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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四道:“我们没有较量过,不过,大概差不多吧!”
田荣道:“那很好,这人卖老狂傲,又杀了我的属下,所以我要取他性命,不知你意下如何?”
齐四道:“你问我同不同意你杀了他?”
田荣道:“正是如此,我可以给你一个面子,决定他的生死。不过,这也是有条件的。”
齐四道:“什么条件?”
田荣道:“我给了你这个面子,你要安排我和另外两个人见一次面,尤其那个女的。”
齐四心中一动,微笑说道:“你如果打不过天驼叟呢?”
田荣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齐四道:“万一呢?”
田荣道:“没有万一,如若在下败于天驼叟的手下,立刻横剑自绝。”
井望天心中忖道:这年轻人好大的口气,那天驼叟乃是成名江湖多年的人物,单是独斗的经验,就非田荣能及了。
齐四阴森一笑,道:“这么办吧!你如打不过老驼子,你就永远跟着在下作个从卫如何?”
田荣剑眉一扬,星目放光,盯着齐四脸,道:“你说什么?”
齐四笑一笑,道:“你如胜了,在下就想法子替你安排见见另两位和你齐名的少年剑客,至少我会要你见到一个。”
田荣沉吟了一阵,道:“好吧!现在,我先杀天驼叟。”
他说得很认真,至少,他自己绝对相信确有这份能力。
齐四怔了一怔,道:“不能杀他!”
周荣道:“那要如何处置他?”
齐四道:“能够证明你胜了,那就成了。”
田荣微微一笑,道:“齐四,你相信我说的话了。”
齐四道:“阁下说得很认真,在下只有姑妄信之。”
田荣目光转到天驼叟身上,道:“老驼子,你可以出手了。”
天驼叟原本未把田荣这个年轻人放在心上,新秀之剑,虽然在江湖上很有名气,但天驼叟并未被这些盛名震动。
但此刻,却突然由心底泛起了一种莫名的畏惧。
这年轻人太自信了,那坚定的神色,使天驼叟心理上感受到一种威胁。
数十年来,他身经何止百战,搏命之战,也有过数次之多,从没有产生过这种感觉。
回顾了齐四一眼,天驼叟缓缓说道:“齐兄,老驼子如是不幸战死,你将我尸体给用火化了。”
齐四笑一笑,道:“驼兄,你怎么了?”
天驼良道:“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过此刻的感觉。”
口中说话,人却还是行了出来。
田荣冷冷说道:“老驼子,你不用害怕,我答应过齐四不杀你。”
天驼叟驼背一长,快加流矢一般直欺上去,右手随着向前欺进的身子,拍了过来。
掌劲强厉,掌势未到,一股暗劲,已然涌了过来。
田荣银衫飘动,轻轻一闪,倏然间横移三尺。
天驼叟向前冲奔的身躯和拍出的掌势,一齐落空。
田荣一步跨开,又一步跨回,一来一去之间,闪开了天驼叟的攻势,人已到了天驼叟的身后,金芒一闪,点向后背。
出手如电,天驼叟竟然闪避不及,后背被点个着正。
身体向前打了一个踉跄,但天驼叟仍然稳住了脚步。
只一照面,天驼叟就被人点中了驼背。
幸好,田荣金剑没有出鞘,如是离鞘,这一来,就要把天驼叟伤在剑下。
天驼叟缓缓转过了身子,道:“金剑银衫之名,果非虚传。”
吃亏的虽然是天驼叟,但齐四心中的震惊,却不是天驼叟之下。
他想不到,传扬江湖上的新秀三剑,竟具有如此身手。
其实,就是藏在草丛中的井望天,也是看得心头震动不已。
田荣淡淡一笑,道:“好说,好说,你老驼子可要再试试?”
天驼叟道:“老夫行走江湖四十年,从来没有遇上过今日惨情,自然还要试试。”
一面说话,一面缓缓蹲了下去,身子前倾,背上的驼峰似是又长高了不少,整个的人形,却有了很大的改变。
像一头作势欲扑的猛兽。
田荣虽然看不出天驼叟这形态是什么武功,但却感觉到,这一扑之势,定然是猛厉绝伦,莫可力拒。
齐四看得大吃一惊,急急叫道:“驼兄不可。”
飞身一跃,落在两人之间,接道:“田少兄,你胜了。”
一面连连挥手,阻止天驼叟再行出手。
天驼叟道:“老夫要全力一……”
齐四接道:“驼兄,你和田少兄,既无深仇大恨,何苦如此,大丈夫能屈能伸,输了要认,再说胜败乃兵家常事。”
他这几句话中,含意太广泛,有劝慰、阻拦,也有责难。
天驼叟轻轻叹息一声,缓缓站起身子,一抱拳,道:“田少兄,长江后浪推前浪,老夫败了。”
田荣嗯了一声,道:“我看你心中还是有些不服。”
天驼叟的脸色又变了,齐四却急急回头对田荣说道:“少兄,江湖人,宁折不弯,驼兄已经认输了,你就不要再讥讽他了。”
田荣哦了一声,道:“咱们的约定呢?”
齐四道:“自然应该遵守。”
田荣道:“我几时和他们见面?”
齐四道:“另外两位,和田少兄不同,他们一向不肯以真面目见人,而且行踪飘忽……”
田荣冷冷接道:“你想赖?”
齐四道:“我齐某人答应的事,岂有推赖之理?不过,你要给我一点时间。三个月如何?”
田荣道:“好吧!三个月后,我们在哪里见面?”
齐四道:“这三个月中,你要随时和在下走在一起。”
田荣道:“为什么?”
齐四道:“田少兄为何到此?”
田荣道:“我听到一个传言,说这栖鹤潭中出了妖物,因此待地赶来查看一番。”
齐四道:“田少兄,另外两位,是否也会赶来呢?”
田荣道:“这个,我怎会知道?”
齐四道:“我知道,他们也会来,说不定,现在也已经到了栖鹤潭。”
田荣道:“哦!”
齐四道:“咱们随时可以见到他,田少兄要有个准备。”
田荣沉吟了一阵,道:“要我准备些什么?”
齐四道:“在下的办法是……”
他说的声音很低,低得只有两个人才可以听得清楚。
这似乎是一件使田荣很为难的事,使他沉吟了很久。
但他终于还是同意了齐四的意见,点点头,和齐四一起离去。
天驼叟没有和两人同行,却留在原地,呆呆出神。
伍明珠道:“二叔,咱们要不要去杀了天驼叟?”
井望天摇摇头,道:“目下还不是时机。”
伍明珠道:“二叔说的是,为了谨慎起见,只好让大哥的沉冤,暂时拖延一些时间了。”
两个人谈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以天驼叟的耳目而言,两人的谈话应该听到,但一则因为天驼叟正在思索事情,占去了大部分心神,二则山风吹得松叶、草丛飕飕作声,扰乱了他的听觉。
但井望天仍然提高了警觉,施用传音之术,道:“明珠,咱们身陷危境,随时可能发生事故,一切都须要小心谨慎。”
伍明珠也警觉到自己说话的声音太高,立刻点点头,不再多言。
天驼叟凝神思索了一阵,突然一跺脚,放步而去。
荒凉的草地上,只留下了一具尸体。
井望天轻轻吁一口气,道:“田荣这个人好生冷酷,只为了要见两个人,连他属下的生死也弃置不顾。”
一面说话,一面站起了身子。
但闻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快蹲下去,又有人来了!”
声音不大,但却入耳清晰异常。
井望天已明白对方用的是千里传音之术,话是说给他一个人听的。
这时,伍明珠也站起了身子。
井望天伸手一把拉住了伍明珠,急急蹲了下去。
伍明珠低声道:“二叔,又发现了什么?”
井望天道:“人——大概又有人来了。”
伍明珠没有说话,却凝神倾听。
但她听不到声音,正想开口,耳际却响起了衣袂飘风之声。
井望天选择隐身的所在,角度很好,视界很广阔。
但一串黑影,疾如流星一般,直向栖鹤潭的方向奔去,来人的身法太快,夜色中,竟无法看出详细的人数,约略估计,至少有三人以上。
井望天凝神倾听片刻,不闻更有动静,才轻轻吁一口气,道:“好快的身法!”
伍明珠道:“二叔,那些人,都是赶到栖鹤潭去的?”
井望道:“不错。”
伍明珠道:“山道崎岖,遍地荒凉,大白天可以见山明水秀,但天色入了夜,他们来这里作什么?”
井望天的脑际,在伍明珠不断的提示之下,快速转动。
这片刻之间,他想了很多的事,想到了在那潭畔栖鹤的松林之中,有着一个新的江湖组合,但又觉着很多的地方不像。他又想到在清澈的潭水之中,可能隐藏了吸引人心之物。
齐四、天驼叟、都是不甘屈居人下之人,为什么两人竟合在一起……
井望天想了很多,但深一层想,又觉着有很多疑问,每一个想法,似乎是那经不住深入分析、这就引起了他强烈的好奇,霍然站起身子,道:“走!明珠,咱们也去瞧瞧。”
伍明珠就在等井望天这个决定,笑一笑,站起身子,道:“二叔,咱们就这样走过去呢?还是要隐秘身形?”
井望天心中虽知两人行止已落入了别人的眼中,但以他行走江湖数十年的经验推断,对方并无恶意。
所以,他没有告诉伍明珠,微微一颔首,道:“明珠,今夜的变化,甚多地方,都出人意外,二叔走了数十年江湖,也没有遇上过今夜的事,纷乱、匆忙,像一团乱丝,不过,栖鹤潭今夜中,定有重大的事情发生,也来了很多江湖高人,所以,非不得已时,不可多管闲事。”
伍明珠道:“珠儿能忍下了杀害大哥的伙人,还有什么忍不下的?二叔放心。”
井望天点点头,道:“那就好,跟着我走,小心一些。”
两个人借草丛、松树掩护,悄然接近了栖鹤潭。
夜色幽暗,水声如鸣佩环,整个的栖鹤潭上一片平静。
齐四、田荣、天驼叟,和适才飞驰而来的夜行人,此刻,一个人都瞧不到。
井望天打量过四面的景物,缓缓站起身,向前面八尺外一株松树行去。
刚一举步,耳际间已响起一个清晰的声音,道:“前面树上有人,向北数第三株松树上可以藏身。”
事实上,以井望天丰富的江湖阅历,也推想那些松树上,草丛中,都可能藏的有人。
这声音,和适才传音的声音一样,显然是由同一个人发出来的。这就使得井望天有了很强的信心,立刻,转身向北面松树扑去。
伍明珠紧随身后,跃上松树。
这是一株紧靠湖边的松树,浓密的枝叶,有一半伸入了湖中。松树不高,但枝干坚牢,井望天和伍明珠,隐身在伸入湖中的一根枝干上,浓密松叶,掩住了他们的身形。
栖鹤林中,突然亮起了一道灯光,由远而近,到了湖畔。
那是一盏白绫制成的灯笼,光度十分明亮,似乎专以适用这荒山深夜之用,不畏疾风。
明亮的灯光照耀下,只见魔手齐四,和那银衫少年田荣并肩而立,低声交谈。
只可惜他们说话的声音很低,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