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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起身,真想就立刻扑到师父怀里哭一顿,这是她往常不如意时的伎俩。那黑虎带着一头小虎走近她身旁,她正骑上虎背,忽然背后隐隐约约的声音道:
“练……了那么久武功,连个小和尚也打不过……”
她回头一看,苦笑一下,心中想道:
“这渊谷也够深的,这半天才有回音。”
她拍拍虎头,暗叫道:
“花香鸟语,清溪鱼跃,我该回去了,是该回去啦。”
那虎短吼一声,四足飞跃而去。
少女骑在虎背上,用手理了一下垂下的秀发,散乱的头发是理清了,然而心里还是乱得很。
且说立青看到梅老先生,内心大震,饶他平日洒脱无滞,此时父子天性关切情深,当下立刻追赶上去,追了一会儿,梅老先生身形消失在林中,立青真是大急。
他冒冒失失往林里冲去,那林子又密又深,那有梅老先生的影子,立青顿足不已,暗自忖道:
“梅老先生一定知道爹爹的消息,可是我真差劲,竟连追上去问的能耐都没有。”
他内心懊丧之极,一路走去,晓行夜宿,又走了两日,也不知走了多无,正在盘算不定,忽然背后一个苍老的声音喝道:
“姓司空的,老夫找得你好苦。”
立青真是哭笑不得,他转身拔出短剑,目光凛凛向背后那人打量一番,只见那人六旬左右,身形甚是高大。
老者瞪眼看立青,看了半天,双目发赤,似乎痛恨已极,立青心知自己又一次被人误会。姓“司空”的号称大侠,其实是替人作鹰爪,是以仇家甚多,自己怎么会长得和他这般相似,真是纠缠不清。
老者见立青不答,便冷冷道:
“司空大侠,老夫寻你十年,总算上天保佑,如愿以偿,今日不是老夫丧命于你,便须还我三位师弟命来。”
立青知道解释不清,一摆手道:
“好,你上吧。”
老老拔出兵器,原本是一对吴越钩,立青听韩叔叔说过,这种兵器必须内力绝顶才能使用,江湖上失传已久,他见老者气度威猛,神色之间恨不得立置自己于死地,不禁大感气馁。
老者执钩骂道:
“姓司空的,当年你年纪轻轻,仗着在江湖上的虚名,到处行恶作国。你把罗刹女玷辱了也就罢了,还想刹她灭口,偏偏被我三个师弟瞧见了,我师弟明知不是你对手,可是实在瞧不下去,这才仗义出手,你恼羞成,干脆一不作二不休,把四人统统杀了。你以为天下无人知其真象,想不到——啥啥,老夫小师弟当时并未死去,待老夫回来,他拚着最后一口真气,把此事源源本本说出……”
立青好端端的又被人栽了一身恶行,他愈只愈是不耐,大声叫道:
“老头子少罗哆,有本事就上呀!”
老者正骂得兴趣,仍然滔滔不断骂道:
“你杀过人后,还四处扬言我三个师弟兄色起意,玷辱了罗刹女,又刹之灭口,被你伸手除害,可怜老夫到处向自命侠义的英雄说明此事真相,就没有一个人相信老夫,同情老夫的。奸贼呀奸贼,你伪装仁义,骗尽了天下英雄,也真够狡猾险恶了。”
立青不理,一剑刺去,老者右手长钩一封,左钩劈头砍下,立青见敌人来势凶狠,不敢硬接,收剑倒退二步,右腿踢向敌人协下。
老者不闪不避,双钩尽往立青要害击去,立青武功本来就不比对方高明,这时对方又用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五招一守,立青被迫得手忙脚乱,连连后退。
老者得势直上,立青暗暗叫革。
他左闪右闪,又不愿真的下手伤害敌人,老者将立青逼到一棵大树旁,大吼一声,双钩齐向立青面门打去,立青扬剑一挡,叮当一声,削断一双钩尖。
老者喝道:
“奸贼子!”
一钩向立青两目划去,这招快若闪电,出招无声无息,原是辽东长白老人当年观苍鹰野狼相斗,苦思数日所创神抓功中绝招。这老者为报师弟之仇,浪迹天涯,到处求教,竟把这关外武学也偷学了来。
立青只觉得眼前银光闪烁,似乎整个面门都被敌人长钩所罩,他知此时身临绝境,不及思索,身形一斜一滑,从老者钩中滑过,欺身老者背后。
他这招“凌云步”是韩叔叔生平绝艺,立青虽则学习不久,可是在这间不容发之时,自然而然施出这招死中求生的绝技,那老者看都没看清,便被立青欺身背后,他大惊之下,连忙转身,双钩横在胸前。
老者正欲再攻,忽然身旁树上有人叫道:
“好身法,老家伙你不是对手。”
立青、老者双双往树上看去,只见树枝上坐着一个中年汉子,那树枝细如小指,可是那汉子坐得四平八稳,身子似乎贴在树枝一般,随风上下,正自指指点点观战。
老干怪叫道:
“什么东西?有种就下来!”
那中年汉子冷冷一声狞笑,立青见他右手一撑,身形如箭一般直落下来,并无半点声音,他指着老者道:
“是那个混蛋师父,教出你这种老混帐,你师父教你武功时,难道就是要你如此拼命蛮干么?”
他老气横秋的教训别人,立青看他年纪比老者还小一大截,不禁暗暗好笑,心想老者火爆脾气,一定忍耐不住,那老者果然破口骂道:
“那里钻出来的野种,老子闯荡江湖时,你这野小子还浊知在那里鬼混!”
那中年汉子脸色一沉,道:
“老鬼闪开,让我会会这位针掌的司空大侠。”
老者一言不发,双钩横击中年汉子。
中年汉子冷笑连连,待银钩近身,突然双手抓去,他虎吼一声,刚想上前拼命,忽觉脚下一软,被对方踢跌倒地。
老者嗔目欲袭,才一起身,中年汉子一弹腿,又把他踢倒在地,他一爬起又再被勾倒,只跌得昏昏沉沉。
那林中地上尽是荆棘,老者全身都被刺破,腿上筋肉被刺得鲜血淋漓,立青看得老者如此狼狈,虽则气他性暴不可理喻,终觉甚是不忍,正待开口相求,那中年汉子道:
“老鬼你服了?”
老者嘶声叫道:
“狗贼子,爷爷跟你拚了。”
他喊完便飞快爬起,一头撞向中年汉子小腹,中年汉子身形微闪,伸手抓起老者衣领,抖臂一掷,那老者只觉腾云驾雾一般,身子还没有落地,忽闻中年汉子叫道:
“还你吴越钩。”
老者一拧身想要平稳落下,但觉腰间一麻,用不出半点力道,重重的摔了个四脚朝天,原来那中年汉子出手掷他时,已顺便拂中了他腰间穴道。
老者身子才摔下,那双吴越已自飞到他脑旁,虽是自己兵器,经人这么一掷,他可不敢出手去接,连忙一抵头,双钩擦头而过,“擦”的一声,深深插入树中。
老者吓得面无人色,运劲拔出双钩,掉头便走。那中年汉子满脸得意地对立青道:
“久仰司空大侠盛名,只是无缘相会,今日不期而遇,真是快慰平生了。”
他说得甚是客气,可是脸上神色冷傲,并无丝毫诚意。
立青问道:“阁下是谁?”
那中年汉子一扬手打出一物,立青惊叫道:
“追魂钢羽!”
那中年汉子嘿嘿一声道:
“不错,正是在下。”
立青想到韩叔叔对这“追魂钢羽”非常忌惮,不由心中一寒!
追魂钢羽道:
“司空大侠铁掌天下闻名。区区不自量力,这就请教。”
他双掌一合,立青心知这一对掌立刻就得泄露底蕴,他苦思脱身之法,追魂钢羽见他漫不经心。还道他托大自负,一气之下,双掌平推而出。
立青见情势已急,当下又是一滑步,闪过“追魂钢羽”一招,追魂钢羽铁青着脸道:
“小于,原来是冒牌货,你是韩国驹什么人?”
立青笑道:
“一会儿司空大侠,一会儿冒牌货,都由你一个人喊,我可没有冒充呀!”
追魂钢羽狠狠道:
“宰了小的,老的自会出来。”
他纵身一跃,凌空扑向立青,这是凌空七式中起手式“鹰扬九天”,威力绝伦,立青凝神注目,准备接招,忽然“刷??,一柄短短金剑插在地上。
追魂钢羽吃了一惊,仔细一瞧,失声叫道:
“知足常乐,无忧无虑,来的可是无忧王后么?”
树后一个娇嫩声音叫道:
“大胆贼子,见了王后令信,还不赶快回避。”
立青听那声音好生熟悉,他不暇细想,那追魂钢羽道:
“道僧王后,天下齐名,家师三心红王。”
那娇嫩声音又道:
“三心红王又怎样,王后不愿见你。”
追魂钢羽虽则不服,可是慑于“无忧王后”威名,只得说道:
“在下替家师问候王后,顾王后长命百岁。”
他说完—立青,只见立青满兴奋的样子,心知立青是少年人心眼,听到天下四大高手之一驾临,自然兴奋无比,他瞧了立青一眼,冷冷说道:
“小子算你命大。”转身便走。
立青见他武功惊人,可是一听到无忧王后来到,威风尽丧,这王后是一个女流,可是成名之盛,真令人钦佩不已。
“追魂钢羽”一走,树林中钻出一个少女,立青仔细一瞧,不禁欢呼道:
“原来是你……你……你怎么……彼……”
那少女见他欢喜无比,心中一畅,冷冷道:
“你是问我怎么冒充王后是不是?这‘追魂钢羽’厉害得紧,不用我师父名头,怎么能吓得他走。”
她虽表情冷漠,可是掩不住眼角欢愉,立青这人粗心大意,根本就没注意少女神色,立青恍然道:
“你……你就是无忧王后的徒弟,难怪年纪轻轻,武功如此这视。”
少女见他满脸钦羡之色,而且说得诚恳,她心中大感受用,来时一股气愤已消失大半,立青又道:
“我还道你师父真来了,我真想见见这天下四大高手之一的无忧王后叶。”
少女道:
“我师父怎么会跑到中原来,追魂钢羽从前有一次作坏事被师父抓住了,好好教训了一番,是以听到师父名头,便吓得无魂无魄了。”
立青停了半晌才道:
“又见到你,真是好。”
少女脸色一红,笑道:
“司空大侠,让小女拜见拜见啦。”
立青俊脸通红道:
“我随便像谁都好,偏偏长得像这位仁兄,一路上也不知惹我多少麻烦。”
少女掩口笑道:
“那位吴越色孙立倒是个好老头子,我本来也不想管闲事,
后来见追魂钢羽太狂了,这才出声吓走这厮。”
立青喜道:“你认识那老头子,替我解释一下,免得伤和气。啊,你一路跟着我们,不但我没发觉,就是追魂钢羽也没察觉,你……你轻功真高明。”
少女突然羞不可抑,她知自己说溜了嘴,便板着俏脸道:
“谁一路跟着你了,我在路上碰着一个小和尚,他拿着化石丹胡乱修改别人墓碑,我还道你被他害了,这才跟上来看看。”
她虽极力撇清,可是仍然露出马脚,好在立青不甚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