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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锐利地注视着齐唯我,又道:
“例如你费了许多心血,配成一种新药,在你认为这是了不起的进步,但事实上,我等可以承认你了不起,然而‘进步’却未必是。因为这种新药的道理,本已存在。只不过过去从来无人把这种药性加上另一种药性而已。”
齐唯我皱眉道:
“你这是什么理论?明明是我创制了新的东西。”
可是程玄道这番浅白的譬喻,已使全场之人,尽皆明白,是以人人都在摇头,认为齐唯我不对。
高青云道:
“这样子好了,假如你不想活,我们就成全你。若然你想活下去,我们就……”
齐唯我急忙道:“你们想怎么样?”
陆鸣宇到底是才智过人之士,同时胆色也与众不同,在这等情况之下,居然还有闲心管这件事。
他接口代高青云道:“人家仍然要把你杀死,高青云我说得对不对?”
高青云道:“对。”
齐唯我道:“这算什么道理?”
高青云道:“这叫做不讲道理。”
他仰天冷笑一声,又道:
“你这些年来,为了试验你的新药,假‘进步’之名,行残忍之事,已杀害过多少人命?请问你阁下有没有与这些人讲道理?可曾说得他们心悦诚服的为‘进步’而死。”
阿烈道:“当然没有啦!还用问的么?”
高青云道:
“因此,你也不必向我们期望什么道理,反正我们深知若是诛除了你,世上就有许多生灵免去杀身之祸,这就足够了。”
阿烈迫前一步,喝道:
“齐唯我,若是你不出头耽阻,封乾势难逃出我刀下。以我个人来说,你的罪孽,已是该当万死,你小心了。”
他刀上气势更为强烈,四下的高手们,除了四五个还帮忙高青云围困陆鸣宇之外,竟有十余人自动拥过来,团团围住齐唯我。
这些高手之中,有些固然是投入极乐教之人,但大多数是恨他以药物帮助陆鸣宇,是以都想参与杀他之举。
怪医齐唯我孤掌单身,在阿烈及一众高手们的气势压迫之下,斗志已如雪狮向火,完全消融无踪。
他既没有斗志,阿烈立生感应,长刀起处,划出一道耀目精虹,直向对方上盘要害劈去。
齐唯我挥剑招架,他终归是名门高手,再不济也能应付几下。是以阿烈连攻了三刀,尚未把他收拾下来。
程一尘厉声道:“万恶叛徒,还敢挣扎么?”
喝声之中,伏剑蓄势欲发。
这一阵剑气涌过去,加上他忿恨填膺的喝声,使齐唯我心灵大震,神智猛然恍惚起来。
就在他心神赂分之际,阿烈长啸了一声,人刀合一,电射而去,“锵”的大响一声,齐唯我连人带剑,被他冲出去七八步之外。接着卟通一声,躯体落地,长剑也撤了手,胸前鲜血直冒。
这个出身名门大派,却在暗中为恶了许多年的大恶人,终于在群情愤怒之下,伏尸授首,人人都为之称快。
现在所有的目光都集在陆鸣宇身上,尤其是阿烈也已经腾出身手,参加监视的行列。
陆鸣宇这回纵然插上双翅,也无法逃得出去。
高青云冷冷道:
“陆鸣宇,本人说过,要与你作殊死之战,这句话目下仍然生效。”
陆鸣宇权衡局势,立下决心,道:“高青云,你这话是真是假?”
高青云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自然是真的。”
陆鸣宇道:“假如你不幸落败,我便如何?”
全场之人,俱不作声,否则就于高青云面子过不去。
高青云缓缓道:“你想怎样?”
陆鸣宇道:
“本人如若技不如你,死于你宝刀之下,那是死而无怨。但若然侥幸得胜,甚愿能全身而退。”
众人都焦急注意地聆听高青云的回答。
高青云道:
“假如我答应你,在场的前辈同道们,定能给我面子,依约行事,所以你放心得很。”
陆鸣宇道:“若非如此,我说来作什?”
高青云道:
“这是你们奸邪之辈,最喜欢利用的手法。在正派人物来说,这真是一椿大大的弱点。可是既然身属正派之人,却也无可如何。”
他的神态口气,显示出还有些话要说,并且不问而知没有那么容易就被陆鸣宇套牢。
因此,大家在紧张之中,又略感宽慰。
高青云又道:
“陆鸣宇,你今日碰上我,可算是罪贯满盈,也可说是倒了十八辈子霉了。我这个人虽存正义之心,但行事之时都不拘泥。”
陆鸣宇道:“你究竟要说什么?”
高青云道:
“好,我直截了当的说,假如你死在我刀下,便没得说。倘若是我失手被杀,我打算请查公子出手,为我报仇。”
陆鸣宇忿然作色,道:“说了半天,还是废话。”
高青云淡淡一笑,道:
“你错了,这不过是欲望过高,所以会感到失望而已,不信的话,不妨瞧瞧四下的前辈同道们,他们并不因为有查公子接下来而觉得高兴呢!这是因为你尚有机会杀死我,其实以你的罪孽,应当连这一个机会也不给你。”
陆鸣宇但觉这个对手,既刁狡,又狠毒,看来无论如何,都占不到便宜的了,当下忖道:
“既然已陷绝境,我也无须多费心思,只须订起精神杀死这厮,也就是了。”
他心意一决,越显从容,徐徐道:
“高青云,有一点,你永远猜想不到,那就是虽然在这等情况之下,我仍然不准备取你的性命,你信不信?”
高青云道:“事情可以证明这一点,我信与不信,都不关重要。”
陆鸣宇道:“这话甚是,来吧!”
他横剑当胸,摆出架式。
但见他这一招,高峻森严,的是当代名家气度。
阿烈插口:“你何故不准备杀死高兄?”
陆鸣宇先缓去真气,卸下势式,垂剑道:“因为我敬重他是我的敌手。”
院下角落间传来枯燥乏味的数声冷笑,众人不必转眼去瞧,也知道必定是那一位“鬼厌神憎”曾老三。
曾老三道:
“陆鸣宇,你这一套在我曾老三面前,可吃不开,你应该趁我不在之时使用才是。”
陆鸣宇皱眉道:“老厌物,闭嘴,谁跟你说话?”
曾老三道:
“我曾老三不论走到那儿,都没有人喜欢与我说话。因此,你对我的不满,而我一点儿也不觉得稀奇。”
陆鸣宇道:“你再净说些多余之言的话,本人将运功闭住听觉,来个充耳不闻。”
曾老三道:
“随便你,但恐怕你不听之故,非是因为心中厌烦,而是怕我道破了你的诡诈卑鄙的心思。”
他冷笑数声,又道:
“我曾老三平生专门对付卑鄙之人,当然我本身也不是好人,所以对于陆鸣宇你,倒是知之颇深。”
他好象将要说个没完,虽说言中有物,但大家都宁可不听他这种烦人的声音。
曾老三接着,道:
“陆鸣宇,你当然已考虑到,纵然高兄等人释放了你,然而你也无法在世上逍遥多久,因为封乾尚未伏诛,你纵然匿隐在天涯海角,他也有本事找到你,把你处死。”
众人一听这话真有道理,甚至有人连连出声附和。
曾老三道:
“我一定说对了,因为陆鸣宇已经显得十分懊丧,无疑是因为我拆穿了他的诡谋。”
阿烈晓得许多人忍受不住曾老三的声音,当下道:“曾三哥,他有什么诡谋?”
曾老三道:
“他事先藉口敬重高兄的武功才智,等到放对相拼之时,如若他真能得胜,他也不下毒手。当然,查公子你仍然绝不会放过他,对也不对?”
阿烈道:
“对极了,你老哥真是象神仙一般,猜个正着,但他这时有何好处?”
曾老三道:
“他亦将与你全力相拼,不过他看过你与封乾之战,晓得自己决无得胜之理,所以将用斧底抽薪之法,觅准机会让你杀成重伤,或是残废。”
阿烈沉吟一下,才道:
“如若他身负重伤,或者残废,则我可能不再下手。但话说回来,我也可能继续取他性命,连我自家也不知道。”
众人都觉得有趣起来,因为他们已涉及人性中至为微妙之处。况且这等情势变化,着着由于预谋,则未免心机太深了,太足以耸人听闻。
曾老三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虽是侠义之士,但并不是‘妇人之仁’这一类。因此,你为了本身血仇,为了除恶务尽,可能再下杀手,取他性命。”
阿烈道:“既然如此,则他用这许多心机,又有何好处?”
曾老三道:“你与我一般,另有想法,晓得有一个办法能使你不能下手。”
阿烈讶道:“什么办法?我何以自家也不知道?”
曾老三道:
“瞧,陆鸣宇已确我所说的,正是拆穿他鬼胎的,所以垂头丧气了。”
大家向陆鸣宇望去,果然曾老三说得不错,陆鸣宇露出一副气沮神丧的样子。
不过高青云这刻格外的提防,以免被他暴起伤人。
阿烈又催问道:“究竟是什么办法?”
曾老三道:
“他身负重伤之下,可能武功也失去大半,这时候,他用封乾藏身之处,来交换他一打残命,你认为如何?”
人人都深感此言有理,而且可以肯定的,就是陆鸣宇如若顺利地使出这一招,必能成功无疑。
高青云应道:
“现在幸得曾老师揭穿他的卑鄙用心,此计便无法得逞啦!陆鸣宇!你小心啦!”
他举刀向陆鸣宇迫去,而对方也挺剑作势,顿时全场弥漫着森寒刺骨的刀剑之气。
这两人不但是当代高手,而且已立下决一死战的诺言,这么一来,自然与一般的过招拼斗,大不相同。也正因此故,两人刀剑上的杀气和气势,比诸平时,可强上许多倍。
四下之人,无不感到刀剑上射出的寒威,而那些火炬,也被阵阵劲风卷刮得不断的摇闪。
高青云象头凶悍的豹子一般,快如掣电般窜上去,宝刀划如精光,猛攻敌人上中两盘。
陆鸣宇一招“花雨缤纷”,剑势四旋翻动,护住全身。
高青云刀光到处,锵地大响一声,硬是把陆鸣宇冲退了数尺。
全场之人,眼见高青云攻力如此深厚,刀势如此威强,都大为惊赞不已。对于这一场拼斗,远没有早先那么悲观了。
陆鸣宇挡了对方这一刀,心下亦大觉惕凛,暗想道:
“高青云的武功从前虽然试过、但比起如今,显然大有不同,虽说他当日定必隐藏起一点,可是照事论事,不该相差这么多。”
唯一的答案是高青云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功力又有精进,否则不会有这等现象。
说时罗嗦,其实陆鸣字这些念头,一闪即过。
陆鸣宇生怕一不小心,就陷入了被动捱打的形势中,是以急急提聚功力,但见他双目奇光泛射,手中的毒剑,斜指敌人
这时双方相距尚有四五尺,陆鸣宇这一招,奥妙难测,使人无法判断提出他到底是攻呢?抑是防守?
高青云心中泛起了一阵“无从下手”之感,顿时势为之一挫。
旁观之人,眼见陆鸣宇忽有佳作,如此厉害,又都暗暗替高青云耽心起来。要知这些行家高手,个个阅历极丰,眼力过人。在这一场拼斗中,显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