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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淳微微望着他,眼光中没有丝毫恶意。
路兴厉声道:“老七不可吞服!”
路七手掌一翻,丹药入口,顿时吞入腹中。一股热流迅即向全身经脉蔓延,同时阵阵昏眩立感侵袭脑部。
众人都屏息静气地注视这场结果,路七屹立如山,运集功力对抗那浪潮般侵袭脑间的昏眩。他本已练到百毒不侵的境界。可是这刻虽是用尽平生功力,仍然不生效用,约摸过了一盏热茶工夫,路七双脚一软,砰一声摔倒在地上,双目紧闭,面无血色!
路兴大喝一声,掣出长刀,直向裴淳扑去,凶猛砍劈。但他的武功远远不及其弟路七,因此裴淳封拆了七八招,突然夺去他的长刀。
慕容赤喝道:“看拳!”
声震四野,同时一拳劈出,拳力排空呼啸击去,声势威猛无俦。
裴淳使出天机指功夫,一指点去,“嗤”的一响,慕容赤但觉左边身子一麻,气势顿时大挫。
原来裴淳练就的“天机指”正是慕容赤的克星,指力锋利如剑,刺破他的拳力,戳中穴道。
慕容赤若不是天赋大异常人,这一下非跌倒地上不可。他抵受得住,但半边身子也麻了一麻。
而裴淳的天罡掌力也能够抵住对方的拳力,所以当他一指发出之后,紧接着右掌拍出,抵住对方拳力,才不致于被对方所伤。
慕容赤一吸真气,立即复元,跨开大步晃眼冲到裴淳面前,抡拳迅击。
这一回是近身肉搏,裴淳提聚全力封拆应付。两人顿时激战起来,形势险恶无伦。
南奸商公直十分知机,一看路七摔倒,立刻如飞逃走,迅即失去影踪。
博勒本想趁机施展最恶毒的手法弄死商公直,但心念方动,对方已经逃个无影无踪,只好打消此念。他不是没有想到商公直可能回城挟走云秋心,但最近他已传授云秋心几种使毒之法,倘若商公直不是十分小心,定难躲过此劫。
又因云秋心性情懦弱,如若要她出手害人,她决计做不出来。但商公直向她加以迫害之时,她为了自救,便使得出毒手。而商公直不知云秋心也会使毒,多半会自寻死路。
因此博勒只严密注视着路兴的举动,他自知早先被告天子用毒蛇信抽击了好几下,虽是杆子着体,但已伤及内脏,武功减弱许多。故而一出手,必须以使毒为主,武功为辅。
路兴见裴淳与慕容赤拼斗正剧,自己无法插手,便抱起弟弟,退到一旁。
他陡然发觉七弟不似中毒毙命,试按脉息,甚是正常。不由得大感疑惑,忖道:“按理说以七弟的功力造诣,连博勒的使毒手段也奈何他不得,何况裴淳?他用的药物即使是向博勒讨取的,毒力冠绝天下。但以七弟的功力而言,也应该能够暂时迫聚起来,决不会立刻就昏倒而死……”
这些疑问闪过脑际,他本是十分精干多智之人,念头一转,忖道:“久闻裴淳居心忠厚仁义,结交到天下英雄。他对七弟甚是敬重爱惜,难道这颗丹药竟是另有作用?”
忖想之时,裴淳已开始出手反击,他一直以天罡九式严密防御,阵脚稳定之后,便施展天机指反击。
这天机指共有七种法门,其中有明攻有暗算,有远取有近击。此时他使出“斗力”法门,一指戳中敌拳。“砰”的一声,慕容赤震退一步,拳头骨节隐隐生疼。
双方才分便合,又封拆了三招,裴淳使出“洞微”法门,指势忽点忽扫,“唰”一声扫中慕容赤小臂,只见慕容赤前臂上留下一条白印。
慕容赤平生出手以来,从未被敌人弄疼过,可是裴淳这两下都使他感到十分疼痛,尤其是第二下疼中带麻,影响所及,出拳时力道减弱了许多。
相反的裴淳发现了制敌之法,招式变得更是奥妙。眨眼间又连划了他两下。
慕容赤胆气已失,托地跃出圈外,大喝道:“不行啦!”
裴淳道:“不打也行,请你到五丈外等候,待路七兄回醒,一同归去。”
慕容赤道:“他没有死么?”
裴淳道:“他没事,只不过暂时失去知觉而已。”
慕容赤乖乖地退到五丈外才站定等候。
裴淳向路兴走去,道:“大寨主若是信得过在下,便把路七兄交给我,好助他快点回醒。”
路兴道:“好,有烦费心。”
把路七放下,大步走开,他竟不问裴淳一句,这正是他才智过人之处。因为他若是知道裴淳的真正心意,可能不便向辛黑姑交待。
裴淳早先给路七服下的丹药便是梁药王的“破制神丹”,路七因已服过辛黑姑的“制神丹”,身体心神被药力控制,因而猛然碰到破解的药物,根本无法运功抵御,心神一迷忽便不醒人事。
这刻那“破制神丹”的药力已行开七八成,裴淳依照梁康所教,在他心脉四周的穴道轻拍数下。
路七睁开眼睛,长长地透一口气,道:“兄弟可是昏迷了很久?”
裴淳道:“也不算很久,路七兄请听着,刚才小弟给你服下的是梁药王精心配制的‘破制神丹’。你因服过‘制神丹’,所以心灵受辛姑娘控制,被列为她裙下奴仆之一。如今药力已解,你可觉得有何不同之处?”
路七道:“不错,目下身心都恢复如常,想起辛姑娘之时,不会像以前那样尽是敬畏之念。”他坐起身,又道:“辛姑娘在一年前以打赌方式骗我服过一粒丹药,这一年来我从来没有记起此事,前几日她遣人召我出山,我还记得这几日的经过,那真是对她奉命唯谨,全然不敢不从。唉!幸而今日蒙裴兄恩赐解药,否则兄弟这一生一世都只有做她的奴仆了。”
裴淳道:“路七兄返回不归府时,最好能暂时隐瞒一下,徐图良法离开她。否则她一怒之下,不择手段地恣意报复,路兄家人众多,就很难保护周全了。小弟因知慕容赤天生有恶骨,所以不敢给他解药,以免他一旦脱出辛姑娘羁绊,便胡乱杀人。”
他这话等于告诉路七,那辛黑姑除了本身武功厉害之外,还有一个慕容赤。因此如若路七得罪了她,她仍有力量血洗路家堡。
“谨遵大教,但裴兄的恩德却不知如何报答才好?”
慕容赤突然大叫道:“路七,你没事吧?”
路七道:“没事,可是气力减退大半,须得休养一段时间才能复原。”
慕容赤巨掌一摊,作出无可奈何之状,道:“那就完啦!咱们这许多人来对付小裴一个,还落得这般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败的败……”
路七起身拱拱手,便与路兴、慕容赤离开。
飞天夜叉博勒过来翘一下大拇指,道:“要得,武林两大高手今日被你智勇降服,辛黑姑这回才尝到失败的味道。”
裴淳道:“前辈如此夸奖,在下岂敢当得?对了,秋心处境甚是危险,我们快去。”
他们正要举步,突然一阵嘿嘿冷笑之声从四丈外的树丛后传了出来。接着一个黑布蒙面的灰衣人现身,大声道:“云秋心已落在我手中,你们要活的,还是要死的?”
博勒大怒,用番语咒骂一声。裴淳道:“你是谁?我们如何能够相信秋心真的在你手中?”
那蒙面人用尖锐的嗓音道:“你们不信那就没有法子啦,我既不能带她前来,又不能砍下她的脑袋给你们瞧。总之你若是肯把毒蛇信给我,我就把云秋心还给你们。”
飞天夜叉博勒见识过“毒蛇信”的厉害,心头大震,忖道:“这厮若是阴山派之人,得到此剑,岂不是又出现第二个告天子?”
这么一想,可就不赞成交出“毒蛇信”,但裴淳却不作犹豫,应道:“好,剑在此,人呢?”
那蒙面汉子尖声道:“你把剑给了我,云秋心自然平安出现。”
博勒忙道:“不可把剑交给他,须得见到云秋心之面才行。”
裴淳微微一笑,道:“不妨事,谅他也不敢骗我。”
他取起毒蛇信,扬手抛去,道:“接着了,快把秋心平安送出,不然的话,裴某誓报此仇!”
那蒙面人接过毒蛇信,居然还不走,道:“裴淳,你心地太过忠厚,上了我的当啦!请问倘若我一去无踪,你固然毫无办法,即便是这刻未曾离开,但剑已到手,我却告诉你说先前的话都不是真的,你又有何法子?”
裴淳沉声道:“可是你不会这样做。”
那蒙面人怪声大笑,道:“为什么?”
裴淳道:“假如你的武功还须借毒蛇信的威力才有信心纵横江湖的话,裴某自问还有赢你的力量,你纵是逃到天涯海角,也别想逃出裴某之手!”
这道理简单而真实,问题只在裴淳有没有这狠劲,踏遍天涯海角去找此人报复。不过,以裴淳这等说得出做得到的性格,却教人不能不信。
裴淳又道:“事实上我也没有选择的余地,非相信你这次不可,你说是也不是?”
博勒心中猛叫惭愧,忖道:“裴淳乃是以智者之诚待人,所以立身行事处处都不是常人可及。不错,假如双方都坚持不下,只不过徒然耽误时间而已。”
那蒙面人哈哈一笑,嗓音已不是早先那等尖锐刺耳。裴淳大喜道:“你是闵兄么?”
对方把面幕一手扯掉,露出全貌,正是端方俊秀的闵淳。他把毒蛇信插在背后,道:
“此剑我不客气收下了。”
裴淳欣然道:“此剑归属闵兄的话,以后不会埋没无光啦!普奇兄他们诸位可好?现下在什么地方?”
闵淳道:“我们五兄弟都奉了女军师之命赶来接应,现在我们正护送云姑娘上路。”
博勒忍不住问道:“诸位打算把小女送到何处去?”
裴淳连忙替双方正式引见,并且说明博勒已脱离辛黑姑的集团。
闵淳道:“女军师算定你们要赶赴三和镇找药王梁康替云姑娘医治,知道此事十分迫促,所以命我们分出四人从速护送云姑娘南下。”
博勒听了大为放心,他们都晓得女军师必定就是薛飞光,所以不须询问。
裴淳道:“女军师现下在什么地方?”他也不知不觉中改了称呼。
闵淳道:“她在一个秘密地方等候三贤六子合聚,再等到你们把医治云姑娘之事告一段落,才发动攻势,下手救出淳于帮主和穷家五老。她的口气可雄豪得紧,不但救,而且要把辛黑姑赶回巫山,又把朴日升逐回高丽,免得这两人兴风起浪,妨碍天下大局。”
裴淳哦了一声,心想普奇兄乃是蒙古好汉,飞光的计划对元廷大大不利,不知他何以自处?
闵淳道:“走吧,据女军师算计,辛黑姑本人定必出马拦劫云姑娘,这是辛黑姑第二步棋,使你不能获得全胜。再者云姑娘在她手中的话,朴日升随时会向她屈服。”
裴淳大吃一惊,道:“那么快走,辛姑娘的轻功神出鬼没,极是难防。”
他们一同上路,催马疾驰,晚间已抵达滋阳。一路上因普奇等人留下有独门暗记,所以晓得不曾错过。
入城之后,先寻了一间客店歇脚,闵淳独自出去查探普奇等人的下落,谁知踏遍全城,竟不见踪迹。闵淳也甚是惊讶,最后出城一查,发现暗记,才知道普奇等人居然毫不停留地踏夜赶路。
他心中盘算了一下,回到店中说出此事,裴淳便要上马赶路。但博勒却提醒他坐骑已经筋疲力尽,不能再供驰驱。
闵淳道:“大哥他们为何径自赶路,兄弟也不明其故,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