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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青顽皮地笑了笑道:
“韩叔叔,我们每晚在这练武,恐怕爸爸还以为我在用功念书呢?哈!那一天我突然表演几下子给爹爹看,他恐要以为我会妖法哩!”
韩叔叔微微一笑道:
“立青,你别小看了你爹爹——”
立青一怔,立刻道:
“我当然不敢小看爹爹,他老人家学富五?是?他读过的书我这一辈子也读不完……”
韩叔叔脸上露出神秘之色,他笑了笑道:
“是的,你爹爹真了不起——”
立青心中一怔,正要发问,韩叔叔一掌军熄了灯火。
“去睡吧!”
每天晚上,这就是他们的生活。
韩叔叔把立青送到寝室,他缓缓踱向厢房。天井中,当头明?如玉,他长吸了一口真气,呼地吐出,那口气竟如一支利剑一?直射而去,“拍”的一声,一根树枝荡了两荡,终于折断落了下
他呆了半天,然后兴奋地喃喃道:
“我又进了一层!我又进了一层——从此天下只有六个人?胜我了。”他对自己说:
“我隐伏方家做官家,但是看来方家也是隐伏着的奇人哩
……待立青的内功大成时,我还是早些走吧……”
那小河的水潺潺地流着,有时发出呜咽的声音,就像是历尽沧桑的老人在幽幽长叹。
□□□
日落月出,月隐日现,日子就这样过去,小河的两岸保持着那往日的情形,这边的几家大户仍是轻易不见有人走出,只除了那新搬来的中年管家,不时带着那少年出来荡荡。
那小河的对面,农人朴实的生活,就像那地平线终结处的青山一般。干百年来一点也不曾改变,许多人世世代代只知道春耕夏耘秋收冬藏,足迹没有出过百里之外。
只在村首有那么一家茶馆儿,有时候农人们也会抽暇到那里沏一钟茶,三五成群聊天消磨时间,是以这茶馆是村子中惟一比较热闹一点的地方。
这一天,茶馆里又坐满了人,屋子里显得乱哄哄的,人们围着桌子喝茶谈天,不时传来阵阵哄笑。
但是吸引人群最众的却是左角上的一张桌子,原来那桌子上有一个陌生老汉拿着一个茶碗,碗中放着一枚骰子,有几个好赌的庄稼汉正在和那人赌着。
那骰子六面中只有“一”、“四”两面是红色的,其它四面都是黑色的,赌红的胜了,庄家得赔双倍,赌黑的是平赌,只听见那些赌徒们面红脖子粗地唱着:
“红”
“黑”
这时候,一个中年人带着一个少年走了进来,大家都认识这就是对河新搬来那家韩管家和小主人。这韩管家虽然沉默寡言,但是为人极是和蔼,大伙儿都向他打招呼,他也一一点首为礼。
两人走过那赌局时,韩叔叔忽然停下身来,少年发现他双目中射出一道骇人的光芒,瞪着那主持赌局的陌生人。少年正要发问,韩叔叔道:“咱们看一会儿——”
两人走到人丛中,只见一个面貌土气的不子正卷着袖子,一把抓起那骰子,捏在手中,口里念念有词,他一举手,正要往碗里去,那庄家蓦地一伸手,冷冷地道:“慢着,你还没有下注——”
那人似乎已经输了不少,他伸手在怀里掏了大半天,方掏出一小锭白银,看样子是他身上最后的一点钱了,他气急败坏地道:“就赌这!”
他双手合拢,摇着那粒骰子,摇了好一阵子,方始往碗里一丢,口中大喝道:
“黑——”
那骰子在碗中叮叮当当地跳动着,所有的人都注意着那粒小小的骰子,最后骰子停了下来,大家看得清楚,是四点,红!
众人发出一声轻叹,那庄家不动声色地伸手把银子扫向自己怀中,“当”的一声,“嘿!今天运气好。”
他手一伸,就来抓桌上那金圈儿,那赌钱汉子急得脸上都是豆大一颗的冷汗,他也一伸手,按住那金圈儿,低声哀求道:
“老兄,行行好,这镯子——这镯子可不可以……”
那庄家双眼一瞪道:“可不可以什么?”
那汉子呐呐道:“我是说可不可以……暂时……等我明天拿
现钱来给你——”
那庄家哈哈笑了起来,他大声道:
“常言说得好,赌场无父子,若是我输了,该通赔给每个人,
我能对大家说:列位老乡,兄弟今日这钱输给各位,可不可以明
天来给?”
那汉子急得眼睛都红了,低声下气地求道;
“这镯子……实是家祖母传下的纪念品,有这么多人作证,我明日便是卖了房产也如时把玩钱奉上!”
那庄家道:“不成,不成,若是我输了怎么说?”
那汉子求道:“先生,就求求你吧……”
庄家脸色一沉,斩钉截铁地道:
“说不成就不成,你老兄若是有钱,明日再来翻本便了。”
他说着用力一扯,硬把金圈儿夺了过去,往那袋中一丢,“叮”的一声,那汉子叫道:
“你……你……”
庄家看都不看他一眼,拾起那骰子道:“谁还要玩玩?”
这时,人丛中的韩叔叔轻轻地冷哼一声,他身旁的少年方立青听他极轻声地喃喃道:“哼,这下流痞子,老毛病又犯了——”
立青吃了一惊,他低声道:“韩叔叔,你认得他?”
韩叔叔没有回答他。立青看见那赌输的汉子脸色苍白,那神色可怜之极,他不禁心中感到不忍,伸手在怀中一摸,怀中还有一锭十两的纹银——
韩叔叔一看他向怀中探手,便已知他心意,他微微笑了一下,低声道:
“立青,你想帮那汉子的忙么?”
立青也低声道:“那人输得太可怜了——”
韩叔叔道:“你不要看我这边,装着是赌客的样子,上去和那厮赌一下——”
立青听得一怔,但他是少年心性,也就兴致勃勃地答了声好,摸出那锭银子来,准备走上前去。
这时,那汉子在身上摸了半天,但是身上再没有值钱的东西了,是以他站在那里十分尴尬,立青正要走上去。
忽然,人丛中一个年约五旬的土老头走了过来,他拍了拍那汉子的肩膀,把一锭二十两的白银递在那汉子手中,微微笑道:“杜老三,拿这做本,把金圈子赢回来,以后不要再赌了。”那杜老三呐呐道:“梅老爷,这……怎么成?”那土老头笑道:“没关系,算我梅老哥借你的,不成么?”
旁边有人暗中扯了“梅老爷”的袖子:“梅老爷,今天怎么有时间来这里玩?”
梅老爷子道:“今天我私塾里六个学生中倒有四个请假去祭祖了,索性便放他们一天假。”
那人凑近在梅老爷的耳边道:“梅老爷,你千万别和这外乡
梅老爷笑了一笑,转身对那发呆的杜老三道:“去,再和他赌一场。”
那杜老三望了望梅老爷,又望了望那做庄的,终于大步上前,把二十两银子往桌上一放,狠心道:“咱们再赌……”那庄家把骰子丢在碗中,道:“全赌?”杜老三道:“全赌”
他一把抓起骰子,合在掌心中摇了半天,口里念念有词,蓦然他手一撒,大喝一声:“红”停
那骰子在碗中跳着滚着,现到红色的一点时,似乎是要停了,却不料忽然一滚,现出的是三点——黑。
那汉子一拳重重打在自己的掌心上,他正不知怎么对梅老爷说话,身后已传来梅老爷的声音:“杜老三,慢着,我代你赌一把。”
“叮”一声,他又掏出一锭二十两银子,抛在桌上,慢吞吞地走过去,抓起那骰子,随手一丢,叫声:“红!”
骰子一阵跳滚,现出的正是红色的四点,旁观的人都轰然叫起好来,只因庄家赢得大多了,大家都感到不平,这时不禁都叫起好来。
庄家赔出四十两银子,梅老爷拿出二十两道:“咱们再赌一次。”
那庄家瞪着眼望着梅老爷子,梅老爷子面色木然地抓起骰子往碗中丢,叫道:
“红!”
骰子慢了下来,奇的是好几次都要停了,却又向前一滚,从五点滚到一点,从一点滚到二点,看样子是要停了,却慢慢地转到四点,稳稳地停下——红!
众人又是欢呼起来,杜老三也张开了嘴,那庄家面色却是猛的一沉,狠狠的瞪着梅老爷子,梅老爷子却是不动声色,慢吞吞地推出五十两银子,大声道:
“我用五十两赌你那金镯子,可以吧?”
那金镯子顶多一两重,对庄家说是占便宜的赌注,那庄家自然点头,众人都叫梅老爷收手,不要再赌了。
梅老爷子笑了笑,但是那笑容看在庄家的眼中却是冷冰冰的一声冷笑,他不禁再一次打量这貌不惊人的土老头,呼的一声,他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上。
梅老爷抓起骰子,忽然道:“这次由你来掷吧!”
庄家接过骰子,撒手一掷,那骰子飞快地转起来。
梅老爷子信口收道:“还是红吧!”
渐渐,大家已能睦清楚骰子的点子,看来还要转几圈,却不知怎的“嘎”的一声,骰子突然急速停了下来,停得稳极,现出的是红色的一点。
众人又大声叫起来,那庄家双手抓住桌角,身上的衣服蓦然鼓胀而起,双目圆睁,瞪着碗中的那枚骰子——
梅老爷子有意无意地把一只手搁在桌上,笑口吟吟地看也不看那粒骰子。
众人叫嚷了一阵,立刻发现两人情形有异,于是霎时之间,桌边安静了下来,那做庄的汉子手背上青筋渐渐暴起,脸色也逐渐变红,梅老爷子却依然动也不动。
站在稍外的立青突然轻声道:“韩叔叔,这两人都有一身功夫——”
韩叔叔的脸色十分严肃,对于立青的话宛如未闻,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以极轻的声音喃喃道。
“这梅老爷子会是谁?这穷乡僻壤中怎会有这等了不起的内家高手居此?”
他说到这里,不禁自己微微一笑,因为他想到既然在这等穷乡僻壤会有他自己这等“了不起”的内家高手,难道就不会有别人么?
立青道:“那做庄的人,韩叔叔你认得么?”
韩叔叔正要回答,忽然“拍”的一声,那粒骰子好好地躺在碗中竟然自动炸成粉碎。众人立刻大叫起来,那庄家却不知怎的猛然向前一倒,“喀吱”一声,桌子险些让他压垮。
这一来,旁观的众人又是惊呼起来,那做庄的汉子目光向门口一瞥,只见门口一排站着六个人,那六个人一声不响,面无表情,高高矮矮全是江湖汉子。
庄家一看到六个人,心中一喜,便沉脸瞪着梅老爷子,猛一伸手,呼的一声打向梅老爷子。
梅老爷子动也不动,有意无意地伸手抓了抓脸病,那做庄的汉子一拳到梅老爷子的脸边,忽然大喝一声,硬生生把打出的一拳收住。
众人只知道他忽然想到不可动手打人,方始住了手。这其中只有立青啊了一声,韩叔叔连忙扯了他一下。
立青立刻住了口,但他心中仍不住地想着方才梅老爷子随手一伸小指头,看似无意,其实正对准了那庄家的脉门要穴,那梅老爷子看都不看,随手一伸,认穴竟然准确如此,他到底