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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阿烈就此收手,曾老三必定落荒鼠窜,永远不敢再来惹他。
然而阿烈苦于不知这一剑如此惊世骇俗,见他一闪,立时反手扫抽,曾老三也不知深浅,但为势所迫,只好挥刀硬架。
‘擦”的一声,竹枝碰上了刀锋,先是弹了一下,接着那末端两寸左右,已被利刀切断。
曾老三哈哈一笑,道:“我只道你已有登峰造极之功,谁知是虚有其表,着实骇了老曾一跳。”
原来他竹枝之断,乃是表示他内力不足,上阵对敌,即使真是高到方才那等境界的大剑家,亦不敢故意让对方切断竹枝,换言之,那一定不是使诈。
欧阳菁没有上来,阿烈心中叫声“苦也”,念头电转,忖道:
“她敢是乘机想溜,等我死在对方刀下,则我的师长必定不肯干休,唉!她哪知我只是冒充的呢!”
转念之际,听银球“嗤”的破空飞到,他精神一振,挥竹再刺。
这一招他根本没有法度根据,只是直觉的看见对方似乎有空隙,便刺了过去。
殊不料他这一招恰到好处,正是对方不能不救的致命空隙。
曾老三心头一震,赶紧变招封闭,刀过下,又切断了数寸竹枝。
此时他若是出手反击,阿烈非得挨上—刀不可,幸而那枚银球光芒一闪,疾然落下,把敌人单刀缠个结实。
欧阳菁用尽全身功力,揪紧敌刀,曾老三不防她有此—举,刀势一滑,门户洞开。
要知欧阳菁此举,虽是能扯动敌人之刀,可是已犯了武学中的大忌,对方只须缓一缓势,即可反而使她兵刃脱手,因此之故,曾老三才不防她会使这等败着。
阿烈一看敌人之刀已经偏开,顾忌已消,大喝一声,弃去手中竹枝,直扑上去。
曾老三道:“你找死么?”
话声中一掌拍去,“砰”的一响,击中对方心窝。
他这一掌非同小可,就算是一头大象,也得内肺重伤立即倒地,然而阿烈其实只感到心中一热,心肺急速跳了几下,倒是别无异状,很顺利的抱紧了对方,一齐滚跌地上,曾老三感到对方四肢之力,强大绝伦,似乎未曾受伤,这一惊,非同小可,因而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挣扎才好。
说时迟,那时快,欧阳菁已跃了过来,手中提着刚夺过的单刀,口中发出冷笑声,道:
“你还活得成么?”
话声中,猛可向曾老三刺落,曾老三拼命一闪,刀尖刺入他肩头,鲜血直溅,痛得他哇哇大叫,但此时欧阳菁已提刀再度向他要害刺落。
曾老三武功高绝一时,要不然的话,如何能以“鬼厌神憎”之名,横得天下多年,武功若是稍弱,早就被人乱刀分,尸了。
那欧阳菁这一刀向他要害刺落,劲风凌厉,曾老三不用转眼看,也知她取的是什么部位,以及力道的轻重。
但见他一脚曲起,撑地面,劲力发处,已和阿烈整个掉转了位置,变成阿烈在上面,覆压着他,也等于阿烈用身体护着他。
欧阳菁的刀势迅急如电,用尽力道,因此之故,这陡然的变化,她心灵不是感觉不出,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使她无法及时煞住刀势,甚至连转念也来不及,刀尖已着着实实的刺在阿烈背上。
她不由得闭上双眼,不忍目睹阿烈不幸惨死之状,曾老三却发出得意的笑声,就道:
“姑娘呀!你的刀法实在太糟糕了,怎可向他背上刺落?”
阿烈感到刀尖刺中后痛,一阵骇然,魂飞胆裂,心中叫声:“我命休矣!”顿时四肢无力,等候断气。
曾老三话声中,已推开阿烈,像抛稻草人一般,把他推得离地飞起,落在屋角,险险把泥砖的墙壁震破了。
他同时之间已跃了起来,口中嘻嘻哈哈的笑个不停,向欧阳菁欺迫过去。
此时他虽是空拳赤手,而欧阳菁则有刀在手,但曾老三似乎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举步直迫对方。
欧阳菁惊惶地连退三四步,这时才略略冷静下来,鼓起勇气,挥刀罢开门户,封拒敌人迫上之势。
曾老三说道:“唉!你太不识时务了,快把刀还给我,我或者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不然的话,我曾老三包管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亦不行。”
欧阳菁玉面铁青,道:“你有本事即管出手。”
言语虽硬,口气却显然大是惊怯。
曾老三道:
“你既是执迷不悟,我也没有法子了!我今日让你开开眼界,三招之内,不但可以把刀夺了回来,或者能同时之间,把你杀死。”
他以枯燥乏味的声音笑了数声,又道:“可惜那时候你已谈不上开不开眼界了!”
欧阳菁又退了一步。心中甚是惊膘。曾老三突然间双臂挺直,变得宛如两把长刀,唰唰唰连环劈刺了数招。
欧阳菁但觉他双手攻执实在凌厉,又得防范长刀被他夺回,因此不取反声,只敢舞刀护身封拒。
曾老三旋侧进击,猛可欺近,只见他一味缠腕夺刀,同时又暗藏杀手,—一有机会,即可逞凶出击,制敌死命。
欧阳菁的一身武功,本来高明得很,可是她不惯使力,又得防范对方夺刀伤人,十成功夫,只能用上五成。此时被敌人迫得腾腾后退,蓦地发觉背后已是墙壁,竟然陷入退无可退之势。
说时迟,那时快,曾老三忽然放弃了夺刀之举,猛然地向她进击,一眨眼间.不知如何已点中了欧阳菁的麻穴。欧阳菁身子方自一麻,但见敌人五指如钩,业已抓住她的肩胛脉穴,顿时不能动弹。
欧阳菁发现自己已完全落在对方掌握之中的时候,心中勇起一阵恐惧和悲愤之情,泪水夺眶而出。
曾老三五指抓住她的肩胛,并且把她的身子推贴墙上,口中发出毫无味道的笑声,久久不绝。
他的笑声,比起老是在头上飞舞不停的苍蝇声,更使人讨厌。欧阳菁想到自己竟然落在这个可厌至极的人手中。泪水就更加不停的滚滚流下来。
曾老三好一会才停留了笑声,说道:“你哭什么呢?反正我曾老三决不会亏待你的。”
欧阳菁当然不会因为这句话而停止淌泪,曾老三仔细看她几眼,便又道:
“啧!啧!啧!当真好一个标致的姑娘,瓜子型的脸庞,配上长长的云发,和特别明亮圆大的眼睛,简直是丹青妙手。也难描绘得出的美人胚子。”
欧阳菁尖叫一声,当她发现居然发得出声音,跟着便道:
“老天爷,你想怎么样?”
曾老三道:“这句话暗示得很妙,你以为我想怎么样你呢?总不会把你吃到肚子里吧?”
欧阳菁道:“你若敢动我的念头,我爹爹一定会取你性命。”
曾老三笑道:
“以后之事管他呢!只要我们两相情愿,到了生米变成熟饭之时,你爹爹知道了,也没可奈何,对也不对?”
欧阳菁又狂叫了一声,浑身发抖。她虽然素来是顽皮捣蛋,胆大包天之人。但目下却有如鹰爪中的小鸡一般,可怜无比。
曾老三又嘻嘻笑道:
“你可知道,刚才我故意说三招之内,能够夺回长刀,以及击杀了你,其实我那里舍得辣手摧花呢?只不过使你一味防备我夺刀,不知不觉之中,松懈了自身的安全。嘻!
嘻!这法子敢情真有效,我看这是命中注定,你非一辈子跟着我不可了。”
欧阳菁尖声叫道:“我宁愿立刻死掉。”
曾老三道:
“抱歉得很你已陷入求生不得,求死亦难的困境中,这话我早就对你讲过了,果然没说错吧?”
他掉头四顾,又道:“现在就算武当双剑之一的天风剑客程玄道闯进来,也是没有法子可想的了。”
他的目光又回到欧阳菁面上,而她则避之若蝎,赶快移开眼睛。
无巧不巧,她的目光落在对面角落的阿烈身上,又恰好看见他坐了起身,这一惊,非同小可可!
她在这等极为危急的情形之下,幸而还能灵机一动,高声道:“天风剑客如果赶来,。
你就倒霉了。”
曾老三道:“有什么霉可倒?瞎说一通。”
欧阳菁心中忖道:“那白飞郎的要害中了我一刀,居然还不死,说不定还可以助我逃过大难。”
当下说道:“哼!假如他进来之时,你不晓得的话,他只须悄悄走到你背后,出拳攻击你的胁下要害。这时你势必要沉肘封挡,同时旋开身子。而他趁这机会,出手向你这双抓着我的手臂弯劈去,你就不能不放手退开了。”
曾老三嘻嘻笑道:
“好聪明的姑娘,你想利用披肩上的毒针,使我受伤对不对?照你所说的办法,我若是不肯放手,势必用力旋开你,其时掌心就挨上披肩的毒针,因而不得不松手了。”
他话声才歇,欧阳菁已接口道:“喂!我们谈一谈条件可好?”
她眼见阿烈已悄悄爬起身,情知曾老三武功卓绝,耳目之灵,罕有其匹。因此,她必需跟他胡扯,扰乱他视听的惊人能力。
因此,通常问了这句话,必需等对方回答。可是欧阳菁却不能停口,继续说道:
“当然,我这个条件大概是你所能接受的,不然的话,我何须多费口舌。可惜你为人大以可厌,所以没有法子事先打听得到而已。”
这时,阿烈已向曾老三背后移动迫近,他的动作十分小心,显然他亦警觉不可弄出任何声响,以免被对方听到,及时加以防范。
欧阳菁一口气说下去,道:
“这件事,江湖上也有不少人得知,但你却没有向我提起,可见得你还没有听到传说,更可见得你真是鬼厌神憎,人人都不肯把如此重要巨大的消息告诉你了……”
她的话被曾老三打断,他道:“你比我还要罗嗦,到底是什么事?”
欧阳菁眼看阿烈离对方背后只有数步,此是最重要的关头,因此她充分发挥她说谎的天才,随口应道:
“你真的不知道么?那是一件足以使天下武林形势为之大变的事。而目下谁都知道,如若想找出一点端倪头绪,非找我不可。”
说到此处,阿烈已移得很近,足以出手助她解围。因此她大大的舒一口气,蓦然停口,不再说话。
曾老三惊讶无已,道:“咦!你想卖个关子么?”
他说完这一句话,阿烈还未动手,欧阳菁忽然惊凛交集,心想:
“他莫非突然触起对我不满仇视之心,所以生出改变主意的念头。”
现下那阿烈是她唯一的救星了,假如他不出手,—错过了这个唯一的机会,则纵然是她父亲忽然赶到,亦因投鼠忌器,无计可施。她再想到如若被这个大厌物俘虏了去,变成他的妻妾或者什么的;日夕须得与他相对,那真是天底下最可怕之事。
她又是着急,又是害怕,这唯一脱逃魔掌的机会,瞬息即逝,她平生以来,何曾陷入这等可怕的窘境中。
只见她两眶清泪,突然又涌了出来,又黑又大眼睛,被这层泪水笼罩,显得朦朦胧胧,使人感到她既可怜而又极其美丽。
阿烈果然是想起了她对自己的冷酷无情,所以在这紧要关头,突然生出了舍她而去之心。
然而她那楚楚含泪的可怜可爱之态,使他的心一阵急颤,爱怜之情油然而生,便又改变了主意。
他记着早先欧阳菁所教,运集了全力,猛可向曾老三胁下要害击去。
阿烈拳头出时,一面又准备好依欧阳菁之言,硬劈他的臂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