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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翎心中暗道:大概这就是黑白二者了。
黑、白二老也在那带路美婢引导下,坐上席位。
只听那花丛中的乐声,突然一变,转为急促之声。
望花楼顶,那垂下的彩缎上,突现了一条人影,足踏彩缎,直滑而下。
单是这一份轻功,胆气,就已使全场中人,暗生惊骇。
只见那人影疾快沉落,已然清楚可见,是一个身躯高大的驼背中年人,丰颊隆额,浓眉海口,儒巾长衫,黑髯及腹,正是百花山庄的大庄主,血影子沈木风。
沈木风距地还有三丈左右时,突然迈足一步,身离彩缎,高大的身躯,飘飘而下,落着实地。
萧翎心知沈术风目力惊人,见及细微,不敢多瞧,急急别过头去。
只见那沈术风两手抱拳道:“诸位远道而来,给我沈某人捧场,这份情意兄弟是感激不尽。”
场中群豪大都站了起来,抱拳还礼。
沈木风缓步走到位居正中的席位之上,背东面西而坐,目光缓缓扫掠了四周一眼,道:“有几位远道客入还未赶到,诸位想必腹中已经饥饿,咱们也不再等他们了。”说完话,高高举起右手一挥。
四面花丛中,登时涌现出无数美婢,奉上酒菜。
这些婢女,都似经过了严格的训练,动作迅快,但却有条不紊,片刻之间,摆齐酒菜。
萧翎暗中估计,场中十几席上,大都是三两人坐了一桌,全场不过二三十人,心中暗自奇道:沈术风只请了这一点客人吗?更奇怪的是,周兆龙和金花夫人等,也不见出席此宴,难道这些人,都被派出去了不成。
忖思之间,沈木风已举起酒杯,高声说道:“兄弟今日烦请诸位到此,有两件小事奉告,一是我沈术风由今日起,重出江湖,二则介绍一位后起之秀,和诸位相见。”
他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字字句句,都如由日中弹出一般,听得人心神震动。
马文飞心中暗暗吃惊道:此人内功如此精深,果非好与人物。
只见那满头银发的唐老太太,突然一顿手中的凤头杖,说道:“老身已快届退休之年,想不到在我退休之前,竟然离开了四川,远行千里,赶赴沈大庄主约会。”
沈木风微微一笑,道:“足见夫人看得起我沈木风,在下是感激的很。”
唐老太太冷笑一声,道:“老身虽然已年过七十,但却不喜绕着弯子说话,老身今宵赶到,明晨回川,恐是无暇参加沈大庄主明日午时的英雄大会了!”
沈木风笑道:“这般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不觉着太急促一些了吗?”
唐老太太道:“这倒不劳大庄主费心,老身行期早定,不愿更改了。”
沈术风道:“既是如此,在下也不敢勉强,但老夫人在百忙中抽暇光临,已使在下这百花山庄,生辉不少……”
唐老太太两道斜飞入鬓的花白眉毛一耸,冷漠地接道:“老身接掌唐家门户三十年,从未受过人的要挟,这次沈大庄主能够逼我离开四川,亲身赶来,那是足见高明了。”
沈木风哈哈一笑,道:“唐夫人言重了。”
萧翎已然感觉到今宵这洗尘宴上,所以人数不多,原是早作好的安排,与会之人,恐都是沈木风圈定的可疑人物,希望早作了断,免得明午大会之上捣乱……
只听唐老太太尖厉的喝道:“老身此来之意,沈木风大庄主是早已明白了?”
沈术风缓缓举起面前酒杯,喝了一大口酒,笑道:“老夫人如此年纪,竟还是这般火爆的性格,就不怕气坏了身体吗?”
唐老太太怒道:“老身不愿和你斗口,咱们之间的事情,是此刻了断呢?还是稍候一刻?”
沈木风道:“此时不过初更,距天亮时光还早,老夫人最好还是先用过酒饭,我沈木风既然决定了重出江湖,难道还会跑掉不成。”
唐老太太虽然激愤难耐,但却又似被沈木风握住了什么把柄,不能发作,一顿手杖,恨声说道:“老身不能迟过三更。”
沈木风笑道:“好!三更之前,在下定然对你唐夫人做个交代。”
唐老太太不再言语,闭上双目,静坐不动,只见她挽发的钗簪,突然散落地上,白发散乱,在夜风中飘飘飞舞。
萧翎心中暗道:这唐老太太如此气怒,心中定然是充满了委屈,怒发使钗簪散落,这份内功造诣倒也惊人。
沈木风端起面前的酒杯,又大喝了一口,笑道:“诸位之中,如若还有和在下要谈什么旧恨往事的,还请快快提出。”
马文飞心中一动,正待开口,突听对面而坐的司马乾抢先说道:“在下司马乾想请教沈大庄主!”
沈术风两道冷电一般的眼睛,直逼过来,盯在司马乾脸上瞧了一阵,浓眉微扬,沉声道:“司马兄有何见教?”
显然,沈术风对司马乾的举动,感到有些意外。
司马乾重重咳了一声,道:“赶来百花山庄的武林人物,不下百位,但这洗尘宴上不过区区等二三十人,不知大庄主用心何在?此乃兄弟不解之一。”
沈木风淡淡一笑,道:“好!还有一件,你一并说完,在下再答复不迟。”
司马乾道:“区区初入中原,和贵庄中人,素不相识,自是谈不到仇恨二字,不知何以竟把在下也列入死亡的名额之内?此乃兄弟不解之二。”
沈术风纵声大笑了一阵,道:“司马兄何以要自谦死亡,倒叫我沈某人也有些不明白了。”
司马乾冷笑一声,道:“沈大庄主如是未有把我等置于死地之心,何……”
沈木风大笑接道:“你可是说我在酒菜之中下了奇毒?”
司马乾道:“这等下五门的手法,以你沈大庄主的身份,自然是不屑为之,何况在坐之人不乏武林高手,酒菜之中下毒,如何能够毒得死在场之人。”
沈木风脸色一变,冷冷说道:“司马乾你如想从中挑拨离间,可别怪我沈木风反目无情,应了死亡自谦之言。”
在座群豪,大都是听过沈木风凶残恶名之人,也都是久年在江湖走动的人物,眼看沈木风突然变了脸色,言语间暗施警告,不许司马乾再多管闲事,不禁一齐向司马乾望去。
司马乾眼看群豪,大都把目光投注到自己身上,不禁心花怒放,哈哈一笑,道:
“沈大庄主施展的手段虽然是出人意料,天衣无缝,可以遮掩天下英雄耳目,但却瞒不过我司马乾的双目!”
沈木风冷笑一声,道:“无知狂徒,信口雌黄,来人给我拿下!”
但闻一声清叱传来,花树丛中,疾飞出两条人影,直向那司马乾冲了过去。
马文飞突然对司马乾生出了很深好感,沉声说道:“司马兄!可要兄弟相助?”
司马乾道:“不劳费心。”目光一转,只见向自己冲来之人,已然停住身子,左面一人,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身青色劲装,背上斜插长剑,右面一人,身着红衣,面容冷木,毫无表情。
萧翎抬头望了两人一眼,低声对马文飞道:“马兄,那左面青衣人,是沈木风的大弟子单宏章,右面那红衣人却是沈木风的八大血影化身之一。”
两人逼近司马乾席位的四五尺处,一齐收住脚步,左首那青衣人冷冷说道:“你是自己就缚呢?还是让我等出手?”
司马乾哈哈一笑,道:“大庄主虽是酒中无药,肴中无药,但却在席位近处,布下了最利害的金蛊毒。”
语惊四座,场中人虽然大都未曾去过云贵,见过那金蛊毒,但却是大都知道那金蛊毒,乃苗疆蛊毒中最为利害的一种,只听得个个心头震动,神色大变。
沈术风两目中杀机涌现,但也只不过一瞬间就恢复了镇静之色,哈哈一笑,道:
“司马兄,你是在痴人说梦了。”
司马乾冷冷说道:“大庄主可以瞒过天下与会的英雄耳目,但却瞒不过我司马乾。”
单宏章站在司马乾席位前面,早已蓄势待发,但因未得沈木风进一步的令谕,始终不敢出手。
阴诈的沈木风,默察四座情势,大部群豪,脸上都泛出激愤之色,如若此时处决了那司马乾,场中群豪必将深信已经中了金蛊毒,那时,难免群起拼命。
眼下群豪,人人都是武功高强之士,如是大都以命相搏,这一战,不论胜负,百花山庄中,都将有惨重的伤亡。
他不愿冒着两败俱伤的危险,必需先行设法平息下去群豪之怒,使他们不疑中毒的事,然后再行处置这个狂人。
心中盘算已定,纵声大笑,道:“司马兄如是和我沈某人,或是百花山庄有什么梁子、过节,那是尽可指名向我沈某挑战,向百花山庄问罪,似这般挑拨离间,不觉手段大过卑下了吗?”
司马乾道:“在下说的句句实言,沈大庄主还要狡辩,兄弟可以……”
沈木风不容他再说下去,纵声大笑一阵,接道:“在座之人,大都是武功高强,内功精深的武林高手,中毒与否,只要运气一试,自然可以查觉的出来。”
司马乾道:“这个,只怕沈大庄主早已有了安排……”
沈术风接道:“这位司马兄,有些疯疯癫癫,他的话,决不能认真,诸位是否中毒,请暗中运气一查便知,这狂人挑拨离间,无所不为,我沈某人度量,也是难以忍得下了……”举手一挥,接道:“给我拿下。”
单宏章早已运功蓄势,只待令下,沈本风一句话还未说完,单宏章右手五指已经递出,扣拿司马乾的右腕。
司马乾右腕一挫,避开掌势,左手如惊雷迅电一般,扫了出去。
马文飞坐在席位之上观战,相距也就不过四五步远,时时可觉到两人动手时的指劲、掌力,目睹司马乾避掌反击之势,不禁暗赞一声:好武功!
那单宏章武功系沈木风亲自传授,岂同小可,右掌一挥,硬接了一掌。
但闻砰的一声,如击败革,两人各自被震的向后退了一步。
单宏章似是未料到这个看上去有些癫狂之人,竟然是有着一身惊人的武功,不禁微微一呆。
就在他一征之间,司马乾已然挥掌攻到,双掌连环,眨眼间攻出了八招,迫的单宏章退后两尺。
沈木风眼看单宏章节节败退,只觉颜面有损,不禁生出怒意,正待发作,忽见单宏章反守为攻,一连三掌,也把司马乾逼退了一步,借机会高举右手一挥。
那面容冷肃的红衣大汉,一直静静的站在司马乾身侧,木刻泥塑一般,动也不动。
但沈木风右手一挥之后,情势忽然不同。
只见那红衣人右手一抬,悄无声息的一掌劈向了司马乾的背心。
马文飞喝道:“司马兄,小心偷袭!”
司马乾前拒单宏章的强攻,闻声警觉,匆忙问,腾出左手,反臂拍出。
他本想闪避开去,躲过身后袭来的一掌,但因前后都有人攻袭,左临别人的席位,右面又是木桌拦路,只好反臂拍出一掌。
两掌撞触,司马乾不自禁心头骇然一震,暗道:此人内力之强,似是尤过那青衣人,如是这两人前后夹攻,今夜一战,恐怕凶险万分。
忖思之间,那红衣大汉已然挥拳如雨,连连抢攻。
马文飞看那红衣大汉攻出的拳势,一招强过一招,剽悍凶猛,极是少见,而那单宏章的掌势,却是以轻戾巧快为主,前后夹击,用的竟是两种大不相同的力道。
司马乾必须要前拒单宏章的巧变,后挡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