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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待东方子瑜回答,匆匆牵过坐骑,又替他点闭穴道,止住流血,扭转头,撤步如飞,向前追去。
他放弃了马匹,行动反倒洒脱,吸气纵身,人如箭矢,其速不逊马奔,不足盏茶时光,遥闻江边人喊马嘶,一辆马车,正被六七匹快马追及,夜色中,只见徐兰君、金凤仪、阿媛、马无祥和阳剑西门铠一共五人,各执兵刃。团团将马车围护在核心,对方共有七人,正是天魔教主人妖姬天珠、独眼鬼母婆媳和个个妖艳绝伦的天魔四钗。
以五对七,在人数上已经相形见细,何况姬天珠、鬼母和天魔四钗,个个武功都出类拔萃。金凤仪一柄剑舍命挡住鬼母,徐兰君跟姬天珠恰是棋逢敌手,西门销怒吼连声,单剑截住朱凤娟和白秀文,剩下阿媛和马无祥,却被毒蝶靳莫愁和蓝衣妖女郝玉,外加一个擅使毒物的陆群仙缠住,更显得力不从心,支拙不灵,眼看即将落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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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噩 耗
高翔远远望见,猛然一声大喝,人如天马行空,凌空迈步,瞬息欺近,叫道:“母亲、各位姑娘、各位前辈,不要慌,我来了!”
声凝巨雷震耳,人如天神下降,高翔身形甫落,铁筝一指,当先对毒蝶靳莫愁背心戳到,相距三尺,劲气已破空射至。
靳莫愁傲然不惧,柳腰一拧,手中长剑反撩迎上,娇叱道:“你来了怎么样?还不是多一个送死的……”
谁知话声未毕,突觉自己长剑跟铁筝相触,竟如卵石相击,铮地一声,长剑齐腰震断。
靳莫愁连忙住口,脱手掷出断剑,纤腰连摆,撤身退出战圈,惊呼道:“姐姐们注意,这小子又添了鬼门道!”
高翔利在速战,一声不吭,铁筝疾摆,又砸向郝玉。
郝玉是天魔四钗中年纪最轻的一个,生得面如粉琢,娇小妩媚,但一身武功,却在其余三钗之上。
她仅在君山之巅,见过高翔一面,那时高翔孤身撞上君山,力抗惑人心志的天魔舞,郝玉已对他十分留意,此时见他一招出手,便震断毒蝶靳莫愁的长剑,心头微惊,不肯硬接,手中剑一旋,势化“迎风舞柳”,避实就虚,反向高翔小腹撩去。
高翔俊脸一红,喝道:“下贱的东西,留你不得!”
喝声中,筝身一压,左掌疾翻,呼地劈出一掌。
郝玉咯咯一阵娇笑,纤纤玉掌一划,卸开掌力,莲足疾转,不退反进,竟向高翔怀中撞去,笑道:“我就不相信,你真的那么狠心!”
高翔掌势走空,方欲撒招换式,万不料郝玉竟欺近身边,一时欲避不及,钢牙一挫,膝盖一抬,只听郝玉闷哼——声,松手抛了长剑,双手捧着肚子,蹬、蹬、蹬直退出丈余外,粉脸苍白,摇摇欲倒。
他本是逼不得已用此险招,也是郝玉仗着姿色,料不到高翔果然铁石心肠,毫无怜香惜玉之意,这一膝盖,说重不重,刚巧撞中要紧的地方,只撞得她眼中金星乱闪,真气涣散,再也发不起狠,两眶泪水转了又转,才切齿骂道:“姓高的,我算认识你了。”一拐一拐地退了下去。
高翔脸上一阵绯红,也不答话,纤筝一抖,又扑向陆群仙。
陆群仙外表痴笨,心里却十分精明,一见高翔举手投足,连败二钗,心头早就在打鼓,未等铁筝砸到,臃肿的身子一闪,疾退三步,笑骂道:“好小子,贪多不厌,主意竟打到老娘头上来啦!老娘可不比她们黄花闺女!”
一面说着,一面探手人怀,取出一支形如黄蜂针筒的竹筒,握在手中。
金凤仪远远望见,立即高声叫道:“翔哥哥当心,这婆娘浑身是毒。”
陆群仙吃吃笑道:“浑身是毒又怎的?难道我害死了你汉子?”
金凤仪被她脏言相辱,气得发昏,手上略慢,险些被鬼母一拐扫中,连忙取出药瓶,向高翔掷去,叫道:“这是半瓶解药,好好准备着,婆娘毒狠淫凶,饶她不得。”
高翔接过药瓶,倾出一粒解药含在口中,却把其余解药递给了阿嫒,道:“大家分含一粒,小心被她毒物所乘。”
阿媛和马无祥等刚分配好解药,陆群仙已将竹管塞口拔开,迎风一晃,一蓬淡黄色烟雾应手而起,顷刻间,空际中泼散出一阵阵辛辣之味,连靳莫愁和郝玉都急急闪退到十丈以外,避人上风。
高翔闭住呼吸,凝神待变,只见那陆群仙渐渐被黄色烟雾封裹,却从浓烟迷漫中,发出一阵摄人心魄的笑声,唱道:
“苗山瘴气比天高,
毒虫飞兽任逍遥。
自幼炼得惊人技,
马蜂阵中逞英豪。”
歌声刺耳,音律古怪,自从陆群仙歌声一起,鬼母和人妖姬天珠等尽都停手,远远退到十丈外一处小士丘上。
徐兰君目注那越来越广的黄色迷雾,关切地叫道:“翔儿,千万当心她施放什么毒物啊!”
阿媛却低声骂道:“真是惹人厌,要打就打,唱什么鬼东西……”
一语未毕,高翔突然沉声喝道:“大家快退到车里,当心飞虫!”
徐兰君一招手,带着金凤仪、阿媛疾步后退,西门销和马无祥略一迟缓,只听那陆群仙噘唇唿哨,黄雾之中,突然出现一群怪虫。
那一群怪虫,似蝗非蝗,似蜂非蜂,每一只都有拇指般大,成群列队,在黄色烟雾边缘飞绕不止,阵阵低沉的嗡嗡振翅之声,恍如闷雷滚动,声势越来越惊人。
马无祥机伶伶打个寒哄,低声对西门销道: “这婆娘擅使毒物,飞蝗蔽空,难以防备,快叫姑娘们退进车厢,闭上门窗。”
西门销匆匆应了一声,身形才转,那成群怪蜂,早已弥空而至。
高翔舌绽春雷,一声大喝,铁筝飞舞,砸落了一二十只,蜂群微滞,一涌径奔马车那边去。
西门铠迅速地推闭车门窗口,跃上辕头,正待驱车人江,使马匹不致罹害,但一步稍迟,满头满脸,尽被怪蜂掩袭。那些怪蜂既大又毒,螫粗力猛,加以为数众多,杀不胜杀,可怜西门销偌大一条汉子,被蜂群围袭,只狂叫了两声;直如推金山,倒玉柱,立即从车辕滚落下来,翻腾了几下,便声嘶力竭,奄奄待毙了。
马无祥望见,心胆俱裂,蓦地厉叫一声,悄身扑上前去,双掌翻飞,先砍断马缓,驱马入水暂避毒蜂,一面解下衣衫,搂头盖脸将西门销裹住,一把挟起,也掷入江边浅水之中。
经过一番折腾,马无祥手臂、面颊上,也被毒蜂刺了三两下,但他忍住薰楚,又来协助高翔,护卫车中三个女人。
高翔的铁筝是重兵刃,飞舞起来,呼呼风生,蜂群一时倒不能逼近,沉声道:“马大哥,你不要顾我,最好赶快在芦苇中放起一把火,蜂群见火自然远避,小弟擒贼擒王,先设法制住那陆群仙再说。”
马无祥手脸俱都红肿,点点头,掏出火折子,埋头直向江边芦苇中奔去。
高翔扭头一望,见陆群仙正盘膝坐在黄色烟雾中,扯开一只皮制革囊,不住地驱放毒蜂,她那囊中毒蜂本不甚大,但一出革囊,只要绕着黄雾飞翔数匝,立刻增大一倍不止,随着陆群仙呼哨指挥,冲出烟雾螫人。
高翔筝掌交施,步步向烟雾逼近,无奈每次冲人烟雾里,都被那辛辣之气硬生生又追了回来,两眼直被黄得泪水直流,终于无法撞进烟雾中。
正在无计可施,忽听陆群仙古怪的歌声又起,唱道:
“青竹斑,节节高。
铁线丝,一条条。
不畏刀剑劈。
不俱天火烧。”
歌声方落,又掀开一只革囊,一阵蟋蟀声响,从囊中游出许多蚯蚓般小虫,怕不有千条之多。
陆群仙口中喋喋不休,一面却解开自己上身衣衫,露出一身肥肉,喃喃念道:“来啊!孩子们,饿了很久啦?但只准吃个半饱,另外还有好吃的等着呢!”
高翔注目凝视,不知她又要施展什么歹毒毒物,谁知那些蚯蚓般怪虫,爬出革囊,竟然一条条都叮在陆群仙身上,死命吸吮起来。
陆群仙一身肥肉,刹时枯萎收缩,脸上也露出痛苦的神情,但那些奇怪小虫,却在吸吮人血之后,身躯立即肥大硕壮,竟变成千百条头角峥嵘的巨蛇,红信频吐,其状可怖。
高翔大惊忖道:“听说使毒高手,最歹毒的便是以身毒之法,这些被她用自身鲜血饲养的毒物,不但终生受她指挥,而且与她心意相通,最难除去,陆群仙放出毒蜂,又驱出毒蛇,看来是存心要跟咱们决一死战了。”
思忖之间,陆群仙突然狂笑起来,双肩疾抖,身上毒蛇籁籁落地,扬手向高翔一指,尖叫道:“去!去!去!”
那群毒蛇受她叫声指使,一齐掉转蛇头,嗖嗖连声,向高翔激射了过来。
高翔正挥舞铁筝抗拒头上毒蜂,脚下忽然又多了千百条毒蛇,登时手忙脚乱,铁筝一抡,迎头向蛇群砸去。
蓬然一声,烟尘四起,这一筝虽然砸中了七八条毒蛇,但那些毒蛇叭叭堕地,竟然分毫也没有受伤,龇牙吐信,重又卷扑而至。
蛇群未退,顶上毒蜂又接厘下落,高翔马步一弓,翻掌上劈,堪堪将毒蜂挥退,脚下一麻,险些一脚踏在一条铁线毒蛇身上。
吓得他倒吸口凉气,仰身后射,掠退丈许,浑身汗毛几乎根根都倒竖起来。
这时候,徐兰君和金凤仪、阿媛困在马车中,车辆半浸水里,有幸避开了毒蜂袭击,西门铠伤重倒卧水塘,马无祥中了蜂毒,避入芦苇引火驱蜂,旷野中,只有狂蜂肆虐,蛇群乱窜,陆群仙狂歌如哭,鬼母和天魔四钗却躲在土丘上指指点点,嘻笑漫骂。
高翔身形甫定,漫天毒蜂已紧随而到,略一缠斗,蛇群便遮地而来,真令人防不胜防。
土丘上人妖姬天珠发出呷呷怪笑,叫道:“高翔,你已到了穷途末路,还不赶快把毒花献出来?本座替你说个人情,让你自废武功,不致丧命在毒蜂蛇群之下。”
白秀文和毒蝶靳莫愁也应合讥笑道:“是啊!逞雄斗狠,有什么用处?等一会大好面目,被毒蜂毒蛇啃噬,空留得几株毒花,也不能带到坟墓里去,还是认命了的好。”
郝玉刚才吃了高翔的大亏,兀自狠狠说道:“姊姊们不必劝他了,这小子心狠手辣,咱们倒要等着看他被陆大姊的蜂蛇围食,一口一口咬下他的肉来,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们的呻吟声音,准比音乐还要美妙呢!”
天魔四钗你一句,我一句,讥讽笑骂,直将高翔视如俎上之肉,只待宰割。
高翔被毒蜂蛇群所困,步步后退,已退到江边,空有一身本领,竟无从施展,正感进退无路,忽见江中两艘篷舟顺流而下,舟上有人作歌道:“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皆不毒,最毒妇人心。高少侠别慌,区区使毒弄蛇的泼妇,交给咱们了。”
两舟来到近处,一齐掉头,紧倚着徐兰君等困守的马车靠了岸,舱篷一掀,人影纷纷,竟跃出一二十名大汉,快步直向陆群仙奔来。
那两艘篷舟,一齐掉头靠着半浸江中的马车车缘,舱篷掀开,一二十条人影飞步登岸,竟是一批鹑衣百结,蓬头垢面的叫化子。
那批叫化一望而知都是丐帮弟子,每人手中,提着一只竹篓,腰问插着竹笛,其中两名灰衣老丐,合提着一个蒸笼似的东西,甫一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