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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完,便纷纷杀上前去。
元礽一落地,便见紫烟飞赶上前去杀老贼,恐有失闪,正待助战,不料楼下贼党中有两个能手,一名大力金刚张锦,一名小丧门裴玉。尤其那张锦,手持两柄大如拷栳的铁锤,舞起来泼风也似,又沉又猛,元礽剑斫上去,虽然斫裂了两条深口,因对方生具神力,锤乃纯钢打就,又是实心,竟奈何他不得。裴玉更是狡猾灵巧,知道敌人宝剑厉害,并不助斗,抽空便用单刀拐进攻,见剑就躲。贼党又是越来越多。元礽围在里面,虽杀伤了两个,要想飞身应援却非易事。一见紫烟也受群贼围攻,便着了急,抽空摸出残余的几片月牙金钱镖拿在手内,正赶张锦锤到,情急之下,仗着师传绝技,故意用剑去挡。张锦虽见手中钢锤斫了两条裂口,仍想凭着猛力将剑磕飞,一见用剑来挡,正合心意,左手锤往下猛压,右手锤照头就打。不料敌人剑法神妙,那一挡竟是虚的,才一挨近锤面,猛地往回一撤,身子似转风车一般,倏地转向左侧。张锦左手用力太猛,劲被敌人卸去,右手锤又复打空,喊声“不好”。元礽反手一剑朝左腕斫到。张锦情急,偏身用锤想挡,吃元礽宝剑往下一斫将锤柄斩断,锤头落地,嚓吧一声,石火星飞,将石地打碎了一大片。张锦觉着手上一轻,锤被斩断,心慌情虚之下,往侧一闪,元礽本意金钱镖所剩有限,敌人力大,恐被挡开,打算由侧发镖,一见无心中将锤斩断,就势反腕一剑朝腿腹问斫去,当时迎刃而过,齐腿斫断半边,再一腿踹倒,尸横就地。
侧面恰有二贼横刀杀来,裴玉又由身后赶到,举拐就打。元礽先不回顾,左手一扬,先是一镖一个,侧面二贼全被打中面门,“嗳呀”连声,翻身栽倒。就势舞起一片剑花正往前冲,闻得脑后风声,故作不知,倏地往侧一偏,翻身一剑。裴玉看出敌人急于应援,自恃身法灵巧,手疾眼快,轻轻追纵过来意欲暗算,没想敌人得有高明传授,动作如电。刚瞥见寒光耀眼,知道不妙,想逃无及,玱的一声,左手拐先被斩断,右手刀还未及挡,元礽剑已就势斫下,连肩斩为两段,重又回身向前赶去,贼党见他晃眼之间连杀伤了六人,多是能手,尤其那剑厉害,任何兵器挨上就断,全都胆寒,不敢似前硬拼,一个个没了主意,纷纷惊避。元礽还未追到贼党丛中,紫烟以一敌众,虽仗手中宝剑锋利,终觉势孤力薄,老贼又在厉声喝骂,暗忖:“擒贼擒王,老贼是她仇人,如将首级带去一同祭灵,岂非绝好祭礼?”心念才动,人也赶近。
老贼心中悲痛,恨毒仇敌,看出对方剑均神物,欲以暗器取胜,双手血流不止,年老血亏,已难禁受,乘着有人接战,打算纵出圈外,扎好伤处,再行回斗,刚到外面喝令贼党准备镖弩。元礽已由侧面赶来,火光照处,见老贼满脸悲愤,正在暴怒,喝骂发令,因自己来势特快,还不曾被他发现,心中暗喜,双脚点地,一个“穿云拿燕”的身法,冷不防急纵过去,人还未到,手剩两镖先自发出,同时举剑就斫。老贼久经大敌,耳目原极灵警,这时气疯了心,加以流血太多,左膀酸麻,心中恨毒,欲置仇敌死命,全身专顾一面,先未留意。等到瞥见元礽连人带剑由人丛中飞起,猛扑过来,同时发现楼前倒着几具贼尸,方自急怒交加,随手抢过一把斫刀。因见敌人剑光如虹,比女的宝剑似更锋利,心中微惊疑,敌人剑已随身斫到,不敢招架,正待闪避,猛瞥见两点金星一闪,知来暗算,相隔只三数尺,如何能躲?元礽又是立意杀他,镖剑齐施,休说是躲,连念头都未容转,一镖打中面门,一镖将左眼打瞎,深嵌入脑,当时致命,还未倒地。元礽早就势一剑,将头斫下,一脚把尸首踢倒。
群贼立时一阵大乱,正在纷纷抢上,忽听巨雷也似一声大喝,由侧面纵落一人,紧跟着飕飕连声,斜刺里又有四条人影如飞驰到。当头一人是个面容清秀的矮老头,双方一到,分喝停手。群贼认得先来那人正是方才威镇全场的异人独臂韦护沈老侠去而复转,又见老贼父子全死,哪里还敢动手?元礽认出后来四人,为首正是师叔石云子,同了黑孩儿和吕氏双侠,忙即上前跪拜。石云子笑道:“今日事已办了,且喜元凶授首,伤人不多。这里有沈师伯和我料理善后,虽可无事,遣散贼党还有好些零碎,前山和诸分寨贼党尚多,如全除去又觉大过。现由我和你沈师伯师徒以及今日在场的人分头晓渝,令其各分财帛,洗手归农。外来江湖中人已经听命回去洗手。此举为江湖行旅除去不少祸害,实是好事。至于你婚姻之事,我已托人代向秦母求亲,等你回转仙都山便可成婚。只你本身尚有枝节。虽是女的痴心,不能怨你,终以善处为是。前山贼党未得老贼死信,遇时不免争斗,你虽不怕,到底讨厌。秦瑛来时巧遇湘江奇女子杨飞云,因而得知后山秘径,由此入山,得报父仇,现往杨家,当还未走。老贼人头你也无须带去,拜见沈师伯后,可随紫烟,仍由秦瑛所来秘径赶往六里坡小桃源杨家,与秦瑛姊妹会合,速将东方霞追上。秦瑛如效英、皇,与东方霞一同嫁你,承祧两门,无须坚拒。见完沈师伯快走吧。”说时,沈老侠正朝群贼告诫。群贼久闻此老威名,内有多人又曾见过他的威风,何况盗魁已死,势成瓦解,全都诺诺连声,拜伏在地。
元礽情有独钟,虽是师命,终非所愿,等向沈氏师徒分别礼见之后,实忍不住,忽然走向石云子身前跪禀道:“弟子尚有下情回禀,望乞恩师恕罪鉴察。”云子把脸一沉,命起喝道:“你家门丁衰薄,一子承祧好几房。我方才所说二女同归的话,你不愿意么?”
元礽见师父面有怒意,虽然害怕,仍然委曲答道:“弟子实是该死,只为身受秦瑛救命之恩,起初本不敢妄有他念,后经胡、王二位师兄示意,二位恩师深恩,传授本门心法,似有默许,方有求婚之想。终觉彩凤随鸦,配她不上,又因此行曾效微劳,她虽手刃父仇,小贼并非弟子所杀,到底不免挟惠相求。似此天人,自然求之不得,但一想到好些难题。秦瑛对于弟子又只同门之谊,自从病中一别不肯再见,心情可想而知。本已绝望,现蒙恩师作主,自是万幸。秦瑛女中英侠,才貌无双,弟子蒙她下嫁,已属非分,如何敢有双妻之念?东方霞才貌原也少有,无如弟子本定此生无望,便以独身终老,或随恩师出家,既蒙恩命,还望深恩成全。念在弟子发情止礼,对于东方霞不特未通款曲,更无丝毫失检之处,允许弟子只向秦家求婚,感恩不尽。”
云子朝侧面看了看,忽改笑容道:“东方霞也是才貌双全,你当真如此忘情么?”元礽慨然恭答道:“弟于并非不知东方霞是女中英侠,才貌双全,无如心许秦瑛,甘为她死,此外便是天仙下凡,也实无动于衷。弟子曾读诗书,最敬师长,如非心志能移,怎敢不顾羞耻,当着师长同门负愧陈情?本无情悸,怎说得到忘情二字?宁受重责,此志不移。务乞深恩怜念,实是万幸。”说时,似见两三条黑影由左侧高林薄雾影中往楼后一带飞驰而去,也未在意。
云子听完,作色道:“既然如此,由你去吧。”元礽不敢再说,方喜口气未再相强,紫烟已将面具脱下走来笑道:“徐师兄还不快走?前途有人等你,再迟就迫不上了。”元礽本是情急不得已负愧陈说,闻言只当说的是东方霞,面上一红,也未答话。黑孩儿忽向云子道:“我陪徐师弟同行如何?”云子点头。元礽巴不得与黑孩儿商计,心中暗喜,忙同拜别,由紫烟领路,绕搂往后山秘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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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苦意最怜卿 爱重愁深 中宵对话 痴情谁似我 甘来苦去 二女同归
元礽碍着紫烟同路,不便当面明言,边想边走,由一密林中穿出,微一疏神,紫烟和黑孩儿忽然不见。心中惊奇,一看那地方已到危崖尽头。这时雾气渐散,山月重明,疏林高秀,清荫在地,回顾来路并无人影。方想这两人怎会无故走失?忽见前侧面崖石后似有半截人影。因是后山最僻静的所在,危崖百丈,下临无地,平日无什人迹,又当贼党势败之际,全都聚在楼前一带敬听沈、石二侠发落,静悄悄的,当是紫烟在彼相候,忙赶过去,方喊:“薛师妹,我黑师兄呢?”目光到处,觉那女子背影不似,知道看错,刚一退步,对方已回身笑问:“你怎此时才来?”定睛一看,不由喜出望外。原来崖石上坐的,正是每日刻骨相思的意中人秦瑛,月光之下,越觉翠袖单寒,丰神绝代,珠圆玉润,冷艳无双,当时惊喜交集,脸红心跳,喊了一声“二妹”,便呆在当地,说不上话来。秦瑛见他痴立凝望,嫣然微笑,手指旁石道:“元哥为我劳苦,稍坐歇息,等他们来再走如何?”
元礽见她秋波送睐,隐蕴深情,越发受宠若惊,不知如何是好,强捺心神,走近石旁坐下道:“二妹本领真个高强,恭喜大仇得报,足慰老伯父在天之灵了。”秦瑛笑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元哥为我苦心,实是感谢。我非庸俗女流,并有天门三位师伯作主,母亲已然允婚。似你这样至性至情的人,得偕终老,藉报深情,我复何憾,但我素来固执,心中有事,必须办到,蒙你相爱,我如有事相烦,你能依么?”
元礽做梦也未想到平日艳如桃李,冷若冰霜,那么难说话的心上人,以前求见一面而不可得,此时竟会并肩同坐,笑语如珠,以身相许,一往情深,不由心花乱放,喜极忘形,脱口说道:“我蒙二妹怜我情痴,许借连理,深情大德,刻骨铭心。以后常侍妆台,永为臣仆,香花供养尚恐不及。我以凡愚,得配二妹天上神仙,但有使命,无不遵从,焉有违背之理?”秦瑛笑问:“如此说来,你爱我甚深,无论什事决不使我失望的了?”元礽惟恐不得玉人欢心,忙答:“那个自然。”奏瑛笑道:“一言为定。此时我尚无事,到时如有推辞,却休怪我反脸。”
元礽正在越看越爱,只顾应诺,未想到别的,听完笑说:“二妹是我心目中的天人,今日之事几疑梦中。实不相瞒,以前自觉一介凡夫,实不敢存什妄念,心中却是爱极,甘为情死,时刻都在念中,万不料会有今日,如非月白天青,直疑是在做梦。”秦瑛娇嗔道:“你怎说个没完,也不怕人听去笑话么?”元礽见她似嗔似喜,越发爱极,笑道:“我虽爱极二妹,一向尊若天人,并无失礼。难得此时无人,蒙二妹怜我情痴,又有师长岳母作主,双方本非世俗男女,倾吐心曲,就被人听见,怎会笑我?”话未说完,忽听身后有两人同笑道:“你这样呆头呆脑,怎见得我们不笑呢?”
元礽忙即起立回头,说话的正是黑女,同了黑孩儿、薛紫烟,还有一个长身玉立、青衣背剑的少女。脸方一红,紫烟已指少女道:“这便是湘江奇女子杨飞云,这是我二妹夫徐元礽。你看多好一对!”飞云笑道:“我们走吧,迟了恐追她不上呢。”元礽心中一动,方要问话,秦瑛答说:“此事已有安排,姊姊放心。”元礽虽然生疑,见秦瑛妙目含苯,当人不便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