难以置信了?”
洪云道:“有时候在形势所迫之下,只好故作冷漠,这等手法,何足为奇?”
冯通道:
“恰恰相反,我此刻衷心希望你们一刀杀死她,以便证明我之言全然不虚,只不知你们可有杀死这个女孩子的胆量没有?”
铺中许多的人,却没有一个能比得上阿烈那么震惊的了。他大声叫道:
“冯老伯伯,别这么说,他们已杀死过几个无辜之人,那有不敢杀死这位大姐之理?”
洪云嘿嘿笑道:
“小兄弟说得很对,我们反正杀过不少人,也不在乎多杀一两个了。”
冯通淡淡道:
“你们如坚信这个女孩子是小女的话,那就出手杀死她,咦!这就奇了,你们为何还不动手?莫非是发了善心?又莫非是此女长得还不错,所以不忍得辣手摧花么?哈……
哈……”
他言语之中,极尽煽激对方杀死那美貌少女之意,这一点反而使洪云觉得大是不合情理,双眉紧皱,一面寻思,一面伸手拦住暴跳起来的丧门神陈逵。
金弓三郎徐敏道:
“老冯,你那最末的一句话,倒是说中了我的心思,这女孩子长得如此美貌,青春方盛,武功也很不错。假如咱们不是变成了今日这等水火之势,我迟早会找人来提亲呢!”
从他的声音语调中,似乎这番话乃是出自真心。可是他面上的诡笑,却一望而知无诚意,只不过特意这样说一说罢了。
祁京拍拍阿烈的肩头,道:
“不用胆心,这女孩子死不了。”
人人都转眼向他望去,阿烈急急问道:“为什么?”
祁京不作声,使众人都十分心急。
屋内冯通说道:“奇先生的高论,兄弟大为佩服。”
阿烈又问道:“祁大叔,为什么呢?”
祁京道:“这女孩子的武功既然不错,自是有保护她自家命的能力了。”
冯通接口道:
“兄弟若是猜得不错,那女孩子现下必是失去知觉,受制于他们。所以说到武功,并无用处。因此,兄弟是指出他们没有杀死这女孩子的胆量而已,与武功无关。”
祁京向阿烈道:
“别听他鬼扯,我再告诉你一次,完全是武功的关系,她才死不了。”
金弓三郎徐敏道:“可惜我舍不得拿她来试验,不然的话,立时就可以使兄台认错了”
洪云接口道:“奇兄何以坚持高见?”
祁京道:
“这以为你变成哑巴,不会问我,所以懒得多说。既然你开口相询,那么我不妨反问你,此女既是武功不弱,你们已晓得她是什么门派之人。”
洪云道:
“据兄弟调查所知,此女是老冯的掌上明珠,芳名冯翠岚,说到她的武功,自然是得之家传了。”
祁京道:“徐敏兄见过她的武功,果是如此么?”
金弓三郎徐敏迟疑一下,道:
“她的剑法,倒象太白山的家数。”
洪云恍然大悟,想道:
“假如此女真的不是冯通之女,而是太白山魔女剑派之人,本帮今日杀死了她,不啻是种下了减帮之祸,怪不得那冯通拼命激我下手取她性命了。”
阿烈自然不懂其中有这许多奥妙,仍然着急地道:
“祁大叔,这位姊姊已经失夫知觉,即使本事再大也不中用。”
祁京淡淡道:“那是他们的事,咱们何须操心?”
阿烈大声道:
“人命关天,我看那几位大叔之意,不过是想讨取什么物事罢了,但世上有何物能比生命更为珍贵?”
他真心感到这话实是理直气壮,是以胆子也大了,凛然挺身起来,又道:“待我去看看冯老伯,或者可以劝得动他。”
洪云心中暗喜,厉声道:
“小兄弟既是这样说,我们不能不给你这个面子,那就等你一会儿吧!”
阿烈大步走去。到了屏风旁边,但见这一头巨墙壁虽有丈许,但里面四五尺之处,又有一座屏风,隔断了视线。
因此之故,如果不是踏入屏后,决计无法看得见此屋的后半截。他刚刚踏进入口,祁京冷漠的声音传过来,道:“阿烈,假如人家也弄瞎你双眼,你怎么办?”
阿烈不禁停下脚步,随即道:
“这是为了那恢姊姊着想,而那位姊姊却是冯老伯的千金,他怎会加害于我?”
祁京道:“你未练过一天的武功,全无护身之力,假如遭遇不测,可别怨我。”
阿烈摇头道:“不会有事的,大叔放心。”
说罢,举步走入去。
目光到处,但见这后半截的地方宽广得出奇,但光线暗淡,并非如洪云所说的很明亮,也没有什么裸体女郎。
定睛再看,才发现这空荡荡的尾子里,当中的地上放着一口长方形木箱,体积相当大。
另外在屋角,有一个黑衣人盘膝而坐,由于光线不够,所以看不清他的面貌,只隐隐见到一头白发。
外面众人只听得阿烈高声问道:“你老可是冯老伯?”
那个苍老的口音应道:“我就是冯通,你过来这边说话。”
祁京冷冷一笑,心想:
“我如不事先说破此子不懂武功,只怕他的身子早就被摄魂砂打得象蜂窝一般了。”
念头刚刚转完,忽听一个女子口音喝道:“爹爹,别加害那孩子!”
这声音正是发自那金弓三郎徐敏怀中的美女,连祁京这等老江湖,也为之大吃一惊。
转眼望去,又吃了一惊。
原来这刻开势突变,那金弓三郎原本是拿住她的,目下却反而被她扭转了手臂,但知觉末失,面色露出负痛之色。
那个美女生气勃勃,多了一分青春艳丽,益发美貌动人。她右手拔出徐敏腰间的佩剑,寒光闪闪,又大声道:
“爹,我己制住了金弓三郎。”
这等剧烈巨大的突变,连素来以机智自诩的洪云,也感到心慌意乱,简直想不出任何应付之法。
祁京厉声道:
“冯通,你若是加害那孩子,那你就准备应付七大门派的问罪之师。”
他心知时机危险紧急,看这情形那冯通分明已打算加害阿烈,又来不及闯入营救,因此只好亮出七大门派的招牌来镇压他。
这时阿烈已快要走近当中地上的箱子,也须得经过此箱,方能瞄对面角落上的黑衣老人。
只见那黑衣老人一扬手,顿时一股潜力迎面涌到,阿烈站脚不住,连退了六七步之多。
拿住徐敏的美女高声道:“爹,那孩子死了没有?”
话声未歇,寒芒急闪,剑花朵朵,直向洪云攻去.洪云因徐敏在她掌握中,不敢还击,赶快跃开,险险被她剑招所伤,骇得出了一身冷汗。
这么一来,他更无法定心寻思应付之计。
陈逵脾气祖暴,大吼一声。震得众人耳鼓鸣鸣作响。只见他挥动锯齿刀,向那美女凌厉砍劈。
那美女冷笑一声,娇躯一转,徐敏有如风车般转过来,恰好填补上她本来的位置,因此陈逵这一刀变成砍向徐敏颈子。
陈适性子虽暴,武功却不含糊,健腕一翻,硬是煞住刀势。
但那刀锋只离徐敏耳朵不及半寸,假如煞不住刀势,徐敏的头卢一定只剩下半边了。
陈达也骇出一身冷汗,急急跃退。
祁京冷眼旁观,说道:
“姑娘可能是太白山魔女派之人,也可能不是,总之,你却一定是冯通的女儿冯翠岚,对也不对?”
那美女双眸一转、冷冷盯了祁京一眼,道:
“不错,假如你与今日之事完全无关,希望你带了那孩子,立刻离开此地。”
祁京道:
“我平生的行动不受何人指使,有时候人家要我走,我偏偏不走。”
冯座岚道:
“你口气很硬,但做人却差得远了。如若不然,你何须抬出什么七大门派来吓人?
再说,我只听说过九大门派,不知这七大门派几时组成的?”
祁京道:“假如我说是九大门派,姑娘信也不信?”
冯翠岚道:“那要看是什么事了。”
祁京道:“说的就是这个孩子,若然我说九大门派都得保护他,谅你难以置信。”
冯翠岚点点头道:“当然不信啦,但你说是七大门派难道就可以使我相信?”
祁京道:“最少也得想一想,对不对?”
他突然转面向屏风后面喝道:“老冯,且慢下手。”
阿烈看得真切,但见那黑衣老人刚刚站起来,果然有动手的迹象,而祁京的喝声及时发出,一如亲眼目击他的行动。
这一招使阿烈也感到十分佩服。
祁京已接着说道:
“有没有七大门派之事,咱们暂且不提,单说目前……喂!老冯,你得听着,我可不是开玩笑的……单说目前,你如若向那孩子下手,我无法向朋友们交待,也就只好杀死你的女儿抵命了,你打一打这个算盘,如果划不来,那就别鲁莽下手的好。”
冯翠岚怒道:“呸!凭你也配怎么我?”
祁京淡淡道:
“别人是因为你手中抓住了人质,才不敢动强,我与他们非亲非故,这一动手,看你是先了徐敏呢?抑是先放了他?”
冯翠岚心想:
“是呀!他向我出手之时,我先放人呢?抑是先杀人?假如放了他,对方实力更强,如若杀了他,对方既失顾忌,加上复仇之心,只怕更加难惹。”
想是这么想,其实她自家也隐约知道,她之所以不愿杀死徐敏,恐陷尚有别的原因在内。
祁京见她答不上话,当即大声道:“阿烈,回来。”
阿烈瞅了那黑衣老人一眼,见他没有表示,便转身行出。谁知才走了三步,猛的被人抓住背上的衣服,吊离地面。
祁京微微听到一点声响,仰天厉笑一声,道:
“好,老冯,你既然动手,可怨不得我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