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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烈伏在地上,向门内窥望,突然大吃一惊。原来那边是一座兽槛,有两双金钱豹子,躺在对面角落,距这边约有四丈。
这座兽槛很大,从铁栅望出去,外面是一座院落。高大的树木,绿叶婆娑,打院墙外矗立,可见得墙外便是自由世界。
若果不是这两头金钱豹子挡路,阿烈自然立刻出去了。现在他不敢妄动,因为他听说过豹子是最风恶的猛兽,比之狮、虎,犹有过之。
他除了害怕豹子的凶猛之外,还有一大顾虑,那便是他眼下乃是和欧阳菁在一起。
她连行动也须自己抱持,碰上豹子,自然是有死无生,为了她的安全,他更不敢冒险从兽槛闯出去,
那两只金钱豹子,躺在那边懒洋洋的,好像很疲备似的。
他瞧了一会,欧阳菁把嘴巴凄过来,低低问道:“你看见了什么?”
阿烈道:“是两只金钱豹子。”
欧阳菁道:“你出去把它们弄死吧!”
阿烈道:“听说豹子凶得紧……”
欧阳菁道:“你怕什么?连刀刃也伤不了你,豹子算什么?”
阿烈想想也是,要知他有生以来,都在贫穷以及受欺忍气的情况之中,因此心理上已惯于把自己当作很微小的人看待。”
再说这利刃不伤之事,还是这一两天才发现的,并末习惯,所以不易记起来。
他道:“那么我自己出去,先扑杀这对猛兽,再来带你走。”
欧阳菁感觉得出他有点畏惧,当下鼓励他道:
“你一定办得成这件事,只要记着别让豹子抓到眼睛就行了。”
阿烈道:“我一定留意这一点。”
欧阳菁道:“等一等,你最好把衣服都脱光,免得被豹子抓破,留下痕迹。”
这个建议很有道理,阿烈便解开上衣,由于他一只手须得托住那块铁板,所以动作很缓慢。
当然他不会真的把上下衣服全部脱光,那样子纵然欧阳菁不见怪,但光着屁股出去,总是很不好意思。
因此他剩一条内短裤,便停止再脱了。
欧阳菁伸手在他结实坚厚的背部抚摸着,说道:
“你不要怕,那金钱豹子决伤不了你;”
她的纤手,给予他软滑的感觉。当他深深感到她是这么倚赖自己之时,顿时勇气大增热血沸腾。
他托起铁门,一骨碌钻了出去,缓缓放下铁门,免得发出巨响,惊动了销魂宫中的人。
那两只豹子似乎没有察觉有人进入兽槛中,仍然懒懒的躺着。
阿烈站起来,向它们走去。
走到距那两豹只有两丈左右,它们依然不动。
阿烈忖道:
“假如这两头豹子已经十分老迈,或者因其他原故而不袭击人类,则我便可以省许多气力了。”
念头恰恰转完,忽见其中一只豹子,动弹一下。
接着根本还没有看清楚,这头豹子已经凌空扑到面前,一阵腥风暗劲,已指面门。
他谨记着欧阳菁所嘱,生恐双眼被豹爪抓瞎,忙不迭闭上双眼,一面本能地挥拳击去。
“蓬”的一声,他的拳头果然击中豹头,可是面上和身上,都被豹爪抓着,一股冲力强大绝伦,撞得他几乎站不住脚。
阿烈这时自然而然摇晃一下身体,滑开豹爪,同时也消卸了此豹的强猛绝伦的冲力。
他居然轻轻易易就办到了,这使他突然有所感悟,忖道:
“假如我一味仗着不怕刀刃和拳掌的特色,硬碰硬撞,则一旦碰到力大无穷之人,一拳把我打翻,也不是办法。所以我必须能卸消对方打击的力量才行……”
念头还未转完,另一只豹子已抓中他肚腹。但经他一扭一摆又滑脱豹爪,兼且化卸了那股劲猛冲力。
他除了很欣幸自己能够如愿以偿地化卸到身上的力道之外,还一并醒悟一件事,那便是豹子果然是至为凶狡厉害的猛兽,只看它们一直装作懒洋洋躺着,而突然出击时,动作之快,又赛如闪电,便可以知道了。
他在短短的顷刻间,被豹子连抓带咬,一共八九次之多。
它们那狂风暴雨般的攻势,委实使人心惊胆战,尤其是这两头豹子皆是闷声作战的,只偶而在喉咙中发出低低的咆哮反而格外令人觉得可怕。
他双目半睁不闭,可不敢完全睁大,因为这两豹的攻击动作,实在太决了。
转瞬间,他又被咬抓了数下,然后不知如何,他瞥见一转锦光,和着腥风撞入怀中,登时跨步捞抱,把一头豹子抱个结实。
然而他却不知道如何才能弄得死它,由于豹子挣扎得极为激烈,使他本能地往地上一倒,用身体压住它。
他揪住那豹子一只耳朵,将它的口鼻往地上猛按,过了一阵,这只豹子已经不会动弹了。
原来他的手力雄浑之极,竟硬生生压断了那豹子的颈骨,同时使它口鼻埋在沙土中,活活闷死。
剩下的一只,已躲到角落那边。
阿烈跳起身,但觉勇气大振,心中有恃无恐,大步走过去。
假如他不是如此专注,一定会发现他自己眼下已经是全身赤裸,一丝不挂的情状了。
原来早先那只豹子挣扎之时,把身上的内裤抓掉。
那只金钱豹直向退,一直缩到角落,已是退无可退。
阿烈脑中泛起那句“困兽之斗”的成语,心想:如若这刻走开,这头豹子会不会还敢来袭?
此念一生,便停下脚步,但见那头金钱豹子凶威全失,垂头曳尾,好象是吓破胆的丧家之犬—般。
阿烈点点头,回身欲行,猛然间后脑被利爪猛可击中。他的身子向前一倾,却借势曲肘向后疾顶。
“砰”的一声,那头豹子已经飞开数尺,跌在地上。
他怒气勃勃的转身扑去,一下子捞住它的尾巴,使劲一提,荡将起来,像打稻子一般向地面猛掼。
他觉得并不困难,抡着百多斤重的豹子,毫不吃力。
这样子连掼了四五下,蓬蓬之声不绝于耳。停下一看,这头豹子已经身软如泥,气绝弊命了。
阿烈随即记起必须尺快逃出去此地,当即向铁门奔去,小心地托起来,另一双手把欧阳菁揪出来。
她替他抱着衣物,勉强站立。
但在光天化日之下,她把阿烈全身看得清清楚楚,登时玉面通红,啐了一口,低下头去。
然而她绝对想不到低头反而不妥当,到她发现现便又赶快背转身子。
阿烈伸手一拉她。道:“你如果还走不动;我抱你出去。”
欧阳菁摇摇头道:“唉!你好像一个野兽人一般,大概平时不穿衣服惯了的。”
阿烈低头一看,自己也羞得直红脸,赶紧拿过衣服,迅即穿上。
等他穿好,欧阳菁才回头四望,见了那两头豹子,不禁轻轻呀了一声,道:
“竟是金钱豹子?这是顶厉害的一种了,我就算武功犹在,也未必敢斗它们呢!”
阿烈道:“以后再慢慢谈不迟,现在快走吧!”
欧阳菁道:
“不行!你先把内裤碎片都拣起来,一丝一缕都漏不得,这儿的地势甚僻,谅来不会有人巡到此地。”
阿烈晓得她江湖经历甚丰,不敢不听立刻去做。
欧阳菁很缓慢的向铁栅一道门户走去,探手出去,从外面拉开横闩,推开此门。
不久,他们已走到墙边,阿烈抱住她,一跃而上。
墙外果然是一片丛林,已经出了这座神秘的“乙木宫”。他们一跃而下。阿烈脚下不停,一直窜入林内。
欧阳菁忙道:“小心!他们说过此宫四周的树木,都是阵法,别又陷了进去……”
阿烈不理她,认定一个方向,就直向前行。
要知阿烈本是绝顶总明之人,他虽然有时显得呆笨,但这只是他江湖阅历有限,加以有许多事情是他没有信心的,方始不敢作主。
说到“阵法”一层,他却很有把握,那就是他们曾经陷身在宫前的奇门阵法中,而当欧阳菁已经迷失之时,他仍然看得清清楚楚。
因此,他认为在这一方面,具有特殊能力。他既有信心,便显示出他的判断和才智,实在不凡。
欧阳菁接着提醒他几次,见他不加理会,赌气不再开口。
阿烈脚下如飞,大约一个时辰左右,突然已出了林莽,见到旷野,以及相距很远的村落的炊烟。
欧阳菁欢呼一声,道:“啊!我觉得好像是从鬼门关回到阳世一般。”
阿烈道:“你不是叫我别入林的么?”
欧阳菁心中很高兴,所以也不生气,道:
“喂!你看,那边山脚有村落人家,正在做饭,我们找点什么填肚子吧……”
阿烈道:“好!我送你到那边暂作休息,但我却没有工夫陪你。”
欧阳菁讶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烈道:“我放心不下那程真人,想回去探看。”
欧阳菁道:“你有几条命,竟敢回到那乙木宫去?”
阿烈道:
“话不是这么说,也许我仍然能瞒过他们的耳目,再说,我觉得那招世隐实是一条汉子,如果运气好,把他救了,岂不甚好?”
欧阳菁道:“那么你救不救那鬼厌憎曾老三呢?”
阿烈晓得她的意思,当下一面背起她,向那村落行去,一面说道:“当然救啦!”
欧田菁恼起来,道:“你为什么要救他,你想他来收拾我,是也不是?”
阿烈本是故意呕她,当下极力搜索枯肠,找寻现由搪塞。
念头一转,有了办法,便说道:
“你别生气,我且问你,那乙木宫极乐教是怎样的一伙人?”
欧阳菁大声道:“不管他们是怎样的人,也不能放掉曾老三,你听见没有?’阿烈道:
“你声音这么大,我当然听见了。但我是在想,极乐教如此诡秘,个个都不露真面目,只除了那个女的。所以我猜他们一定怕别人晓得他们的身份来历。”
欧阳菁道:“当然啦!否则他们何必把所有误闯该地之人,完全杀死。”
阿烈道:
“那么如果我们不弄走曾老三,他们岂不是可以从曾老三口中,探听出你我的姓名?”
欧阳菁不能不承认他言之有理,所以一时没有作声。
阿烈又道:
“还有程真人,亦是知道咱们的。所以咱们就算明知那乙木宫是龙潭虎穴,也得再走一趟,对不对?”
欧阳菁道:
“我不反对救程真人,但曾老三,你可以把他杀死灭口,对了!这是最妙之法了。”
阿烈道:
“好吧!你说得也很有道理,不过我平生可没杀过人,不知到时下得手下不得手?”
欧阳菁嗔道:“要你做一件事,你总是推三阻四的。”
阿烈心想:“你可以把杀人看得很平常,但我却不能啊!”
这话自是不便说出,不久工夫,已奔到接近村庄的田地。时在隆冬,是以田地上并无农作物。也因此故,田地上看不见庄稼人耕作。
欧阳菁趴在他背上,突然张口咬他耳朵,阿烈念随心动,丹田中一股热气,运布耳朵上,不觉一点疼痛。
但他却十分不解,问道:“你干什么?”
欧阳菁道:“我恨你!”
阿烈吃一惊道:“恨我?我那儿对不起你了?”
欧阳菁道:“你有没有欺侮过我?你说……”
阿烈记起在庙宇中,曾经情不自禁的偷吻她,其后更是耳鬓厮磨,时时把她抱在怀中。如果这是她所指的“欺侮”,那当然是太多了。
欧阳菁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