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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被单独关在一间,并不与其他弟子一处,也没有人再来向他们摽唆,因此他们难得的可以好好地说上一会儿话,叙叙别来之情,至于以后会怎么样,原不是他们可以想见的。
陆改樵柔声安慰了许久,水清才慢慢地止住了哭泣,断断续续向他叙说了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叶枫跟着林孤桐学习柴刀刀法之事,水清自己也知之不详,陆改樵向来心高气傲,水清恐他至今仍心存芥蒂,因此就隐去不提。
陆改樵听完后说道:“师妹,这些日子可苦了你们了。铁泉这孩子心术不正,我心中也明白,只是他家中富甲一方,又与县里、州里的那些大人们素来交好,因此我才勉强应允收他为徒,一来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开罪了那些当官的,二来也是贪图他家里每年几百两银子的孝敬,因此尽管他平时常常放纵无检,我也只好尽量忍耐。但没有想到,我一味容让,他还是做出这等欺师叛祖的事来。师妹你放心,这一回,我断断容他不得!”
水清说道:“改樵,你是我师兄,又是掌门,派里的大事,我总是听你的,就算有小小不同,我也只在私下里与你商量,你若不听,也就罢了,毕竟你才是一派之主,又是一个男子汉,见识总比我们女人要强些。但我总是觉得,咱们括苍派,在武林中也算是稍有薄名,师父传给咱们的柴刀刀法又是极高明的,只要咱们潜心修炼,再收几个资质好、肯吃苦的弟子,哪怕时日长些,总会出人头地的,你又何必总是对那些当官的唯唯喏喏,作出一副低人一等的样子来?师哥,我和你一同长大,知道你嘴上不说,但心气是我们三个中最高的,从不肯居人之下。你做那些事,心中必然也觉得委屈,与其这般,天天受他们的喉头气,不如自强,就算不能名垂竹帛,名扬后世,至少也落个心安理得,再不济,咱们不是还有青锋吗?”
陆改樵听了夫人的一席话,像是有所触动,沉思良久,才说道:“师妹,你说得对,过去是我糊涂,总不肯听你良言,现在铁泉这样,对我也是一个警醒。只是以后,恐怕你和青锋要跟着我吃苦了。”
水清大喜,说道:“甘守清贫,不贪浊富,这些原是应当的,你肯这样做,方显男子汉大丈夫本色。”
陆改樵解开了心结,显得十分畅情适意,站起来在屋中连连踱步,转了几个圈子,忽然停下来,说道:“师妹,我想到了,咱们不是还有玄修功吗?过去我总练不成,想来是太过心急的缘故,以后我再从头细细练起,再练不成则罢,一旦练成,咱们括苍派也好扬眉吐气一回。”
水清笑道:“你不提这事我倒忘了,说起来,这还全是枫儿的功劳呢!”说着,将叶枫在山洞中发现明教前教主易天星的遗书,以及在河边小木屋中发现木纹真经的事说了一遍。
陆改樵越听越奇,到最后欣喜若狂,难以自持,一屁股坐回到水清身边,握住她的手连连摇晃,问道:“此事当真?此事当真?快将它拿出来我看看!”
水清看到陆改樵若不可耐的模样,心中暗笑,正想把那片绢帛拿出来,忽觉手中有些异样,与平日里握住陆改樵双手时的感觉稍有不同,低头一看,奇道:“师哥,你手上戴的是什么?怎么我从未见你戴过?”
陆改樵一怔,喜色登敛,轻轻将手抽了回来,右手轻抚着左手中指上一枚青色的宝石戒指,说道:“这个嘛……嗯,这就是我的不是了,今年中秋,铁泉不知从哪里寻来了这么一枚戒指送给我,我瞧着喜欢,就想戴几天玩儿。你若喜欢,送与你就是,唉,我既已立志自强,不知今后,还有没有机会为你戴上这么漂亮的首饰。”说着,作势就要去取下戒指。
水清按住他的手,柔声道:“师哥,你我夫妻一体,你戴着就如同是我戴着,又有什么分别了?”
陆改樵笑道:“那也好,夫人,那玄修功……”
水清微笑道:“师哥,你真是高兴得糊涂了,我们在木屋中时,强敌环伺,朝不保夕,我怎么敢把这要命的东西藏在身边?自然是藏在一个极隐密的所在,以免落入敌人之手,这也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意。好在枫儿心中倒还记着一部,我们脱险后,你一问便知。”
陆改樵一听这话,神色间有些郁郁之意,只得无奈何说道:“夫人深谋远虑,大敌当前,理应如此,只是现在我们怎么办?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水清道:“师哥拿主意就是,只是有一样,枫儿心中还有一部木纹经,我们须将他们一同救出,否则一切都是枉然。”
陆改樵道:“这是自然。”支颐沉思良久,才抬起头说道:“师妹,如今之计,打是打不过的,唯有先将玄修功交给他们,暂时忍下这一时之气,待日后我们神功既成,再来夺回。我已经知道他们的底细,想来只要等上几年,要报仇亦不是什么难事。”
水清说道:“万万不可,莫说几年,就是一时三刻也不行!师哥,你倒好好想想,他们拿到了东西,哪里还会放过我们!只有抵死不交出来,才有一线生机。”
陆改樵道:“师妹你听我说,那玄修功,嗨,玄修功这三个字本来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现下还是叫它木纹经吧,那木纹经本就是个不尽不实的,交给他们又有何妨?当初我写信给天生、上官鹏他们,邀他们来括苍山,也是因为想通了这一节的缘故,否则怎么可能把经书白白地给他们看?”
水清仍是摇头道:“不管这木纹经是真是假,它总是师父当年亲手交到你手里,如果今日为了茍活,就乖乖地交给敌人,此事一旦传扬出去,括苍派以后还怎么在武林立足?过世的师父脸面还往哪搁?”
陆改樵见水清句句话不离师父,辞锋咄咄,又正好触到他的一桩心事,不觉心中焦烦起来,站起来呼呼地走了几步,却仍是压不住心中之火,气呼呼地说道:“师父,哼,他传我这木纹经,你当他有什么好意吗?”
水清悚然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从陆改樵口中说出来的,隔了好半晌才责问道:“师兄,你怎么能这么说?师父他不仅把木纹经留给你,还将我……将我许配于你,本来这些都是二师兄的,你还不知足吗?”
陆改樵哈哈大笑,笑毕阴恻恻地说道:“不错!师父一向不待见我,他若非不得已,又怎会将他最心爱的两件东西都许给我?师妹你可知道其中的缘故吗?”
水清听到“心爱的东西”这几个字,脑子顿时嗡的一声,身子晃了两晃,几乎站立不稳,迷迷糊糊地说道:“师父说你家世馀荫,广有田产,不是吗?”
陆改樵摇头道:“掩人耳目而已,师父武功那么高,要什么就会有什么,又哪里会将我家那几亩薄田放在眼里?”
水清张了张嘴,颤声问道:“那他又是为了什么?”
陆改樵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水清款款下拜,敛衽作了一个礼,缓缓地说道:“师哥,这件事已过了二十年,连青锋都这样大了,本来也无须再追根问底。但这件事在我心中已想了二十年,今天你若是不说出来,我就是死了,也是死不瞑目!”
陆改樵现出为难之极的模样,想了许久,这才说道:“好罢,这件事我已隐忍了二十年,如果再不说出来,恐怕我自己也要疯掉了。当年我们三人同在师父门下,二师弟资质佳,还没几年就已经将柴刀刀法学得像模像样,他又那么喜欢你,任谁都看得出来。我自知愚钝,配不上你,原就打消了与你共谐连理的念头,倒是有意成全你们。若不是因为那件事,也许你们现在早已是子女满堂,膝下承欢了,师父也不见得会死……”
水清这时反倒是安静了下来,静静地听着,不喜亦不悲。
陆改樵续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一年师父要正式将木纹经传给二师弟,就在前一天,我们师兄妹三人一同上山打野味?”
水清点头道:“怎么会不记得?那一天我们过得真是快活,打了许多野兔、山鸡,但师父,他也是在那一天突然病倒的。”
陆改樵道:“你记得没错,只是你未必记得,在上山之前我还回了一趟蓬壶居。”
水清仔细回想,多年前的往事一幕幕渐次浮现在眼前,过了一会儿,才说道:“那天我们离开蓬壶居没多久,二师哥就发现忘了带捕兽夹。你是大师兄,我年纪最小,往常这些事都是二师哥去做的。但那天他兴致很高,很想多一点时间与我在一起,因此嘴上虽说去拿,却是迟迟不肯动身,我想去拿也被他借故拦住,最后还是你回蓬壶居去取。我和二师哥坐在路边,一边说话一边等你,他给我摘了许多花,还说以后一定会对我好。我没怎么说话,只是静静地听他说那些傻话,看他干那些傻事。过了很久,你才回来,我当时也没在意,现在想想,你这一趟,是去了久了些。”
陆改樵冷冷地道:“你当然不在意,那时你全付心思都在二师弟身上,怎会在意我是喜还是愁?”水清没去理会他,心想:“那时我的确没太在意你,但你说我把心思放在二师哥身上,却也错了。”
陆改樵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那天我回到蓬壶居,四处都看不到师父,我虽感到奇怪,但也并不十分在意,拿了夹子正想离开去找你们,就听见师妹的居处传来奇怪的声音。我们住的地方山环水旋,十分幽邃偏僻,就连当地人都找寻不到,怎么会有外人到此?我起了疑心,悄悄地来到窗外,小心地舔破了窗户纸,只用一只眼睛向内张望,你猜我看见了什么?我看见……我看见……师父他,正躺在你的床上,脸上捂着你的小衣,作出种种不堪入目的举动来……”
水清双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口中只是说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耳中听陆改樵继续说道:“我在窗外吓得呆了,好半天才想起来要赶快离开,只是手脚抖个不停,怎么都不听使唤。匆忙间,手中的夹子不知碰到了什么东西,呛啷一声,师父在屋内立时便发觉了,我还没跑出多远,就被师父追上。那时师父就站在我身前不远处,脸色苍白,眼中已露出杀机。我虽然害怕之极,好在还没被吓傻,心想反正这条命十成中已去了九成九,不如和师父赌上一赌,便低声对他说道:‘师父,恕徒儿无礼,您再上前一步,我就叫唤起来,师妹就在左近,倘若让她知道了,你猜她以后会怎样看你?’听到这句话,师父果然不再上前一步,只是冷冷地看着我,我也看着他,心中骇惧之极,只是脸上强自镇定而已。因为只要我稍作胆怯之色,师父立时就能猜出你们早已走远,根本听不到我的声音。那一刻于我,就如同是过了十年一般。正当我快要支撑不住之时,就听师父说道:‘好徒儿,你总算是对得住我,好罢,你想要什么?’我暗中大大松了一口气,心想这条命总算是捡回来了。师妹,你也知道师父是极爱脸面的人,他做出那样的丑事,无论是谁看见了,哪怕他逃到天涯海角,师父也一定要把他杀了才心安,凭他的机智武功,世上能躲开他索命的人只怕不多。但我那时已然知道,师父对谁都下得了手,唯独不敢杀你,因此这场赌,终究是我赢了。”
水清淡淡地道:“因此你就向师父要了木纹经?”
陆改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