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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整理好裙带,想向乃师砌词缓和一下,余羞、余忿使她游移了一下,偶然瞥乃师正垂眉闭目,好像在用“天耳通”功夫查看有什么人来了?这是从未见过的现象,难道附近竟有人来?也用不着默运玄功查听啊!
除非是有绝迹飞行的强敌,乃师听不清若有若无的声息,摸不清来人方向走近,才会这样。
果然,乃师忽作“狮子吼”:“是谁敢在老身面前弄鬼?还不滚出?”
只听哈哈一笑,一条人影,已降落在她师徒和戚、霍二人之间。
芬如神尼已连拂两袖。
刚看出紫气隐约中是一小秃子,他已吡牙一乐道:“老尼姑,好大一把年纪,为何还是偌大火气呀!看你动了小秃爷一根毫毛没有?小秃爷路过这里,屎急找茅坑,蹲了半天,直不起腰子,看你欺侮两个小娃儿,气得肚痛,小秃爷若不是尊敬老年人,已奉敬你一把米田共了。嗨!你只管蝎虎,看你多吃了几碗白米饭,小秃爷还有事呢,可要失陪了!”
这不但把目高於顶的毒龙姑毕元贞惊倒,在一边目瞪口呆,做声不得,连历经沧海的芬如神尼也吃了一惊。
因为,刚才对付戚、霍二人,不过意随念动,已把他俩制住。现在,因先曾警觉附近有人潜身,竟分不出隐身何方,以芬如神尼功力,便是一里中的风吹草动也瞒不过她,竟待发声喝破,小秃子应声而出了罢了,奇怪的来人起处距离自己仅有二丈之处的突石后,已使芬如神尼惭愧,知来人非易与,特加六成功力,居然无损对方毫发,还若无其事的嬉笑怒骂,最气人的是戚、霍二人如释重负,只是元气大伤,委顿在地。分明又是这个秃贼弄鬼,竟能破了芬如神尼的佛门上乘功力。
这真是使人啼笑皆非的事。
以神尼身份辈数,别说当代连各派长老都不敢对她如此藐视、无礼,便是有生以来,也末受过这种闷气吃这种哑巴亏。
只听神尼幽幽一笑:“无知小狗,想走么,转世投胎!”
只见她白发、白眉,根根戟立,缁衣无风自动如潮,旃檀味越来越浓,眼皮启处,磷磷如岩下电,两道又冷又亮的奇光居然成形,照定小秃子,说也奇怪,小秃子绕身淡淡紫气好像被风卷起,有连人被风卷去之势。
小秃子也已变色,再也不敢开口了,板起一张黑锅底,吡牙咧嘴,两臂乱舞,显得十分吃力。
渐渐的,他额露青筋,疾如风车乱转的身形也越来越慢。
火红似的双掌所发出的紫气,也越来越稀,甚至看不到了!
不好!他渐渐的好像慵困欲睡,似被什么东西粘住、吸住了!
第三十六章 爱河伏离因
芬如神尼却泛起冷笑,一袖轻拂不已,一掌已当胸掐诀作“十”字式。
毒龙姑刚惊呼了一声……
一声微弱而急的断喝:“秃兄弟,速退!提防“太虚一指”!老前辈!手下留情……”
正是戚威拼命提气招呼。
却听芬如神尼一声冷笑:“原来是老秃贼门下?越发容不得!小狗还不纳命,那儿去!”
只听一声裂帛也似的锐啸和两声哈哈怪笑:“老尼姑,有你的,小秃爷往去路而去,走啦!”
“啦”字未绝,人已在数十丈外,传来断续的骂骂咧咧:“老尼姑,别以为小秃爷怕了你,不过看在两头光面上,有资格做师娘,如愿下嫁的话,小秃爷还要向你磕头哩,赶到临潼会上走一遭,小秃爷给你布置新房去也。若只会欺侮小娃娃,小秃爷咒你后三世仍是敲木鱼!”
原来,这小秃子完全是取巧。先是仗着一身出神入化的轻功,隐身一边,运足十二成“紫气真气”,硬接了芬如神尼两袖“旃檀和合功”。
并借势顺手给了戚、霍二人各一粒灵丹。拼耗元精,把神尼发出对付戚、霍二人的功力消解、堵截。
这样一来,小秃子已是竭泽之渔,势成强弩之末。
再被芬如神尼含怒加重“旃檀和合功”,间以“两仪气”重压,再把全身功力运注在目光里用“照影夺神”之法,顿使小秃子支持不住,相形见绌。
因双方功力高低悬殊,小秃子是一子落,索束手束脚。好像孙猴子空有七十二般变化,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什么“海市蜃楼”等东海绝学无法施展,只靠“紫气真气”抵御。这是比较内功的玩意儿,小秃子如何吃得消?安得不败!
正在要命当儿,小秃子已感生死俄顷,心脉大震,起了警兆,被戚威提醒,拼着最后残余真气,接了神尼一指头,借势飘身而起,绝顶轻功救了他的性命,居然被他溜脱,还有余恨的发话挖苦神尼几句才走。
这真大出神尼意外,想不到凭自己一甲子以上的修为功力,把从不轻用一种的几种镇山绝技施展出来,仍被小秃子逃走。
小秃子临去瞎扯,使神尼气极,但知天秃翁独门轻功既博且精,独步宇宙,号称天下第一,决追不到,冷哼一声,便要惨杀戚、霍二人出气泄恨!
她不用动手,只要一动念之间,戚、霍二人便难逃一劫,横尸在地。
毒龙姑一声颤抖的急叫……
却没有那声有气无力的声音有效:“师傅,你……老先杀了霞儿吧!”
原来,被陆氏三雄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玉龙姑应思霞,自被擒后,若非身上贴身的一套内衣是昆仑至宝,昔年芬如神尼所御的“天孙锦”,宝刀宝剑不能伤,只有一处极密而天衣无缝,常人看不出的总开口,使许业生等束手无策的话,早已遭受淫辱。再加上她誓死反抗,喷血伤人,又要自断舌根而死,迫得别有用心的许业生和陆氏三雄放弃奸淫的话,早已不堪设想。
就是这样,被许业生等采取冻、饿方法已把她弄得憔悴不成人样,李文奇和霍春风赶到的那夜,照着罗琼珠的预计安排,把她趁狼群大举出去饮水时候高吊在绝壑虬松上作引诱李、霍二人的肉饵。李文奇果然被陆老二、老三和淫贼尚风华引到该处,故意把她指给李文奇看。直到狼群饮水回来时,三贼才撤身而走。
李文奇当然奋不顾身的救人第一,结果,为狼群所困,伤重倒地,她也惊吓、悲伤过度而昏死过去,若非天台三老及时赶到,两条命早葬送狼口了。
当她得乃师灵丹续命,苏醒过来时,正见乃师怒容满面要向戚、霍二人下毒手!
这还得了!她几乎又吓昏过去!
霍春风是伊一见锺情的玉郎,本想借机和他亲近,等到时机成熟,即回山禀告师尊出面作主……不料,精卫填海都是恨,申来好事最多磨,心上檀郎还未一通款曲,便被群贼劫去!
少女底心,一有了理想的印象后,便梦寐不忘。霍春风的影子已深印她的脑里,走进了她的心扉,占有了她的灵魂,在她甜蜜的香梦里,也忘不了他。
难捉摸的少女心啊,难形容的微妙爱情啊!
当她神智刚清,一见自己的师傅竟要惨杀自己的心上情郎,天下有这样更要她命的事么?
所以,在一股无比的力量在支持着她,声泪俱下的急叫
已要出手的芬如神尼,给她一声失魂落魄的一叫,立时回顾。
她不知那里来的力量,竟如风般的连跌带滚,爬到霍春风面前,没有一点羞意,更谈不到矜持,颤声道:“霍师兄,你怎么样了?”又大哭:“师傅,你老先杀了霞儿吧!”竟伸出玉手,爱怜的搭在尚在呼吸细微,神色灰败的霍春风肩上,恨不得全身扑入他怀内,抱紧他,再痛快的哭,痛快的笑……
却被芬如神尼一声断喝:“贞儿,还不把三丫头扶起,像什么话儿……便宜了这小子,却苦了老身的霞儿!”
显然,这老尼一腔怒火,已为爱徒眼泪消化。
虽对爱徒的突然反常行动,感到愕然和恼火,但知道,爱徒已出自己意外的对霍春风情根深种,爱苗怒茁,才使她忘记了一切。
如果自己再加责斥或迁怒霍春风的话,必然伤透爱徒的心,不是疯狂,便是自杀……
这……
使刚愎自用的芬如神尼也不得不委曲求全一下。
她这一开口,关系可大哩。
愁云惨雾,化成日丽风和。
死别生离,变成了冬去春回。
毒龙姑破涕为笑是惨笑?是苦笑?她的脸色比原来更白了!比原来的冰面更冷。
因为,她一瞬间的美梦、绮幻,已经为三师妹对他的情形和师傅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而破碎了,消失了,是空虚?是惆怅?是遗憾?一股难受的滋味像什么东西噬着她的心,由热变冷,仍是原来的一颗毒心!
她的这一笑,是复杂得无法分析的,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笑的含意?甚至,她自己也无法了然。
她仍是原来的毒龙姑,倔强的个性,使她以大师姐的身份,像哄小孩子似的把三师妹抱起,搂在怀里,轻拍着她的香肩,像呓语,又像催眠:“好啦!师妹放心,一切有师傅老人家作主哩……你别哭了,使她老人家伤心,你可知道自你失踪后,师傅和大姐心中多么难过啊!”
劝她别哭,她却更哭得利害,是喜极而哭?是伤心而哭?是为自己刚才失态,回过味来羞极而哭?是为得偿宿愿,玉郎入抱有望而把笑当哭?
只见她拼命的挣脱大师姐的怀抱,像小孩见母似的连爬带跌,滚入神尼怀中,泪随声下:“师傅,你老人家真好……原……谅……霞儿……吧……”
竟语不成声,紧伏在神尼怀中泣不成声,真如巫峡猿啼,杜鹃泣血!
爱徒的泪影和情丝,使得这位以不近人情驰名宇宙的芬如神尼软化了,声音也变得温和了,频频拍着伊的玉臂:“痴儿!痴儿!乖乖听话,一切有师傅,到时自有主张!”又抚摸着她的粉颈:“霞儿,苦了你了,连头发都成了鸡窝,那些猪狗呀……自会叫你消气,亲手碎割!霞儿!乖乖别再哭了,为师看在你可怜份上,便宜了这小子,把他放了,带着去找他们师傅说话好了!”
这老尼姑原就在春风据理反抗,威武不屈时而属意於他,认为只要他服贴听话,便可把爱徒配给他为妻,只等事情一弄清楚,连文奇和二爱徒(指席素雯)也可一并成全,不料春风硬挺到底,为了自己的尊严,不得不示威痛惩,还想借此屈服他,顺从自己的意思而行。
却不知把春风看错了!以理可服,威则无效,反而偾事,以致藏下未来的恶果,是神尼所预料不及!当然,她是永远不会承认自己做错了事,说错了话的。
解铃还是系铃人,老尼姑说到做到,除了撤去功力禁制,并为戚、李二人导气归元外,还取出两粒灵丹,刚要命毒龙姑送过去,在怀中哀哀欲绝的玉龙姑却拭泪而起,破涕为笑的一手接过,哽咽着:“谢谢师傅,你老人家最爱霞儿了……”
便迅速过去,给霍春风服下。
这时,她倒羞答答的回复了女孩儿家本来面目,只喜呆呆的对他傻笑,欲说还休,她是想有说不尽的话向他轻诉,却一字难出口,半晌,低面敛眉,连看都不敢正面看他了,只那双点水明眸,不时的偷偷瞟着他,好像不认得他,要看遍他全身每处地方,甚至每一根毫毛似的。
戚威却早已自己伸手,由她掌中把一粒灵丹接去吃了。
她若有所悟的低眉一笑,头垂得更低了。
却听神尼轻唤:“霞儿过来,别忘了你吃苦太多,元气已亏,非一时可完全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