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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宫紫云已能看清驰来的四人,俱是身披黄袈裟,背插长剑,头戴黄色小圆僧帽的妙龄尼姑。
身畔寒光一闪,眼前突然一暗。
宫紫云转首一看,凌壮志已凝气完毕,正将穹汉剑收入剑鞘内,她知道,这时再走已来不及了。
凌壮志刚刚将剑归鞘,飞驰而来的四人已至近前,正是凌霄庵资质最佳的三代弟子,慧安、慧音等四人。
慧安四人,并列停身,同是恭声说:“弟子恭请两位师叔晚安。”
凌壮志当然知道慧安、慧音四人的来意,自是不便明知故问:“你们四人还没睡吗?”
慧安恭声回答说:“大典刚刚结束不久,弟子四人职为护法,在庵主未就寝前,弟子等不敢擅离职守去睡。”
说此一顿,转首看了一眼布满半空的那团尘烟,继续说:“方才此地突然发生暴响,庵主不知何事,特命弟子四人前来察看。”
凌壮志同样的觉得不便实说,因而含糊的说:“经过情形很多,一时说不清楚,明日我亲自去禀告庵主好了。”
慧安四人见凌壮志不说,自是不敢问,只得恭声应是。
宫紫云对方才凌霄庵灯火烛天的事,仍记在心里,因而不解的问:“方才庵中是什么大典?”
慧音恭声回答说:“是最隆重的剃度大典。”
凌壮志秀眉一蹙,不由轻“哟”一声,接着插言问:“是谁剃度?”
依然是慧音回答说:“就是庵主。”
宫紫云一听,轻啊一声,花容大变,凤目中顿时涌满了泪水。
慧安四人一见,俱都愣了。
凌壮志由于事先已知飞花女侠向全庵弟子要求的心愿,因而并不感到惊异。
这时见宫紫云悲痛震惊的神情,心中一阵爱怜,情不由己的握住娇妻的玉手,亲切的劝慰说:“师姐,这是师母十七年前许下的诺言,现在心愿已了,自是要负起掌理凌霄庵门户的责任。”
说话之间,发现年青秀丽的慧安四人,俱都双颊绯红,合什闭目,顿时惊觉自己的失态,于是慌忙将手松开了。
宫紫云知道母亲落发,只是迟早之间的事,但她却不希望如此快,这时心痛如割,她急需要见母亲一面。
因而,强抑悲痛,不解的问:“请问庵主现在什么地方?”
慧安四人,不知凌壮志是否仍握着宫紫云的手,是以不敢睁开眼睛,仍由慧安闭目回答说:“现在澄心殿。”
凌壮志立即接口说:“请即禀报庵主,就说宫师叔和我有要事面陈。”
慧安四人微一躬身,同时恭声应是,转身向来时的方向驰去。
凌壮志一俟慧安四人走远,再度握住宫紫云的玉手亲切的说:“我们也去吧!”
宫紫云戚然点点头,举袖擦干玉颊上的泪水,即和凌壮志挽手并肩,直向凌霄庵驰去。
前进中,宫紫云黯然一叹,痛悔的说:“方才实在应该去大佛殿观礼。。”
凌壮志怕爱妻再难过,因而插言说:“小弟认为还是不去的好,你我在场,势必影响师母的心情,在数百门人弟子面前,在那等隆重的大典礼中,万一心中仍出尘念,极可能损毁了师母的尔后领导全庵弟子的无上尊严。”
宫紫云深觉有理,因而赞许的点点头。
凌壮志见宫紫云的心情已渐恢复平静,因而继续说:“稍时见了师母,切不可失声落泪,以免让师母难过。”
说话之间,两人已到庵后,同时一长身形,腾空越过庵墙,沿着一排库房下斜甬道,直向第三座大殿驰去。
这时,全庵一片黑暗,仅斜下百丈以外的大殿宝佛,尚有弱光数点。
两人来至第三座大殿石檐,转首一看,殿内灯光明亮,一片寂静,仅正中两片雕花殿门尚未关闭。
只见三位师太正由殿门匆匆走出来,沿着宽广下斜台阶,直向第二进大殿方向走去,想是听说凌壮志两人要来才离去。
凌壮志、宫紫云,一俟三位师太走远,即向光亮的殿门走去。
两人到达殿门,顿时感到灯光有些眩眼,只见殿内,璃灯十数盏,俱都火苗盈寸,大放光明。
飞花女侠,依然端坐在日前公审时的大坛床上,黄陵蒲团的两边,放着数部经书,和一个古铜小鼎炉,阵阵淡薄檀香,萦绕飘出,弥温全殿。
大檀床的左右,各立一名青衣小尼,一个抱金丝拂尘,一个抱汉玉如意,慧安四人,分别恭立两侧,气氛十分严肃。
这时的飞花女侠,着缕金袈裟,黄陵僧袍,头戴金边佛冠,手拿捻珠,盘膝合目,宛如一尊金衣女神。
但,在她庄严的神色中,又似是十分凝重,微蹙的两道修长白眉间,似是蕴藏着无限隐忧。
凌壮志一进殿门,立被这种庄严肃穆的气氛感染了,心中尘念顿消,但,他也惊觉到师母神色间的那丝隐忧。
因而,他心中顿时感到上下不安,他认为飞花女侠可能为他深夜进入凌霄庵而感不快。
宫紫云原本悲戚的心情,这时见了母亲端坐的宝相和殿内的肃穆气氛,不自觉的平静下来,再没有方才欲哭的激动。
飞花女侠听到两人的脚步声,缓缓睁开了眼睛,一见走进殿来的凌壮志和宫紫云,神色显得更凝重了。
这时,宫紫云才看出母亲的神色间,似乎有着无限忧郁。
凌壮志口称“师母”,宫紫云低呼“母亲”,两人同时伏身叩头。
飞花女侠,微一颔首,平静的说:“我正要找你两人,快些起来讲话。”
凌壮志、宫紫云两人心头同时一震,齐声应是,悄悄相互看了一眼,双双立起,恭谨的退至一侧肃立。
飞花女侠一俟两人站稳,首先不解的问:“慧安回来说:‘你两人要见我’,可有什么事吗?”
宫紫云黯然回答说:“我听说母亲今夜剃度。。”
飞花女侠未待爱女说完,立即接说:“母亲心愿已了,自是应该早日掌理凌霄庵。”
凌壮志急忙恭声解释说:“姐姐和志儿,皆因未能前来观礼为憾,因为这是师母正式皈佛的大喜之日志儿等亦应前来恭贺。”
飞花女侠立即欣慰的一笑,说:“你们的孝心我已知道了。”
凌壮志唯恐爱妻难过落泪,因而立即转变话题,恭声问:“师母正欲呼志儿前来,不知有何教诲?”
如此一问,飞花女侠脸上一现的笑容,立即消逝了,忧郁之色愈浓,只见她黛眉一蹙,沉重的说:“你两人来恒山时,想必是一心赶路,并未对江湖上的重大传说,多加注意。”
凌壮志、宫紫云,心中一惊,不由茫然一愣,两人根据飞花女侠的忧郁神色来看,断定江湖上正盛传着某种惊人的消息,而这种消息,必是对自己本身十分不利,否则,已遁入佛门的师母,决不会心情如此沉重。
飞花女侠继续说:“现在江湖上盛传‘乌鹤’恶道,即将亲自下山,邀请武林各派掌门宗师,共同声讨‘四大恶魔’的弟子凌壮志。”
宫紫云一听,花容立变,脱口一声轻啊。
凌壮志秀眉微轩,朗目闪辉,朱唇立时浮上一丝冷笑,但他强抑满腹怒火,恭声说:“恶道亲自前来,正合志儿心意,如此反而免却了志儿和娟姐姐跋涉山关,远赴甘西之苦。”
飞花女侠,黛眉一蹙,忧心的说:“武林各派,声威浩大,势力雄厚,以你一己之力,想与各大门派千万高手抗衡,不啻蜻蜒撼石,螳臂挡车。”
凌壮志怒气填胸,几乎忍不住轻蔑的放声大笑,但他仍傲然朗声说:“各大门派虽然人多势众,高手如云,但志儿却没把他们看在眼中。”
飞花女侠黛眉一蹙,正待纠正凌壮志这种倔强狂傲偏激轻敌的观念,宫紫云已愤怒的抢先说了:“各大门派,不少贤明蒙智的掌门宗师,岂肯接受恶道的煽动?”
飞花女侠黛眉蹙的更紧了,她不便在爱女花烛之夜说出武林中,有不少门派对凌壮志已起恶感的话。
当然,更不便说出造成这种恶感的原因,是由于秦香苓的未婚夫玉山少主薛鹏辉和万绿萍的老妈妈铁钩婆等人四出散播恶言的原因。
加之,不少人受过卧虎庄“金刀毒燕”阮陵泰假意施舍的恩惠,因而认为阮老贼是武林中少有的德高长者,是以,部分不明真像的高手,也要为阮老贼报仇。
由于以上原因,飞花女侠只得改口说:“即使各派掌门人婉拒加盟,不愿介入这场浩劫,但‘乌鹤’恶道的武功,已今非昔比,也不是易与之辈了。”
宫紫云继续不解的问:“这些消息由何处得来?”
飞花女侠望了一眼漆黑的殿外,说:“今天有数位云游在外的弟子回庵,几人并不同路同时,但对这件事的报告,却异口同声,完全一致。”
宫紫云紧蹙黛眉,不争的问:“晋道如此作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事呢?”
凌壮志立即怒哼一声,愤愤的说:“还不是作贼心虚,听说与他共同作恶的阮陵秦,恶宇田已先后被赤阳掌击毙,而断定他自己也决难逃脱被击毙的命运,是以才想施展阴谋发动公愤而圆自保。”
飞花女侠,微微颔首说:“这只是怀疑恶道有此可能,由是他一生害人无数,是以他无法断定壮志是天良的传人,他真正的目的,却是想藉此显露他们崆峒派的惊人武学。”
宫紫云一听此话,不屑的说:“哼,他们崆派除了那套自以为了不起的剑法外,有什么惊人的武学可炫耀。”
飞花女侠忧郁的说:“据回山弟子说,现在江湖上,每个省份都有崆峒派的门人弟子,到处散播他们掌门人,于十数年前,在崆峒山绝峰中,拾到一本该派祖师遗留下来的秘芨。
据说,乌鹤已尽得秘芨上记载的绝世武功,现在的恶道,不惧赤阳掌,不怕青罡气,有胜过太虚九剑的剑法,有较‘追魂幻踪’尤神奇诡异的步法,并宣称只要他们的掌门人一下山,‘四大恶魔’的弟子凌壮志更立时束手待毙。”
凌壮志不言不语,唇角挂着笑意,但他的眉宇间,却充满了杀气。
宫紫云立即轻蔑的说:“鬼才听他们这些无稽宣传,乌鹤恶道果真有如此绝高的武功,天下武林早被他闹得一片混乱,那里有现时的太平?”
飞花女侠忧心的说:“这确是一针见血的话,不过,也许恶道练至最近大功告成,否则,他们也不会以该派千秋大业于不顾,而放此有损派誉的狂词。”
宫紫云深觉有理,但她仍不服气的说:“即使恶道果真有传说的那些惊人武功,他也难敌凌弟弟的‘御剑合一’。”
飞花女侠一听,神色立变,不由惊喜的望着凌壮志道:“志儿为何不早说。”
宫紫云一见母亲那份惊喜欲绝的神色,不由得意的张嘴笑了。
凌壮志立即躬身回答说:“志儿已读过娟姐姐的秘芨,上面共有两篇,一篇是‘身剑合一’,一篇是‘御剑百里’。”
飞花女侠只听得黛眉闪动,双腮微抖,仍极红润的樱唇,不自觉的张开了,久久才激动的说:“这就好了,苍天有眼,吾佛有灵,邪终不能胜正,志儿,自明日起,你必须细心研读,务求领悟,以期早日习成。”
宫紫云再也忍不住“噗嗤”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