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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立不语,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林璜道:
“二弟,大哥明夜勉力一挡,见识一下关外鹰爪神功,那解救天下百姓,行侠仗义之事要偏劳你了。”
他知关外高家牧场场主之功力深厚,自己万万难敌,是以话中已有诀别之意,他说完了,仰望天空,深深吸了口气,大踏步向前走去,那林立却在后叫道:
“大哥且慢!”
林璜止步回首道:
“二弟,大哥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多说。”
林立追上两步道:
“大哥,你听我说完再走不迟。”
林璜只得步坐下,木立平静地道:
“大哥,如果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那他该不该为所爱的人牺牲?”
林璜道:
“我无暇和你胡扯,二弟……”
林立接口道:
“大哥,我知你是最血必一失,你心中一定会说,为了所爱的人,抛头颅,洒热血,又算什么?”
他一语道破林璜所思,他又接着道:
“大哥,我这一生也就够了,能不能得到她,根本是不重要的事了。”
他侃侃而谈,似乎在向人倾诉。他平日为人豪放,言语不加修饰,此时真情流露,更说得诚挚动人。立青心中大为感动,立青他自己也是在感情漩涡中起伏,闻言不由大起知己之感。
只听见林璜淡淡地道:
“二弟你既爱上云妹,那你更应听从我的话。”
林立缓缓道:
“问题是她并不爱我,而是爱上了大哥!”
他话声平静得出奇,林磺软弱地道:
“你们年轻人在一起只是闹别扭,一天到晚瞎疑心,又是云妹得罪你了?你……怎可……疑心到大哥身上?”
林立道:
“这事千真万确,大哥,你定生事事都让我,迁就我,我小的时候随大哥流浪,大哥为了我也不成家,只怕嫂嫂亏待于我,你……你让了我多少次,我也记不清楚了,这最后一次,应该我来让你,何况,感情又不是勉强可以得来的。”
林璜怒道:
“我是大哥,审理所当然的事,你知道些什么?”
他凝神望着高大的弟弟,在他目光中,弟子仍是不懂世情的孩子,然而这不懂事的孩子,却说出这么成熟的话来,林璜心中又是高兴,又是悲伤。
林立道:
“大哥,我替你约来云妹,她一会儿便要来了,她说有话向你说。”
林璜大吃一惊道:
“二弟,你怎……怎可如此?”
他又急又惊,神色大是狼狈,林立口角含笑,神态很是轻松,有谁知道在他内心的深处,正滴滴点点在淌着鲜血。
他单恋小表妹已久,近来发觉她却是爱着大哥,不觉心念俱灰,更增他独自赴敌的决心。
正在此时,忽然林子外有人娇呼:
“大哥哥,你在那里?”
林立飞快隐在一旁暗处,一会儿跑来一个少女,她冲着林璜笑道:
“大哥哥,你等了好久了?这林子真黑,怕死人啦!”
林横站在那里视若未睹,立青定神一瞧,那少女正是自己投宿那家主人之妹。
林璜一言未发,转身便走,那少女叫道:
“大哥哥,你是怎样的啦?你叫小林哥哥来约我,自己却又走了,这是怎么回事呀?”
林璜身形连闪,片刻便走得无影无踪,那少女哭道:
“我又没有得罪他……定是他等得久了。”
忽然树丛中一响,林立走了出来,那少女仿佛在茫茫野地遇到了亲人,上前抱住林立,哭得很是伤心。
林立忍不住道:“大哥有急事走了,云妹莫哭。”
那少女抽抽噎噎地道:“小林哥,是我不对么?”
林立道:“云妹,咱们回去吧!”
那少女嗯了一声,扶着林立走向家去,她忽道:
“那里来的水,啊!小林哥,你……你怎么哭了?”
林立哈哈大笑道:
“云妹,你自己哭着,反说别人哭,哈哈!”
立青待他两人走远,心中暗暗忖道:
“那林璜适才偷偷瞧了那少女半天,这才到林子里和他弟弟林立见面,看来他是真的喜欢那少女。”
他又在四周散步良久,这才回到那儒生家中,那少女已然安睡,儒生仍在灯下观书。
次日午后立青谢别主人,他此时胸中充满着豪迈之气,对困惑于心的情思自然冲淡不少,他向前走去,忽然跌足暗叹:
“我昨夜偷听了半夜,竟忘了打听那姓高的和林璜约在那里,此事真糟,唉!”
他沉吟半刻,仍是不能决定,忽见身旁地下堆满石子,他心念一动,不由想起儿时玩的猜子游戏,他心中暗道:
“如果这一把石子是单数,便走右边那条路。”
他顺手抓了一把,却是双数,决定走左边那条路,一路行去,山路愈来愈狭,立青施展上乘轻功,踏枝而行,走到傍晚时分,前面地势突变,竟是几座尖尖石山,路径也到此断绝。
立青心中一惊,他跃起高处,瞻望前程,只见岩石如削,根本就无立足之地,他知自己走错了路,眼看天色将晚,心内焦急不堪,转过身来,一刻也不歇,直往来路奔去。
他这一耽搁,直到星月初上,这才走到交叉路口,他提起真气,双脚才一点地,又飞快腾起,身形真如凌空渡虚,美妙非常。昆仑轻功乃是天下一绝,便是天下一等一高手,对之也只有空望背影的份儿,立青熟悉昆仑秘笈,他焦急之下,自然施展昆仑心法,在树头跨着大步而前。
他心中不断的暗想:
“千万不能误了大事,那林璜功力不成,他以膛壁抗车,我非得赶去解救不可。”
但是世事早已安排,又岂能尽如人原,立青以十二分的功力赶赴之际,在远远的山脚下,林璜和高家牧场场主已经碰上了面。
高家牧场场主高亮骑在一匹骏马上,他生得肩宽膀阔,远远望去,就如一座铁塔般,脸上鹰目钩隼,露出一丝阴阴杀气。
林璜还是那身打扮,仆仆风尘,他此次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心中倒也坦然,只希望二弟听从自己的话,能够请动丹阳子,那姓高的再横也必会凯羽而归。
高亮冷冷道:
“姓林的,就凭你也能代表中原武林么?哈哈,老夫在关外闻说中原武林高手辈出,直到入关来,这才知道百闻不如一见,嘿嘿,中原武林不过如此。”
林璜沉声道:
“姓高的别狂,在下不过中原武林道中一名区区小子,怎敢代表中原武林,咱们闻话少说,你要以关内万里良田作为你放牧牲口之地,这事却是办不到。”
高亮道:
“嘿嘿!老夫从不知退缩为何物,办不到也得办。”
林璜冷然道:
“这个可要问问在下手中三尺长剑答应不答应。”
高亮道:
“姓林的,我一路行来,武林中人无不望风披靡,老夫敬你是条汉子,只要你离此不管老夫闲事,老夫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林璜一振长剑道:
“姓高的,废话少说,你出招吧。”
他向前一望,前面尽是牲口,牛鸣马啸,黑压压地不知延绵至何地为止,他想起这一路来,这些牲口不知吃了多少庄稼,不由怒火上升,口中叫道:
“看招!”一剑直刺过去。
那高亮双腿一夹,飘然下马,他并不取兵器,双手连挥,五指有如钢钩,密密的发出一片掌影,竟然直欺中官,迫近林璜身形。
林璜见敌人如此托大,他心中大怒,剑子上下飞快刺了二下,一抖右手,只见寒光闪闪,封住自己门面。
那高亮何等功力,他冷笑一声,右手五指一伸一曲,直打林磺胸前穴道,林璜见对方在自己绵密剑幕中,竟然伸进招来,他大惊之下,连连后退。
他自幼流浪天涯,一身武功不是东偷西凑,便是血战实际体会而来,端的如招狠辣无比,可紧地方功力实在太高,才一过招,便被封住攻势。
那高亮突地长啸一声,凌空而起,林璜挥剑罩住头上,忽觉手中一紧,长剑竟吃对方抓住,他用劲一拔,咔嚓一声,长剑断为二截。
他高亮哈哈大笑,顺手击中林璜后胸穴道,林磺身子倒退五六步,一口鲜血喷出。
高亮冷冷道:
“真是不自量力,老夫杀了你有失身分。”
林璜自知受伤沉重,能够保得不死,这身武功多半也自废了,他破口骂道:
“姓高的,你丧心病狂,关外做你的土皇帝没人来管你,只要你不杀尽中原之人,自有人来找你算帐。”
高亮道:
“姓林的安静点,我让你瞧瞧,中原还有人敢和我作对为难么?”
他上前又点中林璜哑穴,林璜张口哑然,双眼中暴出火花。那高亮呼啸一声,从牛群中来了数十个江湖汉子,恭恭敬敬垂手立在一旁,他冷冷对林璜道:
“你可认得,这些人是谁?”
林璜双目望着众人,只见那些江湖汉子,不是江洋大盗,便是出名武师,他心中痛恨,口中却是骂不出来,眼角汩汩流出鲜血。
高亮道:
“老夫慈悲为怀,只要是顺从老夫的,老夫也不为难。”
那些人神色恭顺,高亮一挥手,立刻飞快退下,隐身黑暗中的牛马群中,高亮纵声长笑道:
“哈哈,中原武林高手,尽做老夫牧人,姓林的,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尚有何话好说?”
林磺心中奇怪,这些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会甘心供他驱驰?这数十人如果联手而攻,他就是再强也不是对手,他略一沉思,只觉胸中血气翻腾,真气凝结胸前,力道半点不能施展。
那高亮踌躇满志,他走近坐骑之前,只见马蹄之处,有一片小小血迹,他脸色一沉喝道:
“王维善,你替我滚出来。”
立刻一个白发的老者负手而出,林璜心中奇道:
“八卦金刀王维善老头儿,是江湖上有名傲气的老头,怎能受这关外之民驱使?”
那高亮有意示威,他走上前,劈面就是一个耳光,只打得王维善口角沁血,白白的胡子染红了一大片。
高亮喝道:
“你是死人么,我这千里追风驹比你老命贵上不知几十倍,交给你喂养,你倒不识抬举,王维善,这追风驹是怎么受伤的?”
八卦金刀白发萧萧,神色恐惧无比,他嗫嗫地道:“
“禀告场主,追风驹和野马打架受了微伤,小的……”
他话还未说完,高亮劈手又是一个耳光,口中骂道:
“老夫喂饱你这老奴才,你倒会享清闲,好!追风驹左前蹄受伤了,你也将你的左狗腿砍一刀。”
八卦金刀王维善抽出厚背金刀,用力一刀砍下,林璜只见血光一闪,他不忍心掉过头去。
高亮又道:“曲多士出来。”
黑暗中走出一个中年大汉,林璜心知此人正是山西曲家庄第五代庄主,武功颇为不弱,马上功夫天下闻名。
高亮道:
“你替老夫驯服的小白龙呢?”
曲多士道:
“小白龙野性难驯,的的想……想还要些……时日。”
高亮马鞭一抖,正抽中曲多士面门,只见他右眼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