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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震的余波在空气中荡漾,震得人耳中嗡嗡作响,不可一世的瞽目杀君强抑住满腔惊疑之情,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梅古轩沉声道:
“如果我看得不错的话,阁下可是姓冯?”
冯百令冷冷地点头道:
“不错,在下冯百令。”
他心中却在盘算道:
“听那小子唤什么‘梅老伯’,梅……梅……,有那个姓梅的高手是这个模样的?”
梅古轩点了点头,淡淡地道:
“瞽目杀君名震天下,这孩子乳臭未干,真是不知好歹,竟敢违抗瞽目杀君!”
他这话明着责备立青,基实一字一语全是讽刺冯百令的,冯百令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忽然之间他笑道:
“对,对,你老责备得对!”
说着一弯身向梅古轩一揖到地,梅古轩只觉一股平生未遇的强劲之风当胸袭来,而且那劲风仿佛要把梅古轩的胸腹间全部要穴给笼罩住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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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古轩骤然色变,只见他银须斗然倒竖起来,也是弯腰一揖到地,这一下方才见得出三心红王的真实绝学。只见梅古轩忽然沉哼一声,整个身躯突然猛然向前一倒,双腿再也站稳不住,一直向前跌了两步——
瞽目杀君狂笑道:
“就凭你这点微末……”
他的话尚未说完,忽然疾呼一声,一连退了三步,梅古轩昂然而立,一语不发。
冯百令狞笑道:
“好……好……好……好一招‘暗借乾坤’!”
梅古轩道:
“敢请冯大爷高抬贵手。”
他说着向立青这边挥了挥手。
瞽目杀君皱眉苦思,对梅古轩的话似乎未闻,于是霎时之间,这周围安静下来。
忽然冯百令傲笑道:
“我冯百令二十年未履江湖,难道世道反了么?哈哈哈哈!”
梅古轩面色如常,沉声道:
“虽没有反,但与二十年前是有些不同了。”
冯百令如何听不出他话中之意,但他不愤怒,只淡淡道:
“你敢接我一招?”
梅古轩反嘲道:
“这是你对他说话的口气,对我也如此无礼么?”
他说着指了指站在一边的立青。
冯百令不再说话,只高举手掌对梅古轩当胸劈来,梅古轩凝目注意看他的每一动作,双足不丁不八——
冯百令是何等功力,他在梅古轩身边转过一圈,看似无奇,实则已有五次几乎出手,每次只因为他即将痛施杀手之际,忽然发觉梅古轩也正对着他的必死之穴,于是只好连忙收而不发。
冯百令那一掌始终不曾发出,他一直绕着梅古轩转了三圈,到了第三圈时已是一片模糊的身影。
但闻得斗然之间一声震天价般的暴喝,冯百令匆忙地使奇招,一步抢人梅古轩的防圈,令已在这一霎时间内攻出七招。
这七招全是武林中罕见的,闻所未闻的绝招,梅古轩双目圆睁,银须飞舞,挺立在当地见招拆招,一步也不移动——
到了第七招,冯百令双掌齐出,端的是气吞万里,梅古轩在先机尽失的情况下眼看再难撑住,但不知怎么地一矮身形,同时也发了一记绝招,只听得轰然一声,两人各退了数步,相隔大半丈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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瞽目杀君仰天长笑,那笑声好不惊人,足足笑了半支香的时间,其声不竭,直把周围一里内的宿鸟全部惊醒,漫天全是蔽空羽翼。
冯百令收敛了笑容,一字一字地道:
“我知道你是谁了,梅古轩,嘿嘿,当年在泰山上掌退金发岛主,那时冯某也曾在场,说来我好该有一面之缘了。”
梅古轩神色自若地道:
“一点不错,只是我不堪岁月之催,发须全白,冯大爷自然是认不得老朽的了!”
冯百令哈哈笑道:
“我说是谁不把冯某放在眼里,原来是梅古轩那就难怪了。”
梅古轩一生在口齿上从来不让人,也立还颜色道:
“方才老朽跃下出手之际,曾在周围四面探听个清楚,方敢动手,莫说有三心红王在附近,便是有令师兄高无影的侠从,老朽也不敢上来啦,后来看来看去只有冯大爷一人在,心想反正我们是敌人。有老交情在,这才大着胆子跳下来——”
这一番话可把瞽目杀君损惨了,冯百令一只独眼瞪在梅古轩的脸上,象是在把这一篇话一个字一个字刻在心上。
立青怔然望着梅古轩,忽然耳边韩叔叔低声叹道: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梅古轩真是江湖好汉的本色。”
他摇晃着上前,对冯百令道:
“追魂钢羽是我杀的,我韩国驹敢做就敢当,半年之内我韩国驹办完几件私事。就亲赴红王面前请罪,瞽目杀君你以为如何?”
冯百令盘算在心,他虽然武功高超,但对方梅古轩的功力深不可测,那少年武功奇异之极,韩国驹能掌毙追魂钢羽又岂易,自己一人难敌,他重重哼了一声道:
“数十年来在背后说句三心红王门下长短的人都不多见,姓韩的你竟敢杀了我的师弟,我看你是条汉子,办完了私事再来领死吧,嘿嘿!”
韩国驹重重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冯百令回过头来,恶狠狠地望着梅古轩,一字一字地道:
“梅古轩你隐身保养了这许多年,何必这次要把老命送在雁荡山?”
梅古轩冷然地道:
“老朽对你亦有同感。”
瞽目杀君阴森森地道:
“那么就走着瞧吧。”
他双腿保持原状,猛地拔身而起。好比一只绝大神鹰一般而去。
梅古轩望着他的身形默然不语,然后坐在地上盘膝运功,立青吃了一惊,忙上前问道:
“梅老伯,您受了伤?”
梅古轩不答,过了一会儿,一跃而起笑道:
“没事。”
韩国驹道:
“要不是梅老先生,今日之事真险极了。”
梅古轩道:
“只此雁荡山百里之内,群雄潜伏,依我看来,天下的英豪大约全到齐了——”
立青道:
“梅老伯可曾见着家父?”
梅古轩摇了摇头,立青接着追不及待地把爹爹脱险的消息告诉了韩叔叔,韩叔叔不由惊喜得说不出话来。
梅古轩在一旁听着,脸色越来越凝重,等立青说完,紧张万分地问道:
“你是说你父亲和隔壁的简先生一道走了?”
立青点头道是。
梅古轩仰天喃喃地道:
“他们原本都有一身武艺,简……方……梅……难道天下真有这等巧事?”
立青听得茫然,忽然想起那夜在树后父亲也曾说过这话,他正要发问,梅古轩忽然道:
“我——我要去追寻他们,如果是的话,我们三家的事情也该有了解决了……”
他自言自语,连个招呼都没有打,忽然匆忙起身而去。
立青和韩国驹齐声大叫道:
“梅老伯——”
“梅老先生——”
但梅古轩的身形奇快,一溜烟便跑入林中,消失了身形。
烽原豪侠第十三章 大器早成
第十三章 大器早成
立青扶着韩叔叔,只好向林外走出,他们一走出,立青就说自己的奇遇,真使韩叔叔又惊又奇。
立青说着说着,忽然觉得身边韩叔叔气喘起来,他知道韩叔叔尚未恢复,连忙停下身来,两人跃上一棵大树,便在树上休息。
韩叔叔安静地盘膝而坐,一口真气勉强提了起来,立青坐在他的身边,左右四顾,心中是一半焦急,一半紧张。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立青忽然听到了北方有一缕细声微微传来,此时韩叔叔运功未完,全部责任都在立青的身上,他十分机伶的闪目一瞧。
只见三四十丈以外有二个人在交谈,相隔这么远,立青仅仅分辨得出,一个面向他的是身着青及,而背对着他的是一个红衣人。
这么远的距离,两人的交谈仍不时隐隐传来,可见这两人交谈声音之大。
立青看了看,瞧不出什么奇怪,而且自己身在浓叶密枝中,谅对方必不会发觉自己,于是稍稍放了心,静静观看。
蓦然,那红衣人向前走了两步,而青衣人似乎有所顾忌,向右边一闪。
红衣人又收住身子,一阵模糊语声传来。
那青衣人似乎呆了呆,忽然双手拂拂长袖,越过红衣人,直行而去,不再同那红衣人争吵。
那红衣人呆立当地,也不回转身来,青衣人走出十多步渐渐可以辨明面目。
立青斗然一惊,敢情才认清那青衣人的面孔,只见他年约六七十岁,面目清瞿,好生眼熟。
立青定了定神,心中暗惊忖道:
“他……他不是梅老爷子么?那日他在村中以内力赌胜东南七义的老人,又一人独战七义,想不到又在这儿遇上了他?”
那日梅老先生在村后约会江南七绝,结果因为“梅”姓的原因,差点误会了梅古轩,这些事立青和韩国驹都是目击者,是以立青识得此人。
梅老先生走了过来,那红衣人蓦然一个反身,立青只觉得双目一花,红衣人已经站在青衣人身后。
立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十多丈的距离竟然一步而至,正好迷糊之间,蓦然耳边一个极轻的声音道:
“这是缩地神功啊!”
立青目光一转,原来韩叔叔已运功完毕。
于是立青轻轻说道:
“什么缩地神功?”
韩国驹轻轻道:
“缩地成寸,这是内家最上乘功夫,这红衣人起码有一甲子功力……”
立青嗯道:
“那青衣——不,梅老先生——”
韩国驹嗯了一声道:
“梅老先生的功力也是武林中罕见的,我真的不明白他是什么路数。那日他一指弹功力之纯,简直可以比拟神州四奇……”
立青惊道:
“什么?他的功力有这等高强?”
韩叔叔轻声道:
“武林中高手如云,那日我见了他的功力,自叹再多练几年,也难望其项背……”
立青奇怪韩叔叔怎么这等消极,他不知道,韩叔叔的功夫虽然精纯,但最近以来,连逢高无影,麦任侠,个个都是顶尖人物,比起他自然又高出几分,是以他所言的也是真心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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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梅老先生发觉红衣老人来到身后,也不回头,仅仅双眉一皱,这时距离较近,他的话已经清晰可闻,只听他说道:
“师兄何必强人所难——”
那红衣人,显然便是梅老先生的师兄,冷冷一哼,立青和韩国驹这才瞧清红衣人的面目。
只见那红衣人白髯微扬,浓眉大目,面色有如重枣,那相貌简直可称人间难寻,隐隐一派帝王之气。
梅老先生见红衣人不言不语,又说道:
“这些年来,小弟隐居山林,绝口不谈武林事,师兄怎生念起小弟来?”
红衣人蓦然插口道:
“你一人单会那批什么江南七……七义的,怎可说绝口不提武学?”
梅老先生道:
“是谁告诉你的?”
红衣人道:
“那是小徒儿!”
梅老先生哼了一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