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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声未毕,突然有人笑着接口道:“对付一个金阳钟,何必如此胆怯,三位只管把他交给老朽好了。”
飞龙活佛等齐吃一惊,猛扬头,见殿门外迤迤然走进一个面颊瘦削的灰袍老人。
普陀寺中,戒备森严,光天化日之下,这灰衣老人业已走到大殿门前,不但三派掌门人丝毫没有发觉,就连广场中守候戒备的三派弟子,亦都肃立如故,似乎根本不不知道已经有人走过自己面前。
这么看来,灰衣老人如非早已隐匿寺中,其功力简直就到了超凡人圣的境界了。
但三派掌门人连弟子不下二三十人之多,整整在普陀寺居住了四天,谁也没有见到过这灰衣老人,若说他早已躲在寺中,那真是绝不可能之事。
三派掌门人赫然震惊,天刀廖成思忽地站了起来,手按刀柄,沉声喝道:“尊驾是什么人?竟闯我三派驻足重地……”
灰袍老人摇手笑道:“老弟!千万别拔刀弄剑,我老人家平生最怕打架,见到刀剑,浑身都会冒冷汗,快收手,咱们是朋友,又不是仇人。”
飞龙活佛连忙以目示意,制止廖成思冲动出手,合十问道:“老施主高姓大名?莅临寺中必有赐教?”
灰袍老人哈哈笑道:“大和尚,你别跟我老人家来这一套,我老人家走遍天涯,从无名姓,不过,大和尚要是回到滇边降龙寺,只消问问你那位高龄已近百岁,半边身子人了土,兀自不肯瞑目飞升的师叔祖百空老和尚,提一提无名老人四个字,大约他还能够记得吧!”
飞龙活佛听了这话,登时面色大变。
他倒并不是曾听前辈尊长提起过无名老人的名号,而是这神秘老人所说的百空话佛,寿近百岁,半身瘫痪,犹在滇边降龙寺闭关……这些事实,竟然千真万难,一点也不差。
降龙寺百空活佛,几乎已有一甲子未离滇境,平时深居寺后经堂,从不与人交往,别说是一般武林中人,就连降龙寺僧徒,也有一大半不知有这位老祖宗在闭门修禅,这老人竟然一口道出,怎不会令人震惊。
飞龙活佛心念微动,神态立改,合十躬身,拜了下去……
那灰袍老人毗牙一笑,双手一圈,隔空虚托,连道:“快请起来,我老人家就怕磕头虫!快起来!快起来!”
其实,飞龙活佛与那老人相距约有五尺,老人虚空微托,飞龙活佛双肩就像立被铁圈箍住,竟身不由己,站了起来。
他不禁陡起试探之意,吸了一口气,真力一沉,施展佛门“千斤鼎”硬功,一连向下躬身了两三次,哪知浑身如被钉牢,半点也动弹不得。
这一来,寒意顿生,连忙肃容改口道:“老前辈原来是家师叔祖的故友,贫僧谨代师叔祖致候安好。”
灰袍老人笑道:“怎么不安好?每天能吃能睡,只是身上不见长肉。”
三派掌门人又是一怔,心想:“这老头一身精湛武功,但却言语有些装疯卖傻,不知是何来意?”
天刀廖成思拱手道:“前辈既与降龙寺有旧,如今寺中高手惨被屠戮,我等正感力有不敷,不知前辈是否有意相助一臂之力?”
灰袍老人头一扬,道:“那还用说吗?我老人家此来,正是要助你们一臂,想当年我老人家成名露脸的时候,金阳钟还是个和烂泥的小娃儿,整天穿着开裆裤子,爬在泥地里掘蚯蚓,那个高翔就更不用说了,只怕连他娘都没有出世呢,等一会他们不来便罢,只要来了,你们瞧我老人家的。”
廖成思等正自犹豫,灰袍老人忽然又改了主意,叫道:“哦!不成,等一会我老人家必须先用一幅面巾,把脸遮起来,别被金阳钟那娃儿认出真面目,否则,他掉头一跑,我老人家却到那儿去找他。”
他一面自言自语,一面扭头四望,想找一幅面巾,谁知佛殿中早被三派弟子打扫干净,竟无可用之物。
老人心一急,突然反手一把,扣住了天刀廖成思的手肘。
廖成思大吃一惊,挣了挣,竟未挣脱,大怒叫道:“你……你要干什么?”
灰袍老人嘿嘿一笑,掀起天刀廖成思的簇新锦袍,嘶地一声,竟扯下一片后襟,向自己脸上一挂,松手笑道:“这东西倒还合用,人家都说:‘拿人屁股当作脸。’我老人家只取你一片衣摆,算得了什么。”
廖成思弄不清楚他是有意折辱?或是天性痴狂?一肚子怒火,无从发起,只得大声喝叫门下弟子重取衣袍来,但尚未更衣,寺外忽然飞报:“南荒独眼鬼母骆大娘到。”
飞龙活佛连望了青云观主一眼,低声道:“她来干什么?”
青云观主摇摇头道:“贫道也颇觉奇怪……”
一句话未了,那用锦布掩面的灰袍老人已接口叫道:“有什么好奇怪的,快些以礼迎接,老婆子好杀人,别惹她火气来了,大家都难看。”
飞龙活佛颔首道:“此言有理,你我三人同往迎接一趟吧!”
灰衣老人急又摇手道:“你们别说出我的名号来,我老人家天不怕地不怕,一怕杀人见血,二怕泼妇骂街,那老婆子凶得很,我老人家惹不起她。”
天刀廖成思望望身后破衣,正感为难,寺门口一阵刺耳峥荣怪笑,独眼鬼母骆天香已带着她那养虫高手的媳妇,昂首大步而入。
三派掌门人不敢怠慢,由飞龙活佛为首,急急跨出正殿,降阶相迎。
独眼鬼母骆天香闪动独目,扫了院中一眼,吃吃笑道:“三位屯驻普陀寺,严阵以待,是准备与金阳钟较一较高下啦?”
飞龙活佛连忙合十道:“出家人不敢妄动嗔念,实因高翔杀戮同门,血仇弥深,不得不向金庄主付一个公道。”
独眼鬼母连连点头,说了两声:“好!好!有志气!有志气!”
接着,独目一翻,又阴声笑道: “老婆子也跟金阳钟有点过节,咱们何不一并了断?”
“这个……”
飞龙活佛不期有些为难,他虽然欲寻高翔报复血仇,究竟不失为正门大派风度,实不愿将这件事跟鬼母的私仇缠在一起,但又深知独眼鬼母心狠手辣,出名的难惹,有心回绝,又怕引起她的不快,是以沉吟难决。
独眼鬼母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意,阴恻恻一声冷笑,说道:“三位为同门雪恨,乃是公仇,老婆子替媳妇寻夫,这是私事,咱们公私分明,该请三位当先,我们婆媳只须借用这间佛殿坐候一日,等待三位公仇了断之后,再找金阳钟理论,这样总可以了吧?”
飞龙活佛欣然喜道: “骆施主如能这般成全,三派弟子承沐厚德。”
独眼鬼母回头抬抬手,道:“群仙,咱们进去吧!”提拐举步昂然向大殿走去。
那臃肿妇人陆群仙应了一声,笑道:“婆婆先请,我还得替小杂种撤泡尿,等一会别沾染了佛殿,得罪了菩萨。”
说着,果然解开怀中婴孩尿布,背转身子,向空地上撒了一泡尿,然后“乖儿,心肝”地拍着孩子,跟入大殿。
三派掌门人谁也没有注意这件小事,大家倒觉得独眼鬼母今天竟出奇地通情达理,正暗暗吐了一口长气。
独眼鬼母婆媳跨进大殿,迎面便碰见那灰袍老人,用一幅从廖成思衣服上扯下的锦布蒙着面庞,高座在上首席上,登时脸色一沉,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
那灰袍老人连忙站起身来,拱手陪笑道:“大娘,请这边坐!”
鬼母大刺刺走了过去,坐了上首,陆群仙哄着孩子,侧身紧靠着鬼母坐下,那灰袍老人自己转到下首席位,一付诚惶诚恐之态,干笑着又问:“大娘从苗疆远来,一路上多受风霜,辛苦!辛苦!”
鬼母微微一怔,漫声道:“你也认识老婆子?”
灰袍老人嘿嘿笑道: “大娘名震天下,执武林牛耳,当今天下,谁人不识?小老儿能够不识大内皇帝老官,也不能不知道大娘,嘿!嘿!嘿嘿!”
鬼母眉头一皱,冷冷道:“阁下年纪不小,想必也是武林中知名之士,为什么要用锦布遮面,学那鬼鬼祟祟的举动?”
灰袍老人耸肩笑道:“啊呀!大娘!在您老人家面前,小老儿算得了什么人物,实在是情面难却,当年小老儿受了三大门派恩惠,这会子他们有事,特地赶来替他们呐喊助威。”
鬼母脸一沉,道:“你还是三大门派约来助拳的?”
灰袍老人连忙摇手,道:“谈不上助拳,替他们壮壮胆罢了,大娘别见笑……”
鬼母心念一动,沉声道:“嘿!原来真人不露相,赶快把面巾取下来,让老婆子看看你是谁?”
灰袍老人大惊,忙不迭打拱作揖,道:“取不得!取不得!小老儿长相太难看,这儿还有小娘子在座,要是一取下来,包准要吓着小娘子。”
陆群仙一面拍着孩子,一面应声道:“不要紧,三山五岳,希奇古怪的面孔,咱们见得多啦!”
那灰袍老人直叫使不得,双手紧紧握着覆面锦布,这一来,越加引起了独眼鬼母的疑心。
她本是穷凶极恶之辈,疑云一起,必要查个水落石出,当下重重一顿鸠冰拐,厉声叱道:“取下来,老娘叫你取下来,你就乖乖取下来!”
灰袍老人惶恐无已,不敢违拗,只得举起战粟的双手,摘下了面巾。
面巾一摘,三派掌门人几乎同声惊呼出声,对面的独眼鬼母和陆群仙,却猛然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面巾之后,果然是张奇丑无比的面庞,只见他鼻梁齐中而断,整个鼻头向上翻转,沾满了脓血,双唇腐烂,嘴角狞翻,路出白森森两排牙齿,两边脸颈上,尽是斑斑点点脓带水的烂疮,看得人怵目惊心,不寒而粟。
三派掌门人个个目瞪口呆,心里飞忖:“这无名老人刚才分明不是这般形状,怎会转眼之间,变得如此可怖?”
独眼鬼母和陆群仙却同时惊立起身,满脸骇怖之色。
鬼母拐杖一横,颤声喝问道:“你……你的脸上,长的什么疮?”
灰袍老人垂头丧气道:“小老儿也不知叫什么疮,十来年了,看过多少名医,都看不好,前年路过十万大山,碰见一个老郎中,据他说,只怕是麻风。”
“什么?麻风!”
饶是鬼母雄霸江湖数十年,听了这两个字,浑身也生出一阵鸡皮疙瘩,伸手一带媳妇,闪身疾退了七八步。
拐头一指,尖声叫道:“快赶他出去,赶得越远越好!快!快!”
三派掌门人回声道:“老前辈,你……”
那灰袍老人不待他们把话说完,竟顿足大笑起来:“原说看不得,。你们偏要看,这会儿看见了,又要赶我走,人生得丑碍什么事?再说我脸上这点小疮,又不是了不得的奇难症候,怎知道就会传给了你们,你们要是怕,刚才为什么坐上小老儿坐过的位子?热位子惹烂疮,你们就不怕了?”
独眼鬼母听得浑身冷汗直冒,不由自主,忙挥袖向衣袍上急挥,满脸惶惑问陆群仙道:“群仙,要紧不要紧?”
陆群仙连连退避,颤声道:“难说得很,据闻这种病除非不染上,一旦染上,任是武功再高,也只有死路一条……”
鬼母心胆俱裂,蓦地一顿鸠头拐,叹过:“罢了!罢了!”也不招呼陆群仙,大袖一拂,飞身抢出殿门,一晃肩头,踏屋越脊,如飞而去。
那陆群仙举目四望,意颇有些迟疑,及待见鬼母去远,只得也跺跺脚,掠登瓦顶,紧跟了下去。
这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