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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宛一笑,道:“爹尽管放心,女儿怕的是他们不出来,只要露个头,一切就好办了。”
白方侠似是想到了一件事情,面带笑容的,对女儿白小宛道:“有件你一定喜欢的事情,我忘了告诉你!”
“爹!是什么事?”
“就是我这趟回转咸阳的时候,去了一趟长安,就在西关城门下面,碰到你四舅了。”
白小宛一高兴,立刻问道:“爹没有约四舅前来?”
“怎么会没有!我把你才嫁到韩家几天,就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要说给他听,但是他那个脾气怪,暂时我没说,不过,他赶着把自身的事一办完,这几天就会来宝鸡了。”
白小宛一听,眼泪掉了下来。
白方侠心里明白,每次只要听到四舅的名,女儿总会想到她娘,于是,一份歉意,也会流露在白方侠的脸上,把女儿嫁给韩家是对的,但遭遇却是令人叹息的,只是这种遭遇,谁又能料想得到?
所幸,女儿是个女中丈夫,也是个提得起放得下的女英豪,帮着自己办过不少大案,否则,面对这件灭门大血案,她可能早已倒下去了。
提起白小宛的四舅,在西北道上相当有名,塞北大侠马云龙,生了一个光秃发亮的顶门,大半个脑锃增光发亮,好像他那一头长发长错了地方似的,全移到了他那个大嘴巴四周,就在他那络腮大胡子的烘托下,一个大鼻梁上面,深凹的一双眼珠子,却特别明亮,双眼皮垂在眼上有些叫人见过一眼就难以忘坏的感觉,六尺高的大汉,经常在腰里插了一根二尺半长的粗铁棒。
每次,白小宛只要想起四舅,她就会想起四舅的形象,尤其四舅的那双眼神,总会让她想到死去的娘。
如今一旦听到四舅要来,自然又是喜极而泣了。
夜空的繁星在闪烁,月牙儿像一把锋利的镰刀,弯弯的挂在大散关的那面高峰顶上,前一夜的乌云,真的成了过眼云烟,因为这时候的天空,连一点点碎云全没有。
一路奔驰在高原上,白小宛并未骑马,一双三寸金莲,却能飞奔于黄土的高原上,这情景谁又会相信?
然而,这却又是事实,因为只要听到她有如陀螺拧地的“沙”声,就知道她的双足,绝非是一把握住两头不露的小巧柔弱的金莲,只要看到她那弹跳纵跃的身形,你绝难相信她是一双仅只三寸的小脚娘子,事实上,白小宛的双足,早已练到似钢一般的坚实,深山大泽中的羚羊四足,小而坚硬,实际上比起一般大脚丫子来,更显得灵巧。
才不过一个时辰,夜影中,韩村的几棵大树,已摆在眼前。
白小宛对此地早已是识途老马,虽然有好多地方,高粱杆子全被放倒,但她仍能辨认出公公的那座新宅子来。
看看天色,二更天已过,三更才临,白小宛闪身到了凶宅的后院墙。
她先是四下里望望,然后一提气,拧身纵上一丈多高的大院墙,一晃身落在凶宅的后院。
又见那口六七十丈深的水井,井绳散乱的丢在井口一边,两个小木桶上的桐油的依然发亮,一个端正一个倒着,停放在近花墙的地方,风声偶尔细细的呼啸一声,擦耳而过,这是北国夜间常有的现象。
白小宛的那件白底红面的大披风,在她一阵抖劲中,人已到后堂屋,正厅上依旧空荡荡的,正厅两边的卧房门,仍然关得紧紧的,一切看上去与她在此地守着韩玉栋时候,全都没有异状。
就在她正要走出后正厅的时候,突然间,一连三声物件落地声,清晰的传过来。
有人!她直觉的自语着,人也跟着往暗影小躲去。
沿着右边厢房的宽长廊,白小宛惜着微弱的一点月光,缓缓的看到正厅的巨型屏风后面,转出三个人来。
缓缓的,就着屏风的一个边,白小宛侧着脸望出去,只见两俗一道,已上到后厅上来。
白小宛立即一闪身,退出后堂大厅,因为如果三人摸到后面来,自己就无法再有所掩蔽身形。
而大厅外面,却可以躲在屋檐下面的横梁上,那个雕刻的像个龙头的丈多长的横梁。
白小宛奋力拧腰一弹,三丈高的横梁,恰巧被她双手攀住,像是打秋千一般,身子一晃荡,人已坐在上面。
适时的,就见三条高大人影,一溜的走入后面,看样子是直往后堂大厅而来,横梁上的白小宛还以为是一般小盗,半夜三更来偷盗财物呢。
却不料三条人影,疾快的在后面打了一转,又折了回来,这对白小宛而言,心中就透着迷惑,难道这三人正就是那血案的……
心念及此,白小宛立刻热血沸腾,两手心沁汗,就在横梁上,极快的又把披风翻了个白外里红,同时也随手拔下插在头上的发簪。
这时候,就听其中一个,道:“三哥!你未免也太小心了,一座凶宅,半夜三更谁敢来?小弟点灯了!”
“老八怎么还是粗枝大叶的?要知小心一些总是对的!”
“老五说的不错,咱们这趟买卖,尚未完全成交,人家买主说的可是斩钉截铁,十万两黄金,就等着哥儿八人去抬,但是人家要买的是太平宝,案子没有了结,咱们一两也拿不到,如果中途出错,谁来担待?”
看样子三个人就在大厅上坐下来了。
溜着那根大柱子,白小宛缓缓的顺着柱子滑下来,提着她那小巧的脚跟,慢慢的又移向大厅后门,摸到了屏风后面。
这次她听得十分清楚,也使她大为吃惊。
“三哥!事情到了这步田地,我同五哥可要听听你的了,这方面可是由你策划的,总不成你当真看破红尘做起老道士来了吧?”
“你们以为三哥是在修行呀?”
一顿之后,就听那个嗓音忽男忽女的声音又道:“我告诉你两个,我比你们忙碌多了,你们在干些什么事我不知道?就拿你老八来说,你从大散关那边一过渭水河,我就看到你了,你也不想想,你是干啥子的,怎么会同那个软叭叭的娘们捻和在一块?这明里说,你是总督府里的一名副将,暗里讲,咱们在设法摆平大韩村这档子事,也好拿了十万两黄金走人,如今可好,明明是一桩轻松的小事,如今却成了烧火棍挑牛粪,越拨弄越臭了。”
“他娘的,这都是那四个王八蛋惹出来的祸事。”
“算啦!当初还不是你拍胸脯,说是秦岭四煞是你的朋友,办这回事一定没有问题,老大才答应出五千两银子的,如今看你怎么向老大交待!”
“就为了这四个不成材的东西,害我特别去了一趟秦岭山大脚蜂,本想同他们商量把这个事情缓一缓,最好叫他们四个远走高飞,哪想到四个全是牛,这下子可好,为个骚女人,全把命丢了。”
“咦!不是说还有一个活着吗?”
“五哥你这么说,我也知道,因为我也只看到由县衙抬出三口棺材,不过我总觉得,只要是沾到我的穿肠毒药,没有不肝肠寸断七孔流血而死的,怎么还会有活命的?所以我到现在还不能相信。”
“不相信也没有用,事实上不就是只死了三个吗?”
“也许你的毒药没有调均匀吧?”是那个不男不女的声音。
却听另一个声音,道:“三哥!如今八弟把那个骚女子带在我宅子里,你看怎么办?”
“等一会儿,把她弄到野地里做了!”
“不!不!三哥千万使不得!”
“你舍不得?”
“不是我不舍得,只因为咱们这桩事情还没有个定案,又何必节外生枝?再说如果官衙发现这风摆柳的尸体,必然把力量集中在这高原上,到时候咱们只有招架乏力了。”
一顿之后,又道:“风摆柳是个祸水,但她也算对咱们有功,大不了我再把她藏换个没人知道的地方。”
就听那个叫五哥的,道:“既然老八这么说,咱们把事情商定以后,你赶快把她带走。”
一阵沉默之后,就听那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又道:“听说宝鸡县衙那个县官,明日要到大韩村来?”
“是我亲自听到的。”
“老五可有什么对策?”
“所以我才搬动三哥大驾,咱们凑在一块商量对策。”
“老八有什么要说的?”
“三哥!如今风声有些不对,我是不是先返回长安,躲上一阵?”
“难道你想把风摆柳也带回长安不成?”
“我总得向七姐报告这儿的事情吧!”
“七妹那儿,不用你再去嘀咕,咱们这儿人手不够,万一那姓白的父女二人踩来,说不定咱们还有得拚的。”
忽然他换成了尖尖的女音,又道:“五弟!明日县官一到,你最好以不变应万变,尽量拿话往县官身上套,看他怎么应付。”
打个哈哈,那个叫老五的道:“我想也只有这么去应付了,反正案发的时候,我又不在现场,他一无人证二无物证,他能把我姑姚大刚咬掉一截不成?”
又听那个女腔道:“如今我要老八去办一件大事。”
“三哥!什么事?”
“以我看,后院空棺可能是大问题,咱弟兄心里有数,那具尸体必然是被人救走,要不然就是他自己清醒过来以后,逃掉了。”
一顿之后,又道:“这都是当初你们动手时候,太过粗心大意,所以这件事,还是由老八负责,就这方圆百里内,好生给我察访出来,那么一个带伤的人,他逃不远的,否则被他公堂上一站,第一个倒霉的就是老八你!”
“三哥说的也是,只等我把风摆柳安置好,立刻赶着办这件事。”
于是,女音又起,道:“此地不可常来,咱们也不便久留……”
突听自称姓姚的道:“血玉龙己送到老大的手中了吧?”
“提这个干什么?……谁!”
女腔一变而成了厉喝,紧接着三条黑影,冲到屏风后面,而同时三人手中也握了兵刃。
月影下,星光中,三人手中的兵刃闪闪的散发着冷芒。
就在三人绕向正厅后院的时候,迎面一团白影,左飘右荡的尽在后面院子中央闪动,一头乌黑的长发披在前额。
三个人一窒,就听那个道装的女腔,道:“五弟!真的有鬼吗?”
“你这几天的道士似乎是白干了,有鬼没有鬼,怎么也不会一跳两丈高,这不是鬼是什么?”
就着由后院吹进来的一股冷风,只见那团白影,宛如一只旋地的陀螺一般,一闪而消失在后院。
女人的腔调声,道:“就算她不是鬼,但看她的这个动作,轻功绝不会在你我之下,但愿她没有听到咱们刚才的谈话。”
“三哥!我看咱们还是冲过去,看看她究竟是人是鬼?”
“是人早已溜掉,是鬼岂不霉气?”
就见他一摆手,道:“咱们走!”
三人这才刚刚又折回厅中,就在两个大厅间的院子假山石上面,那团白影在上面,一弹一飘,嘴里还发着凄厉的,令人毛发直竖的笑声。
三人这才刚跨过门槛,猛然一见,还真的大吃一惊,这一准是鬼,要不然才那么一会儿功夫,她是怎么又跳到前院来呢?
看样子人鬼大战是难以避免了。
突听那个穿道装的道:“老五!老八!咱们看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